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說完,臉色一變又反駁:“是嗎?可惜把你修車行賣了,也辦不起這樣一個簡陋的婚禮。”
“……行了行了,你們能不能不說話了?”陶語頭疼的看著他,“我可不想被別人覺得我要嫁的是個自己跟自己拌嘴的神經病,你們兩個都給我消停點。”
她一發話,嶽臨澤立刻安靜下來,陶語總算滿意了些,坐到賓客席裡等著,嶽臨澤立刻跟屁蟲一樣跟了過去,伸手抓住了她的手,陶語一看他,他就立刻道:“是嶽澤抓的。”
“……”陶語輕笑一聲,反握住他的手,在他手背上輕輕印下一個吻,“這個吻是給大少爺的。”
嶽臨澤的臉上閃過一絲羞澀,嘴角的笑幾乎要繃不住,隻是這個表情剛出現沒多久,就立刻變成了火大的表情:“我的呢?!”
“我親這一下,你沒感覺?”陶語眯起眼睛。
嶽臨澤頓了一下,接著不滿道:“但你已經指明給他了,我不要這個。”
陶語無奈的笑笑,在他手上又親了親,像哄小朋友一樣道:“這個是我們二少爺的。”
嶽臨澤這才滿意,整個人都老實不少。陶語牽著被順毛的嶽臨澤坐在那裡,等著管家過來,這場婚禮他是唯一的長輩,所以必須等他來了才能舉辦
隻是等了很久,都沒見管家過來,陶語終於忍不住去給管家打了個電話,隻是打了半天都沒人接聽。
她無辜的看向嶽臨澤:“怎麼辦,不接電話。”
嶽臨澤沉默片刻,緩緩道:“繼續打。”
剛說完他就臉色一變,不耐煩道:“打什麼啊,別打了,好煩。”
陶語斜他一眼,又一次撥了過去,這一次終於打通了,對方接通後聲音就滿是疲憊。
“您現在在哪呢?”她皺眉問,嚴肅的聲音讓嶽臨澤瞬間看了過來,她接收到嶽臨澤的目光後立刻開了免提。
管家聲音裡帶著蒼老,顫抖著問:“大少奶奶,您能不能告訴我,二少爺哪去了,我、我看到大少爺手機上的視頻了,可是我找了那麼久,都沒有找到他,問周英那些人他們也說不知道,您能告訴我他去哪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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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語瞬間看向嶽臨澤,嶽臨澤臉上表情淡淡的,一如之前的嶽臨,可她知道現在是嶽澤在和她對視。
陶語心裡亂糟糟的,但還是立刻冷靜道:“您別急,他現在在醫院,在你們來之前,他的朋友已經來過了,周英那些人也是他們解決的,之後他們就去醫院了,剛剛給我來過電話了,說隻是皮外傷,您要是不信,我帶您去見他。”
她說完又看了嶽臨澤一眼,見他面色不變後抿了抿唇。
“是嗎?”管家聽到陶語的話猛地跌坐在地上,身後傳來一陣驚呼,婚禮現場的兩個人同時一肅,陶語剛要問怎麼了,就聽到管家哽咽道,“得救了就好,得救了就好……”
“……嗯,他沒事了。”陶語聽到他擔驚受怕的聲音,隻覺得淡淡心酸。因為兩個副人格的矛盾,管家看到那段視頻後寧願一個人找,也不敢問‘嶽臨’一句,直到她打了電話才忍不住問出口,這個老人這些年受到的折磨,又何止比這兩個人少。
管家輕笑一聲:“他沒事了就好,我就不去看了,現在的我,也沒資格去看他,隻是大少奶奶,他從小就喜歡吃些亂七八糟的,您能不能幫我囑咐他朋友一句,告訴他們在他住院期間看得緊點,別讓他亂吃東西,我這裡也有些存款,你哪天找個借口也都給他送去……”
陶語心頭一動,若無其事的瞟了眼嶽臨澤的反應,突然覺得或許殘存的戾氣,就是因為以管家為代表的長輩們才產生的。
她一打開這個念頭,瞬間就覺得思緒通明起來,他們現在已經明白,那件事裡彼此是沒有選擇的餘地的,而父母的選擇也是被逼無奈,但是後來漫長時光對他們的區別待遇,他們即便成了同一個人,有了同一個思想,恐怕也未必能理解。
“他不會要的,您就別白費功夫了,”陶語說完嘆了聲氣,意味深長的看了嶽臨澤一眼,“再說您向來偏心大少爺,這個時候突然關心他,他也未必會領情了。”
嶽臨澤指尖動了動,沉默的看了她一眼。電話那邊也傳出長長的沉默,許久之後管家哽咽:“都是孩子,怎麼可能不疼,隻是……”
嶽臨澤動了一下,目光轉向陶語手中的手機。
“……大少奶奶,大少爺是真的好了嗎?”管家突然問。
嶽臨澤一聽眼底閃過一絲諷刺,倒是沒想到這個時候他想的還是大少爺。陶語抿了抿唇,半晌道:“真的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管家松了口氣,聲音裡透著輕松,“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如果真的已經痊愈,那我也就放心了,以後他有你來照顧,想必會很幸福。”
陶語一愣:“您這是什麼意思?”
“雖然不知道您信不信,但我想說的是,我對這兩個孩子,心裡都是疼的,隻是大少爺身子弱,就偏顧他些,現在他既然好了,那我的任務也就完成了,我要去找二少爺,好好照顧他,等他恢復了,我也就可以去見老爺夫人了……”
話裡話外竟是透出死志,陶語震驚的看向嶽臨澤,嶽臨澤終於不耐煩的開口了:“我爸媽死那麼早,你現在就算立刻投胎也未必能見到他們了。”
“幹什麼?”陶語皺起眉頭,小聲的說他一句。
管家愣了一下,接著不可思議道:“二少爺?”
“是我,現在立刻到現場來,我有話跟你說。”嶽臨澤冷著臉說完,咔的一下掛了電話。
陶語驚訝的看著他:“你要把事情真相告訴管家?”她本來是想讓嶽澤和管家解開心結的,現在看怎麼好像朝著奇怪的方向發展了。
戾氣怎麼還沒消除?!
嶽臨澤鬱悶的看她一眼沒有說話。陶語抿了抿唇,一時間也無語起來。
管家盯著手機看了半晌,確定那邊就是二少爺的聲音,所以……剛才那個真的是二少爺?!他就說怎麼會有那大少爺呢!管家凌亂片刻,立刻火急火燎的坐上車,朝著婚禮現場飛馳而去。
一路上都沒想明白,等到了地方,看到嶽臨澤後先是一愣,接著瞪大眼睛:“你到底是誰!”
嶽臨澤掃了他一眼,冷著臉道:“跟我來。”說完就一腳踢開凳子,朝著旁邊的會客廳去了。
管家立刻看向陶語,陶語無奈的聳聳肩:“去,他可能要告訴你個很神奇的事,但我保證,他說的都是真的。”她以為這件事太過玄幻,副人格會藏在心裡,但沒想到他會要告訴管家。
不過想想也是,管家這麼多年來待他們,也不比親生父母差了,如果這件事不說出來,那管家早晚都會發現已經少了一個,一把年紀還要承受喪子之痛。隻是要說的話,陶語同情的看了眼他們關起來的房門,隻覺得管家可能未必能那麼快接受了。
果然,他們把自己關在屋裡很久,都不見有人出來,陶語等得都餓了,幹脆叫工作人員送了碗面來,一邊吸溜一邊等人。直到把飯吃完,嶽臨澤才帶著一臉‘這世界真玄幻’表情的管家出來。
陶語立刻迎了上去,看著管家認真問道:“您信了嗎?”
“……你當時也在?”管家頓頓的看向她,突然一臉惶恐。
陶語嘆了聲氣:“我當時在的,親眼看到他們合二為一的。”
她說完頓了頓,見管家還是一副難以接受的樣子,想了一下道:“當時二少爺全身沒一處好地方,腿上也中了槍,大少爺僅剩最後一口氣,如果不是突然神跡降臨,可能我們都會死,您現在覺得難以接受,覺得自己孩子少了一個,但是換個角度想,大少爺本來身體已經是強弩之末,您早晚都會失去一個,但是現在,他們兩個共用一個身體,您等於兩個孩子都還在不是嗎?”
“可……可到底不一樣。”管家看了嶽臨澤一眼,見他的表情既像嶽臨又像嶽澤,隻覺得糟心極了,“這到底還隻剩下一個,而且兩個人在一個身體裡,這、這……”
一開始他隻覺得嶽臨澤是瘋了,但聽到他有理有據的話後,加上眼前人臉上確實沒了疤痕,且身體也莫名其妙的痊愈了,那麼多事實擺在眼前,他不得不信。
“這什麼這,你要是想讓我們兩個死一個,就多想想辦法好了。”嶽臨澤不耐煩道。
他話剛說完,表情一頓就皺起眉頭:“嶽澤,不要這樣和管家說話。”
“哦。”嶽臨澤嗤了一聲。
管家看著他自言自語,覺得頭都大了,可是心裡又隱隱覺得慶幸,這兩個孩子還是以奇怪的方式生存下來了,而且圓了他和老爺夫人的心願,都不再有那些隔閡。
“這、這樣也挺好的,時間不早了,不是還要辦婚禮麼,趕緊開始。”管家抹了抹眼淚,看著嶽臨澤臉上淺淺的笑意,心想能用這種方式讓兩個孩子都如願也不錯。
他看著嶽臨澤和陶語牽手走向舞臺,再看看周圍已經沒剩下幾個人了,笑著走到他們面前:“不如我來主婚。”
陶語立刻看向嶽臨澤,嶽臨澤停頓片刻,最後勾起唇角點了點頭。
管家松了口氣,心裡隱隱帶著激動,因為這代表不止大少爺答應了,就連二少爺也是願意讓他主婚的。
隻是剛拿起桌上的書,他就為難了,叫名字時,該稱呼大少爺還是稱呼二少爺?又或者是兩位少爺?可是總覺得有些奇怪。陶語瞬間看出他的想法,提醒道:“他們現在有個共同的名字,叫嶽臨澤。”
管家立刻了然,捧起書莊嚴問道:“嶽臨澤先生,無論貧窮還是富貴、健康還是疾病,您都願意娶陶語小姐為妻,不離不棄直到永遠嗎?”
“我願意。”嶽臨澤認真道。
管家又用了相同的話去問陶語,陶語看著眼前的人,最終笑了起來:“我願意。”雖然這場婚禮隻有幾個人,看起來也挺像過家家,但她心裡還是受到了極大的觸動。
管家滿意的合上書:“那麼我宣布……”
“等一下,”嶽臨澤不高興道,“剛才是嶽臨回答的,還有我呢。”
管家:“……”
陶語:“……”嗯,其實就是過家家,還因此感動的自己看起來蠢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