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寄的啊?
許幸滿心疑惑,一手拿著相框,另一隻手將快遞盒翻轉往下倒。
——沒有其他東西。
她又回過頭去打量照片,照片裡其他人看著眼熟,但讓她叫名字,卻一個都叫不上來。不對……有一個她還是能叫出名字的,那就是站在她旁邊,和她形容親密的方蘿。
照片上方蘿有些腼腆,笑容略顯羞澀,看上去幹幹淨淨。
許幸聽說過,方蘿是她研究生時期的室友,兩人很要好。
是的,聽說。
她本身對方蘿是沒有印象的。
記住這張臉是因為,出獄後她一度想要找回記憶,看了不少自己研究生期間發的朋友圈。
李緣君也說,讀研的時候,她最常提及的就是和她同寢那個叫方蘿的女生。
許幸盯著照片看了半天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於是試著撥了下寄件人的手機號碼。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sorry,the number……”
許幸掛斷,返回通話記錄界面。看到界面上的號碼歸屬地標注為雍城,她心念一動,又上網查了下快遞單號。
單號物流顯示,快遞是從雍城發來的,攬件地點為雍城老城區的某家小超市,括號裡還寫著,這家小超市是該快遞公司的代收發點。
許幸一頭霧水,低頭,又看了看手裡的畢業照。
她正是在研三畢業那一個學期、拍完畢業照後出的事。畢業前夕入獄,導致她並沒有拿到碩士學位證和結業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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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張畢業照寄給她,莫不是來羞辱她研究生沒畢業的吧?
這麼一想,許幸有點鬱悶。
她順手截圖了物流信息,將相框扔到一邊。
李緣君還沒回,許幸檢查完明天的備課,打算碼碼字。可那張突然寄來的畢業照,又讓她有些心神不寧,怎麼也靜不下來。
***
李緣君回來的時候,許幸窩在沙發上,碼了三百個字,已經有些昏昏欲睡。
李緣君湊近,隨意瞥了眼,調侃,“喲,您老又打算挖新坑了啊。”
許幸一邊打哈欠,一邊往旁邊挪,給李緣君騰位置,順便將電腦放到李緣君腿上。
“你看看,這個開頭怎麼樣。”
李緣君避之不及,“別別別,我現在不看小甜文,你別給我看,省得給你帶歪了,你多看看金榜上那些人都寫的什麼題材是個什麼節奏就行了。”
“金榜上不都是大神麼,人家寫什麼題材都一呼百應,我一個小透明有什麼可參考的。”
李緣君嗤笑,“拜託,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作收一千才叫小透明好嗎?你看看你自己作收。”
許幸傻乎乎問:“什麼是作收?”
“作者收藏!點開你專欄,你自己看看,自己看看。”李緣君指著她的屏幕。
“我有三十四個欸。”
李緣君無語凝噎,“三十四個,那你充其量就是個小屍體,好嗎?”
小屍體?
許幸狐疑地看向李緣君,見李緣君隱隱露出一副“快來問我我是什麼等級”的表情,許幸決定了,就是不問,憋死她:)
李緣君期待了半晌,見許幸沒反應,撇了撇嘴,有點興致缺缺。
百無聊賴地掃了圈茶幾,見茶幾桌子上放了個相框,她好奇拿起,邊打量邊問:“這你畢業照啊?照得挺人模狗樣的啊,不過這些男生怎麼都這麼醜。”
“我怎麼知道?”許幸將電腦擱置到一旁,“這東西也不知道是誰寄來的,我查了下單號,寄件地點是雍城。”
李緣君這一刻的思維和許幸達到了神同步,“喲,知道你沒拿到畢業證還給你寄畢業照,這人不會是跟你有仇,故意羞辱你吧?”
“我也這麼覺得。”
“那你和誰說過你現在住我這?”
問到這,許幸搖頭,“這就是我覺得奇怪的地方,不是你接我出來的嗎?除了和牢裡那個砍了老公小三的阿姨說過朋友會來接我回家,我誰都沒說呢。而且那個阿姨的刑期可得到今年五月份。”
李緣君寫科幻的,不是很懂推理,聽她這麼說,又看了半晌照片,毫無頭緒。
突然,她指著照片上許幸旁邊的方蘿說:“這妹子是你讀研究生時候的室友吧,你出來這麼久了,她還沒有聯系過你?”
許幸老實巴交地繼續搖頭。
“這就奇怪了,你出事之後,我還去你們學校找過她,想了解了解情況,但她也不是很清楚,隻說聽到你出事的時候特別驚訝。
“和我說話那會兒,她還挺傷心的,說是想去看你,但警察不讓。
“哦對了,她還說自己馬上要去帝都工作,拜託我多照顧你,等你出來了,一定會來看你什麼的。”
說到這兒,李緣君皺起眉,有點想不通。
許幸是被保研了隔壁雍大,而她大學畢業後,去國外念了研究生。
本來兩年就可以畢業,可她是春季入學,再加上學渣本性難移,拖拖拉拉也到了許幸研三畢業那個夏天才打算回國。
回國前她還聯系了許幸,可許幸那時已經出事。
等她回到雍城,許幸的案子早就走完程序,人也被移交到了雍城女子監獄。
她不相信許幸那慫包能做出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可也沒有辦法詳細了解案情,隻能到許幸就讀的雍大研究生院碰碰運氣。
好在運氣還可以,她在研究生院找到了許幸朋友圈裡常出現的女生,方蘿。
得知她是許幸的大學好友,方蘿卸下防備,和她吐露心聲。
方蘿那個女孩子,看上去幹幹淨淨的,膽子有點小,和許幸的關系應該不錯。
可許幸都出來這麼久了,怎麼不見聯系聯系?
如果能聯系上的話,對許幸恢復記憶肯定是有幫助的。
李緣君不太清楚,摸著後頸想了半天,突然想到什麼,她拍了拍許幸胳膊,“對了對了,你不是說,你有可能在那三年裡見過你那個青梅竹馬嗎,你怎麼不問問他?”
問康沉?
許幸神情一滯,而後不假思索地搖頭。
問他豈不是就要主動告訴他自己失了憶還坐過牢?
絕對不行啊,不蒸饅頭爭口氣,她才不要告訴那個逼王自己混得這麼慘!
“不行不行,我絕對不能問他!”
***
綠島別墅區。
康沉洗完澡,一邊擦著頭發,一邊悠闲地往樓下走。
今晚月色很好,路小柯也早早入睡,他覺得,是寫點東西的好時候。
要知道路小柯被扔到他家這麼久,他連文檔都沒有打開過。
不得不承認,小孩子是幹擾力極強的物種。
他穿青黑色浴袍,腰間松垮地系著帶子,隨下樓步子晃動,領口也微微敞露出精壯胸膛。
坐到落地窗前,打開筆記本,他又戴上那副淡金色細邊眼鏡,薄唇緊抿。
寫作的時候,他很不喜歡被人打擾,隻是今天他還沒來得及關機,許幸的電話就撥了進來。
看到來電顯示,他眸光微閃,不過片刻,還是按下了接聽。
電話那頭的女聲略帶試探意味,“喂,康沉?”
他“嗯”一聲。
“那個,跟你說件事…你不要太驚訝啊,我也沒瘋……”
“……”
“那個……我失憶了QAQ”
作者有話要說: 【注】向日葵的笑話是在微博看到噠~
第10章 同學會
電話那頭迎來長久的沉默。
許幸窩在被子裡,有點緊張。見康沉久未回應,她又問:“你…你聽到了嗎?”
“聽到了。”
……就這樣?
這哥們反應是不是有點平淡啊。
她揪著被子,猶豫好一會兒,還是忍不住主動開口,“那,那我繼續?”
“嗯。”
好想打爆他冷漠的狗頭是怎麼回事!
不生氣不生氣不生氣……
許幸斂了心神,又清清嗓子,“那我繼續了啊,事情是這樣子的……”
康沉隨手點了外放,將手機擱置在方桌上。
電話裡許幸blabla說個不停,康沉也不知道在沒在聽,摘下剛剛戴上的眼鏡,按著塊黑色鏡布來回擦拭。
“……所以我想問一下,我讀研的時候,我們是不是見過面呀?”斟酌著解釋一通,許幸小心翼翼地問。
電話變得很靜,靜得能聽到低低的呼吸聲。
“你問我,不怕我和你的案件有關系?”
許幸那顆活蹦亂跳的小心髒倏地收緊,她翻身,對著向窗的一面。
有夜晚航班在城市上空劃過,航燈閃爍明滅,夾雜著破雲而來的隆隆呼嘯,由遠及近,又消失在天際。
她好半晌沒回話。
康沉這人吧,她真的不太好下定義。幼兒園三年,初中三年,到高中又短暫同班一年,認識的時間可以說是很長了。但她實在沒什麼把握說很了解他,也沒把握說他肯定和自己的案子沒關系。
隻是目前,她關於過往三年唯一的突破口就在康沉身上,識時務者為俊傑,偶爾昧個良心也沒什麼的嘛。
她想了想,說:“我們都認識多少年了,你人這麼好,怎麼可能做傷天害理的事,對吧。”
“我人這麼好?”
這幾個字,康沉咬得很重。
許幸心裡發虛。
康沉又說:“你什麼時候,這麼會拍馬屁了。”
你是馬嗎?
什麼馬?
種馬?
愛拍馬屁又有什麼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