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陶語正扒拉最後一口米飯時,他緩緩道:“我小時候養過一條狗。”
“嗯?”陶語下意識的抬起頭。
嶽臨似笑非笑的看著她:“當時買了最好的狗糧喂它,但是它卻不吃我準備的東西,你猜最後怎麼樣了。”
管家一聽他主動提起小時候的事,有些驚訝的看向他。
“……怎麼樣了?”陶語艱難的咽下米飯,盡管知道他意有所指,但還是得硬著頭皮配合。
嶽臨唇角緩緩勾起,眼底一片冷然:“我把準備的狗糧,一點一點的親手塞到了它的喉嚨裡。”
“……”真想當個傻子,這樣就不用因為聽出他話裡的威脅而心驚膽戰了,陶語和他對視片刻,最後無欲無念的把筷子伸向了魚。
嶽臨這才滿意,拿著杯子喝了口水。
旁邊的管家看著陶語艱難的把半生不熟的魚肉吃了,嘴角忍不住抽搐起來,大少爺小時候養過一條狗他是記得的,隻是他怎麼不記得寵狗如命的大少爺有幹過虐待的事,當時要不是因為狗咬了二少爺,恐怕這會兒還在家裡養著呢。
少爺這話,也就騙騙不明真相的大少奶奶了,管家同情的看著陶語變了的臉色,心裡忍不住嘆息一聲。
陶語把魚上面熟了的部分吃個差不多時,感覺臉色都要變綠了,她當即放下筷子,生無可戀道:“您要不試試一點一點的塞到我嘴裡?我是真的咽不下去了。”
“既然飽了,就這樣。”嶽臨看自己的成果到底被人吃了,便退了一步道。
陶語如同獲救一般點了點頭,突然感覺到一陣反胃,她忍了忍道:“大少爺,我想先上去休息會兒。”
“去。”嶽臨並未起身,他待會兒還要接待個客人,所以不打算和她一起回去。
陶語點了點頭,立刻轉身朝樓上去了,等一進電梯就開始捂著嘴,電梯門再次開時立刻衝了出去,跑回房間洗手間昏天黑地的吐了起來。
而樓下的嶽臨也移步到了客廳,等待他的客人到來。管家欲言又止的看他一眼,最後給他倒了杯清水:“大少爺,該吃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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嶽臨平靜的接過藥吃了下去,雖然還是沒什麼表情,可管家就是能看出他的心情不錯。管家抿唇:“大少爺,您對大少奶奶,到底是怎麼想的?”
“能怎麼想?”嶽臨掃了他一眼。
管家深吸一口氣,將自己的疑問說了出來:“您到底是把她當做報復二少爺的工具,還是真心喜歡她,所以想和她共度一生呢?”
“有區別嗎?”這在他眼裡是一件事,陶語是嶽澤的初戀,是嶽澤會記一輩子的女人,他要想惡心嶽澤一輩子,就要和陶語共度一生。
管家看著他不開竅的樣子很是擔心:“當然不一樣,您如果隻是報復,那您會在報復成功後覺得開心,如果您想和大少奶奶共度一生,那現在追求她的過程就會覺得快樂,您現在是什麼心情呢?”
嶽臨微愣,腦子裡浮現陶語傻兮兮的和他保持距離的模樣,難得沒有開口說話。
管家嘆了聲氣:“您要先想清楚這其中的區別,如果隻是報復,那就不要放置真心,如果不止是報復,那就不要傷大少奶奶的心,因為一旦她喜歡上您,就會因為你的初衷感到難過,到時候最痛苦的還是您。”
“我和陶語認識的還沒她和嶽澤早,在我沒見過陶語時,他們兩個就已經在一起了,說起來我也算插足,管家不會為嶽澤感到不平嗎?”嶽臨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拋出另一個問題。
管家愣了一下,下意識的回答:“二少爺沒了大少奶奶,他可以找別的女朋友,但大少奶奶是大少爺的福星,大少爺不能沒有她。”
“如果沒有衝喜這回事呢?”嶽臨繼續問,什麼八字什麼衝喜,他向來不信這些。
管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半晌還是遵從了自己的內心:“……我還是希望大少爺能快樂。”
嶽臨嘲諷的勾起唇角,眼底一片凜然。
眼看氣氛越來越僵硬,管家急忙道:“仔細接觸後,我覺得大少奶奶是個特別好的姑娘,大少爺既然不算討厭她,那就對她上點心,有大少奶奶在,這宅子裡都沒那麼無聊了。”
嶽臨垂眸,在管家以為他不會答應時,他緩緩道:“我要好好想想。”好好想想他該拿陶語怎麼辦。
管家訕訕的點了點頭,站在他一旁不說話了。兩個人沉默一會兒,秘書急匆匆從門外走了進來:“大少爺,周家的人來了,他們家老爺子親自過來的。”
“讓他進來。”嶽臨頷首,雖然還是那副淡淡的樣子,周身的氣場卻沉了下來,哪怕身體單薄,可卻讓人不敢直視。
秘書聞言轉身去請,管家驚訝的看著嶽臨:“我以為周家會派個小輩來請,沒想到周老爺子親自來了。”
“前天嶽澤砸了周家的第一堂口,把他們管事的打斷了三根肋骨,事情鬧那麼大,他們怎麼敢再派個小輩來敷衍。”嶽臨平靜的闡述,仿佛一切都和他無關一般。
管家一聽心裡就明白了,合著是二少爺搞了他們的人,他們又礙於嶽家的面子不敢跟二少爺硬碰硬,所以找大少爺說和來了。
他有些同情周家攤上了周英那麼個倒霉孫子,竟然想對二少爺下殺手也就算了,還害大少爺陷入危險,最後在重症監護室住了那麼多天,兩位少爺恐怕都不會善罷甘休。
“那您打算怎麼辦?”管家疑惑,以大少爺的脾氣,是絕對不會護著二少爺的,可如果不護著,就意味著放過周家?
嶽臨嘲諷的勾起唇角:“嶽澤怎麼樣,那是他和周家的事,我和周家的事,也要解決得我滿意才行。”
管家大概知道他要怎麼做了,心裡不免對周家多了幾分同情。
陶語在洗手間吐了個昏天黑地,最後整個人都虛弱的趴在馬桶上,一張臉慘白慘白的,看起來好不憔悴。
她休息了好久,才撐著馬桶站起來,漱了漱口後從洗手間出去了,趴到沙發上休息去了。一連休息許久,她才覺得自己緩過來了點,抬頭看到嶽臨還沒回來,心裡有些好奇,就打算出去看看,結果一出門就聽到一個老爺子洪亮的笑聲。
“我就知道大少爺最是明事理,周英不懂事,敢那麼嚇唬二少爺,現在二少爺仇也報了,那這事咱們就算過去了,您覺得怎麼樣?”
陶語一聽到二少爺三個字,心裡頓時咯噔一下,悄悄走到走廊裡,借著柱子的遮擋往下看,就看到一個花白胡穿唐裝的老頭坐在嶽臨對面,此刻模樣看起來十分高興。
“嶽澤的事,我向來不管。”嶽臨淡淡道。
老頭點了點頭:“那就好那就好,大少爺這麼說了,我也就放心了,這個月二十三號,是老頭子七十歲的壽宴,不知大少爺可否願意賞臉?”
“周老爺子大概知道,我身體不太好,受不住那些熱鬧。”嶽臨緩緩道。
老頭笑道:“就當給老頭子個面子,哪怕就去點個卯呢,大少爺之前婚禮臨時取消,我們這些人可是好奇您夫人是哪位有福人呢,不如帶著夫人去坐坐如何?”
陶語見他們沒有再聊嶽澤的事,又聽了幾句後就心事重重的回屋了,不停的想嶽澤是出什麼事了,能讓人家家裡的長輩找到嶽家來,那個跟嶽澤有矛盾的,應該是周英,嶽澤在他手下吃虧了嗎?
她擔心得不行,可又不敢去找嶽臨問,隻能自己胡思亂想,本來就不舒服的胃,這會兒燒灼感好像更嚴重了。
樓下,嶽臨送走周老爺子,氣息已經隱隱有些不順,管家忙扶住他,一邊幫他拍背一邊疑惑:“大少爺,您向來不願參加這種宴會,怎麼這次要去了,難道是因為……”想讓大少奶奶在眾人面前露露臉?
嶽臨掃他一眼,淡淡道:“不去,怎麼讓他放下警惕,你最近盯緊周氏的動向,我要他們三個月內,所有的大型項目資料。”
他雖然這麼說,可心裡也是明白的,不過是想帶陶語出去見見人,告訴那些人他的夫人是誰而已。
“好的,大少爺。”管家垂首道。
嶽臨看了他一眼,轉身朝樓上走去,管家看著他的背影微微失神,以前大少爺最不喜歡留在臥室裡,說那讓他有種自己是個廢物的感覺,可自從大少奶奶來了,他好像對臥室都沒那麼抗拒了。
這種變化管家也說不出是好還是不好,隻是希望大少爺能盡早明白自己到底想要什麼,免得到時候會受到傷害。
嶽臨回到房間,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沙發上正皺著眉頭睡覺的陶語,他停頓一下,下意識的腳步輕了起來,走到書架旁拿了本書,坐到床上開始看,一時間屋裡隻剩下緩慢的書本翻頁聲。
時間慢慢的過去,天漸漸暗了下來,直到晚飯時間,陶語都沒有醒來。嶽臨叫了她一聲,結果沒有得到任何回應。他走到陶語身邊,蹙眉道:“起來,該吃飯了。”
陶語依然睡著,隻是睡得沒那麼安穩,嘴裡含含糊糊的似乎在說什麼,嶽臨眉間的痕跡深了些,他剛蹲下捏住她的臉,就聽到她嘀咕了一聲‘嶽澤’。
嶽臨的手一頓,冷著臉把手指收了回來,起身居高臨下道:“既然你不餓,那就不要吃了。”
他說完就帶著怒氣下了樓,管家看到他的表情嚇了一跳,也沒敢問他陶語為什麼沒下來。他胃口不好,吃了兩口就帶著氣又回屋了,一進門見陶語還在睡,就漠然的過去暴力叫醒。
陶語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就看到嶽臨面無表情的站在自己面前,她遲鈍好久,才虛弱道:“大少爺,我好像食物中毒了……”
嶽臨:“……”本來要找她算賬,結果成功被帶偏了方向。
等黑色邁巴赫開進醫院,等做完一系列的檢查和治療,陶語躺在病床上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
知道是因為吃了半生不熟的食物才難受的,陶語控訴的看著嶽臨,想借此機會讓他放棄廚藝。
嶽臨聽了醫生的話後沉默許久,直到病房裡隻剩下他和陶語兩個人的時候,他才緩緩開口道:“既然難吃,就不會不吃嗎?”
“……”誰特麼威脅說要塞我喉嚨裡的?陶語這會兒精神好了點,但也不敢跟他抬槓。
嶽臨見她不說話,垂眸半晌道:“嶽澤做飯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