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釗立刻帶人在屋裡進行仔細地搜查,起先隻翻找到了女子日常所用東西和衣物,後來發現衣櫃有移動過的痕跡,便在衣櫃下的石板下面,找到了一個長木匣子,木匣是豎放在石板下深挖的坑洞裡。
匣子裡面有兩把匕首,幾個飛鏢,還有十張十貫面值的交子,三個顏色不同的小瓷瓶,裡面裝著未知粉末,看起來像是毒藥。另還有一個成年男子拳頭大小的用蠟密封的小瓷罐,還有一個灰色白的小布包,巴掌那麼大。
王釗拿起布包的時候,能感覺到布包裡面裝著大顆粒的東西,比花生更大些。他打開來瞧,嚇得立刻臉色白了,丟在地上,招呼大家快離遠點,是蠱蟲!
地藏閣的蠱蟲發作起來有多厲害,大家都清楚,所以一聽到王釗這樣喊,大家都嚇得往後退。
布袋掉到地上之後,裡面的黑殼蟲子灑出來一半。
大家見果然是那種蠱的成蟲,嚇得退得更遠。
“死蟲子。”崔桃道。
“對,死蟲子!這些蟲子都該死!”李遠氣憤地跟著附和道。
崔桃:“我是說這些蟲子已經死了。”
大家這才反應過來,地上的蟲子確實一動不動。
“必然是死的,不然以這樣的布袋裝著早爬出來了。”
幼蟲的嘴巴都像刀一樣,可以輕易地咬破人的皮膚,何況是成蟲。
上次在安平,韓琦請了苗疆懂蠱的人幫忙做了引蠱香,崔桃便有跟這位苗疆人請教,她拿了自己養的蟲子詢問其如何分辨公母,所以崔桃現在是能分清楚這種蟲子的公母區別。
崔桃仔細看了一下這些蟲子,發現都是母蟲,而母蟲正可以用來做引蠱香。
這袋子裡的蟲子並不算滿,再聯想剿地藏閣分舵那天,在臨時事發的情況下,春麗居然能夠做出引蠱香,說明她有隨身攜帶這些母蟲的習慣,很可能也隨身攜帶了蠱毒,配合使用。
“這小瓷罐裡的是什麼?”李才好奇地拿起來,預備破開封蠟,將罐子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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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動!不要打破!這個密封的小罐子裡很像是放著用於下蠱的蟲卵。”
崔桃建議這東西還是請那位苗疆人來打開比較合適和安全
李才趕緊小心地把瓷罐放回。
“這木匣的長度剛好跟她的佩刀差不多,平常應該也被用來放刀。不過今天春麗要行動,就把刀帶走了。”
王釗等人連連點頭,都贊同崔桃地推敲。隨後,以活物試毒,證實三瓷瓶裡的粉末都有毒。
總的來說,這就是一個殺人木匣,除了交子之外,裡面放的都是殺人物什。
之後王釗等人對房間又進行了第二輪的搜查,再沒有發現什麼其他有用的線索。
崔桃一直在旁站著,冷靜地打量整個房間的情況。
韓綜和呂公弼則等在屋外面,兩人一開始彼此都不說話,後來彼此互相看了兩眼。當呂公弼對上了韓綜的眼睛,就率先開了口。
“聽說你在安平遭遇了不少狀況?”
“還好。”
韓綜冷淡地應了一聲,隨後發現呂公弼還在看他。
“也沒多少狀況,不過是我配合開封府把該抓得惡徒都抓了。”
呂公弼聽他說得好聽,嗤笑一聲,“我知道有韓諫議和王公的求情,加上你有將功贖罪的表現,你的事兒已經不被追究了。
但人心都是自私的,騙不得人。我也自私,所以尤為能看得清你。分明是你在算計她,所謂的照顧和救,不過是在毀她。”
韓綜斂下眼眸。
“你明知道她是如何被劫,如何被困在那裡,明知道她多恨那些害她的人。你卻能無視這些,一面享受那些害她的人對你的好,一面又自私地要滿足自己的欲求,用你的‘好’去捆綁她。你讓她陷入了更大的痛苦中,生不如死。
我知自安平回來之後,你閉門在家思過,一日未曾外出。但你所遭遇的這些難過,和她的比,算得了什麼?”
韓綜半晌之後,自嘲地輕笑一聲:“是比不了,我這輩子都欠她的。”
“如真覺得欠她,便別再打擾她,別讓她為難。”呂公弼道。
韓綜聽了話後,扯起一邊嘴角,隨即靠在廊下的朱漆柱子旁,側眸望著還在屋子裡忙活的崔桃。
呂公弼順著韓綜的目光看向崔桃,隨即又回望向韓綜,“我已經決定放手了,希望你亦是。”
韓綜聽到呂公弼的話後,立刻看相呂公弼,在與他再度四目相對的時候,他眼睛裡閃爍出異樣的決絕執著,“抱歉,我永遠都不會。誠如你所言,我是個自私的人。人活一輩子,鬼知道我下一世還能不能做人了,所以這一輩子我想要的一定要努力去爭。”
韓綜隨即站直身子,踱步呂公弼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不行,就別說別人了。”
韓綜說罷,便勾起一邊嘴角,臉色異常陰冷,等走到春麗所住的屋門前的時候,他面容乍然溫和起來,問崔桃可找到什麼有用的東西沒有。
“我們還得再查一查,可否方便?”崔桃出於禮貌問詢。
“方便,隨意查,府裡其他人,其它房間,都可以。我會知會管家一聲,令他配合你們的調查。”韓綜隨即就跟崔桃告辭,表示王氏那邊他還得親自去講明情況才行。
崔桃聞言,忙道:“給你添麻煩了。”
韓綜扯動嘴角,對崔桃淡淡地搖了下頭,表示沒關系,便轉身離開了。
崔桃感受到了呂公弼的目光,想起來還有話沒說完,就對呂公弼道:“剛才進府的時候,多謝二表兄幫忙。”
呂公弼便將他的決定簡單地告訴了崔桃,也向她道歉,前一段日子給她增添了不少困擾。
“我既已經決定了,便不會改變,你也不必下次去相府的時候,一定要避開我。等過些日子我就會隨母的意思,定下親事。”
崔桃應承,“二表兄值得更好,我會祝福你們。”
“隻這些,說了便心安了,我也該告辭了。”
呂公弼說罷就跟崔桃告別,他轉身離開之際,復而又轉身回來。
“韓二郎這個人,還是離他遠點比較好。”
崔桃愣了一下,呂公弼隨即告辭走遠了。
“還是什麼都沒有發現,應該就隻有咱們搜到那個木匣子了。”王釗稟告道。
崔桃又環顧著屋子一周,目光最終落到了妝奁前銅鏡上。恍然想起記憶裡的銅鏡,便鬼使神差地走到那銅鏡前,拿下來查看。
敲了敲。
崔桃竟意外地發現,這銅鏡真有問題。
崔桃隨即從銅鏡裡找到了一張圖,這張圖不知是畫得哪一處地方,山很多,山邊還與兩條小河,有一處紅色朱砂筆畫的小圈,就在兩條河流匯集成一條河的地方,其東南側有一處三面環山的山谷,紅色小圈就被圈在那裡。
看起來像是個藏寶圖,當然紅圈的位置未必一定是財寶,也可能是別的什麼東西,但一定不簡單,不然不會以這樣的方式存圖。這銅鏡存圖可不像是能湊巧就一樣的事兒,莫非春麗跟死去的孟達夫妻還有瓜葛?
崔桃將圖讓給王釗等人傳閱,大家都不知道這圖上所畫的位置是哪兒。
“滿天下這麼多山和河,上哪兒找去?”
再盤問了跟春麗交好的幾名丫鬟之後,也沒查到什麼重要的線索,大家便就此結束搜查,返回開封府。
崔桃回來之後,卻沒想到,韓琦就在開封府等著他。
她進側堂的時候,隻見韓琦安安靜靜地坐在上首之位,面容疏淡,目光清冷。
崔桃猜測韓琦應該是知道她遇刺的消息後生氣了,忙跟他道歉,卻見韓琦沒反應。
“我都遇刺了,六郎怎麼都不關心我的安危了?”
“關心過了。”韓琦道。
崔桃恍然反應過來,她之前韓綜府上調查的時候,曾有衙役跑進跑出,還特意瞅過她幾眼,很可能就是韓琦派來的人親眼確認她的情況。
崔桃意識到自己這下事兒惹麻煩了。她沒有在遭遇危險之後,第一時間通知韓琦,在諫議府查了這麼長時間案子,也沒有特意去通知他。
而且她在應對刺客之前,她還找借口提前支走了韓琦。以韓琦的智商,當得知她遭遇刺客之後,肯定能推斷出她要他提前回去,是在故意支走他。
其實崔桃支走韓琦的本意,是為了讓春麗盡快現身,之後到諫議府查案就急著排查線索,是沒顧上通知。
怕就怕韓琦會以為他不重要,才會被忽視。會以為她遇到危險的時候第一時間不僅沒有想到他,反而還要把他支走,嫌他拖後腿。
“不是你想的那樣。”
“哪樣?”韓琦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