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臨微微揚眉:“笑什麼?”
“沒事,隻是覺得,這張桌子比起家裡那個,實在是太近了。”陶語說著比劃了一下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家裡那張長桌和現實中大佬家的那張一樣,兩個人坐對面吃個飯,感覺就像異地一樣,哪像這裡的小圓桌子,兩個人之間隻有一臂長。
嶽臨看著也是好笑,想了一下道:“那張桌子舊了。”
“嗯?”陶語不解的看著他。
嶽臨淡定道:“家裡那張桌子,已經放在那裡好多年了,太舊了,我打算換一張,你覺得這張怎麼樣?”他說完點了點面前的石桌。
陶語嘴角抽了抽:“……這桌子放院子裡好看,但屋裡還是不太合適,要是實木的感覺還行,就是怎麼突然想起換桌子了?”
“早就想換了,”嶽臨端起杯子欣賞,刻意不去看她的眼睛,“隻是之前忘記了,你現在說了,我才想起來。”
陶語懵懵的應了一聲,隨後道:“您要是實在想換的話,那就換了。”還是那句話,幸虧不是現實世界,否則她肯定要心疼死的。
嶽臨見她同意了,心情變得不錯了些,正要拿筷子時,突然感覺到手心一陣顫抖,他皺了皺眉頭,不動聲色道:“你可以幫我去找一下服務員嗎?我想要壺龍井。”
“這個茶不好喝嗎?”陶語點了點桌上的茶壺,看到嶽臨搖頭後無奈,“好,我去找服務員幫你換。”
她說完就拿著茶壺出去了,嶽臨看了她的背影一眼,確定她走到看不到自己的地方時,立刻從口袋裡拿出幾顆藥放入嘴裡,然後強行咽了下去,吃完看著自己發顫的手心,先前一直不錯的心情終於晴轉陰了。
他之前也幾次當著陶語的面犯病吃藥,可從未像今天這樣一般,那麼怕她看到自己廢物的模樣,似乎從他確定自己的心意開始,他就徹底在陶語面前抬不起頭來了。
自卑,刻到骨子裡的自卑。
等陶語轉了一圈回來時,他的手就沒那麼顫了,嶽臨肩膀總算不再緊繃,看著陶語失落的臉道:“沒換嗎?”
“我沒看見服務員啊。”陶語無辜道。
嶽臨頓了一下,接著按了一下石桌下的呼叫器:“我剛想起來,這裡有呼叫器,不用直接出去找。”
Advertisement
“……說好的很熟悉這裡呢?”連這麼重要的事都不知道,他剛剛叭叭說的那一大堆該不會是網站上抄的?
嶽臨抱歉一笑:“剛想起來。”
看著他臉上清晰的笑容,陶語再次愣住了,嶽臨從她手裡將茶壺接過去,一抬頭就看到她怔愣的表情:“怎麼了?”
“……沒事,就是覺得大少爺笑得很好看。”陶語意識到自己的失神,有些不好意思的坐下。
嶽臨嘴角的幅度先是消失,接著又擴大了些:“喜歡?”
“……”這個問題就有些危險了,今天剛被某個人嘬了一口,她可不敢胡亂答,於是她給嶽臨的回答是往他碗裡夾了一塊白切雞,“替我試試毒。”
嶽臨掃了她一眼,把她夾過來的東西給吃了,點了點頭道:“特別難吃,你不要吃了。”
……信你才有鬼,陶語斜他一眼,不客氣的給自己夾了一塊。
嶽臨含笑看她一眼,又給她挑了些別的放到碟子裡,陶語見狀道:“不用,我自己來就行。”
“你好好吃飯。”嶽臨說完話,又幫她盛了碗湯。
陶語無奈的看他一眼,知道這位少爺不是自己能勸住的,幹脆埋頭苦吃起來,等桌上東西減少了一大半,她終於撐得嘆了聲氣,再看自己的碗碟裡幹幹淨淨的,而嶽臨也沒有再往那裡運輸食物。
她挑了挑眉,就聽到嶽臨淡淡道:“投喂這麼多天了,我當然知道你的飯量有多少,今天還不錯,比平時多吃了半碗飯,看來這裡的廚師做得比我好吃。”
“……大少爺最近做的也不錯,就是今天胃口有點好而已。”陶語訕訕一笑,總覺得這話再聊下去就有些曖昧了。
嶽臨深深的看她一眼,突然沉默下來,陶語摸了摸鼻子,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空氣裡摻雜著淡淡的尷尬。
陶語正猶豫要不要說些什麼打破沉默時,嶽臨按下了呼叫器,服務員很快就進來收拾了,陶語不用再絞盡腦汁說些什麼,頓時松了口氣。
趁服務員收拾的時候,她休息片刻就開口道:“大少爺,時候不早了,咱們回去。”
“不急,我有話跟你說。”嶽臨的手指不自覺的撫過茶杯的杯口。
陶語心裡一緊,隱隱有了個預感,她勉強笑道:“有什麼話回去再說,您該休息了。”
“不,我要現在說。”嶽臨坦然和她對視,就像盯著自己的獵物一般,他從出生就比普通人的起點高,所受的教育也是想要就去爭取,既然如今已經確定,那他能等到現在已經不容易了。
陶語瞬間慌了,還要故作淡定:“是嗎?什麼事那麼重要啊。”如果看不出他的眼神意味著什麼,那她也白瞎前面經歷的幾個世界了,隻是嶽臨一直不是拿她當報復嶽澤的武器嗎,什麼時候對一個武器動感情了?
嶽臨沉默不語,等服務員都離開後,他才緩緩道:“你打算叫我少爺到什麼時候?”
……這個句式可真不是一般的耳熟呢,陶語隻能裝傻:“您是嶽家大少爺,我當然要叫您大少爺了。”
“可是我不喜歡。”嶽臨不悅道。
陶語眼皮抽了一下,故作鎮定道:“這哪是您喜不喜歡能決定的,我這也是禮貌起見,畢竟所有人都是這麼稱呼您的。”
嶽臨再次沉默,許久之後平靜道:“你知道我什麼意思。”
陶語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正當氣氛陷入尷尬時,管家急匆匆從外面進來,看到嶽臨後立刻道:“大少爺,我有事要跟您說。”
他說完就看了陶語一眼,陶語這會兒正愁沒辦法逃走,一聽到他說話立刻點了點頭,識相的走了出去。
管家這才急匆匆道:“剛剛周家開宴,卻找不到周英,後來周老爺子覺得不對,就叫人調出監控查看,結果看到了二少爺平時的同伴,還有一個跟二少爺極其相似的身影扛著一個麻袋離開了。”
“所以嶽澤趁今天周家忙亂,混進去把周英綁走了?”嶽臨的聲音裡夾雜一絲火氣,不是因為嶽澤做了什麼,而是因為他和陶語的談話被打斷了。
管家為難的點了點頭:“目前來看是這樣的……周老爺子剛剛打電話過來跟咱們要人,您看?”
“嶽澤闖的禍,關嶽家什麼事,不必理會。”嶽臨垂眸。
管家猶豫的看他一眼:“可是院子裡的監控拍到,二少爺從咱們休息的那間客房沿著窗戶爬上了三樓,周老爺子似乎覺得這事是您和二少爺一起做的,您今日去的目的是為了給二少爺打掩護。”
嶽臨一怔,接著想到什麼,眼神暗了下來:“嶽澤什麼時候從客房出去的?在我們去之前還是之後?”
“……是之後。”管家的手不自覺的恭敬起來,想幫嶽澤和陶語解釋些什麼,但又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畢竟想出的理由連他自己都不相信。
“之後,”嶽臨眼底一片冷凝,瞬間回憶起方才陶語在周家的反常,“我去了之後,隻離開了短短一會兒,他是什麼時候進去的?”
“……按照時間推算,應該是大少奶奶回房前。”管家硬著頭皮道。
嶽臨眼底閃過一絲被愚弄的怒意:“所以她已經和嶽澤見過面了。”怪不得看到鞋印後那麼緊張,原來是怕他發現,也是他蠢,竟然連她那麼明顯的心虛都沒看出來,還沉浸在自己可笑的幻覺裡。
“說不定隻是湊巧呢,畢竟二少爺隻在房裡出現短短幾分鍾。”管家幹巴巴道。
嶽臨側目冷漠道:“周家現在想怎麼樣?”
提起正事,管家立刻站得直了些:“周英是周家唯一的孫子,周老爺子向來寶貝的緊,現在丟了之後遷怒嶽家,希望您能去給他一個說法。”
嶽臨諷刺的勾起唇角:“那老頭子昏了頭了嗎?找我要說法,確定能要到?”誰不知道他和嶽澤向來不合,竟然會懷疑他和嶽澤一起生事,當真是愚蠢。
“話是這麼說,可他到底提出來了,咱如果不去當面對峙,恐怕反而襯得咱們心虛。”管家擔憂道。
嶽臨此刻心裡不住翻攪,正是難受的時候,聞言沉默一瞬,半晌道:“去見他。”他現在還沒有恢復理智,這個時候去面對陶語,隻會把事情搞得更糟,還不如先去周家發泄一下,等冷靜了再找她談。
管家一聽忙點頭,伸手就要去扶,嶽臨冷著臉避開了他的手,面無表情的往外走去。管家心裡嘆息一聲,急忙跟了過去。
陶語已經在外面等了半天了,看到他們後忙笑著迎上去:“要走了……”
“我有事出去,待會兒叫司機送你先回家。”嶽臨此刻看她的笑,隻會覺得虛偽,冷淡著打斷了她的話。
陶語看到他不高興的樣子愣了一下,吶吶的點了點頭,等她反應過來時,嶽臨和管家就隻剩下背影了。
發生什麼事了?她心裡疑惑一瞬,接著想起在周家做壞事的嶽澤,她下意識的想跟過去,卻被保鏢攔截了:“大少奶奶,我們送您回家。”
陶語皺眉看向嶽臨的背影,最終無奈的跟著保鏢離開了。
嶽臨冷著臉坐上車,一路上都沒有說話,管家擔心的看他一眼,總覺得他這會兒去周家不僅不能把事情解決,恐怕還會激化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