霍雲嵐則是略瞧了幾眼就收回目光,微微提起裙擺,走上了湖邊的樓閣。
待上了二樓,霍雲嵐一眼就瞧見正坐在一處的蕭淑華和蕭成君。
和她們坐在一處的有竇氏,而另一個容貌妍麗的姑娘霍雲嵐卻不曾見過。
她走上前,臉生的姑娘先起身開了口:“見過將軍夫人。”
霍雲嵐笑了笑,回了一禮,問道:“不知是誰家姑娘?”
“我姓施,在家行五。”
霍雲嵐有些恍然,宮中那位瑤華夫人就是姓施的,想來這位便是瑤華夫人的族人。
看模樣也是精致漂亮的,眉眼間和瑤華夫人還有幾分像。
蕭成君先挽住了霍雲嵐的手臂,道:“你可算來了,來,幫我個忙。”
霍雲嵐微愣:“發生何事?”
蕭淑華沒有起身,而是瞥了蕭成君一眼,輕哼一聲道:“沒事兒,不過是有人輸了牌不認賬,在這裡耍賴呢,早就說玩這個不好,又丟銀錢又丟脾氣,她偏喜歡。”
蕭成君臉一紅,拽著霍雲嵐不說話。
一旁的竇氏一直沒開口,這會兒才給霍雲嵐使了個眼色,讓她往桌上看。
霍雲嵐一低頭,就看到桌上散落著的是象牙白的牌,這個八萬那個九餅……
雀牌?
霍雲嵐便道:“推牌骰子之類偶爾碰碰還好,可是不能總玩,玩物喪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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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成君拉著她,難得有些小兒女態,道:“我就是喜歡,不礙事的,好雲嵐,你幫幫我,我剛剛輸了好幾輪。”
經過除夕夜宴那事兒後,蕭成君對霍雲嵐越發深信不疑。
她今日本來是想要趁著冰嬉還沒開始,拉著相熟的幾個組個局,打打雀牌打發時間,誰想到偏就她運氣不好,連著輸,手上的金瓜子都快沒了一半兒。
現在看霍雲嵐來了,她也顧不得什麼,就想拽著霍雲嵐幫自己改運。
可霍雲嵐卻搖搖頭,道:“成君,我不會打。”
蕭成君有些驚訝。
蕭淑華適時開口:“這雀牌尋常也就是宮裡玩玩,出了宮甚少有人打得,雲嵐不會也屬平常。”
霍雲嵐眨眨眼,心想著怎麼大公主就叫自己名字了?她們明明話都沒說過的。
可是蕭淑華卻直接起身,拉著霍雲嵐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道:“正好我也累了,你過來替我,”見霍雲嵐想要推拒,蕭淑華道,“不會就學,以後你也少不得要碰這個,學會了就幫我多贏些便是,最好讓安順早早絕了玩這個的念頭,漲些記性。”聲音頓了頓,“當然,要是真輸光了我也不怪你。”
此話一出,霍雲嵐就大概摸清了蕭淑華的脾氣。
尋常人到了這時候,多多少少面子上還是要有些客氣的,偏大公主性子爽直,就是想讓她幫著贏,不樂意輸。
霍雲嵐猶豫了一下就落座,而後就發現大公主坐在她旁邊,著實讓霍雲嵐有些緊張。
恍惚間,霍雲嵐覺得自己好似回到了在娘家時被霍父盯著背書的時候了。
她的態度不自覺地端正起來。
而蕭成君也落了座,看了看霍雲嵐,道:“雲嵐,放心,等會兒我會給你喂牌的。”
霍雲嵐點點頭,柔聲道:“多謝成君。”
而後霍雲嵐就看著別人的手勢碼牌,動作很是生疏,蕭成君略略放了心。
看來霍雲嵐是真的不會。
不過自己等下到底是喂牌刷好感,還是把自己輸掉的金瓜子贏回來呢?
這邊蕭成君糾結著,另一邊,蕭淑華卻是靠在方枕上,眼睛若有若無的看向了施五姑娘。
宮中的事情,總有人覺得隱秘,可是也總有辦法傳出來。
那封情書到底是落入了蕭淑華的手中,但蕭淑華並不曾懷疑施家姑娘,甚至還很好奇,能被朱王後盯上的施五姑娘是個什麼樣的。
借著這次賞冰嬉,蕭淑華讓蕭成君也請了施五姑娘,這會兒看似是瞧著霍雲嵐打牌,其實她的大部分關注都在施五姑娘身上。
施五姑娘能感覺到蕭淑華的目光,她雖生了一張芙蓉面貌,可到底年紀輕,沒經過什麼事,此刻隻管挺直背脊,生怕規矩不好讓人看了笑話去。
而完全是來當牌搭子的竇氏反倒最為自在,她能和蕭成君交好便是因為霍雲嵐,這會兒竇氏也不開口,除了偶爾指點霍雲嵐打牌的規矩,旁的就什麼都不說了。
最終,牌桌上真的話多的反倒是霍雲嵐。
這雀牌她是真的不會打。
以前在娘家,忙的都是生計,半點旁的事情都沒空做,後來嫁到魏家,也不過是操持鋪子,闲暇時候看花看鳥,莫說是她,就連城中的富戶也沒有誰家打雀牌的。
確實如蕭淑華所說,雀牌隻有宮裡玩,霍雲嵐從書上看過些皮毛,現在隻能一點點的學。
所以她開始幾圈一直在輸,一把都沒贏。
反倒是蕭成君,不知道是不是時來運轉,竟是連贏幾把,弄得她喜上眉梢。
蕭成君玩得興起,也忘了要給霍雲嵐喂牌的話了。
霍雲嵐也不提醒,隻管專心的看牌,臉上的緊張一點點的散去,恢復了尋常時候的氣定神闲。
其實這雀牌的規則不難,難的是如何能摸到想要的。
旁人看運氣,但是到了霍雲嵐這裡,看的是記性。
她過目不忘,記性好到隻是看過一次就能牢牢記在心裡,而打了幾圈後,霍雲嵐就捉摸出了其中的門道。
而後,她便從碼牌開始就安靜的看著其他人,便能把眾人摞的摸的牌估算出個大概。
然後,其他幾人便發現,霍雲嵐開始胡牌了。
一開始她隻是偶爾胡一把,不顯山不露水的,可是很快一直看她牌的蕭淑華就開口道:“不用想旁的,她們都比你打的次數多,不用你讓。”
霍雲嵐抿抿唇角:“可以嗎?”
蕭成君笑著道:“當然可以。”
這會兒,安順縣主還不明白什麼叫讓,但很快,她就知曉了這句話的意思。
因為她發現,霍雲嵐開始贏牌,而且越來越快。
每次胡牌,她都是溫婉一笑,輕軟的一句:“不好意思。”
蕭成君便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剛剛得來的金瓜子又盡數還了回去。
蕭淑華也不再看施五姑娘,隻管瞧著霍雲嵐,一臉好奇和興奮,其實她也不懂為什麼看人打牌會這麼高興,但是看著霍雲嵐贏牌,而且一直贏,大公主心裡確實有種莫名的爽快。
終於,當蕭成君送出去了最後一顆金瓜子時,她的眼神都有些茫然。
霍雲嵐笑笑,聲音溫軟:“雀牌確實很有意思。”而後,霍雲嵐看向了蕭成君,“成君,不如以後我們一起玩啊。”
蕭成君卻一改往日看到雀牌走不動道的模樣,連連搖頭:“不,不玩了,我以後都不玩了。”
霍雲嵐見狀,笑了笑。
蕭淑華也很滿意,可是卻半點沒有把金瓜子還回去的想法,隻管分了一半給霍雲嵐。
霍雲嵐推拒不成,便收下了。
這時候,有個婆子走上樓來,對著玲瓏耳語幾句,玲瓏點點頭,讓婆子下去,而她則是上前,對著蕭成君低聲道:“主子,隔壁朱家亂了。”
作者有話要說:蕭成君:我現在就是後悔,特別後悔……再也不玩了,雀牌不值得qaq
蕭淑華:早該如此
霍雲嵐:深藏功與名
=w=
第59章
蕭成君聞言,隻管擺擺手,玲瓏自止住了聲音,站於一旁,便聽蕭成君道:“你去瞧瞧還有誰家的娘子姑娘來了,一並請了到樓上來,讓小廚房把新燉的甜湯分了,還有果子也取一些。”
玲瓏應了,便轉身下樓。
其實剛剛玲瓏說的話,在場的幾人誰都沒有主動去問,不過蕭成君倒也敞亮,直接道:“朱家的事兒發了,怕是要有一番亂子。”
霍雲嵐一聽,就知道她說的是朱鶴。
魏臨是經手辦差的,自是先得了消息,這才能早早告訴給霍雲嵐知道,不過當時還沒有讓人去拿朱鶴,大約是顧忌這什麼,竟然連大獄都沒下,反倒讓他留在了家裡。
看起來是還有轉圜餘地,留了一絲希望,可如今便是半點指望都沒了。
現在朱家亂起來,必然是有兵丁上門去拿人。
想是楚王氣得狠了,就是要找這青天白日的時候,光天化日之下上門抓他,擺明了要把朱家的臉面扒下來扔在地上踩。
霍雲嵐不由得記起了剛剛進門前,看到朱家門戶緊閉一片靜謐的樣子,想來朱家也不是全然沒腦子的,既要為了朱鶴疏通,也要防備著有可能的異狀,這才低調再低調。
可誰能想到,安順縣主就要找今日辦宴,生生的弄出了一場熱鬧來。
霍雲嵐不由得看向了蕭成君。
蕭成君最是知道霍雲嵐的聰慧,也知道這裡面的事情都有魏臨參與,想來魏將軍總不會瞞著娘子,這會兒便用帕子掩掩嘴角,隻管看了看大公主。
這一眼便讓霍雲嵐明白,今日辦宴可能不是蕭成君自己的主意,而是大公主的。
這位頗得聖寵的公主殿下擺明了不想讓朱家好活。
蕭淑華也沒有遮掩的意思,依然側坐在軟榻上,眼角眉梢帶了淡淡的嫌棄。
在她眼中,朱王後自然是身份尊貴,可那是自己父王給她的,硬說起來,朱家若不是出了個王後,在這都城裡連個大戶都算不上。
如今這女人敢算計自己,還縱容她的族人禍害郡主,吃點苦頭也是活該。
把暖爐放在身前,蕭淑華慢悠悠的摸著被鳳仙花染成絳紅色的指尖,神態自若,語氣安然:“他家猖狂太久,那朱鶴更是披著錦繡皮囊的惡狼一個,如今這遭也是活該。”
話說的半點不客氣,可在場眾人沒有一個覺得不對。
蕭成君厭煩朱鶴,竇氏的夫家也被牽連,而施五姑娘是瑤華夫人的親妹,哪怕沒有除夕之夜的那場算計,她也是不喜朱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