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語發現嶽臨澤不理她了,是當日晚飯結束後,在瘦猴又送了她一塊糖時,她隨手將糖放進口袋,走去嶽臨澤身邊道“今天晚飯怎麼吃那麼少,不餓嗎?”
嶽臨澤冷淡的看她一眼,緩緩道“高貴的警官大人也會關心我們這些囚犯的飢飽嗎?”
陶語頓了一下,總覺得他的話裡有話,忍不住皺眉道“你還在為早上的事生氣?”
“被自己女人看不起,難道我不該生氣?”嶽臨澤淡淡道。
陶語勾了勾唇角,低聲道“我說的是實話,你為什麼要生氣?你現在要做的,應該是想辦法擺脫自己的囚犯身份。”
“我就是個犯人,沒那麼大的能力。”嶽臨澤似笑非笑道。
陶語皺了皺眉“那就想辦法給自己找點事情做,讓自己有點目標,哪怕是做囚犯,也做個積極生活的囚犯,這一點不難?”
“囚犯為什麼要積極生活?我現在挺好,”嶽臨澤說完看了她一眼,嗤笑道,“陶警官打心底看不上我,所以才總想讓我變得好一些,好能配得上你,可是你似乎忘了一點,忘了問我有沒有興趣那麼做。”
陶語停下腳步,定定的看著他,然而嶽臨澤沒有停下來,繼續往前走著。兩個人隔開一段距離後,陶語才冷著臉追了上去“那就隨便你好了,不要覺得我喜歡你,你就可以不用努力,這裡渾渾噩噩的囚犯多了,長得還行的也不止你一個,別讓我這麼快對你失去興趣。”
嶽臨澤臉上閃過一絲狠戾,剛要問她是什麼意思,牢房便到了眼前,陶語面無表情的看著他“進去。”
嶽臨澤和她對視片刻,漠然的進屋去了。他一進門,陶語便將門鎖上了,站在門板外冷笑“看到了嗎?這就是你和我之間的差別,你連最基本的自由都沒有,這段感情從一開始就是不公平的,麻煩你不要再跟我索要那些有的沒的。尊重?你尊重自己了嗎,就想讓我尊重你。”
陶語說完便冷著臉離開了,她心裡也是有些生氣的,她本以為在自己說完刺激他的話之後,他會開始反思現在的生活有什麼不妥的地方,但是現在看來指望他自己能想明白這件事實在是太難了。
一想到這件事歸根結底,還是因為她在他心裡的存在,不足以跟他的戾氣抗衡,陶語便更加鬱悶,決定在他沒想清楚之前,都不要搭理他了。
而嶽臨澤隻要想到她對自己的輕視,心中也是氣結,決心要晾她幾天,告訴她自己也沒那麼喜歡她,好叫她以後都收斂點。於是兩個人剛好沒兩天,就又開始冷戰起來。
之後幾天兩個人互不搭理,仿佛徹底陌路了一般,陶語心中有些慌,怕嶽臨澤真要不喜歡她了,那以後無論是正向引導還是反向引導,估計都沒什麼用了。而嶽臨澤心中也漸漸沒底了,尤其是看到陶語沒事人一樣時,心中更是憂慮。
她最近跟周英那小白臉走得很近,該不會是徹底對他沒興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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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膠著的狀態一直持續到檢查團來、正式舉辦歡迎會時。
犯人在底下分區坐下,而獄警則是跟檢查團的人坐在前方,隻有陶語一人沒在領導席,反而是坐在五區的位置上。
胖子看看陶語又看看嶽臨澤,最後真心實意道“老大,你們男人之間談戀愛怎麼也這麼憋屈啊,這都幾天了,你和他還沒和好啊?他怎麼比我之前的女朋友都難搞?”
嶽臨澤斜了他一眼,冷笑一聲道“因為她就是個特別難搞的人。”小心眼脾氣壞,卻偏偏沒什麼腦子,其他獄警都在前面巴結檢查團,隻有她跟個傻子一樣坐在囚犯裡。
胖子龇了龇牙,嫌棄的看了眼陶語,先前還覺得這獄警挺酷的,沒想到也是個麻煩的主,他家老大真是倒了大霉了,攤上這麼個祖宗。
“老大你別擔心,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必須得訓,我告訴你……咦?”胖子剛要出謀劃策,一扭頭嶽臨澤已經不見了,再抬頭就看到他往五區的方向走去。他無語的嘆了聲氣,看來老大是被警官吃死了啊。
陶語坐在五區的板凳上有些心不在焉,李迅看她一眼懶得搭理,就搬著凳子去別的地方坐了,隻剩下瘦猴和她坐在一起。
“警官,你要表演的節目是什麼啊?”瘦猴攀談。
陶語掃了他一眼,垂眸道“武術。”
“喲,您還會武術呢,可真厲害。”瘦猴感嘆道。
陶語笑笑,沒有再多說,她本來是打算上去唱個歌的,也跟周英排練過了,結果被老常無情的ass了,說六區已經有樂隊演出了,她一個人上來唱個歌肯定顯得比較幹巴,無奈她隻能臨時換了武術。
嗯,太極拳應該也算武術。
她嘆了聲氣,連嶽臨澤的事都顧不上憂愁了,滿心都在想著大一時學的太極動作。
“警官別太擔心,吃塊糖冷靜一下。”瘦猴說著,從口袋裡掏出兩塊糖。
陶語笑笑“不用。”
“就給您一塊,另一塊我還得吃呢,別客氣。”瘦猴笑了起來。
陶語盛情難卻,便從他手中挑了一塊拿在手裡,並沒有要吃的意思,倒是瘦猴,在她選完之後,快速將手裡那塊給剝開了,塞到嘴裡嚼了起來“警官你嘗嘗啊,我覺得這糖味道不錯,是我母親親手做好託人送進來的。”
陶語頓了一下,看向手心裡的糖,這才發現外包裝確實是手工做的,她笑了一聲道“好,我嘗嘗。”
她說完就剝開了糖紙,還沒放進嘴裡,就聽到身後有人涼涼道“警官,你吃了這糖,就不怕被毒死嗎?”
陶語手指停頓一瞬,接著面無表情的把糖塞進嘴裡,滿滿的奶香立刻彌漫口腔,她目不轉睛的盯著舞臺上,這會兒周英正在上面轉手絹轉得歡快。
瘦猴看到嶽臨澤來了,臉上露出一絲尷尬的笑意,他猶豫一下後走到李迅身邊坐下。李迅看到嶽臨澤到自己的地盤來了,也沒有多說什麼,隻是把這筆賬給他記下了,囑咐兄弟們待會兒的演出賣力點,一定要把嶽臨澤在禁閉室關夠10天。
陶語察覺到嶽臨澤坐在身邊後,立刻繃緊了身體,手指不自覺的握到了警棍手柄上,隨時準備給他一下。
嶽臨澤看出了她的戒備,嘲笑道“有膽子吃瘦猴的東西,就沒膽子跟我坐在一起?你知道他以前是幹什麼的嗎?”
“我為什麼一定要知道他以前是幹什麼的?”陶語的目光漸漸變得冷淡,“這座島上的人,個個都是犯了死罪的,真要細究起來,哪個我都不能接觸。”
她說完停頓一瞬,斜眼看向嶽臨澤“包括你在內。”
嶽臨澤嘴唇動了動,半晌道“我和他們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你和他們,都是這座監獄裡的囚犯。”陶語扭頭盯著他,希望他能說下去,告訴她他是被冤枉的,且有能力離開這裡。
嶽臨澤和她對視許久,最後露出一個笑容“你說的對,我也是這裡的囚犯。”
像是心裡的氣球被扎了一下,噗嗤一下卸了勁,陶語愣了許久,才緩緩看向舞臺上。
“所以啊,我們本來就是不對等的,你就不要總是想光明正大的出現在我身邊了,”陶語淡淡道,“畢竟等我以後離開了,我們之間也就徹底結束了。”
嶽臨澤垂眸,他想說無所謂,可是話到嘴邊卻說不出來了。沒意思,這話他自己都不信,又何必裝給陶語看。
“陶警官!下一個該你了!”周英彎腰跑了過來,“後臺讓我提醒一下你。”
陶語點了點頭“好,我這就去。”
“我帶你去。”周英說完看到嶽臨澤尷尬一瞬,猶豫的朝嶽臨澤點了點頭,便叫著陶語走了。
兩個人一前一後往後臺走,嶽臨澤冷淡的看著他們的背影,隻覺得刺眼極了。
“老大,你就別看了,人家跟咱們不一樣的。”不知什麼時候跑過來的胖子,一臉同情的看著嶽臨澤道。他這幾天也算是看明白了,估計是陶警官在兩個男人之間搖擺不定,且天平漸漸往周英的方向倒了,老大才會一直臭臉的。
嶽臨澤斜了他一眼“哪裡不一樣?”
“……人家離了這座島,還有各種各樣的選擇,可咱們不一樣,咱們……”胖子話說到一半說不下去了,嘆了聲氣半晌道,“就像咱跟五區的鬥爭,咱們看著是頂重要的事,但在這些獄警眼裡,指不定是個什麼樣的笑話呢,本就地位不同,就別提什麼勢均力敵了。”
隻是他沒想到,這陶警官的心會變得這麼快,還沒等老大先膩,她就已經厭煩了,當真是人不可貌相。
嶽臨澤聽完沉默許久,半晌冷笑一聲,他正要說什麼,舞臺上的燈光一變,陶語便上臺了。
五區六區的人平日不合,這會兒倒是一心的緊,看到陶語出現後第一時間開始歡呼,胖子也站起來鼓起掌來。
臺上的燈很亮,陶語看不清楚下面任何東西,不知是緊張還是什麼,她開始一陣一陣的心悸,臉上也開始出虛汗。
嶽臨澤看出她的不適,眉頭皺了起來,不過臺上音樂聲已經開始響了,他便留在了下面,等熬完一段演出,他立刻去了後臺。
陶語從臺上下來時,胃裡一陣一陣的犯惡心,好在比起剛才的難受,已經好了許多。
周英一早就等在那裡了,看到她後好奇道“你怎麼了?”
“不知道,感覺像是低血糖。”陶語回憶一下自己的症狀道。
周英皺眉“是不是沒吃晚飯?”
陶語沒說話,她最近幾天因為嶽臨澤,幾乎沒怎麼好好吃飯,這會兒被鎂光燈一照,難怪犯惡心。
“你是要休息一下,還是跟我去醫務室輸液?”周英問。
陶語想了一下,嘆氣道“我還是留在這裡休息,我區裡的人都太沒定性,誰知道我不在他們會鬧出什麼事來。”
雖然他們真要搞什麼幺蛾子,自己就是留下也沒多大用,但好歹能第一時間留下處理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