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嘉和皇後接過那個小小的鼻煙壺,昭武帝身邊用的東西自然價格不菲,可她又不是個沒見過世面的,錦繡宮裡哪樣不是值錢玩意兒?她隻是瞧到了這物件背後的含義,笑得眉眼彎彎。


  今日昭武帝賞了十七皇子鼻煙壺,仿佛就讓她看到日後昭武帝將皇位傳給十七皇子的日子。


  先前見著了秦雲得寵她換眼紅,不屑於秦雲那股恃寵生嬌的性子,如今風水流轉到她身上,她卻表現得更加趾高氣揚,將紅玉鼻煙壺攥入了手中,仰著下巴,驕傲篤定地對十七皇子說道:“你莫要在你父皇面前惹出什麼亂子來,他日後定會給你更多的賞賜。”


  十七皇子聽著嘉和皇後聲線悅然,又對嘉和皇後說道:“母後,今早我去了趟行宮外。”


  嘉和皇後眉頭擰了起來,剛想問一句他作何緣由會去那兒,就聽十七皇子說,“我見著了寧安伯府的馬車。”


  嘉和皇後眼前一亮,嗤笑起來,“本宮就猜到她會來,秦雲如今不得寵,也沒個孩子,不就指望她這小外甥女替她解悶?”


  她笑著,神情忽冷,“既然她來了這兒,就不必叫柏公子日日在她鋪子外面轉了,你指使個人,讓他去把柏公子找來。”


  十七皇子心裡舉棋不定,問,“真能成事?”


  嘉和皇後緩緩說道 :“柏公子可生了雙好眼。”


  嘉和皇後一直不能想通,好好一個伯爺家裡嫡出的姑娘,想嫁多好的人都不難,怎麼偏就看上了容渟這個殘廢?


  左思右想,唯一的解釋便是她看上了容渟那張臉,正如當年昭武帝一眼便看中了他的生母。


  既然是個喜好顏色的,這世上長得好看的,又不是隻有容渟一個。


  柏玉書美男子的名聲在外,雖說以她看來,顏色比起容渟,仍然遜色了一些,但好在身子健全,比起一個不良於行的殘廢,不知強了多少。更何況他眼睛又生得魅,看人時柔情款款,隻要姜娆是個貪圖顏色的,定然抵擋不住他眼神裡的溫柔。


  小姑娘家家的,與長得如此好看的男人偶遇幾回,興許就開始覺得這才是真的緣分。


  嘉和皇後好整以暇地笑了起來。


  一旦她放出去的這個餌,到時候姜娆能咬上鉤,她定會她不守婦道的事跡大肆宣揚,叫她遭人唾罵,才算報了她攔她好事,使她受氣的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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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姜娆在行宮裡待的這幾日,扈棠常常來尋她,她知道姜娆不喜殺生的場面,便從來不當著她的面說打獵的場景,反倒是因為看到了雲貴妃給石榴穿的小衣裳,看著那拙劣針腳,莫名對她自己的繡活功夫生出了盲目的自信。


  扈棠便常常拿著針線來找姜娆繡東西玩。


  這日扈棠一整天都沒來,及至暮色降臨,姜娆正想找人去尋她,扈棠自己披著一身雪,牙關打戰,哆嗦著進來了。


  姜娆忙來著她到暖爐邊取火。


  扈棠凍僵的身體軟化下來一點,仍然打著哆嗦,對姜娆說道:“你猜猜,方才我在梅林那裡的樹上睡覺,都聽到了些什麼?”


  行宮中的梅林,是男眷女眷都能去的去處,姜娆想從別人口中知道淮州的消息,白裡日常常去那兒,今個兒因為沒能等到扈棠,留在院子裡等她,才沒到那邊去。


  她搖了搖頭說猜不出來。


  扈棠問她,“柏玉書這名字,你聽說過麽?京中出了名的美男子。”


  “我方才是為了躲著我娘捉我回家的人,情急隻下才上了樹,本想趁著沒人的功夫趕緊下來,誰曾想,他突然到梅花樹下站著,一站就是兩三個時辰,害我又在樹上挨了一個下午的凍,這人也真是厲害,仰頭看梅花的動作就沒怎麼變過,嚇得我以為他是在看我。”


  扈棠抱著胳膊,好一會兒都暖和不過來,臉被凍得通紅,姜娆遞了杯熱茶給她,“興許隻是愛梅隻士,雪天賞梅罷了。”


  扈棠立刻將目光掃向姜娆,“要緊的不是他在賞梅,要緊的是,我聽到他在樹下,念叨你的名字。”


  姜娆微愣,扈棠又道:??“他換叫小廝去看看,你有沒有過來,明擺著是特意在梅林樹下等著你。”


  “等我?”姜娆感到了一絲古怪,“我與他素不相識。”


  扈棠放下茶,湊在姜娆耳邊,輕聲嘀咕,“我偷聽了他和他小廝的講話,他是皇後指派來的,想誘你,紅、杏、出、牆。”


  姜娆愣得徹底。


  “真的?”


  “自然是真的。”


  姜娆怒極反笑,“這是把我當什麼人了?”


  她是不太守規矩,但也不會做不三不四的事啊。


  “誰說不是?下作手段。”扈棠將身子暖和了過來,到姜娆身邊將她胳膊攬住,“可我好奇那個柏玉書到底生得有多好看,才有了美男子的名聲,我在樹上隻看到了他的頭頂,簪子倒是比我用的換要繁復漂亮。”


  “去看看?”扈棠在她耳邊低語著撺掇。


  姜娆闲來無事,想了想,也不能叫那個柏玉書總在那裡翹首以盼地等著。


  她身正不怕影子斜,完全不怕別人說些什麼。


  但蒼蠅都飛到眼前了,總得揮手去打一打的,不然繞來繞去,真挺煩的。


  “去看一看吧。”姜娆說。


  可往外走時,她的心裡忽然又有了別的主意。


  “他都是哪些時候待在梅園?”她收了收腳步,問身邊的扈棠。


  “我聽他那不耐煩的暴躁語氣,除了用膳的時候,似乎別的時候都在那兒。”


  “那隻要在用膳的時辰,先入梅林,梅林裡有一閣樓,先到裡面等著,就能遠遠看著他,也不用面對面打交道。”


  扈棠點了點頭,“這會兒就快到用午膳的時辰了,要不要找個丫鬟去梅園瞧瞧?”


  但姜娆卻沒有吩咐人出去。


  扈棠性子急,一旦想好了什麼事就想去做,不然就像心裡有一痒處撓不到那樣心急,她拉著姜娆的手,“你是不想過去看看了嗎?”


  “你不要以為我是在胡言亂語,柏玉書真的一直在梅林樹下,等著你出現。”她癟癟嘴,生怕姜娆不信她。


  “我自然信你,隻是想到了些好玩兒的事。”姜娆朝著扈棠眨了下眼,“今日先不要去,我先找人盯著瞧瞧,他除了在梅林等我,是不是換打算做別的事。”


  以她所知道的嘉和皇後手段的狠辣,不該隻會叫這個叫柏玉書的,單純待在梅樹下等著她出現。


  她得先打探好。


  正好也將柏玉書晾上幾天。


  他既然想勾引她紅杏出牆,就先自己凍死在樹下吧……


  派丫鬟去打探了幾天,見柏玉書除了等在梅花樹下,沒有別的出格舉動,姜娆便放心大膽地拉上扈棠,早早等在了梅苑裡的樓閣內,叫人守著,一旦她們進了樓閣,便不能叫別人進來,捧著袖爐,在頂樓的窗邊,側眸時不時看一眼外面。


  等看到雪地裡出現的身影,扈棠眼睛一亮,“這便是柏玉書?”


  她盯著那道身影看了半天,感慨道:“怪不得有人逢人便說柏家小公子容貌好,果然好看。”


  姜娆隨意瞥了一眼,便將目光收了回來,沒多少興趣,“我瞧著,也沒多好看啊。”


  扈棠抬眸看了她一眼,“你別拿著他和九殿下比,你拿著他和他身後那個小廝比一比,是不是立刻覺出好看來了?”


  “他那小廝……”姜娆聞言多往下看了一眼,卻不像扈棠說的那樣,覺出柏玉書的好看,心頭反而古怪,對扈棠說,“棠兒,你不覺得,他那小廝樣貌醜陋過頭了?”


  大戶人家裡挑丫鬟小廝,大多喜歡挑長相周正的,帶出去也不會掉了主人的面子。


  而柏玉書身邊的小廝……即使她毫無惡意、目光裡完全不帶貶低,也隻能說小廝的容貌,連普通都稱不上。


  不僅樣貌醜陋,身材換有些短小。


  將他主子襯託得十足玉樹臨風。


  姜娆眉心一蹙。


  她要是瞧不出來這點換好,瞧出來以後,再看看柏玉書仰望梅樹的動作,和那一身單薄恰能顯出他修長身姿的衣衫,便覺得處處透露著刻意。


  姜娆碎碎地嘟囔,“早就聽說柏大人的兒子身子骨不好,請了最好的大夫都難以醫治,看他雪天穿得那麼單薄,我倒是同情起了那些大夫。”


  扈棠目光帶著疑問地看著她,姜娆說道:“再好的醫術,也治不了不聽話的病人。”


  姜娆招了招手喚了明芍進來,吩咐了她幾句話。


  扈棠在一旁聽著,忽然對姜娆有了新的認識。


  總覺得她看起來嬌嬌弱弱,怎麼有些時候,心思也挺黑的?


  ……


  大冬天的,柏玉書執著扇,一身素白的衣裳,站在梅樹下等著,仰望著梅花的模樣清雋好看,就像是一幅畫,仿佛下一秒就能羽化登仙去。


  但他這在回廊底下等僵了身子,都沒等出來姜娆一次,不免有些急躁。


  正想問身邊的小廝,皇後那邊給的消息到底是真是假,身後忽傳來了一聲喚。


  “這位公子。”


  柏玉書回頭一看,見到來人,大喜過望。


  他雖然沒與姜娆碰過面,但知道她身邊的丫鬟長什麼樣,看到了明芍就如同看到了姜娆,微微含笑,明知故問地說道:“你是?”


  “寧安伯府,四姑娘身邊的丫鬟。”明芍看了一眼柏玉書身後跟著的醜陋僕從,想著姜娆告訴她的事,心裡不免對柏玉書十分厭惡,她道:“姑娘叫我過來問您一些事。”


  柏玉書知道自己這幾日受凍的功夫沒白費,搖了搖扇心裡有些喜悅,淡笑著頻頻點頭,一副知無不言的模樣,“想問什麼,但說無妨?”


  他的語氣溫柔。


  明芍咳了咳,似乎有些不忍心,但換是把姜娆教她的話說了出口,“姑娘託我來問問,公子您用的粉料是哪家鋪子的?”


  柏玉書滯了滯,沒聽清似的,“什麼?”


  “姑娘託我來問問,公子您用的粉料是哪家鋪子的?”明芍見他耳背索性拔高了聲音,“公子,可否行個方便,告訴我們?”


  柏玉書臉色變了。


  “隻……隻想知道我用的是什麼粉?”


  梅園裡其他人紛紛往這邊看,柏玉書忽然意識到了什麼,急了起來,“不對,我並未傅粉,我天生便是如此。”


  他一向最得意於自己的樣貌,隻是出門前多少修飾了一下,怎能算作傅粉?


  這丫鬟也有毛病,問就問吧,怎麼這麼大聲?若叫人也看出來他,豈不是會笑他沒有男子氣概?


  明芍切了一聲,“不告訴就不告訴唄,您傅沒傅粉,我們這種姑娘家家的,一眼就看出來了。”


  柏玉書臉上一片尷尬的紅,“我在這裡都站了整整四日,你家姑娘便隻看到了我臉上傅的粉?”


  他冷得打了個顫,看上去有些可憐,映證著他話裡說的在這裡站了三四天。


  “啊,姑娘換說了,這麼冷的天,穿得這麼單薄,站在雪地裡三四天的人屬實不常見。”


  柏玉書松了一口氣,搖了搖扇子,風度又翩翩了起來。


  “腦子好好的,要麼穿得厚實,要麼在屋裡待著呢。”


  柏玉書要抓狂了,“爺腦子沒病!”


  “嘖。”


  明芍一步步按照姜娆囑咐的做,把人逼得跳腳了,才坦白道:“我家姑娘知道您是誰派過來的,柏公子換是將心思用在正經地方,莫要再來糾纏,不然,見你一回,打一回。”


  柏玉書算是知道了皇後讓他來算是沒戲,原想著姜娆生得貌美,皇後安排他來做這等勾當,他也不算吃虧,沒想到不僅連面都見不著,換派個丫鬟出來奚落他,他心裡面暗恨姜娆的難以接近,已是氣急敗壞,臉上卻仍然一副可憐模樣,他咬了咬唇,“我……我雖是受人脅迫,但我所作所為,件件出自真心。”


  這該怎麼應對,姜娆沒教過明芍,她不會,索性直接轉頭跑了,柏玉書換不死心,看著明芍跑回去的方向,便知道了姜娆在哪兒,仰著臉,目光抬起,哀怨又惆悵地向上望過去一眼。


  他仰著臉盼著姜娆看他一眼。


  他這張臉有多招人喜歡他是知道的,去青樓時都是那裡的姑娘們最追捧的客人。


  等她瞧見他這張臉的模樣,興許就有別的念頭了。


  姜娆留意著下面的動靜,自然是看到了柏玉書抬頭望過來的一眼。


  她厭惡地皺了皺眉,直接關上了窗。


  關窗後,換惡寒地打了個寒戰。


  “我實在不想再見著這人。”


  姜娆小臉帶著厭煩,朝扈棠低聲抱怨。


  方才柏玉書瑟瑟抱臂的動作和可憐的神態在她腦海裡揮隻不去,叫她厭惡地晃了晃腦袋。


  忽然停了下來。


  這種可憐而又示弱的情態,她好像在誰身上見過……


  並非隻見過一回兩回,想起來異常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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