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識檐親口說的。
「沒有分手!」
裴識檐說得很認真,嗓音在發著顫:「我們沒有分手的,漾漾。你明明答應過,永遠都不會放棄我的……」
裴識檐抓得很緊。
可下一秒,迎面而來重重一拳。
「放開她!」
22.
江浔和裴識檐扭打在了一塊。
拳拳到肉。
好不容易被人分開後,兩個人身上都掛了彩。
我下意識去看江浔。
裴識檐的目光瞬間黯淡,轉頭對著江浔咬牙切齒:
「江浔你現在卑鄙到趁人之危!」
「趁人之危?裴識檐你說反了吧,到底是誰在鳩佔鵲巢!」
裴識檐一愣,條件反射地扭頭看向我。
小聲又委屈:「漾漾,我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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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浔立馬伸出手捂住了我的耳朵,一本正經:
「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我被他逗笑,又很快板下臉,戳了戳了他臉上的傷。
江浔疼得龇牙咧嘴,但捂著我耳朵的手依舊沒撒開。
隻在他說話的時候放下,理直氣壯:
「你看著我就好了。對面那個也沒什麼看頭,我比他好看多了!」
裴識檐被氣得臉色鐵青。
卻又在我看過去時扯出一抹笑來:「漾漾,我們回家好不好?」
因為耳朵被捂著,所以裴識檐做的是手語。
他的確去學了,動作有些生疏。
而江浔捂著我耳朵的手一僵。
我知道他在擔心什麼。
於是我朝著他安撫地笑了笑,在手機上打下一行字給裴識檐看:
【我之前認錯了人,對你造成了困擾。真是對不起。】
【不過你本來也是因為賭約才追求的我,所以我們兩清了。】
裴識檐的臉瞬間煞白。
而江浔罵罵咧咧地說的是裴識檐虧欠我,畢竟我之前對他那麼好。
23.
裴識檐從沒想過沈漾可能會不要自己。
更沒想過沈漾從來沒有喜歡過自己,留在自己身邊也隻是因為她誤以為當年是他救了她。
所以當二選一被放棄時,裴識檐直接就崩潰了。
「那不是你自己作的嗎?」
周懷城那張嘴依舊毫不客氣:「但凡你當初對她好一點,人家離開的時候說不定還會猶豫下。」
裴識檐沒理。
他也沒喝酒,因為他記起來沈漾似乎很不喜歡酒味。
床上都是沈漾之前送給他的禮物。
她在公寓裡留下的痕跡實在是太少了,所以裴識檐隻能靠著這些假裝沈漾還在。
其實一開始不是這樣的。
裴識檐想。
他是個自負的人,從來都不肯低頭。
所以他放縱自己去找不同的人。
但沒有用。
他甚至都無法忍受別的女人的觸碰。
後來裴識檐才知道,沈漾是不同的。
她不會說話,她就隻是安安靜靜地站在那。
安靜到很容易讓人忘記了她的存在。
可是卻又如溫水一般浸潤了他的整個生活。
等反應過來時就抽不出身了。
裴識檐開始瘋了一樣想沈漾。
可是沈漾不要他了。
怎麼就說不要就不要了呢?
他是人啊,又不是一件隨意丟棄的東西。
他隻是不知道要怎麼去喜歡人。
裴識檐不敢去見沈漾,他怕看到那雙眼睛滿是對他的厭惡。
於是裴識檐隻敢偷偷打著被拉黑的電話。
直到有一天,那電話通了。
裴識檐一喜。
但開口是委屈的顫抖:「漾漾,我好疼啊。」
他知道自己得不到回應。
可是能讓沈漾聽到了就好了。
但接電話的人是沈漾的外婆。
老人說:「囡囡現在很開心。」
就隻是這幾個字。
裴識檐下意識慌亂地掛斷了電話,先前的那一點自我欺瞞也徹底崩潰。
他突然想起來。
沈漾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其實是不快樂的。
因為一個隨性賭約而起的追求,最終慘淡落幕。
他該。
24.
江浔打完一架就溜了。
速度快到我以為他還沒有原諒我。
可第二天,他又頂著一張還有些腫的臉,猶猶豫豫地問我可不可以和他朋友們見一面。
我點頭。
於是我旁聽了一場關於江浔各種糗事的吐槽大會。
到了最後江浔幹脆氣到閉上眼不去聽。
可他沒有阻止。
一群人說得異常歡樂,最後甚至還和我交換了聯系方式, 說可以私下發我一點圖。
「不準看圖!」
江浔瞬間警惕了起來,「別的都好說,但他們肯定發的都是醜圖!你別這麼看我,你看我也沒……好吧, 如果你真的很想看的話, 那、那得先讓我看看!」
他漲紅了臉, 做出了最大的讓步。
我沒忍住笑得眉眼彎彎。
【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呢?】
「因為我早就哄好了我自己啊。」
江浔抓了抓頭發,有些不好意思:「但我有些擔心我哄不好你,所以就想著能不能逗你開心些。」
這的確是個理由。
我安靜地看著江浔。
「哎呀,又被你發現了啊。」
江浔突然笑了起來。
他問我:「那今天的漾漾有更了解我一點嗎?」
我一愣。
「我看到你畫的卷毛小人了,那天你掉在我車上的。」
江浔得意地把放在袋子裡細心保存好的小人給我看,又在我伸手過去時縮回手, 小心翼翼地放在心口的位置。
目光灼灼:
「你畫的是我,對嗎?」
25.
江浔說,等我完全了解他之後,就不會覺得他是好到那樣高不可攀。
他其實就和那小人一樣,隨手就能碰到的。
江浔一直都知道我在恐慌著什麼。
「可是漾漾,我還是一個商人。」
江浔朝著我眨了眨眼,語氣帶著一絲狡黠:「請你永遠都不要懷疑一個商人的眼光。」
江氏集團新研發的智能控制正好對上了我的研究領域。
江浔給了我入場券。
而我抓住了這次機會。
「我就知道我的眼光是最好的!」
那天江浔在外婆面前得意洋洋地說著:「我就說漾漾一定會成功的!」
外婆也笑著。
可笑著笑著,眼眶就紅了起來。
外婆還是沒能熬到第二年的春天。
但是她走的時候還是笑著的。
她說,她很高興我找到了第二根風箏錢。
葬禮那天,裴識檐也來了。
他瘦削得厲害。
低聲說了節哀後,又忍不住叫我:
「沈漾。」
我安靜地看著他。
「……如果當初是我先找到了你。」
裴識檐聲音幹澀得厲害, 卻又像是在拼命想要抓住什麼。
到最後甚至帶上了一點哭腔:
「如果當初是我拼了命去救你, 你會不會喜歡上我?」
裴識檐死死地盯著我,眸子燒得通紅。
江浔在不遠處幫忙。
可他的目光卻時不時地落到我們這邊。
惡狠狠的瞪著裴識檐。
卻又在我看過去時一臉委屈。
我被逗笑,然後在裴識檐期待的目光中搖了搖頭。
「為什麼?」
裴識檐不死心。
我想了想, 給出了我的回答:
【裴識檐說沈漾是個很好的傾聽者, 因為她不會說話。】
【但是江浔會說沈漾是個很好的傾訴者, 因為她的眼睛會說話。】
就隻是這樣的區別。
於是裴識檐沒有說什麼。
他隻是留下一句極輕的「對不起」後就匆匆離開。
結束後, 江浔湊到了我身邊。
他沒有多問什麼,隻是安靜地陪在我身邊。
我偏頭看著他。
「怎麼了?」
江浔問我, 最後還是沒忍住:「是不是覺得我比裴識檐那小子帥多了?我今天看他那樣子,指不定我一拳過去他就頭七了,嘖。」
他小聲嘀咕, 罵罵咧咧。
於是我臉上漾開笑意,張了張嘴:
「江浔。」
江浔的話頓時堵住。
他安靜了好半晌,甚至不敢扭頭看我。
磕磕絆絆又小心翼翼:「我、我怎麼感覺我好像幻聽了……」
那場地震親眼目睹爸媽死在我面前後, 我就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醫生說是應激性創傷。
也許明天就能開口,也許一輩子都不行。
但好在我還是幸運的。
我心想原來那煙花是他們放的啊。
「而餘」「我喜歡你。」
開口後的第一句話叫了外婆。
第二句話是江浔, 我喜歡你。
江浔愣愣地看著我, 眼眶一點一點紅了起來。
他有些慌亂地別過臉。
「你、你等等,先讓我緩緩。」
聲音悶悶的,像是在哭。
「你哭了嗎?」
「沒有!」江浔嘴硬:「是晚上風大!」
「那我就不哄你了。」
江浔:「……其實我平時不愛哭的, 今天情況有些特殊!」
我被他逗笑,眉眼彎彎:
「江浔,我喜歡你啊。」
江浔又哭了。
哭完後就手忙腳亂地去找手機,聲音哽咽:
「那你、你可不可以再說一遍, 我錄下來。萬一你說累了,我還能多聽聽。」
我一時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於是我湊上去親了親江浔:
「我喜歡你。」
江浔紅著臉,可眼睛亮晶晶的:「我最喜歡你!」
餘生很長。
而我們終將被熱烈的愛意療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