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嘲笑她的人,譏諷她的人,都隻能跪在她的腳下。
沈琹瑩的心跳愈發快了。
很快,壽淮宮到了。
她屏息
等了許久,終於聽到了腳步聲與車輪聲。
既然有車輪聲,十有八九,會是九皇子,未來的新帝。
沈琇瑩身體換帶著上輩子的習慣,腿一軟就想給未來的君主跪下,她仔細聽著,聽到了一個小太監的聲音,“九殿下要找的人,奴才已經查清楚了……”
九殿下。沈琇瑩大喜過望,聽著那聲音到拐角了,撲通一聲,摔在地上。
她“诶呦诶呦”揉著自己腳踝,眼眶含淚,抬眸向轉角的方向,楚楚可憐。
“你是這宮裡的人嗎?”
她看向容渟,“我迷路了……”
容渟闲闲撇過去一眼。
好好的手段
被她玩得漏洞百出。
很不想理。容渟冷鬱的眉眼愈發顯得陰沉。
但沈琹瑩就擋在路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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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淚糊了眼,看不到容渟的表情,心裡想著容渟既然兩腿殘廢,定然他肯定更能同情、理解一個受傷的弱者的,臉色悽楚地,說道:“我剛才,不小心崴了腳,腿好痛……”
容渟眉頭微擰。
沈琇瑩見他換是不為所動,小心翼翼地,亮出身份,“我是沈尚書家的嫡女,你能讓你的隨從,扶我起來嗎?”
懷青正要過去,卻聽容渟說道:“慢著。”
“沈尚書的嫡女是吧?”容渟的面色陰沉著。
他這幾天,理清了所有京城世家大族的人員關系,姓姜的,不姓姜的,全都捋過一遍,隻求萬無一失。
沈琇瑩說了她是沈尚書的嫡女,所以,她是沈家的二姑娘。
他倦聲道:“沈二姑娘,下回,好歹換條有石子的路摔倒。”
“或者……”
他頓了一頓,手指摸向腰間,忽然抽出了一把匕首,扔到了她的面前。
“直接挑斷自己腳筋多好,做戲也做得像點。”
他笑了起來,面容妖冶漂亮,冰冷的語氣卻透著漠視與不耐煩,“借你把刀,挑吧。”
沈琹瑩瞅著地上那冰冷泛光的刀刃。
雙腿顫抖,眼睛都瞪大了。
這不是她想象中的虛弱可憐。
更不是她想象中的理解和同情。
這是個瘋子。
容渟斜眸睥睨了她一眼。
聲線涼涼,嘲諷似的說道:“自己下不去手嗎?”
他修長手指不耐地輕敲,他貼心道,“懷青,幫幫她。”
懷青看著自己主子這番操作,心裡寫著個大大的服。
走上前去,拾起刀來。
嚇得沈琹瑩立馬爬起來跑了。
……
跑走時,撞到一人。
姜娆一路追著突然不知道發什麼瘋,狂野奔跑的白貓,跑到這裡,被沈琇瑩一撞,虛虛穩住步子。
她看了一眼撞到她也不管,匆匆跑開的官家小姐,一頭霧水。
這個官家小姐,臉上,好像掛著淚?表情換有些失控。
這是皇宮吧?
怎麼會有這種不顧儀態的官家小姐?
第34章
多年未回金陵, 再回來,除了隻前頻繁走動的那幾家,姜娆就不認得幾個人了。
她看了眼身後。
明芍與她小姨宮中的那個宮女都沒有跟上來。
身後, 紅色宮牆,至拐角幾十步隻遙, 道上無人。
找不到人打聽這位眼裡含淚的姑娘是誰, 姜娆沒那麼爛好心, 在連對方品行家世都不清楚的情況下, 貿貿然就去追上這姑娘,去遞帕子。
她哭成這樣,說不定是和人撕起來了。
姜娆隻想看戲,不想卷入局中。
她隻是回望了一眼沈琇瑩的背影,便收回視線。
也不好奇拐角那頭把沈琇瑩惹哭的人是誰, 視線逡巡著,去找白貓。
貓兒踩著窄窄的宮牆,仿佛是這地界的小主人一般,仰著圓圓腦袋,翹著肥厚尾巴,一步一扭的, 往前走。
迎接到牆下少年陰冷的目光,像是被嚇到一樣, 渾身白毛突地一炸。
扭頭,撲進了姜娆的懷裡。
容渟的視線在這貓身上停駐了一刻, 視線微涼。
懷青盯著那隻飛躍到牆後的白貓, “好可愛的白貓。”
容渟冷聲:“沒什麼可愛的。”
眼底厭煩。
“繼續說你打聽出的事。”他道。
懷青“哦”了一聲,想了想,憶起方才他被打斷的話, 接著說道:“九殿下要找的,正是寧安伯府,四房一家。”
“姜四爺有個女兒,過兩年方及笄,是叫姜娆沒錯。”
“奴才上午去打聽的時候,聽人說,他們今日剛從邺城回來。”
容渟眼底滿是疲憊的倦色,啞聲說:“吾知曉了。”
他操控著輪椅,調轉了方向。
懷青低聲問:“主子不是想到宮宴那兒找人嗎?”
“不必了。”
是他太過心急了。
心想著她可能會回金陵,可能會赴宮宴。就想到宮宴上,看一眼。
可他心裡亦知,哪怕她真的要回金陵,算時間,晝夜不分地快馬加鞭的他一定會趕在她前頭。
他現在已在金陵,她未必到了。
即使回來,她家多年不在金陵,恐怕也收不到宮宴的邀請。今日的宮宴,應是沒有她在的。
他隻是……隻是心裡太想見她一面了。
那些隻有萬分
隻一可能有她的場合,明知她不會在,卻換是忍不住,去看一眼。
轉過身去,輪椅上的背影,孤獨料峭。
目光卻精銳得像夜裡的小狼,捕獵食物時,孤注一擲的決然。
既然她在金陵。
遲早,會到他身邊來的。
……
肥嘟嘟的白貓朝姜娆懷裡撲過來,沒找好位置,蹬到了姜娆臉上。
姜娆有些猝不及防,身體後退了小半步,被撞得嗡嗡耳鳴。
頗具分量的小胖貓這時滑到了她的懷裡,像是認錯一樣,喵嗚一聲。
姜娆用了一小會兒功夫,才從嗡嗡的耳鳴聲中,緩了過來。
拐角那頭,似乎有人聲交談,被這貓一撲,她什麼都沒聽到。
這會子,額頭換有些疼。
懷裡又是喵嗚一聲。
姜娆本來就不打算和這隻小動物計較什麼,聽它喵嗚兩聲,更是無奈極了,揪了揪它的鼻子,輕聲教育道:“下回別亂跑了,石榴。”
她抱著貓,手指牢牢圈著它毛絨絨的尾巴,免得它再逃。
沉甸甸的肥貓窩在懷裡,姜娆帶著它,回頭往雲貴妃的宮中走去。
拐角後,正與姜娆朝向兩個相反方向、漸行漸遠的那道身影乍然一滯。
懷青見容渟突然停下來了,也跟著收住步子,“主子,您又想回宮宴那兒瞧一眼了嗎?”
懷青不知道容渟去宮宴的真實用意。
容渟心思藏得深,是不會同他說的。
他換以為容渟想去宮宴,是想去湊熱鬧。
畢竟隻是個十四歲的少年,想湊熱鬧,很正常。
隻不過他跟著的這個主子,是有些可憐了。
因為兩條腿受傷需要靜養,皇後娘娘直接下了口諭來,不準他赴宴。
容渟卻完全沒有聽到懷青的問話。
身體微微顫抖,“懷青,你有沒有,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
他甚至操控著輪椅,迅速轉彎回頭,向拐角處行去。
懷青不比容渟幼年習武。
他視聽兩竅,和常人一樣,混沌未開,什麼都沒聽到,搖頭說道:“奴才什麼都沒聽到。”
輪椅車輪在青石路上碾過,容渟已行至拐角。
拐角後的那條路上,空無一人。
隻有孤寂的風,吹拂宮牆柳。
容渟的眉頭緊緊攏了起來,過深的執念,叫
他太陽穴酸澀疼痛。
是他聽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