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她哭著去看奄奄一息的孫健平,哭得不能自已。

  “我來晚了。”她哽咽著,不住重復,“是我回來得太晚。”

  丁俊亞說:“不會的,孫教知道你回來了,一定會振作起來。他還等著看你重新殺出一條路來。”

  最後一句,他定定地看著她,說:“我也是。”

第75章 第七十五個吻

  程亦川隻身一人去了機場,尚且穿著滑雪服,匆匆忙忙在機場買了一套衣服換上,就踏上了最近的一班回國航班。

  十來個小時的航程裡,他坐立難安。

  她怎麼會跟丁俊亞走呢?明明說好去看他比賽的,到底是多麼重要的事才讓她食言,並且一句交代的話都沒有留下?

  袁華還說不是什麼大事。

  就因為不是大事,她還這麼不顧一切和丁俊亞跑了,這才叫程亦川坐立難安。

  這他媽跟遠走高飛似的,叫人怎麼坐的住?

  因是回國的航班,機上不少中國人,在他旁邊就坐著一位中年婦女。女人拿著平板看電視劇,小聲開著公放。

  劇裡的年輕男人正淚光閃爍對女主角說:“我媽時日不多了,她臨走前最大的心願就是看我娶妻生子,如今我孑然一身,她就是走也走得不甘心——”

  女人淚眼婆娑地握住他的手,說:“你放心,從今天起,我就是你的妻子。她會走得安心的。”

  程亦川:“……”

  這簡直是在往他傷口上撒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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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別開了臉,垂頭喪氣地靠在座椅上,渾身都沒勁。

  *

  宋詩意離開醫院時,已是夜裡。

  孫健平手術完畢,如今正在病房接受觀察。下機後,她和丁俊亞馬不停蹄把人送去了醫院,途中又打電話通知了孫健平的家人。

  因為病情不容耽擱,孫健平被送往醫院後,醫生們很快定下了手術方案,推著他進了手術室。

  手術室外,孫健平的妻兒都在。女人面容蒼白,默默擦著淚。而他的兒子握著母親的手,低聲安慰,不時抬頭看一眼手術室外紅色的指示燈。

  等待的時間令人窒息,令人心慌。

  好在最終的手術結果是好的,病情控制住了,接下來還要在醫院繼續治療幾天,觀察後續狀況。

  孫健平的妻子在看見他被推出手術室的那一刻,淚如雨下,撲上去牢牢握住他的手,叫了聲老頭,泣不成聲。

  麻藥的作用還未消退,孫健平半醒半睡地應了一聲,眼睛半睜著,片刻後又閉上了。

  醫生摘下口罩,說:“目前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但病人麻藥效果還在,再等半小時左右才能完全恢復意識。”

  宋詩意在牆角站了很久,看人出來了也沒有第一時間迎上來,直到此刻聽聞教練平安歸來,才驀地放松了身體,驚覺這大冬天的,她竟出了一身汗。

  離開病房時,宋詩意回頭看,床上的孫健平面容蒼白,面上還罩著氧氣罩。

  她沒忍住倒了回去,使勁握了握他的手。

  “您等我。”她哽咽著,一字一句說。

  床上的人麻藥漸退,但還沒有完全清醒過來,先前醫生叫他也好,妻兒與他說話也好,他都迷迷糊糊應了幾聲,然後就沒反應了。

  唯有此刻,被徒弟用力握住了手,他睜眼用力瞧了瞧,仿佛清醒了幾分。

  孫健平費勁地認出眼前的人,手指一動,輕輕地在她的手背上碰了碰。

  他點了點頭,安心地閉眼睡去。

  走出醫院,眼前是哈爾濱的盛夏。

  路邊的草叢裡有蛐蛐清脆的叫聲,道旁林蔭晃動,樹葉發出沙沙的奏鳴曲。今夜有月,亮而圓滿,溫柔地將清暉遍灑人間。

  丁俊亞說:“放心吧,醫生都說沒事了。”

  宋詩意點頭,看了眼手機。因為一路匆忙,她上機後開了飛行模式,到現在也還沒關閉。

  時間不早了,她看著關閉飛行模式後一剎那間湧入手機的未接和消息,微微一頓。

  下一刻,還是把手機放進了外套口袋裡。

  世錦賽還在繼續,孫健平生病的消息還需保密。她得好好想個理由安撫程亦川,但此刻太疲倦,她的大腦已經停止轉動。

  “師哥,你回家休息吧。我今晚先住在快捷酒店裡,明天再來醫院看孫教。”她側頭對丁俊亞說。

  丁俊亞的家就在本地,因沒有成家,平日裡留在基地的宿舍更方便,隻有周末才會回家。

  他說:“大晚上的,別去酒店了,直接去我家住吧。反正我爸媽都認識你,也用不著拘謹了。”

  “那怎麼好?都這麼晚了,還去打擾叔叔阿姨——”

  “行了啊,再見外就沒意思了。當初周末去我家蹭餃子吃的時候,怎麼沒見你不好意思?”

  宋詩意哈哈大笑,整個人終於放松下來。

  她點點頭,“那就麻煩你了。”

  她離隊都大半年了,宿舍是沒法住的,如今丁俊亞都這麼說了,她也不矯情。

  兩人打車回了市中心丁俊亞的家中,這是前些年他比賽拿了獎金後購置的房子,小區環境很好,空間也挺大。

  到家已是夜裡十二點多,丁俊亞的父母都睡下了,兩人輕手輕腳進了屋。

  宋詩意在樓下的二十四小時便利店買了洗漱用品,很快洗去一身疲倦,進了丁俊亞剛打理好的客房。

  “床單被套都換了,安心睡。”他從廚房回來,拿了一壺剛燒開的水,又放了隻馬克杯在桌上,“杯子洗幹淨了,水涼一下再喝。”

  “謝謝師哥。”

  “嗯,有什麼事給我發消息,我就在隔壁。”

  “好。”

  話到這裡,丁俊亞就該走了,可他沒動,在門口又站了一會兒。

  空氣有一剎那的凝滯。

  最後是宋詩意率先開口:“如果你不困的話,我們可以下去買點酒,走兩圈。”

  有的話,也是時候說了。

  從前是不明白,如今明白了,也不好一直逃避,平白無故耽誤人家。

  兩人在便利店買了一袋子啤酒,在小區裡一圈一圈散步。綠化良好的環境像是一座小花園,小橋流水、亭臺樓閣,應有盡有。

  走累了,兩人坐在亭子裡嗑瓜子、喝啤酒。

  宋詩意很放松,大概是緊張了太久,如今整個人都顯得很高興。話題從她剛進隊的糗事一直跑到後來受傷的慘狀,反正憶往昔崢嶸歲月,看今朝他功成身退,而她卷土重來,該鋪墊的都鋪墊完了。

  最後她嘆口氣,說:“你說那時候我暗戀你,你要是給點回應,咱倆說不定現在都成了。”

  丁俊亞笑了:“那時候我倆都在役,真搞什麼地下戀情,孫教怕是會提前氣出心梗。”

  “那你說說,你那個時候是神經大條,真不知道我喜歡你,還是假不知道,為了讓我安心訓教?”

  丁俊亞頓了頓,說:“都有。”

  那時候兩人都還很年輕,他有他的目標與必須實現的堅持,她也是隊裡最有天賦的姑娘。理智沉穩如丁俊亞,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叛逆到在關鍵時期談戀愛,平白無故耽誤運動員生涯。

  “所以你是假不知道?”

  “一半一半吧。隱隱約約覺得你好像對我有點害羞,明明平時都挺大方,看我的時候一對上目光就馬上轉移視線,好像是有點不對勁。”

  宋詩意哈哈大笑,說往事不堪回首。

  “我倒覺得回想起來挺開心的。”丁俊亞跟著她一起笑,“我還記得有天早上在食堂撞見你,問你吃的什麼,你一邊吃手裡的包子,一邊傻乎乎衝我說吃的餃子——”

  “求別說!求別說!!!”

  “還有那回去加拿大參加比賽。你在雪地裡摔了一跤,褲子湿了,結果沒帶換洗衣服。我把我的褲子給你穿,你全程傻笑,現在想起來,覺得更明白你在笑什麼了。”

  “我笑什麼?”

  “少女懷春吧。按照你們愛看的言情小說標準,你笑的應該是我的衣服上是不是有我的味道。”丁俊亞不緊不慢道。

  “師哥你還看言情小說???”

  “也不是我要看。去年開始帶女隊之後,有幾個人老是偷偷看小說,沒收了好幾本,沒事翻了翻。”

  “覺得怎麼樣?”

  “不怎麼樣。”

  “沒學到什麼撩妹大法、戀愛秘籍嗎?”

  丁俊亞笑了笑,抬眼輕飄飄睨她,“這就要問問你了,聊了這麼大半天,你沒感覺到嗎?”

  宋詩意頓時卡殼了。

  蟬鳴,蟲叫。風來,樹搖。

  天上的月亮仿佛在臨摹人間畫卷,輕柔的光影細細勾勒出萬家燈火、人影成雙。

  應該沒有比這一刻更適合告白的好時機了。亭子裡,她與她曾經仰慕的人對坐著,石桌上有酒與小食,而他們皆是酒後的放松狀態,談笑著、說鬧著。

  丁俊亞目光柔和地望著她,眼裡有她的倒影,又仿佛有一層星光濾鏡。

  可她頓了頓,眼前卻恍惚浮現出雷克雅未克的那個夜晚。冬夜蕭瑟,寒風四起,少年要她閉眼等待,在那棵大橡樹下兀自折騰半天。

  就在他懊惱地扭頭離去時,她一抬頭,竟看見一樹輝煌。

  其實她不笨,自己的心意如何,自己最明白。她隻是肩上有太多責任,腳下有未完的路,所以拒絕去想什麼風花雪月。

  宋詩意正色,抬眼與丁俊亞對視著,說:“師哥,我曾經非常仰慕你。我入隊時年紀尚淺,頗有些不知天高地厚,和人鬧過別扭,曾經心高氣傲融不進集體,多虧有你一路照顧。我還欠你一句謝謝,雖然謝謝也不足以報答你對我的好。”

  她舉起一罐啤酒,啪的一聲,清脆地拉開拉環,痛飲好幾口。

  丁俊亞笑了笑,一臉無奈,“所以馬上要送我一句但是他,是吧?”

  宋詩意也笑了,她點點頭,說:“是。感激從始至終都沒有變過,但仰慕變了。”

  有的感情在萌生伊始未能得到澆灌,就會枯萎,會逐漸褪去青澀而熱烈的色彩。那時候她太年輕,也許是錯把敬仰當成愛慕,又或者她是真心愛慕他,但錯過了在一起的時機,如今已經不能再走到一起。

  她摸摸自己的心,不論今日丁俊亞笑的多好看,對她說多麼動人的話,那顆心都不會再怦怦跳得像是快從口中蹦出來一樣了。

  她已經見過最好的星光了,在一棵大橡樹上,於是今夜星光再美,也終究不敵那一夜。

  丁俊亞也默默喝了一罐啤酒,抬眼看她,輕聲問了句:“是因為程亦川嗎?”

  宋詩意沒有絲毫猶豫,點頭承認。

  “那你會和他在一起嗎?”

  她又果斷搖頭。

  一旁的樹叢裡驀地跳出個人來,不可置信地大聲問道:“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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