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手養大的乖崽在十八歲這年分化成了頂級 Alpha。
作為他的 Omega 養兄。
為避免我倆被信息素幹擾,我準備從家裡搬出去。
結果他非但不同意,還摸黑爬上我的床,一改往日乖巧,陰鸷地說:
「哥哥,我現在終於能讓你屬於我了。
「隻屬於我……」
1
當我的第三次相親,再次被蕭鶴川的一通電話打斷後,我終於發現不對勁。
狼來了的故事還再一再二不再三呢。
他又又又發燒了?
而且怎麼就這麼巧,每次都是我出門相親,他就在家發燒?
但即使心裡犯嘀咕,我這場剛落座的相親也注定進行不下去了。
畢竟蕭鶴川是我用心帶大的。
是跟我在這個世界上相依為命,最重要的人。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萬一是真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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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斷蕭鶴川的電話後,我立刻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跟面前的相親對象說了聲抱歉,然後抓著手機就往外跑。
我之所以這麼急,其實也有另一個原因。
一個月前蕭鶴川剛過完十八歲生日。
他父母是 AO 結合,按理來說他的第二性別應該也是這兩種。
常人分化第二性別一般都是在十八歲生日當天。
但蕭鶴川並沒有。
去醫院檢查,醫生解釋說,雖然一般人都是在十八歲生日當天分化,但也有少數人會延遲。
延遲時間短則半月長則兩年。
而延遲的這類人最終往往都會分化成頂級 Alpha 或頂級 Omega。
當時醫生對我多番叮囑,說不管是頂級 Alpha 還是頂級 Omega,分化反應都相當劇烈。
先兆就是發燒。
發燒有可能會持續幾天,但也有可能會在頃刻間完成分化,然後其蓬勃的信息素就會不受控制地爆發泄露。
頂級 Alpha 跟頂級 Omega 的信息素泄露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極容易引起大規模騷亂。
因此,醫生告誡我,作為家屬,一定要在蕭鶴川出現發熱現象時,抓緊時間把他送到離家最近,有特殊隔離手段的醫院。
以便幫他平穩地度過分化期。
哪怕我現在有點懷疑蕭鶴川好像是在以發燒為借口破壞我的相親,但一路上我還是急得恨不能幫出租車司機踩油門。
好在這次的相親地離家特別近,打車三分鍾就能到家。
結果蕭鶴川估計是沒料到我能這麼快回來。
當我步履匆匆地推開家門時。
看見的就是蕭鶴川在沙發上一蹦三尺高,手忙腳亂地往背後藏暖水袋。
要知道現在可是盛夏。
而他面前的茶幾上還有一杯冒著熱氣的水,裡面正泡著一根水銀溫度計。
他果然是在裝病!
2
我跟蕭鶴川沒有親緣關系。
如今之所以生活在一個屋檐下,變成彼此在乎的「家人」,是因為他媽媽的緣故。
蕭鶴川媽媽是我的恩人。
我是個孤兒,從小在孤兒院長大。
是蕭鶴川媽媽的資助,我才得以進入全市最好的高中就讀,才能拿到全國 top 大學的錄取通知書。
結果就在我考上大學的那個暑假,蕭鶴川媽媽被診斷出了癌症。
最兇險的一種。
就算花最多的錢用最好的藥,也隻能再活三個月。
出乎意料的是,在人生最後階段,蕭鶴川媽媽居然把蕭鶴川託付給了我。
那年蕭鶴川隻有十二歲。
她媽媽還在我大學附近給我買了一套價值千萬的別墅,留給我和蕭鶴川住。
除此之外,她變現了名下所有財產,全部交給信託公司成立家族信託。
蕭鶴川十八歲之前,每月隻能從信託裡領到三千塊的生活費,十八歲後生活費漲到兩萬,直到大學畢業才能解鎖信託全部資產。
我也是後來在蕭女士的葬禮上,見到她家那些一心隻想爭奪財產,完全不管蕭鶴川死活的極品親戚,這才明白蕭女士這麼做的用心良苦。
那天的葬禮,要不是我盯得緊,十二歲的蕭鶴川險些就被他家那些所謂的親戚擄上面包車給帶走了。
因為他們堅定相信,帶走蕭鶴川,就等於把蕭鶴川媽媽的巨額遺產收入Ťü³囊中。
那天,我也是第一次發現自己那麼有勁。
雨幕中,我揮著牆邊抄起的掃帚,硬生生將哭啞了嗓子的蕭鶴川,從他家那群親戚的手裡奪了下來,死死護在懷裡。
混亂中,饒是我再三強調信託基金的存在,他家那群親戚也全都不肯善罷甘休。
最終我隻得報警。
那天,在警局調解室,淋成落湯雞的每個人都在抻著脖子叫囂,自己跟蕭家如何如何親近。
隻有我問警察要了條毛巾給蕭鶴川擦被淋湿的頭發。
「景哥哥,以後是你照顧我嗎?」蕭鶴川小聲問。
「嗯。」我點頭。
他看了一眼面前吵成一團的人,又重新看向我,神情怯怯地再次確認:
「那你會永遠照顧我嗎?」
他才十二歲,就要經歷這麼大的人生變故,還要見識這麼多醜惡的嘴臉。
他大概是極沒有安全感的。
「嗯。」
我看著他,聲音盡量柔軟地承諾。
「永遠!以後我會永遠照顧你。」
如今一晃已是六年。
前不久蕭鶴川高中畢業,順利被保送進了家隔壁我才畢業的那所大學。
還是分高到變態的醫學院。
我也算沒辜負他媽媽的信任。
不過這六年來與其說是我在照顧蕭鶴川,倒不如說我倆是互相照顧。
蕭鶴川懂事懂得特別早。
最初幾年,因為我要上學,還要打工賺自己的學費跟生活費。
蕭鶴川看在眼裡,不動聲色地就把他月月領錢的銀行卡交給了我保管。
他每月領的錢,精打細算其實夠我們兩個人花。
但我不想短了他吃穿,所以兼職就一直沒辭。
後來蕭鶴川見我連軸轉太忙,他又主動承擔了家裡大部分家務,甚至還學會自己去菜市場買菜。
當然,炒菜做飯還是我來弄。
就這樣,我們兩個「孤兒」互相支撐著彼此,在這個冰冷龐大的世界裡,擁有一處叫作家的地方。
3
這六年蕭鶴川一直都可乖可懂事了。
他從沒說謊騙過我。
如今他雖然已經成年,但無論如何他也是才滿十八歲。
對我來說還屬於青少年的範疇。
他這年紀要是長歪了那可不是開玩笑的。
我如臨大敵地板著臉問原因。
結果他卻先一步委屈上了。
「我不想你去相親。」
「為什麼?」
其實我對相親戀愛也沒什麼興趣。
但我需ṱŭⁿ要一個 Alpha。
這是醫生給我的建議。
自從十八歲分化成 Omega 至今,我打了六年抑制劑,用量逐年遞增。
如今每到雨露期,也就是俗稱的發情期,即使打了抑制劑,我也還會出現發熱現象。
這意味著抑制劑對我快失去作用了。
我需要 Alpha。
主要是需要 Alpha 的信息素跟標記。
否則將來某天抑制劑對我完全失效,那到時候發情期我就隻能硬扛。
據說極其痛苦。
而且還很容易出岔子。
所以我才會報名給自己相親。
蕭鶴川可憐巴巴地看著我:「你相親成功,以後就不會要我了。」
「怎麼會?
「哪怕以後我跟別人結婚,我也還是會照顧你,我永遠都不會不要你的!」
怎料此話一出,蕭鶴川態度更堅決了。
翻來覆去也不說理由,就是咬死了不想讓我去相親。
其無理取鬧的架勢,頗有一點單親家庭的小孩阻止父母再婚的意思。
嘶——還真別說。
他的心態估計也跟單親家庭的小孩阻止父母另外找人再婚的心態是一樣的。
怕被另一個人分走爸爸媽媽的愛。
也就是怕被另一個人分走我的注意力。
小孩子嘛……
我一陣失語地看著面前的蕭鶴川。
他如今已經長得比我還高了。
在許多事情上都表現得相當成熟,以至於我經常會忘記自己大了他整整六歲。
算了,畢竟是自己帶大的崽,該遷就還是要遷就一下的。
就在我計劃著把相親這事擱一擱,起碼等蕭鶴川將來踏進大學校園以後再說。
卻沒想到這天之後,蕭鶴川竟直接對我開啟了全方位監督。
誇張的是,他還開始每天騎著小電驢來接送我上下班。
就為了杜絕我外出相親。
4
如此過了半個月,我終於後知後覺地開始察覺到蕭鶴川的反常。
除了倔強,他一向溫和的脾氣最近也變得難以捉摸起來。
這天早上蕭鶴川照例送我上班,恰巧在公司門口碰見了跟我相熟的同事,打過招呼後,同事看了一眼我旁邊的蕭鶴川,問:
「你男朋友?」
「不是。」我回道。
然後前一秒還在跟我有說有笑的蕭鶴川,瞬間就把咧著的嘴角收了起來。
他是濃顏系長相,五官立挺,笑起來很乖很陽光,但隻要面無表情,就很容易被誤會是在黑臉不高興。
何況現在……
他好像真的不開心。
尤其是在我介紹他是我弟弟後。
他臉黑得都快滴出墨了。
揮手再見後,我跟同事並肩一起進公司,他心有餘悸地拍著胸脯感慨:
「你弟弟真有個性。
「他是 Alpha 嗎?我在他面前說話都覺得有壓迫感。」
同事是 Beta,聞不到信息素,判斷第二性別都是靠直覺。
「哪有那麼誇張,他現在還沒分化。」
「沒分化?!」
同事震驚。
「那應該也快了吧,依我看,你弟弟肯定會分化成 Alpha。」
說起這個我就惆悵。
嘆了口氣後,我簡略地跟同事說了一下「我弟弟」會分化成頂級 Alpha 或頂級 Omega 的消息。
這意味著在他分化前要時刻保持警惕。
同事聽說後,立刻建議我在家裡多囤點阻隔劑、阻隔貼,還有抑制劑。
說蕭鶴川要是分化成頂級 Omega 還好說。
「但他要是分化成頂級 Alpha,就你這打了六年抑制劑從沒開過葷的 Omega 身板,可經不起他一絲一毫的信息素泄露!
「那到時候你萬一被他勾出發情期……那你倆……」
他的話點到即止。
我卻被他說得瞬間汗毛倒豎。
我天!
我怎麼就沒想到這層呢?
Alpha 跟 Omega 的信息素對彼此都有致命的吸引力。
何況我跟蕭鶴川還同住在一個屋檐下。
他要是真分化成頂級 Alpha,那我倆真是稍有不慎,就容易天雷勾地火。
但那怎麼行!
坐到工位上後,我立刻打開購物軟件,下單了各個牌子的各種阻隔劑、阻隔貼,還有抑制劑。
Alpha 跟 Omega 的都買了,有備無患。
網購地址填的家裡,快遞是蕭鶴川籤收的。
我跟蕭鶴川說是給他準備的。
然後他肉眼可見地又不開心了。
5
「你覺得我會分化成 Omega?」
分化從來都是隨機的,他這叫什麼問題?
但看蕭鶴川擰眉執拗的樣子,我到底沒把這句話說出口。
他好像很不想分化成 Omega。
這天晚上,我通宵查了一宿關於青少年心理健康的文獻。
後知後覺得出結論
——蕭鶴川可能有喜歡的人了,對方是 Omega,所以他才會偏執地想要分化成 Alpha。
循著這點端倪,我也這才串聯起他最近的反常。
保送離開學校後,他立刻就辦了張健身卡。
短短半個月時間,他之前打籃球練出來的清瘦腹肌就變得異常明顯。
之前還以為他是對健身感興趣。
現在想來,他為即將到來的分化,應該焦慮有一段時間了。
拼命健身就是他焦慮的具象化表現。
AO 分化的隨機性,初中課本就有講,沒任何規律可言。
不過 AO 分化雖是隨機的,但有統計學數據表明,性格強勢、身材健碩的這類人分化成 Alpha 的概率會高一些。
但也隻是高一些,並不是絕對。
所以在分化這件事情上,心態還是要放平。
蕭鶴川現在的心態明顯不對勁。
第二天是周六,我計劃在家跟他來一次深度談心,好好開導開導他。
結果我才睜眼起床,就接到領導電話,要我回公司加班。
說是外地的合作方今天臨時到訪,領導要我陪他一起接待。
出門前,趁吃早飯的時間,我試探性地跟蕭鶴川聊了幾句。
大意就是 AO 平等,各有各的好。
結果他臉色越聽越不對勁,最後直接從兜裡摸了張錢推到我面前,賭氣地讓我打車去上班。
「你今天不送我?」
「我今天不想送。」
「為什麼?」
「因為……」
蕭鶴川看著我欲言又止。
四目相對,我不明所以地揚眉,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他卻隻目光復雜地看著我。
最後,大概是我表情蒙得讓他實在是沒了脾氣。
他長嘆一口氣,悵然改口:
「算了,我送你。」
?
到公司開會的間隙,我都還在琢磨。
蕭鶴川最近果然不對勁,說話做事都有點奇奇怪怪的。
6
合作方從外地來,除了談工作,當然還要招待著他們吃好喝好。
晚上不可避免地安排了一場酒局應酬。
酒量堪憂的我也避無可避地喝醉了。
不過飯店地址我早早就發給了蕭鶴川,他來接我時,我大腦已經完全宕機,說話做事毫無邏輯可言。
回家的出租車上,我口齒不清地給他講了一路童話故事,試圖哄他睡覺。
他卻總不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