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我哥真的,我哭死。
6
剿匪這個事最終還是落在了洛宸身上。
據我爹說,當天在朝堂上,皇帝的臉都氣綠了。
我爹一個正值壯年的戰場殺神,邊嘆氣邊跟皇帝哭訴:
「陛下,老臣年事已高,常年徵戰又大病小病纏身,最近陰雨連綿,各種老毛病都復發了,這次剿匪,恐是有心無力啊……」
我哥一向不善演戲,直接遞了折子說自己腿斷了沒法上朝。
其他武官雖不知我爹是何意,但也紛紛開始跟著推脫。
最後竟是洛宸主動站了出來。
我聽了後毫不意外地搖了搖頭。
這並不奇怪,畢竟洛宸這人自信心一向爆棚。
解決完這件事後,我便打算帶著溫念念回侯府了。
但沒想到,剛一開門,就發現洛宸已經等在門外了。
見我們出來,洛宸看都沒看我一眼,幾個箭步上來就拉住了溫念念的手,眼神更是前所未有的溫柔。
「念念,我來接你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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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會跟叢歡回將軍府?是不是叢歡這毒婦又欺負你了?
「你要是受了什麼委屈就跟我說,我定然會替你好好收拾她。」
說完,洛宸便冷冷地瞪了我一眼,眼裡滿是威脅。
我笑了笑,抬腳就給洛宸踹跪下了。
「收拾我?你也配。」
想我在原世界可是兼職過散打教練的,對付洛宸這種自負清高的繡花枕頭那還是綽綽有餘的。
洛宸當眾失了面子,氣得臉都紅了。
抬起手就想打我,結果卻被溫念念攔住了。
美人一副委屈巴巴的樣子,語氣裡還摻雜著些許震驚:
「侯爺,你怎麼能這麼說姐姐呢?現下還想打人?
「我真沒想到你居然是這種人。」
就在洛宸準備上演深情戲碼的一瞬間,溫念念轉頭便埋進了我懷裡,一抖一抖地,活像個受驚的小兔子。
「嗚嗚嗚,姐姐,侯爺好可怕。
「他居然想對姐姐動手,不像我,隻會護在姐姐身前。
「姐姐放心,哪怕是我被打,也不會讓姐姐受傷分毫。」
看見這一幕,洛宸恨得牙齒都要咬碎了,說出來的話都是一字一頓的:「叢歡,你是不是給念念下蠱了?不然她怎麼可能這麼對我?」
聞言,我挑釁地衝他抬了抬下巴,手上還不忘安撫著這隻受驚的小白兔:「哦,所以呢?你待奈我何?」
7
不待洛宸說話,我爹便出來了,渾身更是自帶殺氣:「什麼玩意在這狗叫?還不給我滾!」
說著,我爹還掂了掂手裡的砍刀。
洛宸到底是不敢跟我爹對上,一個人灰溜溜地走了。
我則帶著溫念念上了事先準備好的馬車,隻是,我看著溫念念的臉色,納悶道:「你臉怎麼這麼紅?」
溫念念不說話,隻是眼神一個勁地往我懷裡瞟。
我:「……」
姐被吃豆腐了。
8
回到府中,不知是洛宸忙著籌備剿匪的事,還是被我倆氣得夠嗆,一連半月他都沒現過身。
這倒方便了溫念念。
我看著賴在我屋裡的美人無奈地搖了搖頭。
「今天你的房間我已經命人又收拾了一遍,也沒有陰天下雨打雷,黃歷更是大吉,這下你總能回屋自己睡了吧?」
聞言,美人的眼眶瞬間就紅了。
眼淚更是像珍珠一般一滴一滴往下落,語氣也委屈極了:「嗚嗚嗚,我是不是惹姐姐煩了?
「對不起,姐姐不想看到我,我這就走。
「可是姐姐能不能不討厭我?從小到大,第一次有人待我這麼好,我隻是太喜歡姐姐了,就忍不住一直跟在姐姐身邊,對不起,嗚嗚嗚……」
喜歡?
我不知道她嘴裡的喜歡是哪種喜歡,更不敢深思下去。
隻是心裡卻莫名有些慌亂。
我想說,我怎麼可能討厭你?
我巴不得你天天跟在我身邊,看著你便喜悅。
但話到嘴邊卻隻剩幹巴巴的一句:「我不討厭你。」
不待溫念念再說什麼,門突然被推開了,迎面便對上了洛宸不帶絲毫感情的眼神。
身後還跟著房媽媽等一眾家僕。
來勢洶洶。
看這情況,我忍不住皺了皺眉,不知道他們想幹嘛。
洛宸也不廢話,抬手就要把溫念念拉走。
「我明日便要帶人去剿匪,我不放心你一個人跟這個毒婦在一起,你跟著我,剛好也能讓你見識見識你夫君的英姿。
「東西我已經命人給你收拾好了,你現在回屋休息休息,明日一早我們便出發。
「用不著拒絕我,你也不想叢歡被我遷怒吧?」
聽到最後一句,溫念念明顯頓了一下。
半晌,才抬起頭嬌弱地笑了笑:「侯爺這是說哪裡的話,侯爺的英姿,念念一早便知。
「侯爺若是想念念陪在身邊,念念跟著去就是了,何必說這種話。」
得到了溫念念的示弱,洛宸這才滿意地笑了,看向我的眼神更是充滿了挑釁。
我當即就冷下了臉。
無恥小人。
我連看都不屑看洛宸一眼,舉起手裡的茶杯便潑向了洛宸的手。
洛宸被燙得一激靈,下意識松開了手,不可置信道:
「叢歡!你瘋了!
「你居然敢潑本侯茶水?你活膩了是不是?」
看著洛宸氣急敗壞的樣子,我忍不住笑出了聲:「我隻是怕你這手髒了我妹妹的衣袖,洗洗罷了,侯爺至於動這麼大火氣嗎?
「至於說我活膩了?侯爺不如擔心一下自己,此次剿匪還能不能活著回來?
「萬一落到山匪手裡,怕是沒人會為你收屍呢!」
說到這,我頓了下。
傾身湊到洛宸耳邊,惡劣道:
「對了,你要是死了,這美人,可就是我一人的了呢……」
9
「你……你這個瘋子!」
洛宸像是被氣壞了一樣,一把掀翻了桌布,砸壞了所有茶具,這才帶著人離開。
見人都走了,我才看向一旁的溫念念。
「你若不想去就不去,他奈何不了我。」
卻不想,溫念念突然笑了。
笑得格外燦爛。
「念念有姐姐這句話便夠了。
「跟他去一趟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姐姐不用擔心我。」
不待我再說什麼,溫念念便一蹦一跳地離開了。
看著溫念念的背影,我到底還是有些放心不下,晚上拿著一些上好的金瘡藥準備給她。
結果隔著窗戶,我就看見她對著洛宸的畫像指指點點。
「居然敢把我跟姐姐分開?
「呵 tui,賤男人!
「祝你爛 jj 爛 jj,爛死你算了!」
我:「6。」
10
沒敢打擾美人的興致,我把金瘡藥交給溫念念的丫鬟便離開了。
隻是竟沒想到,此次剿匪之行,居然一語成谶。
洛宸敗了。
不僅敗了,還被山匪頭子活捉了。
此事一出,龍顏大怒,當即就要派人去營救洛宸。
我父兄一聽,巴不得他死了我當寡婦另嫁呢,在家放鞭炮都來不及,更別說帶兵去救他了,當場就裝暈被抬回家靜養了。
最後皇帝隻得派魏將軍帶兵前往虎頭山。
這魏將軍乃是我哥拜把子的兄弟,對我哥那是一個有求必應。
當即我就回家求我哥讓魏將軍把我也帶上了。
洛宸死不死的我是毫不在意的,但我不能不擔心溫念念。
她一個漂亮的小女娘,我自是怕她出什麼事端。
不知道山匪是不是聽到了風聲。
我們的人馬剛潛伏進虎頭山,就聽到有人喊:
「各位都別藏了,我知道是朝廷派你們來剿匪的,但我們虎頭山的漢子也不是吃素的,你們的洛侯爺在我手裡,啊,還有個模樣俊俏的小女娘。
「我看著洛侯爺對這位小女娘很是上心啊,就是不知道在洛侯爺心中,誰的命更重要呢?
「這樣吧,我李凌為人向來仁慈,這兩個人裡,我可以放掉一個,給你們一炷香的時間,你們選吧。」
緊接著,李凌便大手一揮,把洛宸和溫念念綁在了山崖的兩側。
繩子一斷,其人必會墜崖而亡。
這時候也沒必要藏了,我跟魏將軍對視一眼,默默站起了身。
魏將軍衝我示意了一下,表示想要選誰,全在我一念之間。
而洛宸和溫念念自然是也注意到了我。
下一秒,洛宸便冷哼一聲:「本侯是她的夫君,她不救我,難不成想被休妻?
「至於念念,你是因我而死的,我抽身後定會替你報仇。」
話音剛落,美人便哭了,哭得好不委屈:「姐姐,我好想你,嗚嗚嗚。
「他們好兇,我好害怕。
「算了,姐姐,你選侯爺吧,我不想讓姐姐為難,我死了也沒關系的。」
我瞬間感動了。
茶茶那麼可憐,怎麼能不選茶茶呢?
我轉頭就衝手下喊道:「全力營救溫姨娘,侯爺為大義捐軀,來年我們一起悼念他,衝!」
還沒死的洛宸:「……」
山匪頭子:「6。」
11
許是有男主光環的原因,洛宸這都沒死。
居然掉在了一棵歪脖子樹上。
半夜醒來,我忍不住瘋狂捶床:「該死啊,這棵歪脖子樹!」
但好在洛宸此次傷勢過重,一時半會沒辦法作妖,我便也懶得理他了。
沒有了洛宸礙事。
溫念念天天來給我送她親手做的糕點,還會給我彈琴跳舞。
怕我在院子裡悶壞了,她還特地跟丫鬟給我搭了個秋千。
看著這個秋千,我忍不住愣了愣。
總感覺,這幅畫面似曾相識。
恍惚中,我被人往前拉了一下,回過神來時,人已經被溫念念按在了秋千上,耳邊是她風鈴般的笑聲。
「姐姐可要坐穩嘍!
「我力氣可是很大的,姐姐要是害怕,就喊我的名字吧。」
說著,不待我反應過來,整個秋千就蕩了起來。
一下又一下。
秋千越蕩越高,腦海裡那朦朧的畫面也越來越清晰。
好似在原本世界,也有人說過這樣的話。
隻是無論怎樣,我都想不起那人的面孔。
心好像缺了一塊。
突然就有些慌張。
「溫念念!」
「姐姐,別怕,我在。」
明明是輕飄飄的一句話,我卻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踏實。
好像隻要有她陪著,我便什麼都不怕了。
這樣美好的生活重復了一日又一日。
久到我已經沉溺在了其中。
邊關傳來戰事之時,我還在思考除夕將軍府會準備什麼樣的年夜飯。
這頓飯到底是沒吃成。
突厥來襲,大周連丟三城。
皇帝即刻下旨命我父兄奔赴戰場。
這場戰爭持續了月餘,險勝,但我父兄卻回不來了。
他們的亡魂永遠留在了大周的邊疆,死守著大周的子民。
回來的人都說我父兄驍勇善戰,哪怕在最後關頭,也不肯打開城門讓突厥再進犯一寸。
我母親本就常年纏綿病榻。
聽此噩耗,便沒挺過去,也跟著去了。
明明是闔家團圓的日子,一夕之間,我家便隻剩了我一個。
我一個人站在將軍府的院子裡。
突然覺得安靜得可怕。
這時候,耳邊突然傳來了一道男聲:「叢妹妹,這是阿朗生前在邊疆得的稀罕物件,本來說是要親自帶回來給你的,但他現在回不來了,隻能由我替他給你了。
「你哥真的很惦記你啊,直到死前都在說,這死丫頭,平時讓她叫我哥哥不叫,現在叫不到了吧?
「他還說,他死了,他爹也死了,從此便沒人給阿妹撐腰了,讓我定要照顧好你。」
我循著聲音回頭,卻看到了魏將軍紅著眼眶的樣子。
他與我哥哥最是要好,想來此刻也難受得緊,卻還是要跑來安慰我。
我接下了東西,發現是個魚骨狀的匕首。
看起來醜醜的,卻也符合他的審美。
來這個世界後,我從來都隻把自己當作局外人,這些親人是女主的親人,那些朋友也是女主的朋友。
我雖佔了女主的身體,但也幫她的家人們擋了災禍。
我以為不論發生什麼我都不會有什麼感覺,但此刻,那種撕心裂肺的痛苦卻那麼真實。
我是在演戲,但他們卻是在真心實意地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