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結束,十八歲的夏楚還沒來得及放飛自我,一覺醒來翻天覆地!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高考成績,已經拿到了海外雙學位!
她壓根沒踏入過社會,已經是雷厲風行的夏總!
更可怕的是,她戀愛都沒談過,居然就嫁人了?
嫁的這位江先生也很奇葩,一半人說他是瘋狂的野心家,一半人說他是舉世罕見的奇才,然而所有人都一致認定:他肯定會出軌,他們肯定會離婚,而她一定會被淨身出戶……
等等,八卦先停,誰來告訴她,她十八到二十八這些年都去哪兒了???
第1章
夏楚感覺自己像是躺在手術臺上:刺目的強光,脫力的身體,還有貫穿大腦的劇痛。她沒辦法睜開眼,隻能發出懊惱的低吟聲:不過是喝了一杯啤酒,居然這麼難受。真不該聽高晴的,喝什麼酒?唱什麼歌?狂什麼歡?
高考結束而已,又不是中了五百萬彩票——雖然走出考場的剎那的確爽得像中了頭等大獎。
夏楚輕籲口氣,適應了一下耀眼的光芒。她該起床了,高三的暑假的確可以放縱,可也不能睡到這麼晚。
她努力睜眼,入目的景象讓她呆住了。
透亮的落地窗,視野開闊到好似站在燈塔之上,外頭是一望無際的天空和海水,分不清誰更藍,更分不清誰更亮。太陽仿佛被裝在了這個海天相接的巨大藍色球中,因為無法掙脫,所以拼命地衝撞,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散落的金光隻讓人頭暈目眩。
這是哪兒?
夏楚猛地坐起,看到的一切讓她頭更暈了。
這是間極其寬敞的臥室,正前方甚至放著兩張舒適的沙發,沙發前頭是一副紫色線條的抽象畫。夏楚看不懂,但僅看畫框和規模便知其價格不菲。頭頂是極具設計感的環形吊燈,淡淡的光芒投射在天花板上,竟勾勒出星空的模樣。
目瞪口呆的夏楚下了床,她光著的腳被地毯溫柔對待,陌生的酥麻感讓她腳趾微微縮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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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到底是哪兒?
酒店嗎?她醉到回不了家?
可她所在這座小縣城真的有這樣的酒店嗎?
夏楚忍不住懷疑自己是不是還沒醒來,是在做夢。
她走出了臥室,外頭的光景更讓她驚嘆不止。
華麗的水晶燈,盤旋而下的樓梯,連扶手都是造型別致,讓人不禁喟嘆於設計者的匠心獨運;隨處可見的工藝品、各種意外和諧的抽象畫……這彰顯地不止是主人的品位,更是其無與倫比的巨大財富。
這不是夢,夏楚很清楚,以自己那小市民的眼光,做夢都夢不出這樣的“豪宅”。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隻不過是從高考中解放,被朋友慫恿,第一次去了KTV,第一次喝了酒,怎麼一覺醒來就這樣了?
難道……夏楚一愣……她穿了?這年頭誰沒看過穿越小說?夏楚雖然醉心於試卷,但也聽好友講過幾本穿越小說。隻不過別人都是穿到古代,她這是穿到哪兒了?
夏楚手心有些發汗,她可不想穿什麼越,她爸媽就她這一個閨女,她穿了,他倆可怎麼辦!
懷揣著不安,夏楚退回了臥室,打算再細細研究一番。
臥室裡還有幾個門,她推開其中一個,看到了炫目的巨大方形浴缸和一堆不知道功能的按鈕——貧窮限制了夏楚的想象力,她從不知道有錢人的世界已經這麼炫酷了!
再推開另一扇門,夏楚倒吸口氣,覺得自己哪裡是被限制了想象力,根本是沒有想象力!這是間足以讓所有女生尖叫的房間:灰白色地毯,淺灰色沙發,還有白色的試鞋凳。左邊是巨大的梳妝臺,一整圈方形燈隨著她開門兒自動亮起,接著是整面牆的鞋子、整面牆的包包還有掛著整整齊齊的讓人目不暇接的當季衣服。
夏楚對奢侈品的認知僅限於香奶奶,而這裡顯然是奢侈品的大本營!
這到底是誰的家?全國首富嗎!
對了,夏楚想起了那面鏡子,她幾步走到鏡子前,看到了鏡中人。
她愣住了,腦袋更亂了些。
這是她,好像又不是她。
鏡中的女人穿著深色的及膝吊帶,很白很瘦,薄薄的肩膀似乎撐不住細細的兩根肩帶。
夏楚動了下手,鏡中的人也動了,她的胳膊沒有丁點兒贅肉,顯得更長,如一折就會斷的脆竹。肌膚雖白卻並不健康,像是是久不見天日,常年活在地下的一般。
十八歲的夏楚並不瘦,臉上甚至還肉嘟嘟的,一笑時,鼓起的蘋果肌添了幾分稚氣可愛。
而鏡中的她有著一張標準的瓜子臉,很漂亮,可是沒了生氣,像離了枝幹的瓶中花,有的是可以預見的短暫美麗。
她和鏡中的她,有一點兒倒是一模一樣的,那就是眼下的黑眼圈。
為了高考成績,熬夜做題是常事,最後半年夏楚每天都是十二點睡五點醒,黑眼圈成了她擺脫不掉的“好朋友”;鏡中的女人也有著重重的黑眼圈,因為膚色太白尤其顯眼,可有趣的是這黑眼圈沒成了瑕疵,反而襯得她眼睛更大了些。
這是她自己吧?五官一模一樣,可又哪哪都不一樣,夏楚竟有些拿不準了。
“叮鈴”一串響,是手機鈴聲。夏楚回到臥室看到了床頭櫃上的黑色手機:光滑的鏡面,沒有任何按鍵,上面閃爍的是一個未接來電,名字是“高晴”。
夏楚顧不上研究手機了,她要接電話,看看這來電的高晴是不是她認識的高晴!
高晴是她最好的朋友,從初一開始一直到高三畢業兩人都是同桌,感情實打實得好,要不夏楚也不會和她去唱歌喝酒。
夏楚鼓搗了一會兒,總算明白了這手機是滑動接聽而不是猛戳。
“還沒出門?”話筒裡傳來陌生又熟悉的聲音。
陌生是因為嗓音中的沙啞,熟悉是因為這語調——是高晴沒錯!
夏楚面帶喜色:“晴兒!”因為還珠格格,夏楚經常這樣叫她。
電話那頭愣了下,接著是倒吸氣聲,高晴的聲音明顯高了:“你……你……”她結巴了一會兒才又道,“你沒空就算了,我了解,約你這大忙人難上難,咱們改天……”
夏楚連忙道:“有空,我有空!”
電話那頭的高晴煙都掉了,她怔了會兒,忽又輕嘆道:“算了,我知道你不愛出去。”
夏楚急了,她想出去,主要是想見她,她要弄明白她這一覺醒來是怎麼了。
接著高晴又道:“等我,我去你家。”
夏楚松了口氣,連聲道:“好!我等你!”
掛了電話,夏楚又有些不安,這是她家嗎?高晴會到這兒來找她嗎?
好在二十分鍾後,穿著緊身連衣裙,踩著細高跟鞋,畫著精致妝容的女人出現在廳門前。
夏楚愣了下,倒也能適應。
高晴以前也化妝,隻是沒這麼精致;以前也穿過高跟鞋,隻是沒這麼誇張的跟,也沒這樣優雅自如。
夏楚已經有了些心理準備,因為掛掉電話時,她看到了上面的時間。
——2018年。
她高考那年是2008,北京奧運會耀亮了全世界。
十年,相隔了十年。如果她不是在做夢,那她就是來到了十年後。
往好裡想,她至少還是她,她的家人朋友也還都在,而且她似乎過得還不錯……嗯,住這麼大的房子,應該還不錯吧?
高晴定定地看了她一眼,爆了句粗口:“操,江行墨這人渣!”
第2章
江行墨是誰?夏楚聽都沒聽過這名字。
高晴年少時嘴巴就利得很,罵起人來不重樣,和人互懟從無敗績,在全校都是知名人物。
如今年長,她功力也見長,說起來更是語調激昂、氣勢如虹,分分鍾將江行墨訂在了“渣、巨渣、巨巨渣”的恥辱柱上。
“他除了一張臉,還有哪點好?自私、脾氣差、性子囂張、行事狂妄、嘴巴還毒,他一天得罪的人別人三百六十五天都拍馬不及!”
這是個什麼人哦……夏楚不禁唏噓:瞧高晴這麼在意,莫非這江行墨是她的男朋友?想想如今已經2018,她又心情復雜了——也許是老公呢。真要命,別說給高晴當伴娘了,她可能連婚禮都錯過了!
夏楚正胡思亂想,高晴卻又忽地收聲了,像隻卡了殼的翠鳥,停在樹枝上,用怒其不爭又無比惋惜的視線盯著樹下失了羽翼的同伴。
“我真後悔。”高晴道,“當年我就該把你打暈,從婚禮上拖走。”
這句話信息量太大,夏楚有些懵。
高晴長嘆口氣道:“夏楚,都這樣了,你還不死心嗎?”
夏楚心咯噔了一下,高晴又小心翼翼地問她:“你對江行墨,還抱有期待嗎?”
她用了很輕的聲音,回蕩在黑白縱橫的屋子裡,好似遊戲中的一段系統音,說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卻充滿了不真實感。
夏楚覺得很荒唐,她想著:原來江行墨是她的男朋友啊?不對,是丈夫。
不死心?抱有期待?夏楚毫無所覺,她能感覺的隻有胸中的開闊,好比外頭的晴天碧海,沒有丁點兒陰霾與煩惱,裝在裡頭的一顆心更是四平八穩,隻隱隱有對現狀的疑惑和對家人的思念。
夏楚沒來得及出聲,高晴卻當成了默認,她擰著眉,有些懊惱又滿是心疼:“你追隨他八年,沒日沒夜地為他拼命,他怎能這麼對你……”
說到這兒,高晴說不下去了。她這個旁觀者都覺得心如刀割,夏楚這個當事人又該是什麼樣的心情。
誰能想象,不過是年少時的驚鴻一瞥,夏楚便執著至此。
其實高晴已經很久沒見到夏楚了,至少半年。主要是夏楚太忙,行程滿到讓她不忍打擾。這次她能見到她,還是昨晚夏楚忽然給她打了電話,約她一起吃午飯。
高晴看看越見消瘦的夏楚,心裡很不是滋味。她前陣子無意翻到了高中畢業的同學錄,看到了十八歲時穿著校服、腼腆笑著的夏楚。
那時她總嫌夏楚不打扮不愛美,說她讀書讀成了書呆子,不懂珍惜大好時光。
可如今她更不願看到新聞門戶上光鮮亮麗的夏總,她漂亮、迷人,擁有常人無法想象的地位和財富,可卻越來越陌生,越來越冰冷,越來越不像個人了。
她更像一根蠟燭,在極短的時間裡瘋狂燃燒,散發出的驚人的光和熱,卻也在肉眼可見的憔悴著。
高晴每次都提醒自己不要提江行墨,可一見夏楚她就忍不住。
如果不是江行墨,夏楚怎麼會瘦成這樣?如果不是江行墨,夏楚何必這樣辛勞?如果不是江行墨,夏楚又怎麼會這樣痛不欲生?
江行墨,這三個字是夏楚的罪。
中午她們沒出去吃,高晴下廚炒了幾道菜,這可把夏楚給新鮮壞了,萬萬沒想到晴兒還有這一手,要知道當年的高晴可是連鹽和味精都分不明白的“大小姐”。
夏楚滿肚子好奇,但沒敢多說。十年太久,晴格格會做菜,她嫁了個渣男,鬼知道還有什麼新鮮事。
菜上桌,高晴興致勃勃道:“開瓶酒。”
夏楚對酒有心理陰影,她覺得自己是因為那一杯啤酒才“穿”到十年後。
不過她轉念一想,又覺得喝點兒不錯,沒準她又穿回去了?於是夏楚道:“行!”
她隨手拿了一瓶,高晴連忙道:“哎喲喂夏總,小的知道你不差錢,但這個還是算了,我受不住!”
夏楚:“……”不就是瓶紅酒嗎?難道是傳說中的82年的拉菲?
夏楚不懂,隻說道:“酒是給人喝的。”
高晴心裡還挺感動的,當然再感動她也不會大口喝錢,她抽了瓶Burgundy說:“這個就好。”
夏楚完全看不出其中區別,隻是依了高晴。
這一喝,兩人竟喝了整整兩瓶。
高晴醉到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夏楚卻感覺還好,她的身體很適應,沒什麼醉意,腦袋非常清醒。
明明十八歲的夏楚一沾酒便醉,這會兒卻已千杯不倒。
夏楚搖晃了下酒杯,看著裡面豔紅色的液體,不有些恍惚。
她很熟悉它,如何開酒、如何醒酒、如何拿杯,她都嫻熟到像是做了無數次。
可事實上她從未碰過一滴紅酒,看來是身體自己的記憶。
夏楚將高晴安頓在客房,自己卻沒有丁點兒睡意,她心裡裝著一堆事,想去找答案。
高晴說了很多,可帶給她的卻是更多的疑惑。
江行墨是誰?她的丈夫?但是這屋子裡完全沒有另一個人生活的痕跡。
她很愛他?他卻待她不好?
還有那句她追隨了他八年……她是大學時候認識他的?是同學還是學長?
夏楚全都不知道。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考上了哪所大學,不知道自己學了什麼專業,更不知道自己如今的職業。
一覺醒來,她周圍全是迷霧。
夏楚先是翻閱了手機,她發現在名為社交的文件夾裡除了QQ外還有個名叫微信的玩意。
夏楚點開QQ沒看到什麼有用的消息,可在點開微信後卻看到了爸媽發來的小視頻。
他們在度假,水上威尼斯的風光亮麗得一如展開的精美畫卷。
水城之上,爸媽的氣色都很好,爸爸胖了,一笑還有雙下巴;媽媽穿了件修身的旗袍,瞧著竟比十年前還要年輕。
最後一條消息是媽媽發的:“楚楚乖,好好吃飯,別熬夜。”
盯著這條信息,夏楚眼睛不眨地盯著,直盯到眼淚一股腦擠上來,她藏了一天的慌亂徹底湧出。
怎麼就來到十年後了?
怎麼就莫名其妙丟了十年?
怎麼睡了一覺周圍就這麼陌生了?
夏楚越哭越委屈,越委屈越哭,隻是她不肯發出聲音,嗚嗚咽咽的,好像怕被手機那頭遙在意大利的父母聽到。
可其實在這龐大的屋子中,連最崩潰的哭喊都能淹沒。
哭了會兒,她心情倒是松快了些,尤其聽到視頻中爸爸的畫外音:“你可別再拾綴你媽了,她現在美得能甩了我找個大小伙了。”
夏楚破涕為笑,她很想給爸媽打電話,隻是想到可能有時差,硬是忍住了。
她斟酌著給爸媽發了條‘玩得開心’的信息後放下了手機。
夢是不可能,既然已經這樣,那就這樣吧!
反正爸媽都在,看起來過得也很好,那她就適應下,努力面對現在的生活吧!
丟了十年又怎樣?往好裡想,她已經做到了自己想做的事——讓爸媽擺脫辛苦的工作,多出去走走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