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離前夕,御史大人中毒失憶。
醒來後,高冷御史爆改粘人精。
「你是我的夫人?」
「我命真好,娶到這樣美的夫人。」
「夫人,被子給你暖好了,快來。」
我:「……」
發現擬好的和離書,他驚恐萬分。
「夫人,我做錯了什麼,你說,我都改。」
「是我伺候夫人伺候得不好嗎?」
我:「……」
該怎麼告訴他,我們的婚事,本就是假的呢。
1
高冷御史大夫、朝廷第一噴子陳春遲中毒失憶的事,跟長了腿似的,沒幾個時辰就傳遍了京城。
聽說陳春遲中毒,皇上都特地派人來傳話,叫他在家好生休養,千萬別掛心公事。
我從這個「千萬」裡,多少聽出了點竊喜的意思來。
也是,就陳春遲那張嘴,滿朝文武來了都得輸他一截,氣勢起來,天子都得讓他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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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他失憶了,不知道多少人要松口氣。
送走傳話的太監,我剛進屋,便見陳春遲頂著曾經那張萬年死人臉甜甜一笑。
「夫人,你剛剛去哪裡了?
「許久沒有見你,我好想你。」
我:「……」
是的,陳春遲不止失憶,還性格大變。
怎麼說呢,大概是尖酸刻薄怪爆改黏人精。
默念大夫說不能刺激陳春遲,我深吸口氣,露出一個勉強的笑。
「從我出房門到回來,加起來都沒超過一刻鍾呢。」
陳春遲卻突然拉過我的手,放到臉側蹭了蹭:
「可我想每時每刻都和夫人在一起。」
指腹傳來細膩的觸感,陳春遲自下而上看著我,目光溫柔繾綣,差點沒把我吸進去。
我狼狽地抽回手,心跳陡然加速,訥訥道:
「我、我去給你煎藥。」
陳春遲也不氣惱,輕聲道:「好,真是辛苦夫人了。」
乖順的,像是一隻純良無害的小白兔。
真是要命。
2
蹲在藥爐旁,我才終於清淨了片刻。
想到被我收進箱子裡的和離書,重重嘆了口氣。
我本是要與陳春遲和離的來著。
那日,我路過花園,聽見兩個婆子在闲話。
「聽說了嗎?大人的表妹要回京了。」
「雲舒小姐?那可真是仙女似的人物,和大人還是青梅竹馬呢!」
「雲舒小姐對大人也是一往情深,唉……真是可惜了,一對金童玉女啊!」
說闲話的婆子們轉頭看見我,嚇了一跳,連忙躬身。
「夫、夫人。」
我點點頭,隻當沒聽見那些話,徑直回了屋。
但這倒是提醒了我。
陳春遲曾是我爹的得意門生,老爺子滿心滿意要把我和他撮合成一對兒。
可我喜歡溫柔貼心的,陳春遲卻又冷淡嘴又毒,看著對我也沒什麼意思,這事兒便一直沒成。
但兩年前,我爹突然病重,臨終前最大的願望,便是看著我成婚,有人照顧我。
我猶豫著找到陳春遲,或許是感念我爹對他的照拂,他一口答應了。
如今我與陳春遲成婚一年有餘,爹也已故去,我再礙著別人的好姻緣,怕是要遭天打雷劈。
橫豎陳春遲對我也無情意,是時候分開了。
是以,我擬好了一份和離書,隻待陳春遲回來,便與他說清楚。
隻是沒成想,事情並沒有如我所想那般順利。
3
當夜,陳春遲裹挾著寒風進屋。
脫下披風的陳春遲寬肩窄腰,眉目含霜,實在是上上品的好相貌。
「回來了。」
「嗯。」
日常客套完畢,我便將擬好的和離書遞過去。
「你且看看,還有什麼需要改的地方嗎?」
陳春遲接過去,掃了幾眼,捏著紙的手指便是一僵,眉頭皺起,周遭溫度似乎又冷了幾分。
他看著不大高興。
但也是,御史大人向來是參別人一本,和離這事由我主動提出,恐怕傷了他的顏面。
思及此,我軟下聲音:「我聽說方雲舒要回京了,我家的事既然已經了結,斷然不好再攔在你們之間。」
陳春遲挑眉:「成日裡別想那些亂七八糟的,我和她並無瓜葛。」
我嘆口氣:「不是方姑娘,日後你也總會遇到心儀的女子,我佔著位置總歸尷尬。」
陳春遲嘴角勾起一個冷笑:「楊姑娘倒是想得周全。」
陳春遲說話向來陰陽怪氣,我也沒在意,認真道:
「還是多謝你這些時日的照顧,以後我們還會是朋友吧?」
陳春遲盯著和離書看了半晌,將其重重拍在桌上:
「誰要和你當朋友。」
他撂下這句話,起身便離開了屋子,門摔得震天響。
我倒也沒當回事,放下和離書,安心睡下了。
誰知第二天一早,府裡就鬧翻了天。
4
「夫人!不好了,大人中毒了!」
我疑心自己聽錯了,連忙跑了過去。
隻見陳春遲被人抬著,唇色烏黑,面如金紙,衣襟上全是血漬。
「快請大夫啊!」
李管家趕忙道:「請了請了,壽春堂的大夫馬上就到!」
幫著把陳春遲在床榻上放平,我憂心忡忡問:
「好端端的怎麼會中毒呢?」
別是陳春遲平時罵同僚罵得太過,把人給得罪狠了吧?
李管家一邊抹淚一邊說不知道。
好在大夫來的很快,診脈後就煎了藥讓喂陳春遲服下。
也不知道陳春遲都中毒了怎麼還有使不完的牛勁,嘴閉得死緊,怎麼都喂不進去藥。
我問大夫:「怎麼辦?」
大夫摸著胡子道:「不若夫人以口度之。」
我頓時懷疑地看著他:「你是正經大夫嗎?」
李管家連忙道:「夫人,這位是壽春堂最好的王大夫,我認得的!」
……好吧。
我把藥碗往李管家手上一塞:「那你來。」
李管家差點沒跪下:「夫人,這這這這……這不合適啊!」
我瞧著李管家像發面饅頭似的臉,打消了心思。
主要還是怕陳春遲醒來後殺了我。
想了一圈,最後我隻能在李管家和大夫期待的眼神中,默默接過了藥碗。
陳春遲就這麼柔弱地躺在哪裡,看著非常好欺負。
我義無反顧走過去,不忘強調:
「等他醒來,你們要給我作證,我是為了救他命。」
5
成婚以來,除了好幾回不小心看見陳春遲沐浴,我們之間毫無親密舉動。
含了一口苦藥,我朝著陳春遲的唇俯下身。
沒想到的是,原本還怎麼都撬不開的嘴,在我觸碰的一瞬間便微微張開了。
他甚至還乖乖吞咽,半點沒有嗆著。
啊,大夫誠不我欺,果然有用。
一口接一口,半碗藥很快見底。
我直起腰,給滾燙的臉頰扇了扇風。
這藥太苦了,都把我給苦熱了。
服下藥沒多會兒,陳春遲便悠悠轉醒。
我連忙上前,關切道:「陳春遲,你感覺怎麼樣?」
陳春遲狹長的鳳眼眨了眨,竟是罕見的有幾分脆弱,說出來的話卻叫我大吃一驚:
「你是誰?」
李管家一個箭步衝過來:「大人,她是夫人啊,您不認識夫人了嗎!」
陳春遲看了我半晌,突然露出一個極不符合他性格的純良笑容來:
「你是我的夫人?
「我命真好,娶到這樣美的夫人。」
我後退半步,捂著心口,半天說不出話來。
「妖怪,快給我從陳春遲身上下來!」
6
「咕嘟咕嘟咕ṭüₙ嘟……」
煮沸的草藥水兒喚回了我的思緒。
我包著棉布揭開蓋子倒出藥汁,稍稍放涼後就回了屋。
陳春遲已經睡下了。
我把藥放到一邊,低聲叫他:
「陳春遲,醒醒,喝藥了。」
陳春遲絲毫未動,我一摸腦袋,好像有些熱。
王大夫說清除體內的毒素需要一定的時間,或許過程中會反復起熱,讓我不要緊張,及時喂藥就好。
話雖如此,可問題是,這藥又喂不進去了。
我看看牙關緊咬的陳春遲,又看了看藥,認命地嘆了口氣。
一回生,二回熟,喂吧。
或許是陳春遲沒了性命之憂,我喂藥時,多了幾分繾綣的心思。
湊近看,陳春遲的五官真是好看得更有衝擊力。
而且嘴這麼毒的一個人,唇卻出乎意料地柔軟,好親得很。
喂完最後一口藥,我鬼使神差地在他的唇上輕輕咬了一口。
口感很好,再來一口。
沒嘗夠,再來一口。
像做賊一樣抬起頭,發現陳春遲安安靜靜睡著,並無反應,我才放下心來。
片刻後,我心裡又揚起小小的雀躍。
這可是陳春遲哎!讓京中無數少女又愛又恨的陳春遲哎!
賺到了!
7
到了晚上,我才真正發了愁。
原先我和陳春遲雖共處一室,但陳春遲都是睡在軟榻上。
我也提過,軟榻窄小,我可以睡在書房,卻被陳春遲駁回了。
「你是想整個京城都知道我苛待發妻?」
他既然這麼說,那我也就隨他去。
可如今陳春遲失憶了,卻拍著身子裡側的位置道:
「夫人,被子給你暖好了,快來。」
我尷尬地擺擺手:「啊,不了不了,我愛睡軟榻。」
說罷,也不管陳春遲是什麼表情,著急忙慌地躺了下去。
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我緊閉雙眼,隻當聽不到。
可忽然身子一輕,竟是被陳春遲打橫抱了起來。
「你做什麼!」
陳春遲將我抱到榻上,義正言辭道:
「我們不是夫妻嗎?夫妻為何要分床而眠?夫人,是我哪裡做得不好嗎?」
一連串的問題讓我瞬間語塞。
想說出事實吧,可王大夫又說不能刺激他。
隻能心一橫,應道:「沒有,你說得對,我們一起睡。」
陳春遲又笑了起來,色若春花,惑人心神。
我被陳春遲放在被子裡,他也翻身上了床。
第一次和異性躺在同一張床上,我不免緊張,幹脆轉身面牆思過。
然而腰間卻纏上堅實有力的胳膊,把我收進懷裡。
陳春遲蹭了蹭我的發頂,心滿意足地喟嘆了一聲:
「夫人,我好喜歡好喜歡你。」
緊貼著陳春遲滾燙的胸膛,我一時無言,半晌才訥訥道:
「嗯ṭū́ₑ。」
「……」
閉眼閉了半天,我終於忍不住了,小聲道:
「那什麼,陳春遲,你……你過去一點。」
陳春遲身子一僵,挪後了一些,聲音暗啞,委委屈屈道:
「夫人,我不是故意的。」
我:「……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