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幾秒後,他喑啞著嗓音開口,


「悠悠,我沒什麼好洗白的,但是,我想了很久,當初那件事的情況我總該給你解釋一下。」


我沒應聲,倚在門邊點了根煙。


老實來講,我倒也的確是有些好奇的。


煙霧氤氳中,丁昂低低出聲:


「一個月前,我們發小聚會那次,大家都喝醉了,隻有唐堂因為身體不舒服所以沒喝。


他適時地止住了話音,氣氛卻尷尬了起來。


一根煙燃盡,我摁滅了煙,抬頭看他,


「所以呢?丁昂,這不就是個單純的酒後亂的故事嗎。」


丁昂張了張嘴,最後還是沒有出聲。


「解釋我聽了,你可以走了,丁昂,分手就分手了,給彼此留點體面不好嗎?下次再遇見,當作陌生人就好。」


「提前恭喜你喜得貴子。」


說完,我俐落地關了門。


這場景倒是似曾相識,就在前幾日,他便在門口被我趕走過一次,來來回回折騰得多了,我也覺著一陣倦怠。


想起楊銘剛剛的話,我折身回了臥室開始收拾東西。


四個月房租而已,總好過再互相折磨吧。

Advertisement


我拒絕了楊銘要給公司員工福利租房的提議,自己在公司附近租了一間房。


一室一廳,房間幹凈明亮。


簽好合同的那天下午,我僱了搬家公司和我一同回家。


意料之中地,搬家途中,我們又偶遇了丁昂。


我以為他又會沖過來說些什麼,然而並沒有,他隻是靜靜地站在一旁,沉默地看著搬家公司搬走那些他熟悉的傢俱。


丁昂過去是討厭煙味的,可是,那天我數了數,搬家公司來來回回搬運傢俱的途中,他站在單元門外,一共抽了五根煙。


自始至終,我們沒有說過一句話。


就像我那天晚上說的那樣,我們像是兩個陌生人,默默地看著這場離別。


跟著搬家公司的小貨車一同離開時,我想,就讓一切到此為止吧,什麼過往的花前月下,什麼劈腿,什麼青梅竹馬。


都到此為止吧。


然而——


樹欲靜而風不止啊。


我的生活才剝離丁昂沒多久,便撞見了難以言說的一幕。


我在路過某快捷酒店門口時,意外看見了唐堂,和她一起的男人並不是丁昂,而是……她過去那個渣男男友。


大約半年前,我陪丁昂和他發小們吃飯時見過,聽他們私下裏說,唐堂那位前男友特渣,簡直就是個……


唐堂不是都懷了丁昂的孩子嗎,這又是什麼狗血操作?


而且,唐堂幾乎整個人都掛在他身上,毫不避諱旁人的眼光,那副膩歪模樣,怎麼也不會是去酒店鬥地主吧。


我站在酒店門外,點了一根煙,猶豫半晌,最後還是撥通了丁昂的電話。


電話簿我刪了,但是那串號碼卻還是熟記於心。


電話剛響便被接通,耳邊響起丁昂的聲音,尾調微微上揚,是他有些激動的表現。


「悠悠,怎麼了?」


我吸了一口煙,「有件事不知當講不當講。」


丁昂似乎愣了一下,「你說。」


「我看見……唐堂和她前男友,去了酒店。」


對面沉默了。


在他沉默的幾秒鐘裏,我繼續說道:


「位置就是唐延路*天快捷酒店,房牌號我就不知道了。」


半晌,丁昂低低應聲,「好。」


「我知道了,謝謝你。」


他聲音晦澀,可能是有些難堪。


我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便掛斷了電話。


其實我也不知道該不該說,可總覺著,被綠已經很慘了,再被蒙在鼓裏,可能會更可憐吧。


但是掛斷電話,我又有點後悔了。


真嘴欠。


自己前些天剛剛說了見面也要當作陌生人,今天還主動打電話告訴他被戴綠帽子的事實。


我暗暗罵了自己一通,轉身離開了。


我不知道丁昂和唐堂發展如何,刪光了所有的聯系方式,我無從得知他們的動態。


不過,我隻知道……


在確定我恢復單身後,楊銘開始追我了。


他是一個特紳士的人,永遠顧忌我的感受,所有事情都點到為止。


見我拒絕,他便不再提及「追求」二字,隻是將對我的好潛移默化地體現在生活中。


憑心而論,楊銘很好,優秀到他說喜歡我,所有人第一反應都是他眼瞎。


其實我也這麼覺著。


楊銘外形出眾,條件優秀,即便是放在要求苛刻的相親局裏,也是個頗為出眾的人選,實在沒必要在我這個剛失戀的普通女生身上下功夫。


這些話我和他說過,可彼時,楊銘卻沒回應這些,反倒從我手中搶走煙自己吸了一下,「少抽煙,對身體不好。」


在感情上,他選擇性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我所有拒絕的話,他都充耳不聞。


楊銘對我特別好,好到我無從招架,隻能交上一封辭職信。


那天,我被叫去他辦公室裏,門關上,楊銘倚在辦公桌邊,神色落寞。


指尖輕輕摩挲著辭職信,楊銘抬頭看我。


「你……就這麼迫不及待地想要逃避我?」


我搖搖頭,「隻是不想你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我壓低了聲音,說的盡量直白,


「楊銘,你特別好,但是咱們真的不合適,再這樣下去,也隻是浪費……」


「隻是浪費時間,對吧?」


楊銘單手撫額,打斷了我的話。


見我點頭,楊銘輕聲笑著,「可是我有的是時間,我願意浪費在你身上。」


「可是——」


我輕聲開口,靜靜地看著他的眼睛。


「我不願意。」


這話可能有些殘忍,可我必須要說,我心裏沒能完全放下前人,再拖下去,也是無謂消耗罷了。


我知道,楊銘向來是驕傲的,我不需要再和他長篇大論地說些什麼,隻說這四個字便夠了。


果然。


對面的楊銘在我說出這句話時,瞬間怔住。


半晌,他微微抿唇,然後偏開頭去,笑了。


在他偏開頭的那一刻,我看見了他的眼,通紅一片。


他笑著,指腹按在眉心揉了揉,「許悠悠,你這人真是……半點餘地不給人留。」


我歉然地看著他,沒應聲。


這種事情,實在沒辦法留什麼餘地。


楊銘擺擺手,嗓音卻驀地喑啞了幾分,


「行了,回去工作吧,辭職書我沒收了,以後安心工作。」


我猶豫了片刻,轉身離開。


然而,走到門口的時候,卻聽見身後傳來楊銘的低語聲。


「許悠悠,如果你改變主意了,隨時來找我。」


我頓了下腳步,心頭莫名地因著他這句話而微微泛酸。


「好。」


7


距離我在酒店門外撞見唐堂和她前男友的一個月後,唐堂流產了。


我是從丁昂朋友那聽來的消息,唐堂始終和她前男友不清不楚,藕斷絲連。


不過,那人真不是什麼好東西,一邊玩著懷孕的前女友,一邊花著唐堂的錢,偏偏,唐堂還對他死心塌地,各種捨不得。


直到昨天,唐堂的渣男前男友在酒後要錢遭拒絕後,動手打了她。


下手太重,直接導致了流產。


送去醫院後,唐堂又有大出血的癥狀,因此住了院。


唐堂本就沒有父母,鄉下家裏有一位年邁的奶奶,而動了手的渣男前男友早就不知所蹤了,於是——


大冤種丁昂隻能再度迎難而上,替她交了住院費,還要負責陪護照顧。


好傢伙,聽了八卦的我連呼精彩,電視劇都不敢這麼演。


說來也許顯得我太殘忍,但事實上,在得知唐堂流產後,我的的確確是松了一口氣。


現在丁昂沒有了孩子的牽絆,無需再對唐堂負責,如果他來找我,我會同他和好嗎?


我原本以為,我是願意的。


可是在思考答案時,腦中一片空白的時候,我的答案似乎與想像背道而馳。


驀地,一陣電話鈴聲打斷了我的思緒。


是……楊銘的電話。


「喂。」我接通了電話,語氣輕快。


對面停頓兩秒,楊銘的聲音低低傳來,「今天心情很好?」


「還行。」


「今晚廣場有煙火表演,要不要一起去?」


我抬手準備關窗,目光一轉,卻看見了樓下那道倚車而立的熟悉身影。


指尖夾著煙,手機貼在耳邊,正是楊銘。


我靜靜地看了他幾秒,「老闆人都到樓下了,我能不去嗎。」


樓下,楊銘似乎愣了一下,然後猛地抬起頭來。


我租的房子在三樓,隔了十來米的高度,我們四目相對。


楊銘勾了下唇,「我在樓下等你。」


「嗯。」


簡單收拾過後,我匆匆下樓。


下班後的楊銘脫下西服,換了套休閑裝,三十來歲的老男人了,換了套淺色休閑裝,竟還有種難以言喻的少年感。


沒什麼多餘的對話,我坐在楊銘的副駕駛,同他一起驅車趕往廣場。


人民廣場人很多,燈光很美,煙火盛宴更美。


周圍很多小情侶,手牽著手仰頭看煙火。


我和楊銘並肩而立,煙火漫天時,我拿出手機朝著天空拍了一張照,而後發了朋友圈:


「煙火很美,未來也是。」


照片的左下角,不小心照到了楊銘的半張側臉。


朋友圈發出後大概兩分鐘,有一位沒說過話的網友點了贊,我們沒聊過天,我也沒給他設置備注。


對方的 ID 是「X」。


我知道,他是丁昂的小號。


盯著那條點贊記錄看了幾秒,我笑了笑,退出了微信,抬頭看向天空。


又是一朵煙花綻放在夜空,美的讓人無法側目。


人聲鼎沸時,我望著天空低聲呢喃。


「好美啊。」


「嗯。」身旁傳來了楊銘的應聲,「很美。」


可是,我沒有看楊銘。


而楊銘沒有看天空。


8


幾天後,我意外接到了唐堂的電話。


電話裏,她聲音仍舊有些虛弱,語氣卻格外真誠:


「悠悠,今天中午,你能來我病房嗎?我有事想要和你說。」


我蹙著眉沉吟半晌,最後同意了。


打敗我的,其實還是我那該死的好奇心。


我很奇怪,一位剛剛流產的病人,急著找我究竟是所為何事。


所以,中午十二點半,我還是準時出現在了她告知的病房門口。


屈起手指敲了敲門,房間裏很快響起了丁昂的聲音:


「請進。」


我愣了一下,隨即推門進去。


在看見我的那一刻,原本坐在椅上的丁昂瞬間站了起來。


「悠悠……」


在丁昂看著我的同時,我也在打量著他。


他憔悴了許多,過去每天必須一絲不茍地把鬍子刮幹凈的丁昂,此刻下頜上冒出了許多青色胡茬,眼瞼烏黑。


從我的角度,甚至能夠看清他眼底密佈的紅血絲。


對視幾秒,我輕飄飄地移開目光,轉頭看向了病床上的唐堂。


「什麼事?」


我沒有和她們耗時間的想法,所以開門見山,直接問道。


唐堂的目光在我和丁昂身上來回流轉,良久,她嘆了一口氣,低聲道:


「孩子沒有了,我也徹底死心了,也是時候……該還你們一個真正的答案了。」


我蹙眉,暗暗咀嚼她這話的意思。


也就是說……這其中還有什麼隱情?


我抬頭看了丁昂一眼,他蹙著眉,眼底也滿是疑惑。


唐堂雙手緊緊揪著被角,語氣平靜地講述了一切。


她的一切謊言。


……


唐堂給丁昂發消息時,根本就不是剛剛發現懷孕,那時的她……已經懷有兩個多月的身孕了。


孩子是那個渣男前男友的。


得知懷孕後,渣男冷暴力分了手,之後便不知所蹤,留下對他仍舊癡心一片的戀愛腦唐堂,和她腹中尚未成型的孩子。


而事實證明,唐堂並不隻是戀愛腦,還母愛泛濫。


孩子爹都跑了,她一個沒有正經工作的孤兒,還一心想要把孩子生下來,並且,想要給孩子找一個靠譜的爹。


換而言之,她想要找個接盤的老實人。

推薦書籍
前腳吃完小龍蝦,後腳就被曝我有了孕肚。還不等我澄清,京圈太子爺的電話便打來了。「孩子生下來,我養。」我:「我沒有....」太子爺:「爺爺說了,生曾孫女獎勵三億,曾孫子獎勵一億。」我:「生!馬上生!老公你在哪兒,晚上我有幾個億的生意想和你談談!」
2024-11-22 16:08:42
驕矜嫵媚野薔薇?陰鬱偏執掌權人 她不需要講規矩。除了我,沒人配教她規矩也許有些人天生不適合溫和的相處,隻適合撕扯、撕咬、廝殺、廝磨 其實我以前就想過了,三年前如果你不走,我們該結婚了,沈姒 我說娶你,不是因為別的,隻是因為你。懂嗎?
2024-11-13 17:26:00
中博六州被拱手讓於外敵,沈澤川受押入京,淪為人人痛打的落水狗。蕭馳野聞著味來,不叫別人動手,自己將沈澤川一腳踹成了病秧子,誰知這病秧子回頭一口,咬得他鮮血淋漓。兩個人從此結下了大梁子,見面必撕咬。浪蕩敗類紈绔攻vs睚眦必報美人受。 惡狗對瘋犬。
2024-12-04 17:41:05
我是一個殺手,一次任務受了傷,為躲避仇家追殺,我躲進了一處僻靜山莊。 山莊裡有個漂亮的小瞎子。 小瞎子每天的生活枯燥乏味,聞草藥,曬草藥,每日亥時準時上床睡覺。 我以為他沒發現我。 一日,小瞎子要沐浴,我津津有味地坐在房梁上,等著他脫衣服。 遲疑片刻,小瞎子忽然抬起頭,隔著蒙眼的白綾,直直看向我待的地方,臉頰微紅:「公子,在下有些害羞,這個就不要看了吧?」 我一驚,一個跟頭栽進了那冒著熱氣的木盆裡。
2024-12-04 17:54:06
失憶後我發現自己手機裡有個備注叫「男朋友」的聯系人。 於是我小心翼翼地撥過去。 「請問你是我男朋友嗎?」 電話那頭靜默片刻後響起一道懶散好聽的男聲。 「當然了,寶貝。」
2024-11-14 16:17:46
追了秦滿一個月,我在他的衣櫃裏,看到了各式各樣的小裙子。我把他拉黑,去酒吧放縱,一向冷靜自持的他,親自來酒吧逮我。「不是說隻喜歡我嗎?為什麼還要對別的男人笑?」我甩開他的手:「裝什麼,你又不喜歡女人。」
2024-11-20 14:48:55
設置
  • 主題模式
  • 字體大小
  • 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