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驚訝出聲。
渾身的細胞像是突然間復活,叫囂著某種雀躍的情緒。
「可她那麼漂亮!」
「是啊。」他嗓音染了一層啞,「她那麼漂亮。」
「那你……」
「所以求你趕緊把我睡了,據為己有成嗎?」
16
酒店。
求我要睡了他的人,此刻冷著臉坐在沙發上。
原因是我反射弧長,還有就是該吵的架一次也不能少。
「你承認她確實很漂亮是吧!」
他雙手環胸岿然不動,「是。」
我氣不打一處來,「那你去找她啊。」
他嘆氣,「她漂亮是客觀事實,就像花是花,風是風一樣客觀存在,不管你承認不承認,事實確實就擺在那。」
「所以呢?」
「所以我還是不會喜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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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目光變得溫柔,「意識的主動選擇性,讓我隻看到了你。」
「什麼意思?」我蒙蒙地問他。
有時候他總是通過一些晦澀的句子來陳述客觀事實。
那些論調就像一面結實的盾,將我稀巴爛的情緒不是完全擋回來,而是牢牢地黏在了那面盾上。
「我喜歡你。」
好聽的嗓音絲絲入扣,眉眼是似水的溫柔,「從一而終,從曾改變。」
房間空氣好像變得稀薄起來,我嗓子幹涸,「那你不是小時候還親了人南臻。」
酸意開始無聲地冒泡。
他緊抿的唇露出了一個好看的弧度,「原來上次生氣的點在這呢。」
雖然覺得小題大做。
但處於被動狀態,隻能繼續胡攪蠻纏,「不是,就單純地揭破你謊言。」
「哦。」
他拉了長長的一個尾音,「你坐過來,我或許可以簡單ṱŭ̀⁾地解釋一下。」
眼眸明亮,裡面是細碎的光。
我鬼使神差地坐到了旁邊,故作鎮定地看向他,誰知卻陷在了他的柔情裡。
他撩起一股我的頭發,拿在手裡把玩。
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我,「我小時候忍不住親的那個女孩是你。」
「阿姨不是說叫珍妮。」
他蠱惑地輕笑,「珍妮不是南臻,那是你小時候上英語課給自己起的英文名。」
「那為什麼阿姨會知道。」我結巴。
竟然將自己小時候的事忘得一幹二淨。
「因為她看了我的日記。」
他喉結滑動,「滿篇的日記,全都關於你。」
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臉,我舔了舔嘴唇,「那為什麼不直接寫我名字?」
「因為你說…… 」
「什麼?」
「若我是珍妮,長大後就嫁給江霆。」
我驚訝了,「我真說過!」
他點頭。
眉峰輕挑,「你想親我?」
我臉立馬紅了個透,掙扎著拉開與他的距離。
「沒有。」
「你舔嘴唇了。」
「我……」
話被他溫熱的嘴唇堵了回去。
他變本加厲,託住了我腦袋,將我帶向他。
17
天光乍泄。
他將我從床上撈起來,強行給我進行了簡單的洗漱。
我很累。
可不是因為我們昨晚更深入地探討了。
情到深處。
才發現沒有那東西。
江霆本來出去買了,可是不到兩分鍾又回來了。
面露凝色地問我,「不然下次?」
我忍住了問他是不是不行的衝動,有些失落地點了點頭。
然後就被他摟在懷中睡了一晚。
他平靜如水。
我心潮澎湃,激動難耐。
幾乎睜眼到天亮。
此刻。
江霆被自己親爹抽到了臺上講題。
一整面黑板全是他雋永的字跡。
江教授一臉欣慰地誇贊了兒子幾句,臺下的南臻高聲附和了句,「帥氣。」
她一語使我瞬間清醒。
許是注意到我的目光,她轉頭望向我。
猝不及防地與她來了個對視。
我下意識地想在她臉上尋找不快,可沒有,她依舊笑得燦爛。
「在看什麼?」江霆在我身邊坐了下來。
「南臻。」
他在桌下牽過我的手放在他掌心,「放心,她不會生氣。」
心事被戳穿。
我訝然地看向他,「嗯?」
「她知道結果是什麼,表白隻不過是她想做而已。」
18
江霆生日那天。
他向我表白了。
環境典雅的露天餐廳,他手捧鮮花單膝跪地。
平時清冷穩重少年抬起俊秀的臉望向我時,竟然帶著絲從未有過的慌張。
捧著花的手在顫抖,但嗓音卻依舊清朗。
他說:「我對你的喜歡,連我自己都難以想象。」
他問:「林笙,你願意做我女朋友嗎?」
身邊的歡呼蕩向了遠方。
我淚眼婆娑點頭,「求之不得。」
一直以來,我都將他視作天邊星。
因為他過於璀璨異常,讓我生出了畏懼感。
可現在星星墜在了身邊,機會來了,我當然得抓住。
一片歡呼中,我們接吻了。
在他的朋友和南臻面前。
本來心裡還堵著一道坎,南臻會不會生氣,他的朋友們會不會覺得奇怪。
但他們似是料定結局本該就是如此。
就仿佛之前隻是看著飛絮在空中飄,而現在終於落地了一樣。
吊起來的心回到了原來的位置那樣自然。
19
江霆坐在中央。
沒了往常的高冷,整個人柔和了下來。
被變著花樣勸酒,他也笑意晏晏。
「聊聊?」望向江霆的視線被擋住,南臻諾諾大方地坐在了我面前。
我帶著一絲防備和看向她,「聊什麼?」
「聊你是怎麼忍住不對他下手的?」
她抿了口酒,嫣然一笑,「是覺得自卑,配不上他,還是覺得對方太珍貴了,難以想象往後餘生身邊沒有他?」
溫柔的嗓音直直地敲進心裡。
我不置可否地點頭,「都有吧!」
她伸出纖纖玉手,玩味地挑起了我下巴。
「那你是低估了你對他的喜歡,更低估了江霆對你的愛和依賴。」
我被她這句話弄得怔住了。
不明白她才認識我幾天而已,怎會說這樣的話。
「為什麼這麼說?」
她聳肩,「自從第一眼看到你們坐一起說話,就明顯感覺到沒人能插足你們之間。」
「那你還…… 」
她接過我話頭,「為什麼還要大張旗鼓地向他表白?」
我點頭。
「因為向他表白是我想做很久的事情,這件事能讓我開心,所以我就做了。若他能答應是在高興不過的事情,當然,結果就是他給了我想象中疏遠的尊重。」
她說得雲淡風輕。
那句你真一點都不難過我沒有問出口。
對喜歡的人與物佔有是人的天性。
她看著灑脫,但是遺憾我能明白。
亮麗的背影消失在了視野裡,一隻豔麗的玫瑰卻倏忽闖入了視線。
「恭喜嫂子,抱得美人歸。」宋嶼溫文爾雅坐在了我旁邊。
「哪裡來的?」我看著他手裡的花。
「不接受一下?」他眉眼彎彎,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我伸手接過了花。
他才心滿意足地坐了下來。
平時挺鬧騰的人,突然安靜了。
莫名給人一種突然長大了的錯覺。
「嫂子,其實還挺遺憾的。」
他靠著沙發,幽幽地來了一句。
「遺憾什麼?」我摸不著頭腦。
「你拿追我當作幌子去刺激江霆,為此我還期待了好久呢?」
「你怎麼知道?」我真的有些驚訝。
「江霆警告我了。」
他無奈笑,「明明一切都在他掌握中,可對你,他竟然還會擔心。」
「真的假的?」我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少年英俊的面孔在燈光下忽明忽暗。
他明眸流轉地問我,「你指哪件?」
我思忖著他話裡的意思。
他卻淡淡笑開了。
本該伸出來想摸我頭的手最終停在了半空中。
他說:「林笙同學,要幸福呀。」
不等我回應,他就起身走了。
颀長的背影帶著落寞,消失在了門口。
20
凌晨一點。
我終於將江霆送回了家。
勸他進去睡覺,可他牽著我的手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
「醉了?」
他將頭抵在我肩上搖頭,「沒有。」
臉頰滾燙。
發絲撓得我心痒。
「要不要喝點水?」
「不要。」他的呢喃像是撒嬌。
我無奈嘆氣,「那你想要什麼?」
他緩緩抬起頭,目光幽深,「想吻你。」
我被他突如其來地直接嚇了一跳。
「阿姨……」
「她們不在家。」
「可是……」
他俯身壓了上來。
我掙扎出聲勸他,「江霆,你先別急。」
「我挺急的。」
然後就是密密麻麻的吻落了下來。
滿室的寂靜中隻剩我們粗重的呼吸聲。
「可以嗎?」
他湊在我耳邊,嗓音啞得可怕。
我軟得一塌糊塗,氣短地問他,「現在?」
他抱起我就往他房間走。
「春宵一刻值千金。」
……
21
第二日。
我在酸痛中睜開眼。
身邊早已沒了人,可鼻尖全是他味道。
昨晚的畫面一帧帧在腦中閃過,紅暈不自覺地爬上了臉。
就在我將被子蒙在臉上羞澀難忍中,客廳傳來了江阿姨的嗓音。
旖旎消散。
隻剩心驚肉跳。
我捂在被子裡,急得滿頭大汗。
若是江阿姨知道我將他兒子睡了,她得追著把我打到國外吧。
來自高中班主任的陰影和壓迫感把我牢牢困住了。
「躲在被子裡幹什麼?」杯子的一角透進來一些光亮。
江霆的臉出現在了那片清明中。
我顧不上其他,急忙捂住他嘴,「小聲點。」
因為太害怕,聲音都變了調。
他驚了一下,接著視線黏膩地在我身上流連。
我才突然意識到我好像還一絲不掛。
我又趕忙去捂他眼睛,央求,「求你別出聲,等會兒把阿姨哄出去成嗎?」
他帶著笑意壓低了聲音,「好處?」
行到水窮處,我隻好順著他意思,「你想要什麼?」
「真相!」
「你說?」我焦急催促。
「上次街頭採訪,你說我們太熟了隻能做朋友,是口是心非嗎?」
「是。」
「上次的紅絲帶你真求的學業?」
「不是,姻緣。」
他陰謀得逞地笑,「和誰?」
「和你。」我簡直要窒息了,「滿意了嗎。」
他一臉滿足,退出了被子。
22
客廳沒動靜。
江霆也保證他媽出去了。
我這才做賊心虛地出了門,可誰知竟和拿著盤子的江阿姨撞了個正著。
我害怕得提臀收腹,像驚弓之鳥似的看她。
「醒了?」她極其淡定瞥我一眼。
向餐桌走去。
「啊,是。」我慌忙回應。
「過來吃早餐。」她還是和往常一樣嚴肅。
我心裡放松了幾分。
覺得自己不必慌張,之前也不是沒留宿過,這次也一樣。
可是我錯了。
我在玄關處換鞋時。
她氣定神闲地給了江霆一張卡。
視線在我身上定了一瞬,「帶她去買些衣服。」
我立馬擺手輕笑,「謝謝阿姨,我衣服多著呢。」
「是嗎?」
她扯了下嘴角,好像有些嫌棄,「那買件合適的,遮遮吻痕。」
心速超過一百八,血壓超過三百六。
我不可置信地看向江霆,他隻是望著他媽媽個瀟灑的背影嘆氣。
誰知江阿姨語不驚人,死不休。
竟歡快誇贊她兒子真厲害。
直接讓我當場石化。
23
僅一天。
所有人都知道我和江霆在一起了。
我媽拿著薯片找江阿姨賠禮道歉,理由是閨女睡了人家兒子當然得登門道歉。
後來接連幾天。
他們都在江霆家商量婚禮如何辦。
那股子熱情,就像我倆是商品,還是跳樓價大甩賣的那種。
受不了的我們偷偷溜了出去。
夏日暖陽。
微風不燥。
我們牽著手走在熟悉的大街小巷。
走在前面的小女孩嗦著雪糕一蹦一跳。
我問江霆,「我可愛嗎?」
「嗯。」
「那若是你遇見比我還可愛的人了呢?」
他思忖了片刻,「還有這種人?」
「當然的呀。」
「那可能就是我們的女兒了。」
他伸手點了點我額頭,彎腰輕笑,「可我還是覺得女兒第二,你第一!」
「你就這麼喜歡我?」
「當然。」
「會一直一直喜歡嗎?」
「嗯。」
「滄笙踏歌,愛將長生。」
他寵溺笑,「我們會白頭到老。」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