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啊,居然有人用了他家的護發露頭痒掉發,使了花香皂後渾身紅腫?天啊,那她家東西我可不敢買了。”
“娘子若想買護發露和花香皂,其實我們這也有,而且保證不會出那家的事兒。”金氏笑著將自家做的東西展示給了崔桃,請她試試看。
崔桃將東西帶回宅子後,王四娘和萍兒一起鑑別了一番。
護發露的味道比她們的更香,用起來的感覺跟她們做的差不多。花香皂也同樣,但細分了牡丹、蘭花、丁香等更多種味道。
“無恥!這分明就是偷學了我們的東西!”王四娘怒得把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崔桃沉吟了片刻,問王四娘和萍兒:“你們一開始遇了這情況,在見官的時候,為證明護發露和花香皂無毒,可跟驗毒的大夫透露過配方?”
“沒透露配方的用量,隻是說到了裡頭用到了什麼東西——”萍兒說到這,意識到了什麼,馬上用手捂住了嘴。
王四娘更怒了,“原來這是個圈套!原來她們算計好了想套我們的方子,搞垮我們!”
“氣死我了,我的刀呢!”一向溫柔的萍兒忍不住了,怒得想去殺人。
“我也去!”王四娘當即去取刀,把萍兒的刀扔給她,便高舉著自己的刀,和萍兒一起往門口衝。
崔桃眼睛都沒抬一下,隻給口渴的自己倒了杯茶喝。倆人走到門口,反應過來不對勁,連忙折返回來,求問崔桃是不是心裡早有應對之法了。
“有開封府這麼大的靠山不用,非要把自己搭進去,你說你們有多聰明?”
“是,我們聰明。”王四娘附和。
萍兒推搡王四娘一下,馬上糾正道:“是我們又犯蠢了。”
“對對對,犯蠢。”王四娘連忙跟著糾正。
崔桃本以為最快要等到明天才有消息,但沒想對方這麼等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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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飯後,朱氏就找上了鋪子,她整張臉通紅,起了密密麻麻的紅疙瘩。聲稱就是用了鋪子給的神仙水之後,她的臉才變成這樣。
王四娘和萍兒再三堅稱,肯定不是神仙水的問題。
“我好心好意給你們機會,你們卻欺人太甚!大家快來看看啊,店大欺客了啊,我分明在她們家買的東西,用了之後臉成這個樣子,她們還不認!”朱氏跑到店門口,衝著街上人喊完,就一屁股坐在地上,拍著大腿哭鬧起來。
路人不明所以,看這情況就圍了上來。沒一會兒,另外兩名中年女子也來了,她們的臉跟朱氏的情況差不多,都有些紅腫。
“我看你們三人就是合伙來我們這鬧事!八成是哪家鋪子瞧著我們生意好,眼紅了,使喚你們來搗亂!”萍兒掐著腰罵道。
朱氏三人聞言俱是有幾分心虛,但嘴上都不認,喊著萍兒王四娘她們欺客。
“現在就給你們最後一次機會,痛快滾,不然報官了,沒你們好果子吃!”王四娘怒吼一聲,連整條街都感覺震三震。
“怕你們不成?又不是沒見過官!我們還正要找官人們評評理呢,就沒有你家鋪子這麼坑害客人的!這都多少次了,我們體諒你們,連賠償都沒要,便來毀我們的臉了!”
“可不是,我家男人瞧我這樣,嚇得差點喊休妻!”程氏臉腫得最厲害,張嘴說話時感覺自己繃緊的臉快裂開了。
圍觀眾人有的支持鋪子,覺得這三人就是在鬧事。有的支持朱氏三人,覺得她們用了鋪子的東西出了問題,鋪子就該負責。總之雙方都值得懷疑,還是去官府弄明白好。
於是在眾人圍觀之下,王四娘、萍兒和朱氏三人去了開封府。
這案子依舊是韓綜來負責審問。
韓綜再見到她們幾人,心裡便犯難。這事兒從私心上講,他確實想偏著王四娘和萍兒。隻因崔桃的緣故,如今她人已經不在了,韓綜最是希望她留下的鋪子能夠長久經營下去。
但是上次審案的時候,朱氏三人在當場使用了護發露和花香皂後,身上真的都起了疹子,倒無法判定是她們在鬧事了。
“這神仙水中又用了何物,使得她們三人有此狀?”
韓綜剛問完話,程氏忽然呼吸急促,倒在地上。
王四娘還以為程氏在裝假,白一眼冷哼了一聲。
朱氏則趁機大喊,對韓綜連連磕頭道:“請王判官為我們做主啊,你看看程娘子她都暈了過去了!”
萍兒見程氏呼吸越來越急促,感覺情況不對,忙求韓綜請大夫幫忙查看。
但在府衙大夫趕來的工夫,程氏已經斷氣了。
公堂內所有人大驚,朱氏等人完全嚇傻了,堂外圍觀的眾百姓都萬萬沒有想到居然出了人命,引來一眾人哗然。
轉眼間,一樁簡單的糾紛小案子變成了事關人命的大案。
嚇呆的朱氏回過神兒後,指著王四娘和萍兒鼻子,罵她們喪盡天良,害死了人。
“什麼神仙水,分明是地獄水,這比鶴頂紅還毒啊!”
王四娘氣得要去揍朱氏,被早有預料的萍兒攔住。
萍兒問她們要了瓷瓶裡餘下的水,確認之後,她指責朱氏等人血口噴人,陰謀構陷。
“我們就料到你們在故意來鬧事,陷害我們,所以這一次隻在這瓷瓶內裝了水。試問你們天天用水洗臉沒問題,怎麼用了我們的水就紅腫起疹子了?”
“你說水就是水了?”朱氏這時候的反問已經有些虛了。
萍兒馬上請來了證人,便是對面瓷器鋪子的掌櫃和跑堂。這精致的小瓷瓶正是從他們鋪子所購,也是用了他們鋪子的井水,他們都親眼見證了。
“可你們說這裡頭是神仙水,用久了會讓人皮膚幹淨白白嫩嫩,水當當。你們用水來欺騙我們,不敢怎麼說這都是欺詐!”朱氏憤憤喊道。
“臉髒了,用水洗一下,自然會幹淨,人的皮膚泡水泡久了都會白白嫩恩,水當當。這人人每天都需要喝水,不喝會死的水難道不稱作為神仙水麼?”
萍兒句句有理有據地反駁朱氏。
“再者說,你們立了字據的,神仙水系免費贈與。既然沒有收錢一說,又何來欺詐?”
萍兒將朱氏等人之前籤下契書呈上,半點漏洞都不給對方留。
萍兒接著向韓綜呈報,他們跟蹤朱氏到了花娘胭脂鋪,那花娘胭脂鋪裡售賣著跟她們鋪子類似的護發露和花香皂。她們有理由懷疑朱氏受僱於花娘胭脂鋪來對付她們。
“速速從實招來!”
韓綜猛然拍一下驚堂木,跟朱氏一起來的另一中年女子,本就以為程氏的猝死嚇得不輕,如今又聽事情的原委已經被人查清楚了,嚇得連連磕頭求饒,老實交代真相。
“民婦不過是普通的市井婦人,因一塗抹水粉便會皮膚泛紅發痒起疹子,被花娘胭脂鋪的金掌櫃請了去。金掌櫃以重金僱佣我們去對付崔七娘鋪子……”
朱氏本來還想繼續挺下去,再狡辯看一看,如今徹底傻了眼,一屁股坐在地上,隨即在衙役的逼問之下老實交代了所有經過。
原來這朱氏是花娘胭脂鋪的管事,在金掌櫃身邊呆了多年。她自小一沾蘭花粉就會起風疹,後來發現也會有人跟她的情況一樣。
如今花娘胭脂鋪裡賣的最紅火的梅花露,便是金掌櫃通過下作手段騙了別人的家傳方子,然後自售盈利。
幾個月前,金掌就櫃盯上了七娘鋪子的護發露和花香皂,眼紅許久,早就恨不得取而代之。奈何她忌憚崔七娘跟開封府有關系的背景,所以一直沒敢下手。如今崔七娘死了有一段時日,她便再按耐不住,根據朱氏沾花粉就起風疹的情況,琢磨出了這個‘妙法’來對付崔七娘鋪子。
在第一次跟王四娘和萍兒在府衙對峙後,他們就收買了負責驗證毒物的大夫,知道了護發露和花香皂的大概配方,隨後就請人調配,然後進一步改進,出了成品。但想要大賣,最好是把崔七娘鋪子弄倒閉了,所以才有了朱氏等人後續的騷擾。
當朱氏聽崔桃鋪子出新東西的時候,朱氏死性不改,就想繼續用老方法騙配方,順便徹底搞垮七娘鋪子,卻沒想到這一次是對方設套讓她們醜事敗露了。
接下來,開封府便緝拿了花娘胭脂鋪的金掌櫃,進一步審訊,坐實了金掌櫃和朱氏等人的罪名。
至於程氏,則是因為被沒有耐心的金掌櫃往她臉上塗抹過量的花粉 ,導致她過敏反應嚴重,加之沒能得到及時醫治,導致了死亡。
金掌櫃的罪名,便要再加上一條殺人罪。
案子公審完畢,也就洗清了七娘鋪子的清白,鋪子裡的生意照舊會恢復到從前。
崔桃則一直在家中躲清闲。這案子清晰明了,根本用不著她親自出馬。
但誰知兩日後,開封府那邊卻說誰的證供都不能少,要求萍兒和王四娘帶‘跑堂’來開封府周全證詞。
崔桃無奈之下,隻得裝扮好了,並且特意傳了內增高的鞋子,來開封府的文書這裡籤字畫押。
“你就是那個跑堂?”韓綜等候多時,在崔桃進門後,就用懷疑的目光仔細打量崔桃。
照理說開封府判官忙得很,沒必要在文書這裡逗留,顯然韓綜特意留在這就是為了等她。
崔桃默然對韓綜行禮,應承了一聲。
“你叫什麼,姓甚名誰,家住哪裡?”
崔桃假扮身份的時候,就準備好了自己的身世設定,便回答了自己的化名和住址。
韓綜打量一眼崔桃,當即命人去查實。
崔桃也不怕,她說她家在邛州,遠著呢,等他查實怎麼也要兩個月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