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裡,我是惹人討厭的陰鬱老鼠。
誰都以為,我瘋狂地迷戀校草裴聿。
可他們不知道,其實是裴聿瘋狂迷戀我長長的劉海下那張漂亮的臉。
甚至,我的劉海,我土土的打扮,都是他每天幫我搭配的。
直到某天,我被一直喜歡裴聿的蔣斯掀開劉海,他看清了我的臉。
1
「裴聿,這個給你。」
我低著頭,把從裴家帶的早飯給裴聿。
這是裴聿要求的。
我知道,這是他給我不聽他話的懲罰。
其實這些對我而言不痛不痒的,我習慣了,但也不是完全沒感覺,有時候像吃了蒼蠅一樣惡心。
但我沒辦法反抗他。
裴家給我下了蠱,我不順從裴聿的話,就會痛。
我不想痛。
「哎呀,小舔狗又來了呀,鹿勻真喜歡你啊裴哥,要不你就從了人家吧哈哈哈哈哈。」
說話這人是學校裡出了名的臭嘴,每次我來都要刺我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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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小舔狗天天留著這麼長的劉海,都看不清臉,我看看到底長什麼樣,什麼樣的人也敢喜歡我們裴哥。」
說著就要伸手摸我的臉。
被裴聿一把攥住了。
「別鬧。」
然後轉頭和我說。
「你走吧,以後不要給我送早餐了。」
神經病,不是你讓我送的嗎?裝什麼逼?!
我藏在劉海下的眼睛狠狠翻了個白眼。
走到門口,隱約聽到裴聿班裡女生的聲音。
「啊,看,鹿勻又來了,他看著瘦瘦小小的,沒想到這麼有勇氣,真讓人刮目相看啊。」
「有什麼好佩服的?人家都那麼不喜歡他了,還上趕著往前湊……」
另一個女生翻了個白眼。
「可是真的很有勇氣啊……我都不敢的……」
「你有什麼不敢的,鹿勻長得那麼醜,你這麼好看!」
「沒見過鹿勻長什麼樣子,也許他不醜呢?」
「不醜幹嘛遮住!」
「也是哦……」
……
我轉身出門,就被一個殘影撞倒。
「砰」的一聲,我像斷了線的風箏一樣,掉落在地。
還非常不巧地腦袋磕到了牆上。
眼冒金星時,臉被人捧起來:
「對不起,對不起,你沒事吧。」
有事,要見媽祖了,爺爺的。
「天哪,蔣斯太過分了,都見血了!」
意識模糊間,聽到一個耳熟的名字。
蔣斯。
他喜歡裴聿。
我現在,合理地懷疑,他是故意的!
「你……」給我等著。
撐著最後一絲意識,我指著他,後半句卡在了喉嚨裡,沒等說出就暈了。
2
「你不是說——外力——覺醒——
「我控制——很輕——沒想到——」
好像聽到有人在交談,但醒來的時候床邊隻有蔣斯。
等下!
我晃晃腦袋,這是什麼?
我視野左上方出現了一個方框:
【哎呀,每日一問,我乖寶的美貌今天被人發現了嗎?
【家人們,從番外來的,番外深得我心嘿嘿,我乖寶怎麼能和裴聿那個人渣在一起呢?
【沒錯,我鹿寶天生麗質,如果不是裴渣,就憑這副美貌,早和蔣斯在一起了!
【可惜我寶不知道,隻要和蔣斯一起他就不用順從裴聿了。】
……
我兩眼一閉,躺在床上捂住頭。
一定是錯覺,幻覺,我病得不輕。
「怎麼了?還痛嗎?我真不是故意的!」
蔣斯著急地握住我的手,
「我看看,我看看!」
我睜開一隻眼。
【嘿嘿,這次希望和上次不要是一個結局,不然我真的會給作者寄刀片。】
好的,沒好。
我閉上了眼睛,又暈了。(活人微死.jpg)
2
不是,我反復摸我的腦門。
怎麼光溜溜的?
我的劉海呢?!
我抓起旁邊的小鏡子,看到我長長的劉海被扎起了一個小揪揪,露出來了那張許久沒見光的臉。
白得嚇人。
我斜眼看向蔣斯,蔣斯避開了我的視線,結結巴巴地開口:
「醫生讓我把劉海扎起來方便他給你看傷口。」
更想死了,我又躺下了。
因為我反反復復地躺下起來的操作,導致蔣斯以為我的腦子壞了。
他背著我怒馳一公裡到校門口。
「我的電動車最近壞了,隻能委屈你一下了。」
蔣斯的肩很寬,衣服也很幹淨,身上沒有奇奇怪怪的味道,隻有幹淨的洗衣液香。
我偷偷把臉埋在蔣斯的頸窩裡。
其實,我喜歡蔣斯。
3
我是被我爸李勇賣到裴家的,他拿了一千萬,還有裴家和自家公司的長期合作權。
我真值錢啊,一千萬。
這一千萬李勇分了五百萬給我媽治病。
這事我媽不知道,她隻以為是李勇良心發現,知道自己當時騙了她,所以拿錢給她治病。
我媽是孤兒,上大學的時候被李勇騙了,和他在一起後才發現自己原來是小三。
李勇騙他和原配隻是商業聯姻,我媽居然信了,直到被原配找上門劃花了臉。
臉毀了以後李勇就拋棄了她,那時候她已經懷孕三個月了。
她選擇生下了我,我不懂,我真的不理解。
如果是我的話,我肯定會打掉孩子,開始新的生活,當然,如果我能生的話。
我高二那年,我媽得了病,正當我走投無路的時候,李勇找到了我。
當時裴家在給裴聿找換命人,要生辰八字相合的。
沒有人願意把自己的孩子送過去,除了李勇。
就這樣,我成了裴聿的小跟班,裴聿的僕人,裴聿的舔狗。
蔣斯和裴聿是好兄弟,我第一次見裴聿的時候,他就在。
裴聿非常討厭我,他家裡養了好幾條蛇,他那天準備放蛇咬我。
但沒成功。
因為我在別墅外頭遇到了蔣斯。
「是鹿勻嗎?」
少年幹淨清亮的聲音自我身後傳來。
當時我站在別墅外面給自己打氣,聽說裴家小少爺脾氣特別大,我得做好一切準備。
「裴聿他準備放蛇咬你。」
我一聽蛇,就想起那種爬行動物特有的滑膩膩的肌膚,不禁打了個寒顫。
許是我抖得太明顯了,蔣斯沒忍住笑出了聲。
「咳咳,」他掩飾性地咳嗽了兩聲,「我不怕,你走我後面,我保護你。」
一進門就看到十幾條王蛇對著我和蔣斯吐蛇信子。
我緊緊地抓住蔣斯的衣角,聽到那頭皮發麻的爬行和嘶嘶聲,我怕得都要哭出聲。
「別怕,它們沒毒,你閉上眼睛,捂住耳朵,我帶你走。」
蔣斯握住我的手臂,灼熱的溫度隨著皮膚傳到我的心髒深處。
不知道為什麼,那一刻我鼻子酸得想哭。
後來我才逐漸明白,那是缺愛的我第一次感受到別人的好。
蔣斯是第一個沒有任何目的就無條件對我好的人。
沒有看到我的臉就對我很好的人。
雖然現在看到了。
4
車上。
我伸手把小揪揪上的頭繩拽下來,有劉海的遮擋瞬間感覺安心了很多。
「鹿勻,你很好看,不是,你很帥氣。」
蔣斯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
和他接觸久了以後,完全打破了我初見他時的印象。
初見時,我以為他是溫柔沉穩冷靜的,後來發現他是陽光開朗活潑的。
他沒見過我的真實樣貌。
我去裴家時就是這樣的打扮,後來裴聿發現了以後,還是這樣的打扮。
隻不過,以前是媽媽逼我這樣,現在是裴聿逼我這樣。
真好笑,他們總害怕我拿這張臉去禍禍別人。
我媽擔心,我知道是為什麼。
我從小就長得好看,院子裡的小朋友都喜歡和我一起玩,大人們總愛給我好吃的。
上了初中以後,班裡的男同學總是給我帶一些我沒見過的進口零食。
小孩子都嘴饞,加上那時候我什麼都不懂,他給我就要。
誰知道後來,那小孩的媽媽找到了班主任。
說他家孩子最近老是讓她買貴的進口零食,天天往學校帶,想問問班主任孩子是不是早戀了。
之後班主任知道了,那些東西都進了我的肚子裡。
我一直忘不了班主任當時看我的眼神,那是厭惡至極的眼神,我到現在都不明白我到底犯了什麼錯,她要那麼說我。
尖利刺耳的聲音直衝腦門:
「你小小年紀就會勾引人!看你那Ṫū́ₛ一副狐媚子樣!」
她一直都不喜歡我,但我當時並不難過,因為不懂她說的是什麼意思。
我也不知道我隻是吃了那些東西,而且是他自己願意給我的,為什麼好像很嚴重的樣子。
後來,媽媽來了。
我當時多麼期ṭû⁻望她說「不是小勻的錯」啊。
可她沒有,她也覺得是我的錯。
她和班主任道歉,和男生的家長道歉,然後給我辦了轉學,讓我留起了劉海兒。
我沒辦法怪她。
因為她也是受害者,隻不過,後來她讓我變成了受害者。
我媽很美,很漂亮,她一直覺得就是因為她漂亮才遇人不淑。
所以她一直覺得隻要別人不發現我長得好看就會平安無事。
這導致我聽到別人說我好看或者漂亮的第一反應不是高興,而是下意識地想縮進自己的殼子裡,不讓任何人看見,也不會大大方方地說「謝謝」。
我有著強烈的自卑,不配得感。
尤其是在蔣斯面前。
5
我的沉默讓蔣斯也變得小心翼翼起來:
「是不是我說的話讓你不開心了?」
「沒有。」
然後就沒話了。
蔣斯卻沒有停止話茬,巴拉巴拉地開始找話題,不需要我提供情緒價值,他就可以一直說。
「你的頭還痛嗎?我真不是故意的,我著急回班級,沒看到你。
「你太瘦了,你多吃點,下次就不會被我撞倒了。」
說著還捏了下我的胳膊。
呃。
我再多吃也長不成蔣斯這樣接近一米九的大塊頭。
「我記得你剛來裴家的時候還挺喜歡我的,後來不知道怎麼回事看見我就躲,是我做了什麼讓你不高興的事情嗎?」
沒有。
沒有做讓我不高興的事情。
相反,蔣斯做的每一件事都讓我受寵若驚。
他太好了。
裴聿不待見欺負我,下人們看到了,自然也隨著主人不待見我,欺負我。
但是蔣斯看到了會為我出頭。
一個自家少爺從小玩到大的朋友說出的話在裴家僕人的心中佔著很大的分量。
從那之後,沒有人會在明面上欺負我了。
就算暗地裡還會說一些無關痛痒的話,但那些我不在意。
蔣斯沒有和我說,是我自己看到的。
他告誡佣人的時候我正躲在柱子後面偷聽。
蔣斯每次來裴家都會給裴聿帶禮物,也會給我帶。
他知道裴聿不喜歡我,所以每次都悄悄給我。
對我好,卻不喜歡我。
他喜歡裴聿。
6
我喜歡上蔣斯這件事情,我沒打算告訴蔣斯。
但是很不幸地被裴聿發現了。
我十九歲生日那天,蔣斯給我送了一條戒指項鏈,戒指的正面有黑色起伏像音頻一樣的曲線。
很特別的禮物,我最喜歡的生日禮物。
隻要是蔣斯送的,我都喜歡。
但那天,很湊巧的是裴聿也給我送了生日禮物。
裴聿闖進我臥室的時候,我正小心翼翼地把蔣斯給我的項鏈放進鐵盒子裡。
他看到了我鐵盒子裡藏ŧű̂₃著的秘密,給蔣斯的,沒有送出去的情書。
密密麻麻訴說著我不可見人的心思,全被裴聿發現了。
他非常憤怒地搶過去全部撕碎了,我隻來得及保護住了項鏈。
雖然有些可惜,但沒關系,我有手,還可以再寫。
「鹿勻,你也配喜歡蔣斯?」
裴聿雙眼通紅,咬牙切齒的樣子可怖極了。
「你不知道蔣斯喜歡的是我嗎?而且,你身上被我下了蠱,你不聽我的話就會死的,鹿勻!」
裴聿一路拽著我到他的房間,掏出一個黃色的信封,上面還貼了紅色的愛心。
「給我念。」
心髒開始痛起來,是裴聿在催動他身體裡的蠱蟲。
滿滿一頁的字,洶湧的、溢出信紙的愛,比我對蔣斯的愛還要熱烈。
是蔣斯的字體,他給我送東西每次都會寫便利貼,我甚至臨摹過他的字體。
我看著「裴聿」兩個字,好希望上面寫的是我的名字。
「鹿勻,我以後會和蔣斯在一起,他那麼喜歡我,因為你是我的換命人他才對你好,你以為他真的喜歡你嗎?」
裴聿嗤笑一聲,拍了拍我的臉。
「你相不相信隻要我和蔣斯說一聲,他下次看見你一定躲得遠遠的。」
我相信的。
蔣斯這樣喜歡他,我隻是一個無足輕重的人。
果真。
在那之後,蔣斯看見我就真的躲得遠遠的,像躲瘟神一樣。
他刻意躲我,我就再也見不著他。
裴聿也不會讓我見他。
隻要蔣斯出現他就會死死地盯住我,我有一點想要和蔣斯說話的想法,他就會催動蠱蟲。
我很痛,那種蟲子在身體裡爬的疼痛。
身體痛,心也痛。
7
明明當時是蔣斯躲著我,現在卻不要臉的汙蔑說是我躲著他。
「你喜歡裴聿。」
蔣斯罕見地顯出了半刻的呆愣,指著自己,聲音顫抖地問我。
「我?喜歡……裴聿?!」
難道不是嗎?
「你為什麼會覺得我喜歡他?」
蔣斯扯了扯我的臉,咬牙切齒地問。
「我明明喜歡的是你啊,鹿勻。」
巨大的驚喜衝擊了我的大腦,我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