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去的時候,駱瑭他們已經快要結束了。她怕打擾到駱瑭訓練,索性沒有進去,就待在籃球館門口等著。
現在已經晚上八點,體育館內挺安靜的,偶爾會有一小隊人走過,都是參加籃球聯賽的球員。
打籃球的個子都不矮,韋如夏還看到有幾個鶴立雞群看著得有兩米的。高個子是天賦,但也有短板,相對來說協調性就不是很好。
韋如夏不懂籃球,她隻是自己瞎想。想著的時候,籃球館內傳來王野說話的聲音。
“就這樣,今晚早點休息,保持充沛的精神和體力。”
駱瑭在出門時,就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玉蘭樹下的韋如夏,她穿著深色的衣服,隱入夜幕之中,隻有一張小臉蛋,白皙的引人注目。
王野安排完後,大家解散,駱瑭起身朝著她走了過去。
駱瑭剛剛打完球,身上還帶著一股熱氣,少年身上的熱氣帶著股澎湃的熱血感,清爽幹淨,感受到後讓別人也變得有精神。
他上面套了外套,下面還穿著籃球鞋和籃球短褲,韋如夏看了一眼他緊致修長的小腿,問道:“不冷嗎?”
“不冷。”駱瑭剛運動完,身上沒怎麼出汗,但身體還是熱的。他看了一眼四周,說道:“走走嗎?”
現在才八點,回去也睡不著,倒不如出去逛逛。而且比賽前,也要保持愉悅的身心,該放松還是要放松的。
“好啊。”韋如夏從白玉蘭樹邊的小臺階上跳下來,跟上了駱瑭。
這個體育館很大,它附近有木城植物園和木城公園,連帶著將它也弄成了一個大花園。籃球館附近沒什麼人,但往前面走走,會碰到散步的市民。
木城以丘陵為主,算是個山城。路鋪得很平,但地勢上上下,走起來像是在爬山一樣。他們沿著體育館牆邊的小路走的,人行道上都被鋪了地磚,強迫症看著很舒服。
旁邊的高牆後,連接著的是木城植物園。韋如夏邊和駱瑭說著話,邊抬頭看著那邊的從高牆後探出來的植物。
沿途地勢不平,高牆也一會兒高一會兒低的,高牆那邊的樹枝和花朵,有時候伸手就能碰到,有時候跳起來也未必能夠得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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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明天早上和哪個學校打?”韋如夏抬頭看著植物園內的伸出的枝丫,有一搭沒一搭的和駱瑭闲聊。
駱瑭走在她身邊,兩個人的影子被路燈拉近又拉遠,靠得很近。他踩著地磚,下巴埋在衣領下,淡淡應了一聲:“木城一中。”
剛來就碰到東道主,而且是厲害的東道主,明早那一場就比較難打。
駱瑭說完,身邊的韋如夏並沒有回應,她突然加快腳步,小跑了起來。駱瑭抬頭看過去的時候,韋如夏正借力跳起來,伸手去夠高牆邊植物園裡伸出來的樹枝。
樹枝上開著一簇簇淡紫色的花兒,少女身材高挑輕盈,彈跳力不錯,而奈何樹枝太高,她這一跳也隻是夠了一片葉子。
韋如夏手上捏著一片葉子落了地。
這個地方的地勢有些高,牆就和她一樣高了,而樹枝搭在牆上,更是又高處了一截。她抬眼望過去,這附近就隻有這個地方有這種花。
韋如夏往後撤步,準備再跑一次借力去摘。但她後腳剛剛一退,就靠到了一個人的胸腔上。兩人身體貼在一起,一雙手臂纏在她的腰間,她隻覺得腰部被人箍住,晃神間,韋如夏雙腿離了地。
她被整個的抱了起來,發頂碰觸到了樹枝,樹枝戳得她微一眨眼,回頭看向了從後面將她抱起來的少年。
少年微仰著頭,清俊的臉龐在路燈下泛著冷光,一向深如寒潭的雙眸卻帶著些暖意。
他抱著韋如夏,與她看過來的視線相對,少年氣息平穩,眼睛裡閃過一絲笑意。
“摘啊。”駱瑭說。
韋如夏笑起來,眉眼都笑得彎彎的。她伸出胳膊,將樹枝折斷,而後拿著兩枝樹枝和上面帶著的花兒被駱瑭放了下來。
雙腳一落地,韋如夏看了一眼四周,沒有人,她放下心來,低頭看著手上的花兒。
駱瑭看著她笑,問道:“你喜歡木槿?”
相對木槿這個名字,韋如夏更喜歡叫它無窮花。
“嗯。”韋如夏應了一聲,伸手摸了摸木槿的花片,“我老家冬天很冷,室外能養活的花樹不多,我們鎮上的小山坡上有一片無窮花林,看到無窮花像看到我們老家一樣。”
冬鎮冬日溫度到了零下三四十度,花草很難存活。冬天的時候,鎮上的人會給它們包好防寒的稻草。韋如夏從小看著無窮花林長大,無窮花無窮無盡,象徵著旺盛的生命力,也象徵著她曾經長大的地方。
安城這裡花草種類很多,無窮花微不足道,韋如夏沒在安城見過,沒想到在木城碰到了。
看著無窮花,又聯想到傍晚看到的綠皮火車,韋如夏心底某個封閉的地方像是破了一道口。裡面有什麼東西汩汩得流淌出來,讓她變得有些莫名。
她抿了抿唇,抬頭衝駱瑭一笑,說道:“咱們回去吧,還要早點休息呢。”
她顯然是還有什麼話想說,然而又忍住了。駱瑭沒有追問,點頭同意了。
安城一中這次籃球比賽的成績不錯,周天下午打完比賽後,隊員們收拾東西回安城。大家在酒店門口集合,等著送他們去高鐵站的大巴。
韋如夏背著背包,懷裡抱著一個玻璃瓶,裡面放了水,還有兩根帶著花骨朵的木槿花枝。
經過兩天的交流認識,隊員們也都認識了韋如夏。在沒認識她以前,隻聽說過她去藝術班堵人的事跡,以為她是個兇悍勇猛的小太妹。但這兩天認識下來,發現她是個脾氣溫和好說話的人,和她相處格外舒服。
“這不是木槿嗎?木城的城花。你折這個幹什麼?”球隊的中鋒劉仁修是個小麥色皮膚的小哥哥,是個話痨,跟人也能聊到一起。
“嗯。”韋如夏笑著看了他一眼,道:“我想拿回家種。”
無窮花生命力特別強,一根樹枝就能長成一棵樹。
“厲害。”劉仁修誇贊道,看著韋如夏道:“你真有心思。是在植物園摘的嗎?”
韋如夏剛要回答,站在她旁邊的駱瑭突然開口說了一句。
“我抱著她在體育館的高牆上摘的。”
劉仁修臉上的笑容一頓,旁邊幾個隊員看過來,看一眼駱瑭,看一眼劉仁修。劉仁修看著駱瑭,幹咳一聲後收聲。
見他們突然都不說話了,韋如夏說道:“牆很高,所以我們疊加了一下身高。”
旁邊劉仁修又笑起來,邊笑邊看著駱瑭說道:“嗯,知道了知道了。”
和駱瑭回到洛夫公寓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五點了。駱瑭打了一天的籃球,韋如夏就沒和他多說。到了家門口,韋如夏和駱瑭道別準備回家。
“給我一枝吧。”駱瑭站在韋如夏身邊,看著她手上抱著的玻璃瓶和木槿花枝,開口說了一句。
“你要種嗎?”沒想到駱瑭對木槿花感興趣,她笑了笑,毫不吝嗇地拿了那枝看上去比較好養活的花枝遞給了他,“這個很好活。”
花枝下面沾了玻璃瓶裡的水,湿漉漉的,駱瑭接過來時,指腹也湿了一片。他看著湿了一半的花枝,長睫下黑亮的眸子略略一抬,對上了韋如夏的視線。
“想家了?”
她現在就站在家門口,而駱瑭卻問她是不是想家了。韋如夏聽著他的話,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又重新擴大。
“有點。”韋如夏也沒矯情,她看著駱瑭,語氣輕松地說道:“但這裡也挺好,有奶奶,有同學,有你這個好朋友。現在又有了無窮花,能看到無窮花的地方就是家。”
聽著她的話,駱瑭揮了揮手上的木槿花枝,指了指自己家院子,說:“我種在那兒。”
他伸手指過去的方向,剛好是韋如夏臥室窗戶能看到的地方。韋如夏心下一麻,看著少年微抬的下巴,像是有什麼情感順著爬上了她的臉頰。
韋如夏臉一熱,笑了笑道:“好啊。”
和駱瑭分開,韋如夏抱著瓶子回了家。她要先將東西放下,再出去把花枝種下。她開了家裡的門,抬頭時,看到了坐在客廳裡的韋子善。
自從她來了以後,韋子善很少出現在客廳過,他原本望著窗外,聽到開門聲後,回頭看了過來。
韋如夏看到了他臉上的憔悴和眼球上的紅血絲,她心底漸漸湧上不好的預感。
“你奶奶的體檢結果出來了。”韋子善說。
作者有話要說:
糖糖:重點是抱著,抱著她摘的。
第22章
韋如夏睜眼到天明,她從房間出來, 韋子善依然坐在客廳。見她出來, 韋子善從沙發上起身, 說:“走吧。”
他們出發的很早, 天還未完全亮,天邊泛著魚肚白,太陽還沒有冒出頭。
十一月中旬的天氣已經變得湿冷, 向來不懼冷的韋如夏,看了一會兒朝陽後也將車窗關上了。
車子裡裝滿了清晨的湿氣, 還有她和韋子善的沉默。
韋子善車開得很快, 到奶奶家時太陽也不過剛出來了一會兒。奶奶家的木柵欄門緊閉,各色的花草在小小的院落裡爭奇鬥豔,姹紫嫣紅, 將這個家打扮得充滿了生活氣息。
奶奶向來起得早,現在關著門應該是出門了。韋如夏轉頭看向家裡通往菜園的方向, 果然看到了樹林間那個身板挺直的身影。
李夙和穿了一件直筒的深褐色長褲, 上面穿著淺灰色的襯衫,外面穿了一件米色的毛衣。她一手拿著竹籃, 一手拿著小鐵,踏著朝陽在林間走了過來。林間的小路上還有沒散去的晨霧, 奶奶泛白的頭發被陽光打透, 讓她整個人也像是要消失在熹微的日光間。
上周一李夙和回到家後,按照醫囑吃著藥。這一個星期,她的身體愈發的疲乏, 好歹今天早起時舒服些,她去了趟菜園。
菜園裡的土豆都長大了,她去刨了些,在小溪邊洗幹淨,準備今早做香酥土豆餅。最近幾天因為身體不舒服,都沒有好好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