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就一點都不顧念我們這麼多年的感情嗎?就算是現在出了問題,難道以前不好嗎?”
葉秾不能否認這點,甘棠為她可惜,說她浪費了一個女人最好的年華,用八年時間認清渣男,但顧誠不是這八年中都在欺騙她,但感情是無可挽回的。
“是我說錯了話,秾秾,我們見一面,談一談好嗎?”顧誠不肯相信她這麼絕情,他心裡還抱著期待,期待葉秾能像別的女人那樣,原諒她們的丈夫,他這才記起,葉秾從來就不是別的女人。
“好。”葉秾同意了,確實要談,房子定價和公司的錢怎麼分,這麼幾天他也應該有方案了。
掛掉電話,葉秾暫時拉黑了好幾個同學,全是顧誠請來當說客的,說他這幾天無心公事,借酒澆愁,說他萬分後悔,是一時鬼迷心竅了,他們問葉秾,真的不能再給他一次機會嗎?
葉秾幹脆發了一條朋友圈,召告天下,取消婚禮,到這時才終於消停了,有些體面留不住,撕個幹淨反而無人置喙了。
顧誠的電話終於還是打到了葉媽媽那兒,葉媽媽很好涵養,知道兩人工作還沒有分幹淨,“阿誠啊,你和乖寶的事情,你們倆自己解決,她吃的苦我知道,你當初是怎麼承諾的?你怎麼讓我乖寶受委屈?”
顧誠沒有再打過電話,可消息一直不斷,他還住在新房裡,不停的拍照片給葉秾,偶爾是陽臺上幾盆綠蘿,偶爾是新到的咖啡機,這機器買了很久終於有貨,他拆了包裝放在廚房裡,配了一對粉紅粉藍一對杯子,都是葉秾喜歡的。
他越是幹這些挽回的事,葉秾就越覺得無可挽回,家裡這些瑣事都是她在做,要是顧誠肯早一點參與,是不是就不會這樣。
葉秾把那些事拋在腦後,攢起渾身的幹勁,在新年之前把母女倆的小小二居室重新裝飾了一番。
放在平時葉媽媽是不肯的,她覺得浪費,家裡十多年還是些舊家具,可這回卻事事依著女兒。
怕她闲著胡思亂想,就由著她去折騰,葉媽媽不懂設計,卻懂得審美,裡裡外外經過葉秾的手一收拾,就是舒服順眼很多。
葉秾還給自己換了一張更寬的單人床,添了化妝桌,在猶豫要不要買工作臺的時候,葉媽媽知道女兒這是想回來了。
“乖寶,你想回家來?”
媽媽一問,葉秾就停住了,她心裡還沒決定,她但潛意識在給自己找退路。
回到家裡樣樣安逸,還有媽媽陪在她身邊,要是換一個普通的工作,就能一直呆在家鄉,不必孑然一身,獨自打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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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也不用再一個人過節,一個人看電視吃飯,她們可以相互陪伴。
葉媽媽看女兒不說話,硬起心腸問她:“你畢業之後可以回來找工作的,是為什麼一定要留在上海?就光為了阿誠嗎?”
葉秾細眉一蹙,當然不是!顧誠不是她留在上海的全部原因。
是因為上海的發展機會更多,雖然現在個人定制婚禮的概念已經開始向周圍城市輻射,但上海依舊是主場,她要想繼續做這一行,必須在北上廣。
“乖寶,你要是真的想回來,媽媽很高興,媽媽一個人總歸有點寂寞,但如果你是因為阿誠的事,就放棄你喜歡的,那媽媽不能支持你。”
葉媽媽撫著女兒鴉黑長發:“一輩子長得很,這點事情不算什麼。”
當時有多少人勸她再嫁,說她一個女人怎麼支撐得過來,當然是找個男人好過日子,可她生怕委屈了女兒一點點,要是再找個男人有了個孩子,她的乖寶怎麼辦?
葉秾咬住嘴唇,難以決定,媽媽撫撫她的背:“不要著急,認真想過再做決定。”
就像她當年不肯留在蘇州,非要考上海的大學那樣,所有的親戚都反對,隻有媽媽讓自己做決定。
雪連著下便沒停過,整個城都蓋了層白,蘇州的雪聽起來都比旁的地方要更詩意些,葉媽媽取消了一切春節活動,連走親訪友都不去了,拉著女兒去逛園林,像小時候那樣。
一年也就這個時節是最清淨的,園中寂無人聲,天色微微放晴,雪後的園林有一種素淨的美感,葉秾坐在亭中想起自己第一次的婚禮設計,她當年的成名作是荷塘月色。
那時她幾乎天天泡在設計稿裡,在八百平方的酒店婚禮大堂裡,硬生生的搭出了江南水鄉景色。
遠景用紙雕板搭出烏瓦白牆,頂上吊起光絲燈,地面鋪了河流假景觀,荷花花葉中間就是一條主舞臺,接上軌道,烏蓬船栽著穿紅嫁衣的新娘子緩緩而入,船隻過處,用水霧打造煙雨濛濛的效果。
賓客們仿佛看了一場表演,新郎新娘全家都十分滿意,這場婚禮就是“唯愛”的活廣告,看過這場婚禮的賓客紛紛找到葉秾咨詢婚禮策劃。
當時公司剛剛起步,就隻有三個策劃師,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六十天都在外面忙,鞋跟磨薄了好幾雙,終於闖出名堂。
設計得到高度認可給她帶來了巨大的成就感,這場婚禮到現在還是公司的經典案例,公司的網頁上掛著她這幾年的辛苦成果,來咨詢的新人們有許多指定要她設計方案,每當這時,滿足感便會油然而生。
她設計過萬把塊簡單溫馨的小型婚禮,也設計過百萬元的奢華婚禮,從無到有,一路走到今天,不能因為別的人別的事放棄。
葉秾脫掉手套,從欄杆上攏起一捧雪,捏了一個圓頭圓身體的娃娃,擺在石桌子上,跟媽媽說:“媽,等過了年,我還回上海去。”
葉媽媽從包裡掏出保溫杯,喝了一口枸杞茶:“好呀,我去買點醬肉,包點小餛飩,給你帶過去。”
手機一震,是思思的消息,隻有一句話【葉姐,公司裡開股東會了。】
趁著葉秾不在,繞過她私下開了會。
作者有話要說: 留言100紅包繼續掉落中
我學會了用app更新
以前竟然一直都不會,是個笨蛋了~
謝謝地雷票小天使,謝謝營養液小天使
☆、自立
思思急得團團轉,葉秾一走,她自覺當了小耳報神,知道葉姐心情不好,這兩天就報告過兩件事。
一件是趙璎從葉秾走的那天開始請了長病假;第二件就是顧誠請了幾個股東到公司裡來開會。
剛剛過完年就開會,人人都在猜老板是不是要跟葉姐拆伙了,思思先報信,又一把攬下端茶倒水的活,為了能多跑幾趟,倒了六杯茶一趟一趟送進會議室,想多聽兩句,就怕葉姐吃了感情的虧,再吃錢的虧。
結果隻聽到一句,其中一位對顧誠說:“是不是有點著急了。”
然後顧誠就看了她一眼:“你出去吧,中午定個酒店。”
趙璎不在,沒人上趕著幹這些助理的活,全落到思思的身上,她答應一聲,關上了會議室的門。
悄悄跑到外面給葉秾打電話:“葉姐,要不然你還是回來一趟吧。”
思思是葉秾一手帶出來的,原本過了年就要提起來當婚禮統籌,她一心向著葉秾,葉秾心裡很感動,安慰她說:“你不要擔心,沒事的。”
真的撕破臉對顧誠沒有好處,他再開幾次股東會都沒用,公司建立之初股權就很明晰,她和顧誠並不是一起持股的,更沒有那麼蠢的讓顧誠代持,股份比例都寫進最初的合同裡。
後來公司越做越大,經過幾輪融資,每一次加入的新股東,就要重新制定合同,當時制定不全面的,後來幾次也都有補充條款。
顧誠要是真敢背著她搞小動作,葉秾就真敢去告他,兩人之間還沒到這一步。
思思聽她說得這麼篤定,松一口氣,然後問她:“葉姐,你什麼時候回來?”
“就這兩天。”
葉秾掛了電話,心生感慨,要是當時就被愛情衝昏頭,沒有堅定立場,沒領結婚證就先開夫妻店,現在的顧誠是不是更有持無恐?
她定了第二天回上海的票,走進廚房抱住媽媽的腰,把頭擱在媽媽肩上,難得跟她撒嬌:“媽,我明天回去了。”
葉媽媽把醬肉切得一片一片碼在雪白的碟子上,一聽女兒要走了,把過年剩下來的肉菜給她打包:“回去了再忙也要記得吃飯,你把新地址給我,我隔幾天給你包一次餛飩。”
葉媽媽連餡料都想好了,要有葷有素,葷的每隻餛飩裡裹一隻蝦仁,素的就菜多肉少,知道女兒沒功夫做飯,吃這個最方便。
葉秾走的時候,葉媽媽一定要把存折塞在她包裡:“我在家沒有用錢的地方,你身邊有錢,我心裡就不慌。”
葉秾已經決定要跟顧誠拆伙自己單幹,“唯愛”是當年她和顧誠之間的承諾,見證他們倆的愛情,現在已經沒有留下的必要。
婚房的錢一時拿不出來,股份也沒這麼容易折現,這錢她很需要,葉秾也沒矯情,把存折放進錢包:“那我走了。”
“去吧,不要擔心家裡。”葉媽媽在窗臺邊上看著女兒走出巷子,低下頭擦擦眼淚,出了這種事,怎麼不心疼,跟幾個老姐妹說定了去燒香,替女兒求平安求姻緣。
葉秾拎著大包小包回出租屋,上樓梯的時候又遇上了隔壁那個男孩,他這回熟門熟路,接過葉秾的包跑上樓,就在門邊等葉秾:“過年回來啦?”
劍眉星目,笑起來又暖洋洋的,這麼英俊的男孩子,就是葉秾現在心情不佳,看到他也覺得眼前一亮,她笑著謝謝他,跟他寒暄兩句:“放假不回家嗎?”
隔壁隻住著他一個人,門口總碼著外賣盒子,葉秾把垃圾袋放在門邊一次,再出門的時候已經沒了,雖然是小事,也能知道是個很友善的鄰居。
葉秾一面問一面打開包,從裡面抓出一把酥糖:“請你吃糖。”
男孩子笑起來,一把揣在他棒球外套的兜裡,跟葉秾揮揮手,“噔噔噔”下樓去,走到一半揚頭嚷了一聲:“我叫陸揚。”
葉秾從頂樓欄杆邊往下看:“我叫葉秾。”
陸揚很想問問是哪個秾字,這個隔壁住著的漂亮的小姐姐,人長得這麼淡雅,名字卻反其道而行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