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鏢局、賭坊、酒廠、當鋪。


三教九流,掮客軍無處不在。


我傳下信,三月三,我要跟趙家小姐成婚。


這事情,整個京城盡人皆知。


我靜候趙雲舒回來。


她是聰明人,收到信的時候,就知道我在威脅她。


盡管掮客軍早就融於三教九流,各有營生。


可是隻要我想,我的信就能送到他們每一個人手上。


這些曾經的山匪、亂黨,想殺他們,易如反掌。


如果三月三,我見不到趙雲舒,我會拿他們開刀。


三月三前一日,趙雲舒果然風塵僕僕地趕了回來。


她真真切切地站在我面前,朝著我笑。


17


「王妃早上去了安定侯府,跟老將軍練刀。


「趙夫人罵了王妃很久,言辭十分不敬。


「王妃午飯是在老秦家吃的,喝了三碗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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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應該不會回來用了,她要帶人去西街打架。」


我靜坐在書房裡,聽陳叔一一回稟趙雲舒這一日的行蹤。


陳叔低眉順眼地說道:「老奴鬥膽說一句,趙夫人雖是王妃親母,可是王妃如今身份尊貴,怎能由得她肆意辱罵王妃。所以老奴自作主張,派了兩個老嬤嬤前去侯府,教教趙夫人尊卑規矩。」


我摩挲著掌心的心形石頭,淡淡地說道:「此事你做得好。」


陳叔又拿出一封信放在桌上:「西域廷尉蔣誠又來信了,還給王妃送來了一些珍奇玩意兒。」


我捏著那封信許久,沒有說話。


趙雲舒消失那三年,幹了一件大事。


她帶著五千掮客軍出關,九死一生打通了一條商路。


自此以後,大寧朝能跟西域各國通商。


大寧朝內亂多年,百廢待興,正是缺錢的時候。


有了那條商路,絲綢、茶葉、瓷器都能賣到各國,換取白銀珠寶。


國庫有了銀子,朝中各部做事都利落很多。


皇上想給趙雲舒封侯拜將,她卻隻要了一道聖旨。


她要皇上赦免掮客軍從前的罪行,無論他們從前是山匪也罷,反賊也罷。


自此以後,再不追究。


皇上問過我以後,允諾了此事。


蔣誠被我封了西域都尉一職,遠走他鄉。


「好好的,怎麼要去西街打架了?」我帶著信往外走。


陳叔輕聲說:「西街一帶的柴火生意,是王妃分給一些窮苦人的。可是禮部尚書的小舅子看上了這門生意,他讓興義堂出售,不斷地騷擾砍柴人。王妃跟興義堂約定,今夜西街火拼,贏了的人留在西街,輸了的人賠醫藥費,再不能染指賣柴的生意。」


如今天下大定,掮客軍這詞是不能再用了。


趙雲舒手下的那些人,改名叫掮客幫了。


各州各縣,通通有掮客幫的存在。


他們專門為三教九流的窮苦人做靠山,整天有爭不完的地盤,打不完的架。


有時候趙雲舒睡到深夜,老秦找上門,她提著刀就走了。


「王爺,要不要老奴出面?」陳叔問道。


「不必了,我若是插手她的事情,她得惱了。」我起身,「走吧,去接她回家。」


夜半三更,西街無人。


我在二樓飲茶,瞧見趙雲舒帶著人出現了。


她梳著利落的馬尾,穿著一身黑色短打。


這兩年,我把她養得不錯。


在這月色明亮的夜裡,都能瞧見她白皙豐滿的面容。


「媽的!你一個小娘們,不在家生孩子暖床,整日裡打打殺殺,算怎麼回事兒!」


對方見了趙雲舒以後,罵罵咧咧。


趙雲舒不說廢話,提刀就上!


他們這些混幫派的人,下手又毒又狠。


隻要不死人,斷胳膊瘸腿的都不叫事兒。


這場架隻打了一刻鍾。


興義堂的堂主,抱住趙雲舒的大腿哭道:「好祖宗!別打了!我也是沒辦法,才跟你們掮客幫槓上的啊!尚書的小舅子找我,我有什麼辦法?不如這樣,從今往後,我們興義堂也並入你們掮客幫,好祖宗,你得罩著我啊!」


「滾滾滾,有話好好說。」趙雲舒踢開對方,不耐煩地說道,「你也太不抗打了。」


她讓老秦料理後事,匆匆忙忙地去茶樓找我。


「這麼晚了,你怎麼還沒回去?」趙雲舒坐下將我杯子裡的茶水飲盡。


她拉住我的手問道:「吃飯了嗎?」


陳叔弓著身,笑著說道:「娘娘,王爺一直等著您用飯țū́ₗ呢。」


「餓到現在啊?」趙雲舒詫異地看了我一眼。


她琢磨了一下,帶著我串街走巷,去了一家還開著的羊湯面館子。


「趙姑娘,又來了。」老板利落地擦了桌子,笑道,「喲,今日還帶了個俊俏公子。」


趙雲舒不好意思地摸摸下巴,笑道:「是我夫君。」


我聽了,沉鬱了一晚上的心情,終於散去。


老板贊嘆道:「郎才女貌,真是登對。」


「蔣誠來信了?」趙雲舒往我袖子裡摩挲,「看你這樣兒,一晚上不吭聲。」


她摸出信,撕開看了看,隨口說道:「沒說什麼,慣例問我好。」


我「嗯」了一聲,沒接話。


我們沉默地吃過飯,回了王府。


趙雲舒沐浴更衣,滾到床裡面。


躺下之後,昏暗的房間裡沒有一丁點聲音。


趙雲舒忽然說道:「謝允,你不能總因為這樣的事、那樣的人同我吃醋。蔣誠被你調遣到西域,那也算是他的造化,我不想跟你計較。可是前天我跟幫派的兄弟喝酒慶功,那個姓劉的兄弟,隻不過是喝大了,感激我給他一口飯吃,抱了我一下,你差點殺了他。」


「你說話了嗎?我聽不清。」我扭頭看她。


趙雲舒氣急了,翻身壓在我胸口上,怒道:「每次不高興,就裝聾作啞!我明明是在你右邊講話的,你怎麼可能聽不清。」


她湊過來,咬我的嘴唇:「你得答應我,不能總生悶氣。我已經十分注意跟兄弟們保持距離了,隻是有時候難免犯了你的忌諱。」


「趙雲舒,我耳朵疼,聽不清你說話。」我解開她的衣帶,跟她肌膚相親。


我這麼說,她咬我的力道就輕了許多,任由我採擷著她的芬芳。


她攀附著我的肩膀,輕輕顫抖著。


到了後面,她實在是受不住了,喊著我的名字。


臨睡前,趙雲舒靠在我的懷裡說道:「謝允,我會每天都多愛你一點的。你高興一點,好不好?」


我說:「好。」


番外:


「別擦了,再Ţùₚ擦就破皮了。」


我踢了踢謝允,讓他松手。


謝允低頭親了親我的手背。


今日掮客幫的各個掌櫃來交賬。


新升上來的一個掌櫃年輕氣盛,十分仰慕我,小心翼翼地握了一下我的手。


這下子可是戳中謝允的小心眼了。


那掌櫃的出門前,狠狠地摔了個狗吃屎。


我眼瞧著陳叔站在一邊,不動聲色地彈出去一粒石頭。


聽說陳叔是大內高手,很早就護在謝允身邊。


跟謝允成婚多年,一些事情我也漸漸明白過來。


當年就算我沒有入京贖買謝允,他也能平安無事地去青州。


鎮南王府的那場禍事,不過是他為了恢復皇太孫的身份,順勢而為罷了。


謝允這個渾蛋,長了個七竅玲瓏心。


唉,可惜,六竅的心眼子都用在我身上了。


謝允不吭聲,沉默無聲地將我抱住。


外面陽光正好,曬得人暖洋洋的。


我摟住謝允的脖子,吻他。


陳叔見狀,默默地帶上門出去了。


「不要隨意傷人。


「不要不過問我,就處置我身邊的人。


「不要總是吃悶醋。」


謝允始終不吭聲,隻是不停地吻我。


屋子裡並不冷,可他還是緊緊地抱著我。


衣衫落在地上,他咬我的力道有些重。


我不肯讓他繼續,撲在他身上,雙腿勾著他的腰。


謝允終於開口,一雙染著欲火的眼睛看著我說道:「那你得先答應我,凡事先看看我,凡事先想想我。我跟旁人一起出現,你要先看我。若是遇上取舍,要先想著我。不要再讓人觸碰到你的一縷頭發,也不要夜裡聽到老秦喊你,二話不說提刀就走,將我留在空蕩蕩的臥房裡。」


我聽得腦瓜子嗡嗡的,勉勉強強說道:「那……我盡量吧。以後出去打架,就算深更半夜,也帶著你好不好?而且!我每次都會先看你啊,畢竟你長得這麼好看。」


謝允發出個意味不明的鼻音,也不知道有沒有把我的話聽進去。


我們關在房裡折騰了一整夜,謝允的心情才漸漸好起來。


第二日一早,我跟謝允出城去。


我娘要帶著趙明月跟趙景誠回西北了。


去年爺爺病逝,安寧侯府的爵位被皇上收走了,他們無處可住。


爺爺臨終前想落葉歸根,我娘奉旨回去為爺爺建衣冠冢。


我娘一身素衣,她臨走前問我:「趙雲舒,你是不是特別恨我?」


我隻是說:「年底我會回西北為爹掃墓,到時候再見吧。」


趙明月跟趙景誠沒有跟我講話,他們看了我好久。


也許他們想跟我說什麼,可終究是沒開口。


他們的馬車漸漸遠去,帶起許多塵埃。


他們三個,總是問我恨不恨啊、怨不怨啊的,挺沒意思的。


真的都無所謂啦。


「謝允,其實人生在世,真沒有那麼多轟轟烈烈的大事,也沒有什麼刻骨銘心的情感。


「我幼時蒙昧,不會講話,我娘嫌棄我是個呆子不願意撫養我。


「我爹跟我爺爺將我帶大,我也沒有覺得沒有娘疼愛,就如何悽慘。


「我爹沒有馬革裹屍,戰死沙場,反而悄無聲息地死在了一群沙盜手裡。


「我爺爺呢,也沒有建立什麼不朽功勳,隻是運氣不錯,撈了個爵位。


「至於我,能力就這麼點兒,從前沒想到造反, 隻想著手底下的人有口飯吃就行。


「你說我是一條鹹魚,我也不能否認。」


回去的路上,我闲散地跟謝允聊天。


謝允牽著我的手, 又問我:「你從前打扮得那樣邋遢不修邊幅, 是被人欺負過嗎?」


我想了想說道:「我十二歲以後,身子抽條, 容貌越發像個姑娘了。大當家把我騙進房中, 想侮辱我。我殺了他。後來我越發俊俏,怕降不住手底下的人, 就打扮得粗糙些。」


謝允聽了,好久才說道:「你以前說, 大當家的待你極好, 如同你第二個父親。」


「嗯,我有用的時候,他是對我挺好的。不過, 那也不妨礙他想欺負我,也不妨礙我要殺他。」我回了一句。


我落草為寇那些年,還無力自保的時候, 吃了不少苦頭。


那個時候, 我無力去想那些拋棄我的人。


因為要活下去, 已經很吃力了。


從前我每天最大的願望就是跟老秦能吃飽, 活下去。


後來我最大的願望, 就是我手下的掮客軍都能吃飽飯,活下去。


愛恨情仇, 都離我太遠, 餓肚子的時候沒空想這些。


不過現在不一樣了。


我可以日日吃飽飯, 我手下的人也能日日吃飽飯。


我可以有空跟謝允談談情、說說愛了。


我跟謝允分享我寶貴的人生經驗。


人生在世,最重要的就是放過自己。


看開一點, 再看開一點。


實在看不開, 就提刀、挽弓,去打。


打不過, 就狗狗祟祟繼續過日子。


就算人家讓你跪著喊爹,你還得機靈點, 順便喊人家的女人一聲娘。


這事兒,我做過很多。


有時候,我也挺慶幸自己沒有讀過很多書。


少了禮義廉恥,跪下去的時候,就不會很難受。


我能活下來, 隻因為每天睡覺前默念一百遍。


勸自己看開一點,再看開一點。


謝允聽了,評價道:「我頭一次聽人把窩囊度日說得如此清新脫俗。」


我嘆氣:「欸欸欸,這是我在土匪窩裡,被打得頭破血流,關在地窖裡三天三夜, 隻能吃蚯蚓、喝泥水總結出來的寶貴經驗,你怎麼能說窩囊呢?」


「你被誰打?為什麼會被打?什麼時候被打的?傷在哪裡了?」


謝允一連串的問題。


他靜了靜,又問我:「還疼嗎?」


我笑笑:「早不疼了。」


——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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