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福團看娘親笑,自己也笑,小嘴叭叭的念叨:“分,分!”
既然名字定了,霍雲嵐便拉著福團和周修永認識。
倆孩子一個一歲多,另一個也不到四歲,都是不知事的年紀。
不過福團聰慧,周修永也伶俐,又都是愛說的脾氣,兩個孩子湊在一起,很快就熟識了。
福團也一改剛剛的陌生,開始拽著周修永一口一個“哥哥”的喊的開心。
在福團看來,除了總是睡覺的茂兒,其他都是哥哥,這麼喊總沒錯處。
霍雲嵐則是瞧著周修永是個穩當孩子,又是周右的兒郎,讓他跟福團玩在一處自己也放心,便準備和周管家說一聲,事情定下,以後就讓小修永住在將軍府裡了。
而在霍雲嵐去和周右說話時,蘇婆子站在軟榻旁邊看著,小福團和小修永在一起玩兒。
福團抱著球滾來滾去,嘴裡嘎嘎笑,周修永也面帶笑容的看著他。
隻是很快,福團就盯著周修永不放。
似乎從剛才開始,這個小哥哥臉上就是一直笑眯眯的。
虎頭哥哥說過,高興的時候才要笑,可他一直笑,是一直高興嗎?
福團就湊過去,伸手捏周修永的臉,嘴裡念叨:“哥哥,哥哥,開心?”
周修永也隻是個半大孩子,被福團這麼一撲就直接躺倒了,好在他也沒想起來,由著自家小少爺捏臉,嘴裡道:“嗯,開心。”
福團眨眨眼,直起身子,抓起自己的布球塞給他:“福團也要!”
“要什麼?”
Advertisement
“開心!”
而後,蘇婆子就看到小修永直接把布球扔了出去。
自家小少爺就撒歡兒的邁著小短腿撲上去抱,接著回來把球塞給修永,等著他再扔。
周修永就笑著陪他,接一次扔一次,樂此不疲。
這看起來就是兩個孩子嬉鬧,沒什麼奇怪的,隻是蘇婆子覺得這個情景似曾相識。
恍惚間,以前夫人就常這麼幹……
而周修永住到魏家之後,福團就常常與他在一處,也是因為修永在,福團對讀書沒有之前那麼抗拒了。
縱然聽到別人念書時還會打哈欠,可是鮮少直接睡過去,起碼能撐上好一陣。
待過了寒露,霍雲嵐便開始叫做裁縫鋪子的孫娘子上門來準備冬衣。
孫娘子一聽是將軍府來人,立刻推了好幾個單子,帶著女兒上門,半點沒有耽擱。
今年孫娘子的鋪子生意蒸蒸日上,賬面上的錢也是打著滾往上翻。
其中縱然有她手藝好的原因,和將軍府也有脫不開的關系。
因著霍雲嵐常常出入各種宴席雅集,故而她穿的衣裳成為了那些貴女夫人的談資。
孫娘子的手藝好,卻也不是都城裡最好的,但她做的衣裳樣式從來與眾不同,每一件拿出去都能奪人眼目。
而這些衣裳的造型,多是來自於左鴻文的心思。
大抵是因為之前孫娘子幫扶過他,左先生心裡一直記著,之前想要跟李良才魚死網破的時候就把家裡值錢的都給了孫娘子,待他脫困,孫娘子就把東西原封不動的還給了他,換來的就是左鴻文又一本畫冊。
這畫冊和之前的一樣,裡面都是左鴻文繪制的衣裳樣式。
各有特色,造型別致,最難得的是每件都有自己的精巧心思。
因著左鴻文的圖冊,加上霍雲嵐的宣傳,孫娘子的衣裳鋪子生意一天好過一天,就連那高門大戶的貴女也來找她做衣裳。
而孫娘子是個明理也知恩的,她心裡很清楚自己因何發財,對於將軍府和左鴻文都是感念的,如今一聽是將軍府要做衣裳,孫娘子就算有天大的生意都要往後推,先緊著將軍府才是。
霍雲嵐也知道如今孫娘子的手藝緊俏,隻是家裡人口多,量衣裳還是要讓她上門來才方便,做好了之後取衣裳就不用孫娘子專門跑一趟了。
算著日子差不多,霍雲嵐就準備親自去一趟。
“今兒我帶環兒去孫家鋪子,蘇媽在家裡看著福團吧。”
蘇婆子聞言,一面給霍雲嵐系披風一面道:“不過是取衣服,夫人何苦親自走一遭?讓手底下人去也就是了。”
霍雲嵐聞言笑道:“我也是想出去轉轉的,孫家鋪子和徐左兩位先生都在同一條巷子裡,咱家的肉餅鋪子也在那兒,去這一趟,這幾個地兒都能轉過來,也是不錯。”
待上了馬車,徐環兒就仔細地掩好了車輿的簾子。
如今天氣漸涼,處處都要小心,省的過了寒氣。
霍雲嵐則是從一旁的櫃子裡拿出一包蜜棗,自己含了一顆,又給環兒喂了一顆,身子懶懶的歪在軟枕上,而後對著徐環兒道:“那邊的盒子,拿過來打開。”
徐環兒依言取了箱子,打開來,而後就瞧見裡面是個算盤。
她有些不解的抬頭,就聽霍雲嵐道:“左右在車上沒事兒做,環兒你練練打算盤吧。”
徐環兒一聽就抿起了嘴唇。
說來也怪,她學什麼都快,偏偏到了這算盤上,像是突然丟了靈氣兒似的,到現在都打不利索。
以前她都是靠著背九九來算數的,躲著用算盤,如今被霍雲嵐提起來,就知道自己躲不過了,便認命的低頭開始撥弄算盤。
霍雲嵐則是一邊吃著蜜棗一邊在旁邊看,偶爾指點一下,很有耐心。
可很快,霍雲嵐就聽到外面有個聲音傳進來:“書齋之地,怎容得爾等放肆?”
這聲音聽著耳熟,霍雲嵐立刻分辨出,是魏淮。
她立刻坐直了身子,伸手敲了敲車輿壁:“停車。”
馬車應聲而停,徐環兒這會兒也把算盤放回到了盒子裡,伸手去扶霍雲嵐。
霍雲嵐並沒有立刻起身,而是先撩開簾子往外看。
而後就瞧見車子正行到魏家藥鋪附近,不遠處便是魏家書齋。
而書齋前面站著幾個衙門差官打扮的人。
霍雲嵐一瞧,思及之前魏臨說過的事兒,便知道這是府尹衙門派來的人。
徐環兒有些著急:“他們要做什麼?夫人,反正藥鋪就在旁邊,我們讓人去瞧瞧吧。”
“不成,我們不能出面。”霍雲嵐輕聲道,“那些差官是奉命辦事,無論對錯都是得了府尹衙門的命令,這都城裡無論是誰敢當面衝突,那些御史臺的人就能用折子把人淹了。”
徐環兒聞言,立刻歇了心思,可心裡格外焦急:“那,夫人,那怎麼辦?”
霍雲嵐想了想,招呼了隨行的護衛過來,道:“去,現在去找明嘯衛的人來,他們的職責有護衛都城,想來這會兒應該有人在附近轉悠,找他們來應對一二。再找人去尋將軍,盡快。”
護衛領命而去,徐環兒不解:“明嘯衛不就是將軍的人,和咱們出面有什麼區別?”
“不一樣,明嘯衛過來起碼能問問情況,拖上一時半刻再說,想來羅大人也不是真的想要給咱家難看,那些差官這會兒怕是也為難著,這時候再去叫將軍也來得及,之後的事情交給將軍便是。”
正如霍雲嵐所想,領頭的差官洪五確實是心裡叫苦。
今兒本來挺好的,衙門裡清清靜靜,沒有人來告狀,也沒有誰鬧事,盡然是一片令人歡喜的寂靜景象。
對府尹衙門來說,都城裡有什麼大事小情都要他們出面。
辦好了,應當應分,辦不好,罰俸停職。
故而府尹衙門裡,上到羅榮遠,下到差官衙役,誰都盼望著一切太平,最好衙門裡每天都空蕩蕩的才好呢。
可是誰想到,今兒一大早葉宰相就讓人帶話給羅榮遠,希望他整肅都城風氣,對治下書攤書鋪嚴查。
羅榮遠早就知道葉宰相的意思,可是他一直沒動手。
如今被葉宰相堵住了,官大一級就壓死人,更何況葉宰相比他大了好幾級,羅榮遠無法,隻能派人出去做做樣子。
這洪五之前和魏家還有些淵源,在魏二郎會試得中時,便是他去魏家報的喜,當時還得了不少賞錢呢。
正因如此,羅榮遠才把洪五派過來,就是為了走個過場,也好應付差事。
誰能想到洪五是個有分寸的,手底下帶出來的人卻是個愣頭青,到了之後頭一件事就是把人家書齋外面的攤子給掀了!
這一掀,洪五覺得自己的頭發都要豎起來了。
見了鬼了,平常呈呈威風就罷了,這裡是什麼地方?
這是魏大郎的書齋!
人家弟弟是翰林院的修撰!還有個弟弟是上將軍!黑白兩道……不對,文武兩道都有人,這是能隨便招惹的嗎?
洪五突然覺得,自己今兒過來,別說賞錢討不到,怕是小命能不能保住也未可知。
魏淮聽到動靜出來瞧,見狀立刻出聲質問。
洪五趕忙上前,隻是他急的滿頭是汗,說話都打結,磕磕巴巴的也沒把話說全。
卓氏一直跟著自家郎君,現下瞧見有差人過來,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說些什麼,卓氏面色如常,手卻已經開始往腰上摸。
她雖長了一張柔弱溫婉的面孔,可是骨子裡還是快意恩仇的脾性,就是講究個是非曲直。
假使這差官敢碰她郎君一根汗毛,卓氏的鞭子怕是就要直接奔著臉去了。
而就在這時,明嘯衛的人來了。
也是魏家那護衛運氣好,沒走多遠就看到了穿著明嘯衛衣裳的人,趕忙上前說明了情況求助。
卻沒想到,他正好求到了葉瑜。
葉參將自然不是出來巡街的,而是得了些空闲,想要到這附近的茶鋪裡歇歇腳。
聽了護衛的話,他本不想去,但是想著是魏臨的親戚,他又素來看魏臨不順眼,所以葉小郎君就想過來瞧個熱鬧。
霍雲嵐也瞧見了他,一看是葉瑜過來,她低聲道:“壞了。”
本想著請人來幫忙,誰想到正好碰上了葉參將這麼個混不吝的?
換成旁人還能幫扶一二,可這位葉參將原本就與自家相公不睦,還是葉宰相的兒子,如何能站在自家這邊。
霍雲嵐眉頭微皺,便想著下車親自去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