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在去的路上,我總覺得自己忘記了一件事,可怎麼想都想不起來是什麼。


梅城一如既往地好看。


這個時節,正是梅花開得正好的時候。


我矗立在一棵掛滿紅色頭繩的梅花樹下。


這棵梅花樹是梅城的守護樹。


每年這個時候都有諸多善男信女前來朝拜。


來的人沒有一個不是為了求姻緣。


唯獨我,在這棵樹下解決了一條生命。


那天的雪下得很大,所有地方都是白茫茫一片。


入夜的時候雪停了,月亮格外皎潔。


我追殺當年害死祁崟母親的真兇到這裡,他抱著這棵梅花樹向我求饒。


我沒有說話,用祁崟送給我的匕首殺了那個兇手。


那是唯一一次,我殺人見了血。


那個兇手的血如梅樹上的梅花一般鮮艷燦爛,染紅了雪白的地。


殺完兇手的次日,我與祁崟一同來了這裡。


我問他:「信不信命運天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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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我就不信我躺著什麼都不幹,就能統一天下。」


10


說完,他不知從哪裡變出一根紅頭繩。


我以為他是口嫌體正直,嘴上說不信,身體很誠實。


但我沒想到,他居然將紅頭繩扎在我頭上。


他動作生疏,卻沒有拉扯疼一根頭發。


扎完以後,他又抬頭看向那棵梅樹。


那年的梅花確實開得很美,美到我看一次就能記一輩子。


如今……


我看向站在梅花樹下虔誠祈求的兩人,女子人淡如菊,男子諱如深,與梅花搭配在一起,像一幅畫。


以前說著不信命的人,果然會因為在乎的人而改變。


「流離?」


一道疑胡的男聲從梅樹對面傳來。


我的目光從祁崟與蘇遠幽兩人身上移向聲音來源。


當看到來人,才意識到自己忘記的那件事是通知魏如士。


我想告訴他,我提前一天來梅城了,祁崟也在,讓他遇見我也要當作不認識。


可是我忘記了,而且偏偏我和他還就真遇到了。


我想裝不認識他。


「流離,你真是流離,不是說明天……唔唔。」


魏如士的話沒有說完,嘴便被我捂上了。


我是真怕他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來。


魏如士順著我的眼神,往梅花樹下看過去,當他瞧見祁崟時,瞬間安靜下來。


他收回目光,滿臉問號地看著我。


我給了一個以後給他解釋的眼神,然後松開了他。


「我竟不知夫人還有一位關系如此親近的異性好友。」


在外面,我與祁崟一直都以尋常稱謂稱呼。


我正想為魏如士找個說辭,哪知道那個不怕死的家伙居然先我開口。


「我和流離是生死之交,我與她的感情那……」說到這裡,魏如士還一臉深沉回味的樣子。


我拳頭硬了。


真想一拳打在他臉上。


我忍,我忍。


眼看祁崟的目光越來越寒,我連忙賠笑上前:「他是豬,說的話都不著調,你們別介意。」


此話一出,明顯祁崟的冷收回去一些。


但聽沒聽過一句話,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


在我這裡,隊友像豬也不可怕,可怕的是他連豬的智商都沒有。


「我和流年很久不見,借用她一下,您應該不介意吧?」


我知道這話他是準備懟著祁崟臉說的。


但在他還沒有靠近祁崟的時候,就被祁崟身邊的暗衛用刀架住了脖子。


一看這架勢,我心肝都在顫。


不是怕魏如士受傷,而是怕魏如士不爽殺了這些暗衛。


我跑到魏如士身前,將他擋在身後,朝祁崟硬扯出一抹笑:「夫君,有話好好說。」


祁崟的臉此時比茅房還臭。


他一個眼神,那些暗衛便又都隱了起來。


我松了口氣,轉頭給魏如士一記白眼。


魏如士依舊沒臉沒皮,完全忽視我的警告。


「流年,過來!」


正在我偷偷掐魏如士的時候,祁崟喚了我的名字。


自從我嫁給他,他已經很久沒有叫過我的名字了。


這一叫,竟有一種穿越時空,回到我和他的關系還沒有因為太上皇逼婚而變僵硬的時候。


我愣了愣神,隻是一瞬間,祁崟已經來到我面前。


11


「你剛剛不是說餓了?去吃飯。」


祁崟說著,拉住我的手就要走。


「慢著,我已經說了,我要借用她一會,不行?」魏如士身法極快,已經擋在祁崟面前。


他們兩人在人流如潮的梅花樹下對視,弄得我尷尬無比。


突然,我靈機一動,看向蘇遠幽:「妹妹,麻煩你與我們相公先去用膳,我隨後就到。」


我話音剛落,祁崟拉著我的手就緊了幾分:「你選他?」


??什麼叫我選他?


這話聽著怎麼有點別扭?


我拍拍他的手,並慢慢地將他的手從我手上拿開:「我隻是去和他說說話,很快就回來。」


語畢,我扯住魏如士的手就走,生怕這家伙再說出多麼不靠譜的話。


「你走這麼快幹嗎?你以為我怕他?雖然他是皇帝,朝堂歸他管,可江湖歸我管啊!」


魏如士像個麻雀,嘰嘰喳喳不停。


我瞧見街邊有賣雞腿的,拿個雞腿就塞進他嘴裡。


瞬間安靜下來。


魏如士可憐巴巴地看我,乖乖把錢付了。


我和他找了個安靜的地坐下來,魏如士給我點了一份餛飩湯面:「你不是餓了?吃吧。」


我很喜歡吃餛飩,也喜歡吃湯面,兩者放在一起,最喜歡。


我呼啦呼啦吃了一大口,果然小攤的東西就是比皇宮的好吃。


「你中毒的情況,他還不知道?」


原本還不著調的魏如士,此刻正顏厲色,表情沉重。


我點點頭,繼續吃。


聽見他嘆氣了,我抬頭看他:「有什麼好嘆氣的,誰不會死?」


魏如士沒有說話。


我又吃了一顆餛飩,再看他,見他眼睛已經紅了。


頓時一顆餛飩我咽不下去了。


「魏如士,不是說好了嗎?接下來的日子你要陪我開開心心的,我不想在鬱鬱寡歡中死去。」


魏如士盯著我依舊不說話。


半晌,突然站起來背過身去。


我清楚地瞧見他的肩膀在顫抖。


其實我也怕死。


很多人都會覺得,如果沒有父母,沒有孩子,沒有一切會讓自己牽腸掛肚的人和事,那麼死是特隨便、特簡單的一件事,沒什麼可怕的。


其實不然。


當你站在萬丈高的懸崖邊,蹦進我們腦海裡的第一反應是好嚇人,腳好軟,不能掉下去。


而不是我如果掉下去,我家人怎麼辦?


當你沉溺在無邊的深海,第一反應會是不斷掙扎,想離開那裡,想喊救命。


而不會是我淹死了,家裡怎麼辦?


突發情況,第一反應隻有自己,如此是人之常情。


因為靠近過死亡,所以才害怕死亡。


為什麼大部分劫後餘生的人都會害怕死,原因就在此。


我也屬於那大部分人。


但既然死亡要來了,我也能調整心態坦然接受。


畢竟我的這條命能活到現在就已經是奇跡了。


當初我在行動過程中了毒,基本沒有生還的可能。


是太上皇找了江湖上最出名的神醫魏天罡。


傳說他能讓人起死回生。


而魏天罡正是魏如士的父親。


當時他說要為我洗血。


我一聽就覺得不靠譜,血還能洗?江湖騙子吧!


我正要拒絕,太上皇卻答應了。


我想著反正都是一死,算了,隨他去吧!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一堆稀奇古怪的玩意,用魏如士父親的話說,那叫現代科技。


我聽著一頭懵,想著魏如士父親可真會扯。


想著想著我就沒了知覺。


等再睜開眼,我以為自己會在地獄,畢竟我殺了那麼多人,隻是沒想到是在魏如士家的藥谷。


等我回到皇宮,我發現我的臉色是好了,但太上皇的臉色不太好。


我就知道有問題。


12


我追問了魏如士父親很久,他才告訴我,整個皇宮隻有太上皇的血與我相同,成功的幾率大。


太上皇自願救我。


那一刻我大腦裡是空白的,我才發覺,有時候人傷心過度,不一定會流淚。


雖然太上皇在我練功的時候對我很嚴厲,但我知道他是怕我死掉。


他說練功偷懶,就是在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我第一次殺人出現失誤受了傷,他不僅沒有關心我,反而更嚴厲地責罰了我。


起初我不甘心,明明我也完成了任務,他為什麼要那樣對我。


是另外一個教我武功的師傅告訴我的,他說太上皇寧願我在他手下受罰,也不希望我死在別人手裡。


從那以後,我再沒失誤過。


唯獨那次中毒是個意外。


太上皇一直告訴我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


我在解決最後一個通敵賣國的大臣時,他的女兒意外出現。


那小姑娘隻有 5 歲的樣子。


和當年我被太上皇撿走時一樣大,一時心軟,蹲下和她說話,卻不想她手裡握了毒,想要和我同歸於盡。


那女孩中毒死了,我也沒有幸免,隻是沒到即刻斃命的程度。


後來就有了太上皇為了救我,找人為我洗血的一系列操作。


甚至他搭上了自己的命。


我清晰記得,太上皇在死前幾天對我說的話。


他說:「流離,朕要死了,太子年少氣盛,我不放心,雖你們同歲,但他聽你的話,你能不能替我守他幾年?


「你可以拒絕,朕不勉強你,這些年也辛苦你了。」


我聽他說話,就覺得鼻子發酸,心裡發疼。


我不想讓眼前這個老頭死。


「能把血再換回來嗎?」


我的話讓躺在床上的老頭哈哈直笑,甚至笑出了眼淚。


「流離,你離開皇宮吧,沒人會攔你。」


太上皇給我自由了,是我自己沒走。


之後便有了逼婚祁崟的場景。


太上皇在臨死之前,給了我一道手諭,他說:「以祁崟的能力,三年,皇朝可以穩定,到那時如果你沒有愛上祁崟,隨時可以離開。」


隻是太上皇沒有想到,我的毒會再次復發,能活的時間隻不過比三年多幾天。


這一次,是真的藥石無醫了。


就連魏如士的父親也束手無策。


「餛飩面涼了,老板,換一碗。」


魏如士的聲音讓我回過神來,我見他眼睛已經不紅了,朝他開心地笑著。


新點的一碗餛飩面,我還沒來得及吃,祁崟就來了。


他說:「你們聊完了嗎?」


說話的時候,眼睛還朝我的餛飩面瞅了一眼。


13


「你要不要吃一點?」我將自己的餛飩面往他旁邊推了推。


祁崟又看了一眼,並沒有吃:「話說完了就走。」


他拉我的動作有些用力,我不自覺地皺了下眉頭。


魏如士也不知道抽了什麼瘋,上去就給祁崟一拳。


魏如士的武功用天下第一來形容也不為過。


他的手勁自然也大得出奇,而且速度極快,等祁崟的暗衛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晚了。


祁崟挨他這下子,受傷不輕。


那些暗衛見狀想要上前與魏如士決鬥,卻被祁崟揮手阻止。


我瞧了一眼祁崟被魏如士擊中的位置,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但我並沒有斥責魏如士,他隻不過在替我抱不平而已。


可其實有什麼不公平的?


我從小是太上皇養大的,命又是太上皇救的,我就算把這條命雙手奉獻給祁崟都不為過。


我跟著祁崟回了驛棧,這座驛棧以前我也和他一起住過。


不過那時是一人一間。


「我幫你上藥?」


回到房間,我見他眉頭蹙得很深,知道一定很疼。


雖祁崟武功比不過魏如士,但剛才他也是有機會躲過去的。


可他卻沒躲。


「嗯。」


祁崟隻是簡單地嗯了一聲。


我本打算讓隨行御醫來的,既如此,還是算了。


「我盡量放輕動作,你忍著點。」


我將他的衣服半脫,在他肩膀處發現了被魏如士擊中的地方。


周邊一片烏紫,嚴重的地方已經開始滲血。


我抿了抿唇,輕輕幫他擦藥。


「流離。」


「怎麼了?」


時間一點點過去……


「你能別離開我嗎?」


我手上的動作一頓,胸口也有些發悶:「你隻是習慣有我的存在,慢慢會好的。」


「所以你還是打算離開我?」


祁崟抓住我幫他抹藥的手,眼尾泛紅,他定定地看著我,好像我不答應他,他就不準備放開一般。


我在心底嘆了口氣,嘴角噙上笑:「蘇妹妹也不錯,她會做得比我更好。


「而且她長得和肖衿晚也有點像,多少能彌補你沒有娶肖衿晚的遺憾。」


「哪裡像?我不覺得,而且我從未想過娶肖衿晚。」祁崟有些激動。


或許是因為我提起肖衿晚,又掀起了他心中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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