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我的糕點……”早知道晚上會這麼慘,她就不剩下那麼多了,真是太浪費了,陶語想著糕點的事,不由自主的回答出聲。
嶽臨澤眉頭一動,想起她今日吃糕點時的蠢樣子,不知為何,嘴角竟是有了一絲笑意,當他意識到後,他的嘴角立刻耷拉下來。
陶語掃了他一眼,有些疲憊道“算了,不同你說了。”她今天經歷了從首富到窮光蛋的落差,很需要閉上眼睛睡會兒。
嶽臨澤看著她毫無防備之心的躺在幹草上,眼神暗了暗。
夜漸漸深了,對面的人一動不動,仿佛睡死了過去,嶽臨澤動了動,手指終於伸向了她旁邊的包袱。
而他在拿到包袱後,並不急著解開找東西,而是將目光定在了一旁的石頭上。
此處地處荒野,旁邊又有湖水,若是殺了她再拋屍,恐怕等她屍骨都爛了也不會有人知道,而自己便可以拿著她剩下的積蓄生活,待賺夠了銀子,便能僱殺手去杏花樓殺了老鸨。
隻要殺了她,他要做的事便容易多了。
隻要殺了她……
嶽臨澤的手指漸漸點在石頭上,火堆將石頭烤得有些熱,摸上去竟是自己的手指更涼——
“我都用全部身家換咱們二人的性命了,你就不要再恩將仇報了行嗎?”陶語淡淡開口道。
第38章 寵侍有病4
嶽臨澤手指一僵, 下意識的握緊了石頭。
陶語睜開眼睛,雖然後背已經出了一層冷汗, 可還要故作無事的看著他“當初我救你出青樓, 不用遭人羞辱, 如今又用家產換你一命, 我想問問你,自己到底哪裡對不起你了,竟讓你對我生了這樣歹毒的心思?”
“救我?你那點骯髒心思, 當我不知道?”既然她已經看出自己要做什麼, 嶽臨澤便撕下了偽裝, 眼中滿是對她的不屑。
陶語挑眉“我有何骯髒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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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的事, 你知道是我刻意陷害?”嶽臨澤冷聲問。
陶語輕笑一聲“知道, 我不僅知道, 還知道先前幾次事你也並非無辜,隻是犯的不算大錯, 我便不欲同你計較, 想讓你自己反思, 如今看來, 倒成了骯髒心思?”
“不欲與我計較?話說得可真好聽, 就是不知道那跟了你這麼多年的英公子,聽了之後是何滋味, ”嶽臨澤冷笑一聲, 隻覺得這人虛偽得可笑。
陶語斜他一眼, 冷淡道“你也看了, 莫說我有多少銀子,隻要當官的動動手指,我便會傾家蕩產。”
嶽臨澤淡漠的看著她,平靜的等著她下面的話。
“我當初買下阿英,便是動了讓他替我陶家考取功名的心思,誰知他隻願在後院苟且,我這次買你回來後,見他難得生出幾分氣勢,便想置之死地而後生,逼他像個男人一般活著,沒想到這次做得過了些,倒是連累自己了。”陶語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嶽臨澤半分都不信“若是為他好,怎麼不敢去見他?那樣一來他便不舍奪你家產了。”
“我見他做什麼?若是見了,他豈不是又要在我後院活著,那我做這些又有什麼用。”陶語皺眉道。
嶽臨澤輕蔑的看她一眼“你倒是有顆仁心。”
“仁心我有,可惜你們不信,”陶語失望的看著他,“你找賣身契是,那恐怕你找不到了,因為從杏花樓出來後,我便將那東西燒了。”
嶽臨澤目光猛地一凝,半晌啞聲道“你撒謊……”
“那你盡可以去翻,馬車上,包袱裡,還有我身上,你自己找,”陶語坐起身,目光沉沉道,“但凡你能找得到,便算我撒謊。”
嶽臨澤沉默許久,松開了手中的石頭,開始翻找她的包袱,可是將包袱翻爛了,都沒能找到他要的東西。他的眼睛逐漸發紅,瘋了一般跑向馬車,將上面的東西哐啷啷摔了一地,每一個角落都不放過的翻找起來。
可惜他搜了無數遍,都沒能找到那一紙契約。他冷著臉衝到陶語面前,抓著她的衣領啞聲問“東西呢?”
“……你怎麼這麼固執,我都說了沒有,既然我將你帶出來了,自然不會把賣身契給阿英的哥哥,而我這裡你也找不到,自然是已經撕了的緣故,你為何不信?”陶語皺眉,心裡一時有些犯虛。
現在荒郊野嶺孤男寡女,這貨該不是終於要露出獠牙了?
嶽臨澤聞言嘲諷一笑,還算稚嫩的臉上滿是不屑“若我輕易就信了誰,恐怕也不能活到今日。”他說罷一手將陶語推倒,接著便單手將她的兩個手腕握住按在地上,另一隻手去解她的腰帶。
陶語心中一急“你要做什麼?!”
“搜身。”嶽臨澤冷聲道。
陶語頭皮都要炸了,眼前這位也是嶽臨澤不錯,可他還是個未成年啊,在現實世界這是犯法的!
“你撒手!男女授受不親!”陶語厲聲道。
嶽臨澤嗤笑一聲,再沒了之前的溫順“你和我談授受不親?忘了嗎主人,我是你買來的寵侍。”
“……抱歉,我買你回來就是看你可憐而已,我本人還是喜歡阿英那樣的。”陶語梗著脖子抬槓。
嶽臨澤見她抗拒,心中便篤定她身上有賣身契,當即解衣帶的手更快了些。陶語隻覺得前胸一涼,接著便露出了繡了金線的肚兜。
“……你、你還是個人嗎?!”她是救了他兩次的恩人不說,這可是大冬天啊,這麼解開衣裳是想凍死她嗎?!
嶽臨澤在看到白花花一片時,也是怔愣一瞬,接著意識到自己對她,並沒有像對杏花樓那些女人一樣厭惡,登時便皺起眉頭。
“要搜就快點,別磨磨蹭蹭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想幹點什麼呢!陶語怒道。
陶語的聲音喚回了嶽臨澤的理智,嶽臨澤沉著臉將她身上搜了一遍,卻依然沒有找到賣身契。
他瞬間有些不確定了。
陶語見他不再搜了,立刻掙扎著要起來,嶽臨澤順勢放開了她,看著她整理衣物,半晌問“你真的撕了?”
“對,早就撕了。”陶語將衣衫系上,想了一下將腰帶打了個死結。
嶽臨澤冷淡的看著她,半晌道“為什麼?”
“哪那麼多為什麼,老子看你像我死去多年的弟弟,所以想對你好不行嗎。”陶語信口胡謅,將腰帶系好後拉了兩下,確定沒那麼容易被人撕開了就放心了。
她說完半晌才發現對方沒有動靜,陶語頓了一下抬起頭,便看到嶽臨澤滿臉復雜的看著她。
陶語“……”她剛才說了啥?哦,弟弟,這貨該不是相信了?
“所以,這就是你把我救下來的理由?”嶽臨澤定定的看著她。
陶語眨了眨眼睛,半晌道“當……當然,不然我對你沒半點那種心思,還對你如此縱容?還不是因為這樣。”
嶽臨澤沉默了,半晌低頭將包袱收拾好,放到一旁躺在地上,陶語趁機道“你要是不想跟著我,那我盤纏分你一些,咱們分道揚鑣,隻是現在不行,我一個女人太危險,你得先將我送到下個城鎮,然後你再走。”
她說完頓了頓,繼續道“如果你還想有個人能相依為命,那咱們就一起,我日後拿你當弟弟疼,供你讀書考取功名,你看今日佔我財產的官軍沒,他們就是因為有官位在身,所以才能為所欲為,你隻有用功讀書,日後才能有出息,才能讓旁人再不敢提起你寵侍的身份。”
嶽臨澤沉默的看著她,半晌道“這對你來說有什麼好處?”隻因為他像自己弟弟,便真的拿他當親弟弟一般對待,他不信這世上真有這麼大公無私的人。
“自然有好處,曾經我是首富,旁人見了我自然要敬我一分,即便我是女子也要對我客客氣氣的,但如今不同了,我就是個普通的寡婦,且連個孩子都沒有,日後安家後少不得看人臉色,但若家中有個弟弟就不同了,且這個弟弟還能考取功名,我的人身自然得了保障。”陶語嘆息一聲,仿佛萬般無奈。
她說完便緊張的看著嶽臨澤,她在賭,賭嶽臨澤會不會有一點良心,在她解除‘誤會’之後,對她心存一絲感激,也在賭他報復杏花樓的心有多重,是不是覺得考功名是不錯的路。
嶽臨澤沉默有多久,陶語的心就猶如在火上烤了多久。許久之後,嶽臨澤看了陶語一眼,接著躺到了地上,閉上眼睛就要休息。
陶語舔了舔發幹的嘴唇,看著火光在他清俊的臉上不斷跳躍,她還有些沒反應過來。半晌,她眨了眨眼睛,感慨在閉塞空間裡長大的孩子就是不一樣,雖然也被磨礪出陰狠的性子,但本質還是單純的。
她嘆了聲氣,走過去想將包袱取回來,可剛動一下,他的肌肉便繃緊了。陶語猶豫一瞬,低聲道“把包袱給我,你枕著也行,免得夜裡有賊人。”
嶽臨澤動了動,最終將包袱放到了自己頭下。陶語勾了勾唇角,也跟著躺下了。她盯著上方的星空看了許久,心想自己這波破產還不算虧,至少副人格願意撕下偽裝了,日後她便好好照顧他,待他考到功名報了仇,她也就功成身退了。
陶語安靜的想著以後的計劃,半晌翻了個身,扭頭看向已經睡著的嶽臨澤,她靜靜的看著他消瘦的身子,輕輕嘆了聲氣。他看著身量其實並不大,本來還在抽條的時候,卻因為長年沒個好時候,此刻看起來瘦瘦弱弱的,沒有一點成年男子的樣子。
等安了家,就好好給他補補。
陶語打定了主意,漸漸困了起來,打了個哈欠便什麼都不想了。
靜謐的荒野,隻有火堆發出嗶剝的響聲,整片大地都沉沉睡去。
嶽臨澤緩緩睜開了眼,如遊魂一般坐了起來,盯著陶語毫無防備的後腦勺看了許久,最後將目光定在了自己旁邊的石頭上。他安靜的拿起石頭,像一隻深夜出遊的貓兒一般走到陶語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