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陳最轉椅停下,他起身,隻見他狠狠握緊一下拳頭,淺淺的黑霧染起。


黑豹出現。


這次倒不是齜牙咧嘴了。


我慢慢引導海豚朝黑豹遊去。


快到岸邊時,黑豹率先踏進水裡。


我心一動,海豚不能離開水,他就朝我走過來了。


陳最提醒我:「不要分神。」


我有些心虛:「哦,抱歉。」


海豚發出輕柔的低鳴,黑豹俯下身軀,趴伏了下來,搖搖頭,狀態比方才松弛許多。


陳最沒讓我停下。


海豚不斷朝黑豹遊去。


直到海豚的嘴輕輕點了點黑豹。


我和陳最都不由震顫了一下。


前所未有的感覺就在此出現。


我的心在幾秒內癢過萬遍,然後趨於平靜。


陳最的狀態更加明顯一點,他面部肌肉劇烈抖動,像是憋了一口氣,又重重呼吸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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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乎很回味這個感覺,喃喃自語:「難怪……」


說完又看向我。


我被他盯得不自在:「怎麼了嗎?」


「好好做我的向導,可不要跟別人去了。」


「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你給我的感覺對了。」


7


夜晚,我躺在瞭望塔頂,聽著海浪拍打塔身,看著滿天星辰。


陳最說,厲害的向導可以用情感共鳴殺人。


我想要成為這樣的人。


正想著,螺旋槳瘋狂轉動的聲音由遠及近。


機艙門打開,軟梯放了下來。


我努力睜開眼去看。


竟然是陳最,他向我招手上來。


「見過海妖嗎?」


我一愣。


這個隻在博物館見過,還是骨頭標本。


「這次勘探海底石油的時候,碰見了比較棘手的美杜莎,很多哨兵被它們石化了,向導的安撫都不起作用。」


這我知道,頭發長海蛇的女妖。


但在陳最口中,隻是一群醜陋難纏的變異生命體。


「隻有殺光它們,石化才會消失,但時間長了,人也救不回來,得抓點緊了。」


他看了我一眼,隨後扔給我一副防護機甲和護目鏡。


「雖然沒你我一樣能殺他們,但讓你練練手,就一起去吧。」


到了指定位置,我往下看,不免倒吸一口冷氣。


航母上的哨兵橫七豎八地倒著,皆是石化狀態,而航母周圍,有不明生物群一沉一浮。


我察覺到不對,聲音都帶著顫抖。


「一架直升機,就我們兩個?」


「就我們兩個。」


陳最進入狀態很快,我還沒反應過來,他就抱著我跳機!


真是服了這個老六。


他後背著地,我隻感覺自己摔在一塊棉花上。


因為慣性,我們倆摔出去好幾米,然後他來了個手剎。


他竟然擁有黑豹形態的銳爪。


甲板都快被他撓出火花了。


我不敢相信:「你的身體能進行分子重組?!」


陳最沒回答我,冷冷盯著前方。


「來了。」


話音剛落,一陣尖銳刺耳的叫聲從四面八方傳來。


陳最不舒服地嘖了一聲。


下意識地,我召喚出了精神體,將陳最包裹在我的範圍內。


聲音頓時輕了很多。


「很好,保持住。」


航母被強行斷電,陳最消滅美杜莎的速度卻不減,配合手裡的火箭槍,殺得很快。


美杜莎根本近不了他的身。


身體分子重組、銳爪、超強視力。


隨著殺得越多,石化狀態結束的哨兵也就越多。


但這群哨兵幾乎無招架之力。


突然我背後一陣刺痛。


一隻漏網之魚小美杜莎不知道從哪裡爬上來了,對著我就是一口。


小美杜莎得逞似的笑了一下。


我對著它的臉就是一腳,抓起腳邊一把哨兵遺落的槍,對著那小怪物的腦袋就是一槍。


後坐力強加上我中毒,我倒地。


精神安撫也突然中斷。


陳最回頭。


8


任務失敗了嗎?


我好像飄浮在一朵柔軟的雲層裡,周圍一片白色,看不到盡頭。


「208。」


是陳最的聲音。


我開始尋找他,終於在不遠處,看到熟悉的身影。


這次的陳最不再是一身黑,而是裸著上身,血跡斑斑的作戰褲已被撕裂,露出小腿,赤著腳。


精壯的肌肉紋理上遍布血痕。


「安恕。」


這次他叫了我的名字。


「你怎麼會傷成這個樣子?美杜莎都消滅完了嗎?」


「我們贏了。」


我放下心來。


「安恕,我需要你的安撫,我好痛。」


「好,我幫你。」


我想發動精神體,但怎麼都不行。


我特別著急:「陳最,你等等,你再等等。」


突然,陳最擁我入懷,並低頭狠狠吻了下來。


我整個人就跟隻小兔似的,在他身軀前不值一提,如同野獸一口將獵物拆骨入腹。


我猛地驚醒。


入眼的,是陳最平靜的眼睛。


「醒了?」


我滿頭大汗,喘著大氣,但不敢看陳最的眼睛。


「夢到什麼了?」


「沒有!」


「你說謊。」


「沒有!」


「美杜莎的牙毒會致幻,會勾到你內心最渴望的東西。」


什麼鬼,我最渴望的怎麼可能是被陳最佔便宜!


「沒有就是沒有。」


我試圖轉移話題:「任務怎麼樣?」


「有我在,難道還會失敗?」


又來了。


「不過你完成得還可以,對了,你過來。」


他打開了瞭望塔的窗戶。


我往下看,竟然是一隻被五花大綁的美杜莎。


「注意力集中,試著將精神體的力量轉給你的本體,訓練營的老師應該教過你。」


「需要我幹什麼嗎?」


「用你的海豚聲吶,擊碎它。」


「我、我不行!」


「在航母上,你做到了。」


我:「我都被毒暈過去了。」


「我說你行就行。」


我滿臉懷疑,但還是照做了。


我閉上眼,伸出手。


此時,體內冰涼的感覺再次襲來,比以往都要冷。


「呼——啪——」


我聽到肉體爆開的聲音。


美杜莎不見蹤影,隻剩一灘血水在地下。


大雨很快沖刷了血跡。


「怎麼會啊?」


「精神共導,我們在此刻,是真正的共生狀態了。」


簡而言之,就是陳最的物理力量,通過精神傳導輸送給了我。


他為了救我,強行啟動了這項能力。


老師課上講過,隻有哨兵可以進行精神共導,但這建立在哨兵充分信任向導的情況下才會這樣。


這就相當於他把弱點全部告知了向導。


曾經發生過向導被其他哨兵剝奪,並聯合殺害前任哨兵的例子。


之後,精神共導這項能力就很少有哨兵拿出來用了。


這相當於壓箱底積灰的東西。


「你被動覺醒了聲吶吞噬能力。」


我盯著自己的雙手看了許久。


「怎麼?開心死了?不用感謝我。」


我看向陳最,他仍是仰著下巴,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樣看著窗外。


我大著膽子,握住他的胳膊。


我感覺到他肌肉緊繃了一下。


「謝謝你救了我,也謝謝你信任我。」


「精神共導還有一點你可能還不知道,哨兵和向導能共享夢境。」


9


陳最真的很會煞風景。


為此我兩天沒理他。


隨即而來的是,黑塔一年一度的運動會。


這是少有的放松時間。


陳最主動破冰,拿了報名表給我。


「你想報哪個?」


我不敢看他的眼睛,直勾勾盯報名表。


在垃圾街的學校,也有運動會,我擅長排球和長跑。


冠軍就有一袋臨期米和一箱臨期淡水。


我每年都志在必得。


我看到有男女混合排球。


我反問他:「會打排球嗎?」


陳最眉眼一挑。


「你又會了?」


「我的主項,我每年都報男排。」


「那報男女雙排吧。」


「行啊。」


「有獎品嗎?」


「獎杯咯。」


「沒有實質性的?」


「這麼膚淺。」


「你不懂窮人的苦。」


「外加一季度的黑塔餐廳免費券。」


「多報項目能疊加嗎?」


「能。」


「那我再加一個長距離遊泳,嗯,就報這個 5 公裡的吧,我能耗死他們。」


陳最撐著下巴看著我認真填寫報名表。


我被他盯得發毛。


寫到陳最名字時,我耳朵熱得難受,放下筆。


「能不能別老盯著我看,要不然你自己寫。」


「奇怪,你的向導素越來越好聞了,這不受我控制。」


陳最是個直球型選手,有什麼說什麼。


「那你鼻子堵上。」


「我不,這我的地盤。」


那我走。


我默默蹲在角落寫。


10


運動會在三天後。


和我們一組的,還有兩對哨兵向導。


一對男男,一對男女。


兩對都是連體嬰,恨不得沾對方身上。


我尷尬撓撓鼻頭,站在一邊等陳最換衣服出來。


陳最永遠是焦點,黑紅隊服穿在他身上,加上身高,太奪目了。


我心臟不由漏了一拍。


「傻愣著幹什麼?」


「啊?」我回神。


陳最指了指對面,我看過去。


是楊昊和他的向導娜塔莎,一個很漂亮的白人女郎。


陳最對楊昊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楊昊哀怨聲響起:「陳最我不就中午搶了你一隻雞腿嗎?!」


好記仇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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