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老頭接過茶碗一口飲盡,正要繼續罵,也不知簡輕語從哪變出幾塊果脯,殷勤地遞到他面前。


老頭嗜甜,當即眼睛粘上頭了,嘴上卻還在不饒人:“沒看到老夫在做事嗎?!”


“師父忙一早上了,接下來徒兒做吧,您先歇著。”簡輕語當即將他拉了起來。


老頭輕哼一聲,勉強站了起來,往嘴裡塞果脯時還不忘提醒:“隻準診脈,不得開藥!”


“知道啦!”簡輕語無奈。


老頭斜睨她一眼,這才轉身離開。


他走後不久,一個著青衫的文弱男子走了過來,簡輕語笑眯眯地打招呼:“褚清師兄,早啊。”


“不早了,日上三竿了,”褚清無奈開口,“師父呢?又被你氣跑了?”


“當然沒有,他去吃零嘴了。”簡輕語當即撇清幹系。


然而褚清並不相信她,笑了笑後在她身邊坐下,她每診斷一位,他便開一張藥方。


簡輕語看著他流暢地寫單子,頓時覺得手痒痒:“褚清師兄,我能開一張嗎?”


“想都別想。”一向好說話的褚清當即拒絕。他這個新來的小師妹,醫術上確實有些天賦,靠自學便在診斷上強出他許多,可惜藥方開得一塌糊塗,即便診出了病症,也能生生給人治死,所以醫館上下嚴禁她開藥方。


簡輕語聞言撇了撇嘴,但心情沒受影響,噙著笑為面前的病人診脈。


她已經回漠北將近兩個月了,起初還經常想起陸遠,但從來了醫館之後,每日裡都是忙忙碌碌,一直到深夜才有機會歇息,每次都是倒頭便睡,漸漸也沒空再想京都的一切了。


雖然每次想起陸遠心中還是惆悵,可最難熬的一段時間過後,她如今隻想好好學醫,將腹中孩兒平安地養大,至於不該想的,她也不會再想。


人忙活起來,時間便過得特別快,轉眼便從初冬進入了深冬,兩年沒有下過雪的京都,在臘八這天飄起了大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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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查到了,簡輕語落水之後……二皇子府中確實來了一位姑娘,隻住了三日便離開了。”季陽硬著頭皮開口,莫名覺得呼吸困難,不敢看面前的人。


陸遠聽完並不意外,語氣甚至非常平靜:“她在京都認識的人不多,有能力幫她離開,且能為她抹去一切破綻的,也隻有褚禎一人了。”


“……卑職已經查過,二皇子並未囚禁她,而是派了侍衛將她護送出城,應該是、是回漠北了。”季陽半點不敢欺瞞,將知道的一切都說了。


陸遠垂下眼眸,靜了片刻後緩緩開口:“讓你請的大夫呢?”


“就在門外。”季陽說罷,便將人叫了進來。


大夫看到陸遠兩股戰戰,哆嗦著開口:“給陸大人請安。”


陸遠也不廢話,直接將藥渣幹涸的碗放在了桌面上:“查查,這裡頭是什麼藥。”


起了疑心之後,他便對那日她慌張藏藥碗的事耿耿於懷。


大夫忙接過碗,仔細辨認之後小心回答:“回大人,是落子藥。”


季陽:“!!!”


陸遠古井無波的眼眸終於出現一絲裂痕,隨意放在膝上的手猛地攥拳,手背上青筋幾乎要爆出來,然而他的聲音卻十分平靜:“確定嗎?”


“老、老朽行醫多年,絕對不會認錯。”大夫忙回答。


陸遠不說話了,許久之後呼出一口濁氣:“簡輕語,你很好。”原來所有的意外,都是早有預謀,是他低估了她。


季陽打了個寒顫,默默在心裡為簡輕語祈禱。


第54章


時光匆匆, 轉眼一年便到了頭,漠北一向不重節氣,即便到了大年三十, 也鮮少有人放鞭炮掛春聯, 頂多到了子時、新年與舊年交際之時,一家人坐在一起吃個飯。去年的簡輕語是與病重的母親一同吃的,今年則換成了師父與奚清師兄。


因為過年, 醫館今日人很少,索性早早就換了門, 開始準備年夜飯。師父和奚清拿出鄰居所贈的臘肉,以及先前特意買的菜,在小廚房裡開始忙了起來,簡輕語原本也想幫忙,無奈肚子裡還揣了一個,剛一聞見油煙味便開始犯惡心。


“阿喃,你還是出去吧, 這裡有我跟師父便好了。”奚清見她不舒服,便催她離開。


阿喃是簡輕語的化名,她怕自己在漠北的消息傳出去,便一直沒用真名,雖然這名字是她小名簡化而來,但隻要漠北的人不會將這個名字跟簡輕語三個字聯系起來, 她便不必擔心泄露身份。


簡輕語聞言喝了口涼水, 壓下惡心感後才道:“我沒事,可以幫忙的。”


奚清嘴唇動了動, 勸說的話還未說出口,師父就先炸了:“趕緊給我出去!別再吐老子菜裡了。”


說著話, 便舉起了手中的擀面杖,大有她不聽話就揍的意思。


簡輕語撇了撇嘴,果斷選擇退出廚房,師父冷哼一聲,繼續忙活他的。


簡輕語一個人闲著無聊,便走屋檐下坐在門檻上往廚房裡看,看著看著便忍不住發起了呆。這一年經歷了太多,兜兜轉轉回了漠北,卻依然沒能回自己的家,吃飯的地方和人換了,心境似乎也大有不同,隻要闲下來,就忍不住去想京都城裡的人和事。


奚清從廚房出來時,就看到她坐在門口發呆,頓了一下後走上前去,在她身旁坐下:“不高興了?”


“嗯?”簡輕語迷茫扭頭。


奚清笑笑:“師父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剛才兇你隻是想讓你歇著,別看你才來兩個月,但其實他最喜歡的就是你了。”


“……我沒生師父的氣。”簡輕語回過神後哭笑不得。


奚清揚眉:“當真?”


簡輕語見他不信,隻好解釋:“我方才隻是想起一些故人,心情有點復雜,真的沒有生師父的氣。”


奚清見她說得認真,頓了頓後笑了:“看來是師兄小人之心了。”


至於別的,卻沒有再說。雖然阿喃從未說過自己的過往,但他和師父多少也猜出來些,無非是痴情女子遇到了負心漢,珠胎暗結後被家裡趕出來這種事,漠北民風開放,私奔者常有,始亂終棄者常有,無家可歸者亦常有,實在算不上什麼大事。


簡輕語知道他的沉默背後是好意,靜了靜後無奈地嘆了聲氣,倒沒有像剛認識時那樣一直解釋自己沒被始亂終棄。師兄妹在門口坐了片刻,便被師父罵著去背藥方了,一直背到子時吃年夜飯時才停下。


“……這大概是我最難忘的新年了。”簡輕語吐槽。大年三十還要勤學苦讀,還有比她更慘的人嗎?


師父聞言斜了她一眼:“我可以讓你更難忘,想試試嗎?”


“不用不用,我還是陪師父吃年夜飯吧,”簡輕語頓時笑嘻嘻,為他斟一杯酒後開口,“師父,我敬你,謝謝你肯收留我。”


師父輕哼一聲,難得沒拿話刺她,碰杯之後將酒水一飲而盡。簡輕語那杯是普通的溫水,也跟著一口飲下,她這才同樣地敬奚清。


敬過一圈後,三人便都沉默下來,安靜地吃著比起平日豐盛許多的飯菜,不知過了多久,師父突然道:“你日後可有什麼打算?”


“誰?我?”簡輕語抬頭,確定是問自己後忙回答,“我想學成之後開個醫館,一邊行醫一邊養話話。”


“話話?”奚清茫然看向她。


簡輕語眨了眨眼睛,雙手撫上厚衣裳蓋住的小腹:“就是他。”她叫喃喃,孩子叫話話,日後他們娘倆過日子一定很熱鬧。


“你這月份還小,竟已經取名字了?” 奚清哭笑不得。


簡輕語笑眯眯:“對呀,早做準備嘛。”


“幼稚。”師父評價她,倒是對話話這個名字沒什麼意見。


簡輕語頓時笑了,端起水杯又敬了師父一杯。


一頓年夜飯師徒三人吃了將近一個時辰,等到散場時師父和奚清都有些醉,搖搖晃晃地互相攙扶著站起來,兩個人的臉上是一模一樣的呆滯,比親生父子還像親生父子,簡輕語看得直樂。


“笑什麼笑,”師父喝多了都不忘罵人,“趕緊回去睡覺,東西明早讓奚清收拾,你不準動。”


“我可以收拾的。”簡輕語忙道。


師父瞪了她一眼:“你一個有身子的人,沒事亂動什麼!不準!”


“師父說得對!不準!”奚清也板起臉,可惜文文弱弱的,很難威嚴起來。


簡輕語忍著笑答應了,但在他們走了之後,還是將桌上的碗碟收拾妥當,然後才回了寢房。


像今天這樣的日子本該生出許多惆悵的,隻可惜她背了一晚上的藥方,又吃了一個時辰的飯,早已經累得渾身疼,一倒下便直接睡死過去,什麼惆悵什麼難過,都散得一幹二淨。


她一直睡到翌日晌午,醒來後伸了伸懶腰便出門了,結果發現往日勤快的師父師兄一個也沒見著,二人房門緊閉,顯然還沒起來。


她一時好笑,索性拿了籃子出門了,打算趁他們醒之前買些菜回來。


漠北相較京都要貧瘠許多,終年刮著混合沙塵的大風,吹在臉上時又幹又疼,這裡的土地大多被石塊覆蓋,能種的菜隻有那幾種,大多百姓都是自給自足,隻有像他們這樣沒有土地的人,才會拿銀子去集市買。


集市距離醫館很遠,簡輕語慢悠悠地往前走,走了兩刻鍾才到地方。雖然是大年初一,又是晌午時分,但集市上的人還是不少,隻不過大多都是聚在一起聊天,鮮少有來買東西的。


簡輕語搬到這裡後時常過來,與小販們都算熟了,於是直接往人多的地方走,走近後剛要打招呼,就聽到一個大娘好奇:


第 54 章


“那個大皇子真的死了?就這麼死了?”


簡輕語猛地停下腳步。


“當然是死了,我還能騙你不成?”散播消息的人不滿。


大娘不好意思:“我這不是好奇麼,那可是堂堂皇子,天上的人兒,怎麼說死就死了呢?”


“據說是犯了事被抓進大牢,然後畏罪自殺了,”那人嘖了一聲,“要我說,還是這些貴人面皮薄,犯點事就要死要活的,也不想想他老子可是當今聖上,求求情不就能活命了?”


“人家是皇子,你咋能想到皇子是咋想的。”另一人立刻反駁,眾人連連點頭認同。


簡輕語沒忍住走了過去:“你們說的可都是真的?”


“喲,阿喃來了啊,我給你留了條魚,你待會兒拿回去給你師父補補身體。”散播消息的人招呼她。


簡輕語道了聲謝,迫不及待地追問:“你可知道大皇子犯了什麼罪嗎?”褚贏可不像會畏罪自盡的人,除非他真的犯了滔天大罪。


“那誰知道,我這也是聽我姐夫說的,他在京都做獄卒,這幾日來漠北了。”那人隨口道。


簡輕語頓了一下:“姐夫?”


“喲喲喲,又該炫耀自己的姐夫了,阿喃你別理他,快來大娘這裡挑挑菜。”大娘招呼她。


那人不滿:“誰炫耀了,我姐夫本來就是做獄卒的,你若是不信,我現在就將他叫過來。”


“不用不用,”簡輕語忙笑著擺手,“我也隻是隨便問問。”


說罷,她頓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試探:“你姐夫……還同你說什麼了?”


“別的也沒說了,”那人說完停頓一瞬,“哦,聖上似乎病重了,京都傳言他熬不過這個冬天,錦衣衛抓了十幾個造謠的人,直接在菜市口殺了頭,據說血流成河,菜市口腥了好幾日。”


乍一聽到‘錦衣衛’三個字,簡輕語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她怔愣一瞬,才勉強笑笑:“聽著真嚇人。”


“可不就是,我看這些錦衣衛也猖狂不了多久了,如今聖上隻剩下二皇子一個兒子,二皇子又宅心仁厚不喜殺生,待到二皇子繼承皇位,定要收拾這群殘暴的錦衣衛。”那人義憤填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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