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又遇到了那些村民,我忽然明白他們對我的態度為什麼變了。
應該就是這 20 萬中介費的事。
沒找到買家的時候,把我當成了救命稻草許以重酬。
我給他們找到銷路,立馬就翻臉不認人了,連之前答應好的事都反悔了。
事辦了,用完人了就不認賬了,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這些人啊,還真是自私自利,估計在他們心裡我已經成了佔小王莊便宜的惡人了。
雖然我已經跟胡友財放了狠話,給他三天時間。
可這件事具體該怎麼解決,我也沒有頭緒。
當初胡友財找我幫忙,答應給中介費的事,也隻是口頭上的承諾。
誰能想到小王莊會做出這種事呢。
這下可好,就算想打官司都沒證據。
不過讓我就這麼吃這個啞巴虧,我可不樂意。
思來想去,也沒有想到什麼好辦法,我決定劉宇打個電話。
劉宇是我的師傅,也是小王莊這次賣土豆的關鍵人物。
我是通過他,才聯系孫總把小王莊的土豆賣出去的。
小王莊答應給我的 20 萬中介費,按規矩要分給他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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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小王莊耍起了無賴,受損失的不光是我,還有劉宇。
於情於理要我也該把這個情況通知他一聲,徵求一下他的意見。
但不管怎麼說,就算最後小王莊一分錢不給我,我也會自掏腰包把劉宇的那份給他。
我不能不講信用,而且我們合作的路還很長,不能為了這點錢壞了規矩。
剛要拿手機,劉宇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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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哥,我正想給你打電話呢,你就打過來了,咱們哥倆還真是心有靈犀。」
我接通電話笑呵呵地說道。
「永生,有時間嗎?咱倆見一面,我就在你們縣城。」
劉宇開門見山提出要見面。
「行,你發地址,我馬上過去。」
正好我也要跟劉宇說說小王莊的事,毫不猶豫就答應了。
半個小時後,我來到縣城一間茶樓,見到了劉宇。
「永生,坐。」
劉宇衝我點點頭,倒了杯茶遞給我。
「永生,實不相瞞,我今天是專門來找你的。」
「提前聲明啊,我沒有埋怨你的意思,但你那幫鄉親們有點壞規矩了。」
等我坐下後,劉宇轉動著桌上的茶杯,臉色有些陰沉。
鄉親們?
我一怔,隨即想到了小王莊。
難道小王莊不光在我這耍了賴,還得罪了劉宇?
「宇哥,我正好也想跟你說個事。」
「之前小王莊找我幫忙的時候,說好了事成給 20 萬中介費,這筆錢咱們哥倆對半分。」
「可到現在我還沒見著錢,今天我去小王莊問了,結果胡友財那幫人直接跟我耍起了無賴。」
「說什麼當時隻是隨口說說,沒想著真給,我要不樂意就從他們村背幾袋土豆回去。」
「我咽不下這口氣,又不知道該怎麼解決,你幫我出個主意。」
「不過宇哥你放心,不管這筆錢最後能不能拿回來,你那份絕對不會少。」
想到這,我連忙先把自己的事說了出來,以免劉宇誤會。
「這幫眼窩子比指紋還淺的土鱉,真是沒吃過幾個好菜!」
「小王莊那個叫胡友富的,你知道他幹了什麼嗎?」
「他繞過我偷偷跟人家孫總聯系,想跟人家直接交易。」
「昨天找到孫總公司去了,說小王莊的土豆以後直接跟他交易就行,不用再通過你我,貨款也結到他賬戶Ţù²上。」
「還說什麼小王莊願意和孫總長期合作,以後孫總需要的土豆都由小王莊供應。」
「胡友富還帶了一份小王莊村委會開的介紹信,證明他可以全權代理小王莊的土豆。」
「孫總擔心這裡邊是不是有什麼問題,專門給我打了個電話,要不我都不知道。」
「錢是小事,我也不差那 10 萬 20 萬,可他們這麼做事,那不是砸我的攤子嗎?」
「要都這樣做,以後我還幹個屁!」
劉宇越說越生氣,一把拍在了桌子上。
胡友富時胡友財的弟弟,今天在村委會打麻將的人當中就有他。
看著不聲不響的,竟然還能幹出這種吃完飯就掀桌子的事來。
「宇哥你消消氣,這幫王八蛋,這麼缺德的事都能幹出來,真是一點規矩都沒有了。」
我連忙給劉宇倒上茶水,勸他不要生氣。
劉宇之所以如此憤怒,我完全能理解。
小王莊賴賬不給中介費,對我而言也就損失了 20 萬。
可胡友富直接去找人家孫總的操作,那就是在砸劉宇的飯碗了!
掮客最重要的是什麼?
是口碑。
賣家對掮客有信心,才會找掮客賣自己的產品。
如果都像胡友富那樣,劉宇前腳剛促成了生意,後腳買家賣家就繞開他私自交易,那他還有什麼存在的意義?
以後還會有誰來找他?
真以為那筆中介費是那麼好賺的,動動嘴皮子介紹買賣兩家認識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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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邊名堂多著呢。
介紹生意隻是其次,重要的是掮客還肩負著擔保的責任。
無論是買家買家,任何一方出了問題,受損失的一方都可以找掮客要說法。
劉宇幹這行有些年頭了,錢也沒少賺,人家真不差這 10 萬 20 萬。
可這個口子一開,他的口碑就會受到影響,損失的可不止這點錢。
孫總也是清楚這一點,所以才會在事後打電話詢問劉宇。
說白了比起胡友富和他手中的那紙介紹信,孫總更信任劉宇。
對於生意人來說,尤其是做大生意的老板,一個優秀掮客的重要性不是一兩單生意能比的。
好的掮客隻要價格到位,可以替僱主解決 99% 的難題。
一頓飽和頓頓飽的道理,孫總還是清楚的。
「永生,這事怎麼處理,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劉宇的情緒平復下來後,詢問我有什麼打算。
在得知孫總特意打電話通知劉宇胡友富找過他之後,我就已經明白了。
小王莊這次踢到了鐵板上。
憑劉宇的能力,他完全有能力把這筆生意攪黃,讓小王莊的土豆回歸滯銷狀態。
他之所以徵求我的意見,是在給我面子。
不然他直接就能把事辦了,何苦大老遠來找我喝這杯茶。
人家給我面子,我就得伸手把這面子接住。
小王莊這次做的確實不地道,受點懲罰也是應該的,隻是……
「永生,我明白你在顧慮什麼,做人做事不能太拘泥親疏遠近。」
「情面這東西也分對象,有些叫人脈,有些叫累贅。」
「你是我看好的人,年輕,有衝勁有頭腦,咱們這一行最忌諱猶豫。」
「整天情深意長,不是被別人拖垮,就是拖垮別人,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一個男人要想做出事業,就要學會如何在規矩內給自己創造最大的利益。」ƭů⁾
見我不說話,劉宇意味深長地說道:
「宇哥,你的意思我明白,不過我今天說過給小王莊三天的時間。」
「這樣行不行?再等三天,如果小王莊把錢掏出來,就給他們留條路ƭũ̂⁹,把今年的土豆賣了。」
「但僅限於今年,哪怕明țŭₐ年給我 40 萬,我不會再幫他們找銷路,就當是對他們不講規矩的教訓,以後讓他們自謀生路。」
「如果三天後他們還死不悔改,宇哥你盡管動手,玩多大我都沒意見。」
「不管他們講不講規矩,但話我已經說出去了,這個規矩我得講。」
我笑了笑,講出了自己的想法,同時也做出了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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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而有信!好,那就三天!」
「正事談完了,永生,到了你的地盤,怎麼也得管哥哥一頓酒菜吧?」
劉宇贊許地點點頭,咧嘴笑著說道。
「宇哥,別說酒菜,你想要一條龍我都給你安排了。」
我也順勢開起了玩笑。
三天一晃而過。
我準時去小王莊,這是他們最後的機會了,也不知道胡友財他們能不能把握得住。
看到我來了,正和胡友富有說有笑的胡友財頓時拉下臉:
「蝙蝠身上插雞毛,也不知來了個什麼鳥。」
狗腿子李柱在一旁嘀咕道。
我懶得跟這種愣頭青一般見識,徑直走向胡友財。
「胡村長,三天的時間到了,我來要說法。」
我居高臨下看著胡友財。
「周永生,我看你真是有點不知好歹了,聽不懂人話是吧?」
「上次給你個臺階讓你走,你還敢追上門來要,不識抬舉!」
「柱子,去叫人,讓這個不知死活的家伙知道知道咱們小王莊也不是好欺負的。」
胡友財一瞪眼,扭頭衝李柱喊道。
李柱撒腿就往外跑,準備叫人。
「胡村長,這是打算給我來硬的?」
我拉開椅子坐下,波瀾不驚地看著胡友財。
「硬不硬的,等人來了再說。」
胡友財沒想到我還能保持鎮定,臉色陰晴不定,拉著胡友富到牆角嘀咕起來。
很快,村委會門外就響起一陣嘈雜的腳步聲,二十幾個小王莊的村民從門口擠了Ṭúₒ進來,站了滿滿一屋子。
「鄉親們,咱們小王莊的土豆能賣出去,靠的是什麼?是品質!」
「大王莊的周永生說這土豆是靠他才賣出去的,跑來問咱們要 20 萬的好處費,你們說,這錢該給他嗎?」
人一多,胡友財立馬有了底氣,跳出來開始拉情緒。
「不能!」
村民們異口同聲地喊道,那個春花嬸喊得最大聲,假牙都快從嘴裡飛出來了。
整齊地就像喊口號一樣,我都懷疑這幫人事先排練過。
「聽見沒?我們村不答應。」
胡友財扭過臉得意洋洋地看著我。
這就完了?
還以為胡友財讓李柱去叫人,能擺出多大的陣勢來呢。
結果來了一幫人,喊了句口號就完事了?
說實話我有點失望。
「你們摸著自己的良心問問,是不是說過隻要我找著買家,就給我 20 萬中介費?」
「當初你們一個個求著我,讓我幫你們找銷路,現在找著銷路了,就翻臉不認人了?」
「你們小王莊的人,就是這麼做事的?說話跟放屁一樣?」
「用人朝前,用完人朝後,還有沒有點誠信?還講不講點規矩?」
我站起來,目光從這些人臉上掃過,沉聲問道:
「少說那些沒用的,土豆是我們一個一個辛辛苦苦種出來的,跟你有什麼關系?」
「張口就要 20 萬,你知道 20 萬能買多少土豆嗎?真敢開口呀。」
「人家孫總本來就想買我們村的土豆,沒有你我們照樣能賣出去。」
「這下讓你撿了個現成便宜,跑我們村來要錢,你碰瓷呢?」
「告訴你周永生,你要好聲好氣說話,我們還能留你吃頓飯,想要錢一毛都沒有!」
「敢來小王莊撒野,信不信讓你站著進來躺著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