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車、新手、新狗,她爸媽和寵物主人都是一臉懵逼。
蘇雨濛爸媽快四十歲才生了女兒,一心教書,生活苦手,保險公司說打電話叫家裡懂的人來拿個主意,這才把蘇雨濛喊去。
等處理完事,她爸媽要請我們宿舍四個人吃飯。
特意點名叫上於安夏。
「喊她幹什麼?今天宛平南路 600 號放假了?」
蘇雨濛翻著白眼罵了一句,於安夏恰好走到桌前坐下,莫名其妙沒聽懂。
等抬頭看見她爸媽,於安夏徹底愣了。
蘇雨濛懶懶地解釋說:「忘了告訴你,他們其實是我爸媽。李萱爸媽來不了,就請他們扮演了一下。
「豪車也不是我家的,我家就是普通家庭。
「你不會生氣吧?咱們可是好姐妹啊。」
於安夏一下子站了起來,氣得渾身發抖:「普通家庭還跟我裝什麼?那砸車的錢賠給誰了?」
我理直氣壯地說:「賠給我朋友啊,車是我找土豪借的,壞了當然要賠。」
「你真好笑,人家普通家庭,可從沒炫耀自己是上海人。反倒你總是把上海人掛在嘴邊上,怎麼,你身份證 310 開頭的?」
「宛平南路知道什麼梗嗎?罵你有病呢!」
於安夏一瞬間恨得雙眼通紅,恨不能活撕了我:「你們都把我當傻子呢?」
對啊,誰讓你前世把所有人當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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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媽媽衝出來當和事佬,說我們能同住一屋是緣分,好說歹說我們才肯罷休。
我笑呵呵地看著於安夏:
「對啊,反正從前的事都過去了,還計較什麼?你自己說的,咱們今後還是好姐妹,對不對呀於安夏。」
她用來惡心我們的話,我悉數奉還!
於安夏紅著眼睛悶頭夾菜,委屈卻又說不過我。
吃飯後,蘇雨濛說想去附近的靜安寺求個平安符。
她重生後可迷信這種事,覺得於安夏那句詛咒太晦氣,必須要求個符破一破。
我們幾個也跟著許願求了個籤。
於安夏回宿舍就把求來的符壓在枕頭底下,死死枕著。
不巧清明回來那晚宿舍有蟑螂,我們幾個尖叫著滿屋子追,床上地下翻了個遍,把於安夏那道符給翻出來了。
那道符躺在地上,大喇喇地寫了幾個字:「蘇雨濛死全家」。
蘇雨濛整個人都愣了幾秒,被出離憤怒衝得大腦一時短路,茫然地看著於安夏。
於安夏故作從容地撿起符,撕碎扔進垃圾桶裡:「我隨便寫寫的,小孩子玩笑,你不會當真吧?」
12
那晚蘇雨濛並沒有親自修理於安夏。
馬上要打起來的時候,導員來電話說於安夏媽媽跟人吵架時心髒病突發,人沒了。
讓我們陪著她,等家屬接她去醫院。
前世我記得她媽媽確實心髒不好,年輕時拼二胎為了躲罰款落下的病根。
上一秒詛咒別人死全家,下一秒報應來得這麼快。
於安夏整個人像打了蔫的韭菜,失魂落魄地上了大伯的車,回家辦喪事,期末也隻是匆匆露個面就走了。
這時候,我們已經不打算和她再計較了。
如果說前世她犯了那麼多錯,該遭報應,那麼母親去世就是最重的懲罰。
今後大家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她怎麼樣都隨意吧。
那年暑假,李萱有一個投稿在粉色視頻平臺爆了,粉絲直破四十萬,在年輕群體中小有人氣。
然後開學的時候,Ťú⁹我們驚訝發現於安夏微整了。
鼻子、嘴巴、眼睛,都有點像李萱。
連眼角的淚痣都一模一樣。
對此她沒什麼解釋,隻是拿出手機淡淡說:「我也開始做自媒體了。」
後面她賬號的每一期都和李萱高度類似,明目張膽抄襲李萱的選題,蹭熱點,籤經紀公司。
李萱現實裡很低調,在校園裡更是不願張揚自己的身份,於安夏卻處處高調,經常在食堂被索要籤名,沾沾自喜。
我們很惡心她,但念在她媽媽的事,真的不再和她計較。
我和蘇雨濛大二開始搞新能源的創業,於安夏也馬不停蹄地抄。
當年流行什麼校園大使、校園顧問,聽說她成為了某某白條的校園推薦官,打著大廠的名義,在同齡人裡又火了一把。
輕松成為新生裡的女神學姐。
回到宿舍都是趾高氣揚地奚落我們:「做破電動車有什麼前途,我看你們就是死腦筋,又沒能耐,怎麼跟我比啊?」
我陰陽怪氣地嘲諷她:「可Ŧü₍你沒媽。」
蘇雨濛說:「可你沒媽。」
於安夏一瞬間臉都綠了,氣得腮幫子發抖:「你們別神氣,嫉妒我就明說,沒必要戳人痛點!不過我今後和你們的身價不一樣了,下學期我會搬出宿舍,我在市中心買了套房,今後咱們再無瓜葛!」
李萱擺弄著攝像機,突然說:「那可不一定。今後法庭上,我是抄襲的原告,你是被告。」
於安夏愣了一下,更加囂張地瞪了她一眼:「有能耐你告去啊?把我整個經紀公司都告倒啊,跟資本作對,小心死得渣都不剩!」
說完摔門而去。
那天我偶然遇見班長,他曾經拿過 A 錐,後來對我態度不錯,他拉著我到一旁問:申請交換生的事,你們宿舍怎麼就報名於安夏ṱū́ₚ一個啊?你們幾個績點都比她好,真的不再考慮考慮了?
好像有這事,但報名截止時間很晚,已經結束了嗎?
於安夏老傳統了Ṭù⁾,這回又搞什麼?
13
A 大部分專業和國外合作辦學,大三一年交換生,報名時間緊,老師連夜通知的班長。
於安夏主動找班長要走了紙質文件,說她去詢問所有女生。
她對所有人說截止日期到下個月,其實隻有三天。
最後隻有於安夏自己報名了!
「可惜了呀,你們女生都不想交換生嗎?於安夏這些材料大概率申請不到的,績點太爛了。」
雖然不是什麼好學校,但我真的氣不過於安夏又搞鬼,於是我在班會上安排了她一波。
班會課,老師邀請於安夏做校園大使的經驗分享,認為她這一年的表現非常突出。
等她洋洋得意分享完,我笑著上講臺公布一個「好消息」。
「交換生的事情,報名 DDL 提前了,班長怕來不及,就把咱班所有女生的資料先提交了審核,一大半都過審了诶!」
教室裡寂靜了一秒,然後瞬間炸開鍋,有的開心、有的皺眉,全在討論。
「大家沒聽錯,他先斬後奏的。不過沒關系,不去可以放棄申請。」
於安夏臉色變了。
趁亂,蘇雨濛悄悄把於安夏的投影切換回主屏幕。
主屏幕掛著微信。
於安夏急得在臺上直接發微信給班長:怎麼回事?我給你的報名表隻寫了一個名字啊,怎麼所有人都報名了?
大屏幕現場直播了這條消息。漸漸地,大家盯著屏幕不說話了。
於安夏又問:你提交錯了嗎?她們都不報名,隻有我報名的。
隔壁寢的女生站起來:「於安夏你什麼意思?」
於安夏起初疑惑,等看見身後的大屏幕,一瞬間如遭雷劈,石化在原地。
冷汗唰的一下冒出來了。
我在一旁冷冷道:「大家看到的就是真相。於安夏主動要走了紙質文件,卻對大家說截止日期有一個月,其實報名三天截止。她隻給自己報名了。
「這事說起來也不犯法,畢竟她沒有義務告訴每個人。但,怎麼這麼惡心呢?」
於安夏砰的一聲合上電腦,梗著脖子說:「想當交換生就自己想辦法唄,名額就一個大家競爭關系,我幹嘛當你們的老媽子?」
立馬有一個寢室的女生收拾書包走了,臨走前狠狠罵了她一句:LOW 貨。
漸漸地,全班女生都走了,對於安夏皆是沒有好臉色。
班長覺得面上掛不住,招呼一群兄弟走了,最後教室空空蕩蕩的,隻剩下我們幾個看笑話的人。
沒多久,班群裡冒出一個接龍,班長發起的。
【於安夏是留校察看的身份,學籍已經開除了,誠信也有問題,是否要留她在班級群裡?】
不到半小時,接龍全都填否,於安夏正囂張放狠話。下一秒就被踢出了班級群。
隨著她搬出寢室,專心「搞事業」,我們在校園裡很少再到她。
後來某天,有人在學校外的群租房見到了於安夏。
她炫耀地搬去市中心公寓,其實是和男友租了學校外的群租房。
我仔細一看照片,她同居男友是紀家睿。
有意思。
14
李萱整個大二都奔走在告抄襲的路上,自媒體剛火的年代,資本滲透還不深,她堅信能要回正義。
等大三的時候,某東白條進入校園,掀起了一股年輕人搞金融的風氣。
不過某東白條的熱度很快被另一款金融產品的廣告取代。
我仔細看了看傳單,是個 P2P 平臺。
投資人裡有紀家睿。
沒多久代言人也出來了:於安夏。
有人看見於安夏在校園門口炫耀新提的寶馬,神氣得不行。
我安慰說千萬別羨慕,她蹦跶不了多久。
有些人,你不管她,她自己就去作死。
臨近畢業的時候,李萱告抄襲的事有了眉目,於安夏背後的經紀公司倒了,她一下子沒了靠山,真的成為被告。
別忘了,她現在還是留校察看的身份。
畢業前要是再犯錯,拿不到畢業證四年都白費了。
所以於安夏深夜跑回宿舍,哭著求李萱撤訴,連ṭű⁴夜在平臺刪號,解散粉絲群。
李萱堅決不諒解,等法庭判決出來,於安夏敗訴,學校怕惹上輿論,把於安夏開除了,畢業證徹底泡湯。
李萱不要賠償,隻要於安夏把這兩年利用自媒體賺到的錢,全捐了,再全網道歉。
於安夏隻得照做,發完道歉信後立刻消失得無影無蹤,隻留下一條微信給我們。
【別囂張。自媒體那點錢連我買輛車都不夠,你們真以為我在乎?A 大畢業證有什麼了不起,我隨便買個研究生的、博士生的,有錢幹什麼不行?再見吧一群土鱉,以後再也別聯系!】
當年被刮花邁巴赫的土豪認識於安夏,去香港逛街的時候給我拍了張照片,說偶遇於安夏在讀預備班,估計第二年要在香港讀研究生。
那年是 2018 年。
轉年是 2019 年。
在香港讀書。
於安夏花的錢也不幹淨,隨著 P2P 平臺暴雷,多個金融的董事長被抓,我聽說紀家睿也進去了。
我這才想起來,前世大四的時候,他瘋狂催我投資的創業項目,就是 P2P 平臺。
還好我當時一心讀書,把他刪了,後來他也沒做起來。
而前世於安夏沒有抄襲李萱,走自媒體的路,所以對紀家睿沒有任何價值,躲過一劫,
這一次,兩個又蠢又壞的人湊在一起,終於自食惡果。
聽說於安夏最後也沒讀成研究生,2019 年之後再沒消息了。
畢業第四年的時候,我和蘇雨濛、李萱小聚了一下,大家過得都還不錯。
李萱馬上要成百萬粉絲 UP 主了,不是頭部,但事業總算走上正軌。
蘇雨濛爸媽健在,身體非常好,已經商量著退休生活怎麼過。
說著手機突然彈出一條消息:【某金融產品在逃嫌疑人於安夏(原名於爽),在深圳落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