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嶽臨澤知道他也別扭,便答應了他的要求。
管家立刻走了,一回房便抓緊時間給書生父母寫信,叫人快馬加鞭的給送去,想了一下又覺得不夠,於是找來幾個侍衛,讓他們把他父母給接來。城主這裡他會拼了老命攔著,至於書生,那就交給他父母吧。
總之這兩個孩子,誰都不能娶那個乳娘,如果一定要有人收了她……管家思忖,那就隻能委屈他這小孫子了。
飯廳裡的人不知道管家做了什麼,都開始拿起筷子用膳,隻是除了兩個小姑娘,沒有誰是真的胃口好的。
陶語給念念夾了塊芋頭後又給自己夾了塊,一抬頭就看到嶽臨澤正盯著書生看,注意到她的目光後他飛速低下了頭。陶語嘴角抽了抽,扭頭一看嚇了一跳:“你怎麼出這麼多汗?”
“沒、沒事,我今日穿得有些多,太熱了。”書生隨手用袖子擦了把汗,訕訕一笑道。
陶語無語的掃他一眼,隨手將桌上放著的帕子遞給他:“用這個擦。”是得多緊張,才看不到旁邊放置的專用手帕。
書生忙接過來,在臉上胡亂的擦了擦,陶語覺得他再這麼緊張下去非露餡不可,便給他夾了一堆吃的命令道:“專心吃飯。”
書生看著自己碗中多出的一堆東西欲哭無淚,且不說他這會兒緊張的根本沒胃口,就是這些東西也……
“怎麼了?”陶語見他遲遲不動,眼睛眯了起來。
書生偷偷瞄了嶽臨澤一眼,見他還是面無表情的盯著自己,幹脆破罐子破摔了:“我不喜歡吃肉。”
“……都這種時候了,你還在挑食?”陶語瞬間無話可說了,不過想想也是,誰能抵得住嶽臨澤的死亡視線,於是放下筷子,對他道,“走吧,既然你在這裡吃不下,那我帶你去其他地方吃。”
書生忙看著嶽臨澤道:“不、不,我不是那個意思,城主府的飯菜很好吃……”
“行了,走吧。”陶語一把把人給扯了起來,跟念念說了兩句話後便要拖著他離開。
書生一邊擔心嶽臨澤發火,一邊偷偷跟上陶語,想早點逃離城主府。這裡太可怕了,他以後再也不來了!
兩個人快邁過門檻的那一瞬,嶽臨澤突然開口:“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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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事嗎?”陶語皺眉回頭。
嶽臨澤和她對視半晌,才梗著脖子道:“把我家裡的手帕給留下。”
陶語一愣,莫名的和書生對視一眼,書生也是不解,最後還是嶽臨澤指了指他的手,他才反應過來,忙將手帕疊好恭敬的放回桌子上。
這桌上的手帕用處,就和現實世界的餐巾紙差不多,這貨竟然還讓人把用過的還回去。陶語狠狠瞪了嶽臨澤一眼,嶽臨澤身體忍不住一縮,但還是堅定的讓書生把東西留下了。
等書生小跑回自己身邊,陶語斜睨嶽臨澤:“還有什麼事嗎城主大人?”
嶽臨澤還想用其他理由把人留下,但和陶語對視一瞬後立刻明白,如果自己敢再說些其他的,她定然是要發脾氣的。
雖然心中萬般不願,嶽臨澤還是沉默的搖了搖頭。陶語輕哼一聲,帶著書生出去了。
飯廳裡頓時安靜下來,念念捧著一塊糕點小松鼠一樣啃著,很快一張嘴上就粘了許多。她一邊吃,一邊疑惑的看著嶽臨澤,許久之後嘴巴才空出來:“爹爹,你在哭嗎?”
“你看錯了。”嶽臨澤冷靜道。
念念眨了眨眼睛,偷偷將手伸向了盤子裡另一塊好看的糕點。嶽臨澤無心管她,便坐在那裡發呆,腦子裡過著剛才發生的一切,他心上的傷口越來越疼,隻覺得自己要無法呼吸。
原來他並沒有自己想象中那般大度,哪怕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已經沒有了資格,可看到她對其他男人如此上心後,他還是會卑劣的、不堪的去嫉妒。
不該這樣的,他不配,他不配的……他不斷的告訴自己,自己已經沒有資格再去幹涉陶語,正當他自己都要相信時,門外一個侍衛頂著風霜衝了進來,手上拿了封信跪下:“城主大人。”
“怎麼這時候回來了,我讓你們查的東西查到了嗎?”嶽臨澤瞬間披起鎧甲,臉上一絲情緒都沒泄出。
侍衛忙道:“我們去調查時劫到這封信,看了內容後深覺重要,便派我先行回來給城主大人送信。”
嶽臨澤眉頭動了一下,將他手上的信接過來看,看清楚裡面寫的什麼後眼神瞬間冷了下來。
這邊書生和陶語沉默的往外走,一出城主府瞬間松懈下來,眼淚汪汪的看著陶語問:“怎麼城主這麼摳,連個手帕都要留下,還有他不是出了名的好相處嗎,為什麼我卻覺得他很恐怖?他是不是針對我啊?”
“……他沒事針對你幹什麼,你想多了。”陶語嘴角抽了抽,有種挺對不起他的感覺。
書生可憐的看向她:“真的嗎?”
“真的。”這是他娶得如意妻之前的考驗,所以陶語撒起謊來相當坦然,她見書生還要問什麼,忙轉移他的注意力,“你剛剛都沒吃什麼吧,我帶你去吃點東西。”
書生想了一下,發現自己真的還餓了,忙對她點了點頭。路邊的小攤子已經陸續回家了,兩個人沿著路走了半天,才算找到一家碗面的還沒來得及走,陶語忙帶他坐下了。
書生看著簡陋的攤子有些不滿:“大姐,您能帶我吃些好的嗎?”就這種路邊小販賣的,他以往可是一眼都不會看的。
“城主府的飯菜好,你要回去吃嗎?”陶語挑眉。
書生嘴角抽了抽:“還、還是算了吧。”
被陶語這麼一說,書生徹底老實下來,乖乖坐在那裡吃飯。陶語看著他將碗面吃得極香,有些好笑道:“味道還可以吧?”
“好吃,城主府的飯菜再好吃,也不如這碗裡的一根青菜。”書生含糊道。
陶語嗤了一聲:“怎麼突然去城主府找我了?”
“我這不是想著做戲要做得全些,便去城主府找你,好叫旁人覺得咱們是真的互相喜歡,到時候哪怕我爹娘來了,找人去城主府打聽,也不會找到什麼破綻。”書生將湯都喝個幹淨後,這才松了口氣道。
陶語聞言盯著他觀察半天,書生有些不自在的摸摸臉:“你、你看什麼?我闖禍了?”
“沒有,隻是覺得,”陶語說完自己都覺得好笑,“隻是覺得你們這些看著老實的家伙,其實都雞賊得很,稍微不注意就著了你們的道。”
書生不好意思的笑笑:“我這不也是怕計劃出紕漏麼,您對我這麼好,我哪能拖後腿。”
“行了,算你這次做對了事,你心上人那裡,可是找人通知她了?”陶語問。
書生點頭:“已經說了,您放心吧。”
“那就成,”陶語起身,掏了幾文錢放在桌上,居高臨下道,“既然萬事俱備,那就隻等管家將東風送來了,你好好休息,估計這兩日你爹媽就殺到了,到時候我可不會來幫你應對他們。”
“我自己可以的。”書生頗為自信道。
陶語輕笑一聲,轉身就朝城主府的方向走,書生怔愣的看著她的背影,半晌出聲道:“您為什麼這麼願意幫我?”
“可能因為……”陶語身體微頓,半晌道,“我是雷鋒吧。”
她說完便輕巧的離開了,留書生一人還在攤子上坐著。
天色越來越黑,街邊人家已經在門上掛了燈籠,好為夜歸的人照亮前路。陶語安靜的走在街道上,看著周圍充滿人味的一切,再次體會到副人格想守護這裡的心情。
她一直當這裡是虛擬的,副人格之外的人也都是NPC,可遇到書生之後,她竟然也願意幫他的忙了,和無關緊要的人牽扯,這是她在之前所有世界都沒有做過的事。
或許她也逐漸受到副人格的影響,對這個世界的思考不再全用理性了。陶語深吸一口氣,走到燈籠下時呼了出來,看著白煙冒出後轉瞬即逝,忍不住笑了出來。
她便這樣一路走一路玩,很快就靠近了城主府。
嶽臨澤便站在門口等著,整個人猶如泡在冰水裡一般,冷得牙齒都要發顫。真好,在他對她做過那樣的事後,她還能如此快樂的笑出來,可惜那個讓她笑的人,卻再也不是他了。
陶語這麼玩著,漸漸感覺到胃裡都開始涼了,她深吸一口氣,打算再呼最後一次就結束這次傻兮兮的遊戲。
正當她把臉鼓得像個發脹的氣球時,一抬頭就看到門樓裡身姿挺拔的嶽臨澤,他今日著了一件深紫色常服,在朱紅的門框下卻不顯庸俗,反而透著一股出塵的神仙氣息。
陶語看到他後僵了一下,等意識到自己此刻的表情有多蠢後忙把空氣吐了出來,故作淡然的走到他面前:“你在這裡做什麼?”
“等你,我有話要和你說。”嶽臨澤緩緩道。
陶語挑眉:“什麼事?”
“跟我來。”嶽臨澤說完便轉身回去了,陶語在他背後翻了個白眼,急忙跟了過去。
二人一路到了書房,方才還渾身冰涼的陶語,一進到溫暖的房間後頓時舒坦了,再去看嶽臨澤時也多了一分耐心:“發生什麼事?”
嶽臨澤嘴唇動了動,卻不知從何說起,先前在腹中打了幾遍的草稿,此刻一句也想不起來了。
“城主大人?您要是不願意說的話,那我可就先回去了啊。”陶語這會兒心情不錯,見他慢吞吞的也不著急,隻是小小的提醒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