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青瀟目光復雜地看著我，無奈地笑了笑，雖然搞不太明白他什麼意思，但是現在有更可疑的事情。「師尊，不太對勁兒啊！」按理說我剛剛並沒有特意壓低聲音，在普通人視角裡我與「空氣」互動的樣子應該很怪異，可船家卻似乎毫無所覺，就像個無情的撐船機器。
「隻是魔傀儡罷了。」
秦青瀟回答得十分淡定，所以他是一早就看出來了啊！虧我還特意借著拍肩膀的時候下了咒法，真是看不起誰呢！
14
花船駛過蜿蜒的河道來到一片開闊的湖面，入眼就是濃重的黑紫色瘴氣和肆意橫行的幽魂鬼怪，湖水裡滿是腐爛的屍骸、潛行的魔物和妖異的植物。我捂著嘴巴幹嘔了兩聲，趕緊翻出百草靜神丸捏碎了抹在鼻孔下面。
「好惡心。」
濃重的血腥氣混著惡臭燻得我差點兒把剛吃的宵夜又都吐出來，再配合眼前的陰間景象，簡直是精神汙染。
「這裡真的還是凡世嗎？」
這是把魔域直接挖了一塊兒搬過來了吧？而且這麼強的血煞之氣，都沒有宗門發現嗎？怎麼連個來鎮壓的都沒有？
或者說……
我斜眼瞥向秦青瀟，怪不得今天突然要帶我出來吃宵夜還把法器給我了，這人難道在套路我？
「師尊，您別說您不知道。」
「我確實不知。」秦青瀟回答得很坦然，「雲浮在朝露寺境內，我一般不會用神識探查這裡。」
朝露寺，又是個原劇情裡很重要的地方，曲緋煙的某位後宮就是朝露寺這一帶的少師。
對！你沒看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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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的後宮裡有和尚！
「那咱們現在怎麼辦？是不是越界了？會不會造成外交矛盾？」
雖然我總是會說些這個世界沒有的詞，但是太白峰一門人均智商正常，即便是這些對於他們來說陌生的奇怪話語，他們也能準確領會精神。
「你若是感興趣，不妨事。」
秦青瀟眉眼溫柔地看著我，見我有些發愣，他伸手拂去我臉上沾著的芝麻粒，淡淡的水信香驅散了周圍難聞的腐臭味。
我竟然懷疑這位絕世大美人會坑我？！
我有罪！
「要是給您添麻煩就算了，我也不是非得來看看不可。」
我真情實感地覺得有些不好意思，秦青瀟對我這麼好我不能總是給他找事兒，做人還是要厚道些，大不了回頭找機會我自己過來一趟。
秦青瀟的手撫上了我的頭，眸光深邃地盯著我：「我說過，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還有我。」
哎？我想要一個人行動的打算被你看出來了？！
「我比你以為的要更了解你。」
秦青瀟勾起嘴角，露出有點兒霸總氣質的笑容，我最害怕他這人突如其來地崩人設，匆忙給自己挽尊：「師尊才思敏捷秀外慧中神機妙算，什麼都逃不過您老的法眼，我這真的就是怕給您惹事兒。」
「我記得我還說過，你的事情永遠都不是麻煩。」
對，沒錯，您說過。當時我就詞窮了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現在我依舊不知道還能再說些什麼。
來個誰救救我啊！
太尷尬啦！
俗話說好人有好報，翻譯一下就是我喂了狗，狗就馬上來報恩了。
就在我被秦青瀟撩得要心率過速的時候，吃完芝麻酥餅的大狗湊了過來，它的半張長臉搭在我的肩膀上，一邊「嚶嚶嚶」地哼唧著一邊瘋狂搖著尾巴。狗子這種生物太可愛了！就算它渾身散發著戾氣還破破爛爛的。
「說起來它到底是什麼品種啊？邊牧嗎？邊牧的話這個頭也忒大了。」
我生硬地轉移話題，順便撸狗，秦青瀟雖然聽不太懂我在說什麼，但是他倒是很配合地也轉過頭看向大狗：「這是魔域的翙戎。」
…………？！
不管在哪個世界，遙遠的上古時期都生活著一群奇形怪狀的大佬生物，而「翙戎」就是這個世界裡的上古生物。它在三界裂變的時候墮入了魔域，成為就連魔尊都不敢招惹的「魔域四兇獸」之一。
其狀如焚天黑炎而犬首，可召飓風，行可摧山滅國。
「師尊吶，您說的這個翙戎是我知道的那個嗎？」
我懷抱一絲希望地看著秦青瀟，他和顏悅色地衝我笑著說：「應該就是你知道的那個。」
撸狗的手微微顫抖。
把上古兇獸當狗這件事真的不是我本意，但是看著旁邊吐舌頭搖尾巴的生物，我真的也沒辦法把它和書裡描寫的那個差點兒一爪子呼死魔尊的地圖 BOSS 畫等號。
對了，魔尊也是曲緋煙的後宮，被翙戎呼成重傷後為女主所救，然後十分套路地覺得這個堅強聰明又勇敢的女人和其他妖豔賤貨不一樣，順理成章地當了曲緋煙的舔狗。
現在我把重要劇情觸發道具拐跑了，八成這倆人的事要黃。
不過曲緋煙有著女主光環，誊抄個經文都能提前偶遇賀子宸，應該也能通過其他方式和魔尊相識……吧？再說了，她後宮十來口子人，少一個魔尊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這人就是個「霸道魔尊愛上我」支線任務的 NPC，在主線劇情裡除了當個打手也沒什麼戲份。
主要是撸狗真的太快樂了！
就在我努力教翙戎握手擊掌的時候，花船停了下來，秦青瀟率先站起身下船，我帶著翙戎跟在他身後。
眼前是一棟三層高的水上樓閣，吊腳飛檐銅鈴花燈十分華美，如果不是它透著仿佛魔窟般的氣息，那麼我一定會更開心。
穿著輕紗長裙的美麗婦人搖著團扇迎了上來，看到秦青瀟的臉她微微一愣，隨即嬌媚的笑容都有些不矜持了，直接就上手挽住了秦青瀟的胳膊。
「這位公子好面生，是第一次來我們汀嫣閣嗎？」
秦青瀟整個人瞬間僵住了。他雖然活了幾百年，但是逛窯子這絕對是第一次，我非常有眼色地擠過去，用自己的身軀解救了他那條胳膊。
「大姐姐，我們兩個第一次來雲浮，聽說這裡的姐姐不光漂亮還能歌善舞，就想來見識見識。」
我笑嘻嘻地拉著老鸨的手，模仿蘇木芝平時對我撒嬌的模樣，老鸨本來頗為不悅的神色在我偷偷塞了塊藍寶石給她後瞬間喜笑顏開，變臉速度讓人瞠目結舌。
「哎喲！小姑娘嘴巴真甜。不是姐姐自誇，在雲浮，我們汀嫣閣的鶯歌那可是別的地方比不了的，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還有西域來的番邦舞姬……來來來，姐姐帶你們找個好位置『慢慢兒』欣賞……」
老鸨熱情得仿佛我是她親姐妹一般，真的是教科書版的「有錢能使鬼推磨」。
「辛苦姐姐了。」
伸手拉上秦青瀟跟在老鸨身後，我忍不住傳音入密揶揄道：「合著師尊您沒來過妓院啊，看您之前那麼淡定，我還以為您是個老手呢。」
「你來過？」
我怎麼忘了秦青瀟是個反問小能手。
對於這個問題我隻能裝聾作啞當作沒聽到，畢竟我又不能告訴他我還真去過某些高級會所，甚至有一段時間還是常客。
呃……真是不怎麼愉快的回憶。
不過一進汀嫣閣的大門秦，青瀟的石化程度就上升了一個等級，熱鬧的大廳裡一派紙醉金迷的奢靡景象，中間的舞臺上，幾個身穿霓裳薄紗的舞姬正在跳著我雖然看不懂但是很美的舞蹈，銀鈴清脆玉臂妖娆，若隱若現的肌膚更加引人遐想。
秦青瀟眼觀鼻鼻觀心，看上去都快入定了，不光有鶯歌圍上來試圖調戲他，還有嫖客投來貪婪露骨的目光。
我就說秦青瀟這男女通吃的絕美容顏不能隻吸引曲緋煙一個人啊！看來還是玄光山的人都太惜命了，在絕對的實力面前沒人敢覬覦高嶺之花的美貌。沒了「第一劍仙」的稱號，他果然是個招蜂引蝶的體質。
為了少惹些麻煩，我跟老鸨交待了幾句，她媚眼如絲地瞟了一眼秦青瀟，隨即笑容促狹地點點頭，帶著我倆去了二樓一個比較清淨的雅間。這房間一邊是可以看到一樓舞臺的圍欄，遮了兩層雲紗，既不耽誤裡面的客人欣賞美女，又添了不少私密性，還挺高級。
我又塞了兩塊寶石給老鸨讓她張羅些酒菜，雖然我倆一看就是不為來找姑娘的土鱉，但是我花的錢可比那幫找姑娘的多多了，面對出手如此大方的土鱉，老鸨的服務態度也非常高漲，畢竟隻要能賺錢她並不在乎我們這錢是消費到了哪裡。不多會兒，雅間裡就布置了一大桌子豐盛的菜餚和瓜果點心，還上了兩小壇品質不錯的青竹吟。
打發走了老鸨小廝等一幹闲雜人，我趕忙關緊房門又設了結界，這才松了口氣往軟墊上一癱。
太累心了。
拿過一盤冰糖肘子挑出兩大塊瘦肉放到碟子裡，剩下的都給了趴在旁邊的翙戎，這隻上古兇獸莫名地完成了自我家犬化，而且好像還樂在其中。我給自己倒了盞酒一飲而盡，青竹吟清新微酸，倒是挺開胃的。
「雖然外面挺嚇人，但是裡面倒意外地清淨，而且這些都是普通的活人。師尊，你說這是個什麼路數？」
我凝神探查了一番四周沒有發現異樣，就好像那魔域一般的景象是我的幻覺似的。
這下更詭異了。
「所以，你什麼時候來過這種地方？」
問話聲在耳邊極近的位置傳來，我準備去端酒盞的手猛地頓住，緩緩轉過頭就看到不知道什麼時候坐到了我旁邊的秦青瀟，他的手撐在我身後整個人都湊了上來，審視的目光直直盯著我的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