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認識而已,非要算的話,頂多是半個熟人。”主人格才是這具身體的主人,如果和副人格交往過熟,會讓主人格感覺到冒犯,於是她立刻撇清關系。
然而看起來已經晚了,陶語在說完這句話後,明顯感覺到嶽臨澤身上的氣壓低了下來,見他沒有接話的意思,她假裝什麼都沒發生過“嶽先生,我們繼續。”
說完她等嶽臨澤點頭了,便回到自己的沙發上,將之前的儀器一個個戴回頭上。沙發和床擺放在一條直線上,所以她和嶽臨澤此刻是面對面的狀態。
陶語深吸一口氣,點燃了催眠用的燻香,清淡的香味飄出時,她朝嶽臨澤點了點頭,示意他已經開始了。
嶽臨澤靜靜的看著她,半晌道“有糖嗎?”
陶語愣了一下,手不自覺的搭在口袋上,接著古怪的看向他“您要糖做什麼?”
“突然想吃了,”嶽臨澤坦然的看著她,“醫生的口袋裡難道不該有糖?”
……除了她之外,並沒有什麼醫生會在口袋裡放糖。陶語心中的古怪感越來越強,她不動聲色道“抱歉嶽先生,我不是兒科醫生,沒有隨身帶糖帶玩具的習慣。”
“是嗎?可惜了,上一個醫生就經常送我糖果。”嶽臨澤淡淡道,說完他看了陶語一眼,直接撥了電話出去,“把上次醫生留下的糖送進來。”
陶語怔了一下,沒想到他還真給人打電話了,她心裡的疑慮立刻消了一半,而三分鍾後,佣人端著半盤糖果進來,將她剩下的疑慮也打消了。
嶽臨澤挑了個圓形硬糖放入口中,緩緩閉上了眼睛。
陶語松了口氣,開始集中於催眠。
不知過了多久,她的眼皮逐漸沉重,正當她快睡著時,耳邊突然多了幾聲賊笑,她猛的驚醒,就看到幾個身穿藍綠色囚服的男人,正圍著自己不懷好意的笑,其中一個男的還把手伸到她臉上。
陶語立刻跳了起來跳了起來,一動就摸到了腰間的警棍,她馬上將警棍抽了出來。
幾個囚犯一看她拿武器,臉上的笑立刻收斂不少,帶頭的胖子笑嘻嘻道“警官別動氣,哥幾個在這海島上風吹日曬的,早就沒見過像你這樣細皮嫩肉的人了,所以一時沒忍住摸一下,沒想到嘿,還真像個娘們似的。”
他話裡的輕浮十分明顯,顯然沒將陶語放在眼裡,陶語眉頭皺了皺,下一秒一警棍砸到對方臉上,對方的臉上猛然出現一片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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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人顯然沒想到,小白臉一樣的陶語會突然出手,下手還這麼狠,一時間都愣在原地。
陶語眯起眼睛“你的皮肉也挺嫩啊,我就打了一下,怎麼還出血了?”
她表情看起來極為囂張,但隻有她自己知道,剛剛打人的手還在微微顫抖。
按照之前的醫療記錄顯示,這個世界的副人格所在的海島監獄,關的都是窮兇極惡又不能殺的囚犯,這些囚犯闲著無聊,最愛給新來的獄警下馬威。
她今天如果忍下這口氣,明天自己好欺負的消息就會傳遍整個海島,雖然這些人不敢真的對自己動手,但時不時的找麻煩肯定會有的。她來的目的是解決副人格的戾氣,而不是給這些人當樂子的。
胖子身後的人臉色皆不好看,個個盯著陶語蠢蠢欲動。胖子攔了其他人一下,突然諂媚的笑了起來“警官出氣沒,要是還生氣就再來一下。”
他說著便腆著臉迎了過來,陶語怎麼會看不出這是挑釁,當即也不客氣,拿著警棍盡全力揮了下去。
胖子沒想到她真的會再來,忙躲閃一下,然而陶語的警棍,在離他原先站的地方幾公分的時候就停了下來。胖子知道自己被耍了,臉色當即差了起來。
陶語嗤笑一聲“你還差得遠。”
“不知道我這兄弟,哪裡得罪了這位小獄警,竟然被您給打的滿臉是血。”一道懶洋洋的聲音從背後響起。
陶語愣了一下,心裡升起一股不妙的預感。
胖子像找到了靠山一樣,立刻變了個臉,哀嚎一聲朝陶語背後跑去,一邊跑還不忘一邊告狀“老大!你看我被打成什麼樣子了!”
陶語嘴角抽了抽,心想得了,可以趁早滾蛋了,本來還在想刷好感度的辦法,但現在直接把人兄弟打了,還被他看到了。
她默默嘆了聲氣,轉身神色如常的看了過去,結果看到嶽臨澤後頓時愣住了。
知道這個副人格是囚犯,所以已經做好了他跟之前形象不同的心理準備,可沒想到會這麼的不同。
穿著藍綠囚服的他看著很散漫,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可能是因為在海島上生活,他的皮膚呈現出健康的小麥色,五官在這樣的膚色下顯得更加硬朗,薄薄的囚服掩蓋不住他結實而寬闊的肩膀。
他的頭發像是自己剪的,短短的不說,前面一點劉海還呈狗啃狀,好在一張臉足夠完美,這樣的劉海反而沒有給他減分。
“我老大長得太好看,小獄警看傻了?”胖子不懷好意道。
陶語猛然回神,不動聲色的將目光轉到胖子臉上,在他的笑容逐漸僵硬後緩緩道“有我好看?”
胖子猶豫一下,瞄了眼嶽臨澤,又看了看陶語,一個皮糙肉厚一個細皮嫩肉,他終究沒說出反駁的話。隻是在心裡叨叨一句你是娘們兒的好看,老大是爺們兒的好看。
陶語嗤笑一聲,像隻驕傲的公雞一樣轉身走了,全程沒有跟嶽臨澤說一句話。
她看起來無比淡定,但心裡已經開始鬼哭狼嚎。她這樣傲慢的離開,肯定不能給嶽臨澤留下好印象,然而她沒有辦法,照現在的情況來說,留下來跟胖子分個誰對誰錯一點兒意義也沒有,為了減少摩擦她隻能離開。
嶽臨澤眯起眼,慵懶的看著陶語離開,胖子在一旁添油加醋道“老大,這個新來的很囂張啊!”
嶽臨澤嘁了一聲,一巴掌拍在胖子的腦袋上,胖子嗷了一嗓子,敢怒不敢言的看著他。
“看什麼,如果你不招惹他,會淪落到這個下場?”嶽臨澤看著他臉上的血跡不屑道。
胖子憋屈的看著他“我就開了兩句玩笑,誰知道他脾氣這麼爆,老大,你一定要替我做主。”
被臨澤看了眼陶語快要消失的背影,漫不經心道“再說……”
陶語一直到報到處,緊繃的肩膀才總算放松下來,她在進門前看了眼前方的玻璃,確定自己的束胸依然堅挺後,才仰著臉往屋裡走去。
接待她的是一個五十歲左右的獄警,身上穿著松松垮垮的常服,外面套一件制服外套,端著茶杯正在嘬,看到她後朝他招招手,示意她過來坐。
陶語不動聲色的皺了一下眉頭,接著走到他對面坐下。那人擤了一下鼻子道“你就是新來的獄警?”
陶語點了點頭。
“我叫常青山,你叫我老常就好,”那人打量她一眼,點了點頭道,“挺好,年輕小伙子看起來精神頭就是足。”
接著就開始啦一堆不相幹的,見他一直不說工作上的事,陶語打斷他含蓄道“老常,你能帶我熟悉一下這裡的環境嗎?平時工作上我需要注意什麼?”
老常正說得熱鬧,被她打斷了很不高興,聲音也跟著冷淡下來“這裡不是普通的監獄,沒那麼多規矩,你隻需要做好自己的事兒,不該管的別管那麼多就行,至於環境,你可以自己去看,我還有很多事要忙。”
……忙著喝茶嗎?陶語無語的看他一眼“什麼是不該管的?”
“小到食譜安排,大到犯人之間拉幫結派、打架鬥毆,”老常不耐煩道,“這些你都不用管。”
“……那我要管什麼?”陶語嘴角抽了抽。
老常斜她一眼“盯好你的區域,不要讓任何人逃出這個海島。”
“……”行,這工作聽起來比她做心理師輕松多了,陶語站起來點了點頭,“那我現在去熟悉一下環境。”
老常應了一聲,不屑的撇了撇嘴角。他在這裡這麼多年,就沒見有幾個年輕人能熬下去的,看著這裡的工作輕松,其實每天都是跟變態殺人犯相處,日子一久正常人也變得不正常了。
陶語四處轉了轉,每到一個地方,都會引來那裡的人的注目。沒有辦法,在一群藍綠囚服中,她這身警服實在打眼。
海島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除了由三棟樓組成的囚房,還有一個做家具的廠子,裡面一些囚犯正在刨木屑。而這些之外,還有籃球場、塑膠跑道和電影院,娛樂設施之豐富,簡直叫人乍舌。
陶語一路上遇到兩次械鬥,那些人在她路過時也沒有絲毫收斂,仿佛當她不存在一樣。陶語也目不斜視的從他們身邊走過去,這個世界裡的一切都是虛擬的,不值得她去費心,她要做的隻有顧好副人格。
她這麼想著,在遇到第三群打架的人時,也本打算假裝沒看見,無奈她路過時,一根木棒飛到自己眼前,她眨了眨眼睛,打算裝作什麼都沒看到。
“小獄警,麻煩把棍兒扔給我。”
一個熟悉的聲音懶洋洋的傳來,陶語愣了一下看過去,就看到嶽臨澤手抓住著一個人的衣領、朝自己痞痞的笑。而和他一起跟人打架的,還有胖子那幾個人。
陶語嘴角抽了抽,心想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嶽臨澤說這句話隻是打架之餘的闲侃,也沒指望她會真的幫自己,說完就一拳打在手中人的臉上,於是陶語清楚的看到那人吐出一顆牙齒來。
她無語的翻了個白眼,心想這個副人格未必也太不穩重了些。她一邊嫌棄,一邊撿起木棒朝他扔了過去。
正在打架的嶽臨澤還以為誰在偷襲他,想也不想的抓住,發覺觸感不一樣後頓了一下,舉起木棒朝陶語笑笑“多謝了啊小獄警。”
陶語冷笑一聲,見他佔了上風便就要離開,前方突然有十餘人朝這邊衝了過來,她本不打算理會,卻在嶽臨澤罵了一聲“操”後,腳步立刻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