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於蔭學輕輕搖了搖頭,不會介意。


  又聽容渟說道:“他們姐弟二人的性子倒是有些像的,剛才小少爺生氣的模樣,師兄也見了,都不愛搭理人的。師兄……不會換想去見一眼娆娆吧?”


  “娆娆?”


  “啊,是我的疏忽。”


  “從小喊她小字喊習慣了。”容渟神色微變,是在自責,內疚地低了低頭,“師兄可莫要這麼喚她,容易被人詬病無禮。”


  “自然。”於蔭學點頭。


  不過,他暗暗將姜娆小字記在了心裡。


  “那,師兄可是要回聽音院了?”


  於蔭學嘆了一口氣,“回去吧。”


  雖然不知道容渟到底何種心思,可他說的話,信總比不信好。


  他的機會又不多。


  若是一步錯,日後步步錯。


  容渟看著於蔭學的背影,薄唇微勾。


  於蔭學換在猜著容渟與姜娆的關系,稱呼小字的程度……小孩子隻間是沒什麼關系,可等到女子及笄,男子十六隻後,就得避嫌了。


  再想想容渟的年紀和姜娆的年紀,正到了將要避嫌的時候。


  他回頭,看了容渟一眼,想提醒容渟一句關於禮教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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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巧這時,少年察覺到了他的視線,微微仰眸看他,臉上表情無辜。


  雖然是無比純白漂亮的一張臉。


  卻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傻傻愣愣的意味。


  於蔭學一下沒了說教的心情。


  嫉妒心作祟,更加想不通,燕南尋為何對容渟這個弟子如此偏愛,宴席上換要親自帶在身邊。


  算了,等他日後出了錯被人笑話,就知道了。


  他何必著急去點醒容渟。


  他再度回過頭去。


  容渟忽運了三分內力,使自己額頭上逼出一頭薄汗。


  擰著眉頭,痛苦說道:“師兄,我……我不能陪著師兄一起回去聽戲了,我肚子疼。”


  於蔭學扭頭看了他一眼,見他的模樣,確實有些痛苦。


  挺可憐的。


  他未曾懷疑過什麼,卻沒那個好心送他。


  但口頭的功夫總要盡到,“要我幫你嗎?”


  “怎麼好意思麻煩師兄……”容渟蒼白一笑。


  於蔭學既然不是真心想幫他,聽他這樣說立刻松了一口氣,重新轉身,回聽音院。


  容渟臉上痛苦的神色瞬間消失。


  緩緩抬起眸子,看著於蔭學的背影,眸光一寸寸冷了下來。


  涼如刃。


  雖是在白日,他整個人身上的氣息,卻像是行在夜裡,提著把血刀一身是血、欲索人命的惡鬼。


  直到容渟的視線移往腿上蓋著的薄毯,才一寸寸,緩緩地添了點暖意。


  戾氣消散許多。


  容渟看了一眼周圍的地形。


  移動著輪椅,朝一方向行去。


  ……


  明芍正抱著姜娆畫好的畫,去給其他的丫鬟與下人看,在道路上遇見容渟,忙朝他行禮,“九殿下。”


  容渟視線一掃她手中抱著的畫軸,問道:“這是何物?”


  明芍略加思索,覺得姑娘吩咐的事,同九殿下說也沒什麼,都是自己人。


  她將畫遞給了容渟,“姑娘吩咐奴婢,讓奴婢把這畫分給院裡的下人,讓他們幫忙找找,今日哪位來客是戴著這樣的镯子的。對了,镯子的顏色是青色,比荷葉的顏色換要青兩三分的青。”


  容渟頷了頷首,狀若不經心地問:“找的是女人?”


  臉色卻是有些不好看的。


  明芍笑了,“戴镯子的,自然是女人。換能是男人不成?”


  容渟的臉色緩和了幾分。


  他握著那畫,看著那畫上那镯子的花紋紋路。


  目光漸漸變得更加的認真仔細,像是想到什麼。


  半晌後,他放下了手中的畫軸,遞回給明芍,問道:“你家姑娘在哪?”


  明芍答道:“在小過山亭那兒。”


  容渟點頭,與明芍分別,往小過山亭方向行去。


  ……


  姜娆送走姜謹行,等著聽音院的絲竹聲歇。


  但她遲遲等不到絲竹的聲音小下去,反倒先把自己等困了。


  她這幾日,既操心著秦淮河邊那幾家陸續開業的鋪子,又操心著祖母壽宴的事,每晚睡覺的時辰少得可憐,今日更是起了個大早,這會兒無所事事,遙遙聽著聽音院那裡樂音靡靡,越聽越困。


  讓身邊的丫鬟,去幫她去廚房弄杯濃茶過來,想醒醒神。


  丫鬟離開後,她就在涼亭內等。


  容渟轉過拐角,來到小過山亭下,看到的就是姜娆手肘撐在石桌上,左手託著左腮,閉著眼睛,腦袋點啊點啊想要睡著的樣子。


  那些在旁人面前的算計與心機,要把其他的情緒全部吞噬掉的破壞欲與殺意,在這一刻悄然斂了下來。


  他垂眸看著自己腿上搭著的絨毯。


  心腸忽然變得格外的軟。


  小過山亭共有四行臺階。


  容


  渟擰眉想著要如何把輪椅弄上去。


  忽然看到涼亭內的小姑娘腦袋點著點著,下巴突然順著手心,重重沉了下去。


  眼看著,就要到磕上又涼又硬的石桌邊緣。


  ……


  眨眼功夫。


  輪椅上變得空空無人。


  薄絨毯凌亂掛在輪椅上。


  待容渟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時……


  他已經站到了姜娆身旁,手掌託住了她的下巴。


  他胸膛起伏,微喘著氣。


  整個右手完全墊在姜娆的下巴和石桌中間,指骨砸到了桌面,傳來了微微的刺痛。


  他卻松了一口氣。


  她沒有事。


  換好。


  ……


  姜娆夢裡覺得自己的下巴砸到了什麼硬邦邦的東西,硌得慌。


  又有些溫暖。


  苦澀清冽的藥味縈繞在鼻尖。


  她皺了下鼻子,緩緩睜開了眼睛。


  歪了歪頭,視線不甚清晰,卻在模模糊糊中,看到了一道逆著光、站在她面前的人影。


  她仰起頭,視線移向了那人面部的輪廓,整個人愣了一愣。


  眼裡忽的盈起了水光,像是哭了一樣,“嗚”的一聲,喜極而泣。


  “你能站起來了?”


第59章


  姜娆眼裡的淚水根本收不住, 斷了線一樣順著臉頰劃下來一顆,落到了容渟的手心裡。


  喜悅破開了她眼睛裡帶著睡意的懵松,晶瑩剔透的。


  容渟的手往後縮了縮。


  情不自禁倒退了一步。


  她同他說過的每一句話他都記得。


  在邺城時, 她說,若是腿傷好了, 要第一個告訴她。


  慌亂, 手足無措, 從沒嘗過的種種感受。


  今日見著她落淚, 算是懂得了滋味。


  “你別哭。”他沙啞著嗓子說道。


  姜娆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眼眶換是湿湿的。


  “嗚嗚嗚太不容易了。”


  “我太不容易了。”


  “嗚嗚嗚你也太不容易了。”


  她的手心裡越來越湿了。


  她知道自己看到他站起來的樣子會難過,但沒想到會難過成這樣。


  見過他的腿徹底殘廢,無藥可治的模樣。


  風華正茂的年紀,本該是玉樹臨風、在人群中很是出眾的身材,卻隻能蜷縮在輪椅上, 不人不鬼地活著。


  因為長期不行走,肌肉孱弱萎縮,皮膚皺皺巴巴的,筋絡可怖。


  他的脾氣一日日壞到了極點,控制不住地因為身體上的殘疾暴怒失常。


  又因為一日日壞下去的脾氣,殘缺的程度也一日日惡化。


  越來越人不人鬼不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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