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得了癌症,臨死前最大的願望是嫁給我男朋友。
爸媽愛女心切,跪在地上求我分手。
性子溫柔的哥哥狠狠扇了我一巴掌:「一個男人而已,還能比然然的命重要嗎?」
我被所有人指責,心灰意冷時,男朋友來了。
他二話不說揍了我哥一頓,指著我身患絕症的姐姐的鼻子就開始罵:
「道德綁架誰呢,分手?分你媽的手,問過我意見了嗎?」
「死到臨頭還作妖,你這種人得癌真是蒼天有眼,什麼時候死了記得告訴我,我好放鞭炮慶祝。」
1.
戀愛三年,我帶陸隨安回家見父母。
「隨安啊,你的性情人品我們是知道的,把欣怡交給你,我和你叔叔都放心。」
我媽一臉慈愛:「婚期也該定下了,具體事宜等你爸媽回國我們再商量。」
陸隨安輕笑:「暫定的是今年秋天,欣怡這麼好,我可要盡早娶回家。」
我有些害羞,隻管低頭扒飯。
「爸、媽,我可能……參加不了妹妹的婚禮了。」
飯桌上,一直沉默的姐姐突然開口,嗓音沙啞得可怕。
隻見她從包裡拿出一張醫院的診斷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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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不想告訴你們的……」
「可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我還這麼年輕,還沒有在爸媽跟前盡孝……」
我心頭一突,直覺溫欣然又要搞事情。
姐姐是媽媽一手帶大的,三個孩子裡,她最受爸媽的疼愛。
自從被接回溫家,這個名義上的「姐姐」就處處和我不對付。
從小到大,她眼紅我的一切,半點見不得我好。
果不其然,我媽被她通紅的眼眶嚇了一跳。
「你這孩子,說什麼喪氣話呢,怎麼還哭上了?」
我爸接過診斷書,展開,越看手越抖。
「胃、胃癌?!」
「烏鴉嘴,亂喊什麼?」
我媽一把奪過那張薄薄的紙,細細確認。
「然然,這、這怎麼可能?」
桌下,陸隨安握住我的手,輕輕捏了下。
他讓我不要慌。
「爸、媽,你們先別激動。」
哥哥溫行知站起身,神情還算鎮定。
「然然,我們家每年定期體檢,你怎麼會突然確診胃癌?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溫欣然捂住臉,眼淚大滴大滴從指間溢出。
「我也不知道,這幾天胃疼得要死,就去醫院做了個檢查,查出來是胃癌……晚期,醫生說,說……」
氣氛陡然凝重。
我媽急切道:「醫生怎麼說,還能治嗎?」
「醫生說,最多隻剩半年可活了……」
溫欣然說完這句,像是無法接受事實般,起身小跑回了臥室。
我媽率先追了出去:「然然你別想不開啊……」
我爸緊隨其後。
溫行知摘下眼鏡,按了按眉心。
「欣怡,隨安,我先送你們回去。」
陸隨安牽起我的手:「不用了行知哥,我開車過來的,你先處理家事吧。」
2.
「我們就這樣走掉,會不會不太好?」
陸隨安偏頭看我:「心疼她?」
車內沒開燈,男人似乎挑了下眉,五官在黑暗中顯得更加深邃。
我搖搖頭:「好好的人怎麼會突然生病,我隻是覺得……有些不安。」
如果順利的話,我們會在這頓飯上敲定婚禮的具體日期。
本該溫情美好的場面,誰知道,溫欣然突然宣布自己身患重病。
陸隨安揉揉我的頭:「傻姑娘,有我在,你怕什麼。」
「那可是你前女友诶,」我帶著醋意開口:「你就一點感覺都沒有?」
陸家和溫家是世交,在兩家父母的撮合下,溫欣然和陸隨安有過一段短暫的戀情。
說話間,車子駛進豪華的別墅區。
陸隨安停好車,俯身過來替我解安全帶。
「小醋包,一天提八百回。」
陸隨安側臉輪廓英挺,銳利的眉眼在望向我的那一刻變得柔和。
我小聲抱怨:「都怪你長太帥,招蜂引蝶。」
他捏捏我的臉:「再帥也是你一個人的。」
「我和她那頂多算相親未遂,怎麼就前女友了?」
「這還差不多。」
我嘟哝一聲,朝他張開手臂。
「抱我下去。」
「遵命,老婆大人。」
陸隨安垂眸低笑,隨後將我穩穩圈在懷裡。
3.
我是高中畢業後認識的陸隨安。
那時溫欣然纏著我一起去畢業旅行,她賭咒發誓說再也不會欺負我,還要用實際行動向我道歉。
結果去到一個偏僻的景點,她偷走了我的手機,人也不見了。
我不認識路,身無分文,差點被人販子拐走時,陸隨安及時出現救下了我,還借給我兩千塊錢讓我回家。
直到大學畢業,我再次見到他,追了三個月才把人追到手。
一晃三年過去。
沒想到這廝長了一張招桃花的臉,戀愛卻是十分專一。
當晚,陸隨安睡下後,我被手機的震動聲吵醒。
我躡手躡腳地去了陽臺:「媽,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
那頭,女人的聲音帶著哭腔:
「欣怡啊,今晚的事你也看到了,你姐她得了胃癌,還是晚期,根本沒得治……」
「嗯,」我打斷她,語氣冷淡,「所以呢?」
這次又要我讓給她什麼?
是我小時候最喜歡的洋娃娃,還是高三時理想大學的保送名額?
「你姐說,她最大的願望,就是和隨安結婚……」
「媽!」
音量不受控制地變大,指尖掐進手心,我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陸隨安是我男朋友,他已經向我求過婚了。」
「媽也是沒辦法,說句難聽的,你姐都快死了,一個男人而已,難道還比不上你們姐妹倆二十多年的情分?」
「情分?」我被氣笑了,「媽,你不覺得這個詞用在我們身上很可笑嗎?」
「初中,溫欣然指使男同學霸凌我,高中,她搶走我的保送名額甚至篡改我高考志願,你問問她,在做這些的時候,有想過我們的姐妹情分嗎?」
「是,她得了癌症,你們心疼她,可這又不是我造成的,誰來心疼我呢?」
多年來積攢的委屈在這一瞬間爆發,我一口氣說了很多。
似乎是理虧,我媽愣住了。
半晌,她哽咽著跟我道歉:
「對不起,欣怡,這些年爸媽多少忽略了你,可是你姐姐是無辜的啊,那時候她還是個孩子,她懂什麼啊……」
我深吸一口氣:「媽,我再說一遍,陸隨安是我男朋友,我不讓。」
「是我的就是我的,從今天起,我再也不會讓著溫欣然了。」
說完,我掐斷了通話。
4.
夏夜的風微涼,我伸手,摸到滿臉淚痕。
睡意全無。
媽媽生我時難產,險些喪命。
我爸迷信,認為我命硬克母,剛滿月就把我丟給了鄉下奶奶。
直到小升初那年,奶奶生病去世,我才被接回所謂的「家」。
爸媽如夢初醒般開始補償我,讓我進了全市最好的初中讀書,和溫欣然同班。
「然然,欣怡剛到這邊,很多事情都不熟悉,你要好好照顧她哦。」
女孩穿著漂亮的定制款小裙子,熱情地拉住我,笑得很甜。
「媽媽放心吧,我是姐姐,我會保護妹妹的。」
我有些受寵若驚地盯著兩人交握的手,扯開唇角露出一個笨拙的笑。
姐姐活潑開朗,哥哥性子溫和,爸媽雖然陌生,但對我很是關懷。
總的來說,新家還算溫馨。
但好景不長。
轉學沒多久,我就被班上所有人,極有默契地孤立了。
「你看她的穿搭也太土了吧,人也傻傻的,這種人是怎麼進來我們學校的?」
「就是,都一個星期了,整天埋在桌子上,除了學習還是學習,裝什麼好學生呢。」
課間,幾個女生聚在一起大聲討論,絲毫不顧及我的存在。
突然,她們當中有人問:「欣然,她真的是你妹妹嗎,你成績好,長得也漂亮,怎麼會有個鄉巴佬妹妹呀?」
我瞥了眼身上奶奶親手做的紅夾袄,低頭不語。
溫欣然秀氣的眉頭皺起:「欣怡確實是我的親妹妹,隻是一直寄養在鄉下而已,這樣的話你們別再說了。」
我聽在耳朵裡,隻覺得心口一暖。
後來我再被議論,溫欣然總會挺身而出,出言維護。
隻是不知道怎麼回事,我在班裡的境況並沒有好轉,反而越來越糟。
直到某天放學,我和一個男生留下做值日,他卻「不小心」潑了我滿身水,還把我鎖在空無一人的教室。
隔天,我去找他理論,卻無意間撞見這個男生一臉討好地向溫欣然邀功:
「然然,都按照你說的做了,大冬天的,那個鄉巴佬肯定被凍得夠嗆。」
而溫欣然,一改往日「小太陽」的形象,一手支著下巴,大大的杏眼裡俱是冷意。
「這才哪到哪啊,我要讓她知道——」
「這個家可不是這麼好進的,爸媽的寵愛,哥哥的關懷,都隻能是我一個人的。」
5.
「乖乖,怎麼哭了?」
背後貼上一具溫熱的身體,男人輕柔地吻去我頰邊滑落的眼淚。
我連忙抹了把臉:「沒什麼,隻是……想到了以前的一些事情。」
陸隨安向我表白那天,我把自己的過往、家裡的情況,盡數告知了他。
一米八幾的大男人,隻聽一半就紅了眼圈,顫著手抱緊了我。
「欣怡,要是我們早一點遇見該多好。」
「和我在一起吧,我不會再讓你受苦。」
正如現在,男人有力的手臂緊緊環在我腰上,溫聲安撫我。
「都過去了,老婆,我不會再讓任何人欺負你。」
我回身抱住他,臉埋進他懷裡,悶悶地「嗯」了聲。
陸隨安摸摸我的腦袋:「讓我猜猜——是不是溫欣然借著癌症的事,又作妖了?」
「你猜得好準。」
我抬起頭,眼睛還紅著。
「我就知道這女的不會安生……她給你打電話了?說什麼了?」
我搖搖頭:「不是她打的電話……小事而已,不用擔心。」
「那怎麼行,」陸隨安捏我的臉,「我早看出她是個綠茶,還是很不好對付的那種……網上說這叫什麼來著,對,高級茶。」
「你就是隻小白兔,怎麼鬥得過她,還是讓你老公出馬,棒打鮮茶。」
我擠出一個笑:「安啦,畢竟是我的家事嘛,我先試著解決,保證遇到困難第一時間找你,好不好?」
陸隨安是陸家長子,最近剛接管了陸氏大半的產業,每天都忙得腳不沾地。
不到必要時刻,我不想打擾他。
更何況,我不想讓喜歡的人,目睹我千瘡百孔的家庭。
「那好吧,」陸隨安劍眉微蹙,看起來不情不願的,「先說好哈,解決不了就別逞能,有事給我打電話。」
「嗯。」
6.
隔天上班開會時,我媽發來消息:
「欣怡,媽替你姐給你道個歉,以前的事就過去了,晚上回家來看看你姐吧,她鬧脾氣不去醫院治療,你勸勸她。」
我回了四個字——
「關我屁事。」
然後關掉手機,該幹嘛幹嘛。
高三那年發生的一切讓我徹底看清了這個家,於是我大學主修服裝設計,期間和同學一起開了家工作室,創建了自己的品牌。
溫氏是做房地產起家的,處在豪門圈子的中下層,我對家族產業毫無興趣,一心隻想避開和溫欣然的鬥爭。
忙起來就忘了時間,直到中午吃飯時,我才看到手機上十幾個未接來電,都是我媽打的。
我看著心煩,索性直接拉黑了她的號碼。
兩個月後,全國規模最大的服裝設計大賽將在本市舉行,我忙著畫圖定稿,實在分不出精力去應付這奇葩的一家人。
但我沒想到,我不回去,他們倒自己找過來了。
我爸我媽我哥,還有溫欣然,一家四口整整齊齊地等在別墅門口。
踩下剎車:「爸,媽,你們怎麼來了?」
我媽沒來得及開口,反被溫欣然搶了先:
「你把媽電話拉黑了,我給你打你又不接……欣怡,瞧你這話說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不歡迎我們呢。」
她穿了條白裙子,波浪長發柔順地披在肩上,身形單薄,似乎一夜間憔悴了不少。
但我的內心毫無波瀾。
「如果是要我把未婚夫讓給你,那確實不歡迎。」
我正準備搖上車窗,卻被溫欣然伸手攔下。
「欣怡,別這麼冷漠,不管怎麼說,我們都是一家人。」
女人溫言軟語,就像我剛轉學過來那會兒,她也是這樣,拉著我的手,叫我妹妹。
我冷笑一聲:「溫欣然,隔了這麼久,你還是這麼會裝。」
她面色一僵,我直接下了車,抱臂看著這幾個人。
「想說什麼就在這說吧,我就不請你們進去了。」
我爸看不下去了,幾步走過來:「溫欣怡,怎麼跟我們說話呢?一點禮貌都沒有,小時候的禮儀課都白上了!」
「爸,」我笑著打斷他,「您記錯了吧,我初中才回來,禮儀課是你給溫欣然報的課外班,六年級就結業了。」
男人明顯一哽:「這是你不尊重長輩的理由嗎?」
想到什麼,他轉身對我媽說:「我早說她是個掃把星,你還不信,依我看,然然得癌就是她克的!」
我冷冷地看著他。
「瞪什麼?我說錯了?我和你媽當初就不該把你接回來,這些年給你慣得,還敢頂撞長輩了!」
7.
我媽拉住他:「你可少說點吧!」
溫行知也走上前:「爸,您這話就有點過了。」
「欣怡啊,你爸嘴笨,他其實不是那個意思,你別往心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