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李雲修如今很霸道,見面便是不由分說,一把將我拉進懷裡緊緊擁住。


像是怕我消失,又像是怎麼也抱不夠。


我察覺到李雲修的身軀在不住地顫抖。


「你清減了許多。」這是他同我說的第一句話。


「你也是。」我抬手回抱住他,輕聲應道。


他將頭埋在我頸間,談話間我隻感覺有溫熱的液體濡湿了我的襟口。


「怎麼還哭了?」我問道。


「我想你。」他悶聲應道。


「想就哭啊,剛剛還帶兵打仗的威風呢?」我忍不住衝他打趣。


李雲修聞言惡狠狠抬頭瞪我一眼,指腹揩過我面上的水漬,毫不留情地拆穿:「你不也哭了?」


是啊,我也哭了。


在被囚禁的數十個日夜中,生怕有一步行差踏錯。明明這世間美好我還沒見過,卻好容易就要和相戀之人永隔。


那強撐著的底氣,在見到李雲修的這一刻,潰不成軍。


我猛然攥緊了他的手,吸了吸鼻子:「李雲修,其實我好害怕。」


「我也是,奚遲雪,我真怕晚一步就再也見不到你了。」他剛收住的眼淚又再度決堤。


於是在數十萬精兵的見證下,我們兩個蹲在了一起,抱頭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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嚎啕聲響徹整個京城。


我們終究是圓滿了。


隻是都到了很多年後,等我們的孩子都已會打醬油了。


還有人愛拿這件事打趣我們。


小孩聽多了後自覺很丟臉,板著臉要教育我們:「父親母親,平日裡行事還請端方穩重些。」


他說這話的時候我正膩在李雲修懷中。


而李雲修在給我剝核桃,聞言頭也不抬回道:「你父親我可是為了你母親連皇帝都不做的人,還在乎什麼穩重形象?」


我聽著這話連連點頭,忽然想到了什麼,指著一旁板著臉的小孩尋思道:「我倆生出來的不該是個混世魔王?怎的這個看起來比你當皇帝的親爹還要嚴肅,當初是不是抱錯了?」


小孩聽完無奈地嘆了口氣:「母親,據記載您當初生產時父親將整個皇宮圍得水泄不通,沒有抱錯孩子的可能。」


我聞言連連點頭,衝著李雲修開口道:「要不我們再生一個給他拿去玩,免得他天天對著我們說教。」


李雲修聞言瞬間來了精神,還沒待我反應過來,人已經被他扛起來朝屋內走去。


我望著頂上的流雲,恍恍惚惚好像又回到了那一年。


在那一年,兩個別扭著想要被愛的人走到了一起,他們比常人更懂得珍惜。


「李雲修。」我喊他。


「嗯?」


「你晃著我了。」


「……你事真多。」他嘴上這樣說著,腳下的步子卻很誠實地放緩了許多。


我卻不依不饒:「不嘛,雲郎怎麼這就嫌棄人家了~」


「啊啊啊啊奚小雪你夠了啊大白天亂喊什麼?」


「诶你怎麼一把年紀了害羞時還紅耳朵啊。」


「住口啊!」


屋內,我和李雲修的笑鬧聲不斷。


院外,一身明皇龍袍的皇帝不知何時來到了小皇孫身邊,指著院門語重心長地對他開口:「你父親已經沒指望了,大雲朝的未來從此就要靠你了。」


「嗯……嗯?」意識到危險的小孩瞪圓了眼睛。


從此以後,這個世上多了一對快樂的父母,和一個擁有了寫不完的功課的小孩。


雜記一


李雲修和奚遲雪成親那一日,被賓客灌多了酒,大喊著振夫綱三個字衝進了房中。


於是那天晚上他在喝完了合卺酒後,就著一左一右兩個酒盞跪到了後半夜。


雜記二


在與徐氏一戰中,李雲修行事穩重,又殺伐果斷,展現出了他超凡的將帥才幹。


但天子要傳位於他時,他說除了花錢和養妻子外,沒有其他愛好,實在難堪大任。


到最後,他仍以李氏子自居,安身於李氏所在之地,天子無奈,隻好補償李氏良田白銀,許下李氏此後四十年長盛。


雜記三


李雲修和奚遲雪的二胎生出來了,是名小女孩,長得十分軟糯可愛,隻是剛學會說話沒多久,就會朝別人陰陽怪氣了。拆家燒錢的能力更是比起李雲修幼時有過之無不及。


她哥哥為了躲她,主動收拾了行李住進皇宮裡面。這世上看起來已經沒人能管得住她了。


後記—徐陵、奚如煙


徐陵死在宮變失敗後的第三年。


奚遲雪曾經跟他說, 如果他敢死,就要送奚如煙腹中的孩子來陪他。


可在他被囚後的第十日, 奚如煙便主動灌下了兩碗紅花,那個不被任何人期待著的孩子,最終化成了一攤膿血。


他早就知道奚如煙不會為他守節。


畢竟能夠不遠萬裡跑到軍營裡勾搭自己姐夫的女人, 能是什麼忠貞之人?


隻是當時的他雖然看透,卻依然沒有把持住。


和奚如煙有了夫妻之實。


事後,他曾覺得自己有愧於奚遲雪。


這份愧疚在他打了勝仗之後,便煙消雲散去了。


他知道他如今身份不同以往。


他姑母又做了宮中皇後。


天子便是再不喜歡徐家, 也需對他另眼相待。


他想起那個寧折不屈的姑娘, 瘋狂的念頭在心中肆意增長。


他安慰自己, 他是被逼無奈。


可他卻是想看見奚遲雪在自己面前低下驕傲的頭顱。


那個在任何逆境下都努力想要將生活過好的姑娘,被剪去羽翼,從此隻能依附於他,靠著討好他生活。


他就是有著這麼晦暗的心思。


可是到了最後, 被剪去羽翼的人是他。


徐後動了心思那日,曾暗中出宮與他相會。


徐陵本來覺得計劃太過激進, 他是有野心,卻也到不了這個地步。


可徐皇後提出要他去殺李雲修, 拿下陽晉城的時候, 他又開始動搖了。


他忘不了李雲修看向自己時那高高在上的眼神。


不過是憑父母得來一切的紈绔, 擁有他辛苦也不能得來的財富,竟然還這麼輕飄飄地奪走了他的女人。


如果不是他, 如果不是他,奚遲雪已經進了將軍府。


從此以後, 除卻他徐陵,她的人生中再不會有任何其他的東西存在。


徐陵知道自己的計劃很莽撞。


可到底也成功了。


雲朝畢竟安定了太久,李氏門閥更是從來不曾想象會有人這般大膽挑他們下手。


徐陵雖然在過程中吃了點苦,已然取得了成功。


他勝利的喜悅在發現奚遲雪寧願犧牲自己也要拖住他來掩護李雲修逃走後, 被衝淡到一幹二淨。


他不明白,奚遲雪這樣惜命的人,為何居然可以為了李雲修做到這個地步?


是否從前他不對她放手,她也會這樣對他?


從那天起,徐陵徹底瘋魔了。


奚遲雪傷了她,他卻將他好生養在府中。


甚至到最後, 他發現奚遲雪騙了他,盛怒之下, 他依舊舍不得殺她。


隻是將她送到了宮中看顧。


他還在等, 等他們之間的另外一種可能。


可惜那種可能永遠不會有了。


他成了階下囚。


奚如煙和她父母最開始被強迫著來監獄裡伺候他。


他們被困在獄中也不能外出。


他們開始相互怨懟。


一向寵小女兒的奚家父母甚至對她動了粗。


奚如煙隔上幾日便要挨一頓拳頭。


奚父瘋起來便會罵她是災星,是禍害。


這些話十分耳熟, 少時的徐陵便經常聽見他這樣罵奚遲雪。


終究有一日,奚如煙忍不住了。


她偷偷磨了簪子,趁著夜色用銀簪捅穿了奚父奚母的咽喉。


那銀簪不夠鋒利,第一下的時候, 她並沒有完全得手。


奚父還在掙扎。


奚如煙就這樣坐在奚父身上, 冷眼捅了一次又一次,直到奚父脖子上的皮肉都完全糊掉。


鮮血濺了奚如煙滿臉,她轉過頭走向縮在角落裡的奚母。


在這半年裡替自己繡好了嫁衣喜帕,以及要帶去夫家給夫君的種種用物。


「全這」被奚如煙刺穿心口的前一刻,她口中才斷斷續續吐出幾個字:「我真……後悔……」


究竟後悔什麼?


是後悔寵大了這樣一隻豺狼, 還是後悔從前那麼漫長的時光裡,她從不曾善待自己那努力活著的大女兒。


誰也無法知道答案了。


徐陵閉著眼靠在監獄冰寒的牆壁上假寐。


他任由奚如煙手裡那把銀簪刺穿了自己的心口。


卻在下一刻,用盡全部力氣雙手鉗住奚如煙的脖子。


他在咽氣前掐死了奚如煙。


「下輩子別再遇見我了。」


這是他留在人間的最後一句話。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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