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懷抱是那樣的柔軟,一瞬間,男人仿佛來到一處芳香四溢的花園,散發著淡淡馨香的花瓣將他整個掩埋,淨化著他狂暴的靈魂。
不知過了多久,走失的理智逐漸回歸,他眨了眨幹澀的眼,自少女懷中退出。少女胸前的衣服湿了一小塊,而男人的目光,則重新變得清明。
從地板上站起身,望著一片狼藉的房間,還有地上昏迷過去的肥壯男人,謝無年面色平靜,啞聲道:“你先去客廳,把找到的證據給我,我給警局打電話。”
阿洛明白,他這是不叫她摻合的意思。
既然他決定一力承擔,她也不拒絕,直接將手中找到的東西遞給他,那是一個紙張已經泛黃的記錄本和之前見的那隻相機,退出了臥室。
謝無年之後在臥室做了什麼,阿洛不清楚,隻聽見隱約的話語聲,然後大概十幾分鍾後,門外就傳來了門鈴聲。
阿洛醞釀了一下情緒,走過去打開門。
門外站著好幾個身穿制服、一臉嚴肅的警察,其中為首那個便是曾見過一面的司霆。他昨日去了楊丹霞的學校,今天晚上剛趕回嵐城,就接到這個電話,當即領著人過來了。
雙方打了個照面,司霆看著面前面色慘白、神情驚慌的少女,皺眉問:“謝無年呢?”
少女嘴唇毫無血色,一副驚嚇過度的模樣,抬手指向臥室:“那裡。”
幾人相繼走進門,一個女警官留在客廳安慰阿洛,順便詢問事發情況,其他人都進了臥室。
阿洛將一切如實說出,特地隱去了她與謝無年提前策劃的事情。
在警察聽來,這便是一個意外又巧合的案件。
謝無年的妹妹當年在嵐城三中讀書,最後卻自殺身亡,所有人都說她學習壓力過大才輕生,但身為哥哥的謝無年卻不相信,於是來到嵐城調查。
兩年後,本案受害人姜洛轉學到嵐城三中,兩人相識相戀,情感加深後便同居了,因為姜洛未成年,同居這件事做的很隱蔽,沒有叫他人知曉。
沒想到的是,由於姜洛特殊的家庭情況,以及獨居的環境,誘使朱某心生邪念,在這天夜晚來到姜洛家中欲行不軌,卻不料身為姜洛男友的謝無年也在,直接將其逮了個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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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在朱某的包中,謝無年發現更多朱某曾作案的證據,其中還有關於自己妹妹謝司月的線索,於是聯系警方。
總體事件看起來便是這樣,記錄的警察隻覺得巧,司霆卻若有所思地看了謝無年一眼。
這棟房子的客廳裡,據他觀察就有不下三個攝像頭,還有姜洛的臥室,也裝了一個攝像頭,雖然都在隱蔽的地方,但都沒有逃過司霆的法眼。
這其中定然有隱情,但……想到在楊丹霞那裡收集到的證據,以及那個記錄本和相機裡的東西,司霆微微眯了眯眼,什麼也沒說。
那個記錄本裡,記錄著朱家全曾經覬覦過的女孩子,有的下手了,有的沒法下手,他全都在本子上寫了下來。那本子其實更像一個日記本,隻是日記的內容令人作嘔,全是他對一些無辜少女的傷害和臆想。
最令人震驚的是,在他早期的記錄中,有一個還在讀初中的女孩,被他失手殺害,棄屍在學校池塘。
當時女孩的家長也來學校找過人,但由於那女孩在家不受重視,性格叛逆,又喜歡跟一些小混混玩,眾人便以為她是自己跟人跑了。她的家人也都這樣認為,沒想過報案,這事就此不了了之。
至於相機,那是個老舊的數碼相機,裡面保存著許多照片,大部分都是少女的身體部位,這裡面涉及到的女孩子,幾乎有上十個之多!而從時間來看,早在許多年前,朱家全這個畜生就將魔爪伸向了那些單純的學生們!
所有看過記錄本和相機的人,在見到被打得半死的朱家全後,都隱隱露出了快意的笑容。這種披著德高望重的皮,卻借此來傷害未成年少女的衣冠禽獸,誰見了都會唾棄。
至於兇手傷勢太重?那都是正當防衛!
又沒死,不見怪不見怪。
警察們拖死豬一樣拖著朱家全離開了,阿洛與謝無年也上了警車,他們需要去做筆錄。
途中,女警姐姐一直陪在阿洛身旁,路上還下車給她買了杯奶茶。
這樁案件證據確鑿,幾乎沒有什麼疑點,兇手在,受害人也有,還有司霆遠赴三江大學找來的證詞,幾乎沒有任何轉圜的餘地,所以流程也不復雜。
阿洛有問那位女警姐姐,女警姐姐說如無意外,朱家全就是被槍斃的罪名了,幾乎沒得跑。
兩人到警局將各自所知的述說完畢,又被警車送回家,阿洛家離警局不遠,回來的時候,時間都沒到十二點。
再次站在這個客廳裡,兩人都有些回不過神,阿洛出神了一會,突然轉頭,對著謝無年微微一笑,道:“田螺姑娘,明天又要麻煩你幫忙打掃一下衛生啦。”
家裡的地板上都是腳印和雨水,還有她房間裡,謝無年暴揍朱家全的時候,地毯上也留下不少痕跡。
謝無年目光仍有些怔怔,輕飄飄落在她臉上。
阿洛頓了頓,又道:“當然了,你要是睡不著,今晚也可以做。”
“好。”靜默的男人終於動了動,如同被喚醒的石雕,他抬腳走向陽臺,沒一會拿著掃帚和拖把過來了。
阿洛歪頭想了想,自言自語道:“我的作業好像也還沒做完。”
這一晚,這戶人家的燈亮到了深夜兩點。客廳中,漂亮乖巧少女趴在茶幾上寫作業,身高腿長的男人圍著圍裙,拿著拖把抹布四處大掃除。
地板拖得光可鑑人,房間內的地毯換了一張備用的,空氣裡彌漫著淡淡的空氣清新劑的味道。
那些藏在角落裡的攝像頭都被拆了,客臥的窗簾也終於拉開,燈光亮起。
阿洛終於寫完作業,上下眼皮直打架,但還是強撐著去洗了個澡。那幾個被朱家全碰過的地方,她搓了好幾遍。洗完澡出來就見高大的男人站在她房間門口,手中拿著一隻小小的藥瓶。
“我能進去嗎?”他低聲問。
“嗯?”阿洛坐上椅子,拿著毛巾擦頭發,眨巴眨巴眼,“你進來呀。”
謝無年眼睫微垂,視線並未落在她身上。他一步步走到少女身前,在她疑惑的目光中,單膝跪地,伸手握住少女赤裸的小腿。
男人掌心熾熱,滾燙的溫度順著皮膚傳來,阿洛不禁瑟縮了一下。
下一刻,腳踝上傳來細微的刺痛,謝無年往掌心倒上藥酒,微微用了些力道,給她按摩腳踝上被用力抓握過的傷痕。
他總是靜靜的話不多,似乎存在感不強。可當他專注一件事時,眉目沉靜寧和,又充滿了某種無法言說的魅力。
阿洛愣愣望著他,頭發都忘了擦。
等按摩完腳踝,他又抬起臉來,深邃的眸子在燈下映出兩點明亮的光。
眼神無波無瀾,又好似暗流湧動。
“手。”他聲調沙啞,隻簡單吐出一個字。
阿洛便不自覺將隱隱作痛的那隻手伸出去,遞到他面前,被他輕輕攏進溫暖的掌心,猶如攏住一隻羽毛雪白的小鳥。
第86章 第十九章
阿洛一向很少做夢,這天晚上,她卻久違地做了一個夢。
夢的內容,是這個世界的劇情,以及她的由來。
她也終於明白,為什麼自己的成績會莫名其妙突然提高,一見朱家全就覺得厭惡,第一次見到謝無年便一見鍾情,還有她面對危機也不像一個普通的少女那樣慌亂,反而擁有了絕佳的心理素質和演技。
原來她不僅僅是姜洛,還是阿洛。
阿洛,由讀者意識組成的一抹意識,穿梭於一個個書本世界,拯救書中原本命運悲慘、受人憐惜的男配。
這個世界的男女主,就是之前見過的白果與司霆。這本書屬於披著刑偵皮的言情文,白果是新入職警局的菜鳥文員,活潑開朗又迷糊。司霆則是冷峻又能力強的刑警大隊隊長,出身豪門的紅三代。
書中講述兩人成為同事,經歷一樁樁案件,最終互生情愫終成眷屬的故事。
而姜洛,在這個故事裡是個悲劇女配。她原本同樣會被朱家全盯上,書中的她因為性格太過內向,與同桌李思齊關系一般,不曾得知當年謝司月事件的線索,更沒有認識謝老板,無人保護的她最終還是受到了朱家全的迫害,整個人陷入絕望的深淵。
朱家全的出手,引起一直調查妹妹死亡真相的謝無年注意,他順著蛛絲馬跡追查到朱家全身上,最終發現原來他就是當年害死妹妹的兇手。
甚至這個兇手就一直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又傷害了一個無辜的少女!
這個事實讓謝無年深受刺激,在巨大的仇恨與被耍弄的憤怒中,他的理智被淹沒,謝無年黑化了。
黑化後的謝無年,將朱家全殘忍殺害,採用的是凌遲手法,他一刀刀片下對方的肉,場面極度血腥恐怖,當時姜洛也在場,被那一幕嚇到留下深刻的心理陰影。
姜洛當場報警,謝無年卻無動於衷,趕來的警察帶頭的便是司霆,司霆將謝無年捉拿,謝無年沒有絲毫反抗。
是的,從他下手的那一刻,謝無年就已經放棄了自己的生命。
跟隨隊長前來執行任務的白果則認出,謝無年竟然是自己大學時候追求過的男神。之後的庭審中,白果數次為謝無年求情,後來謝無年被關入監獄,她也前去看望過不少次。
至於姜洛,她對救自己出地獄的司霆一見鍾情,高考結束後還向司霆表白。雖然司霆沒有接受她,但她卻意外讓白果認識到自己的心意,促成男女主之間的感情發展。
總之,謝無年與姜洛都是這本書裡妥妥的工具人。
朱家全的事跡後來被報道出來,揭露了這麼個衣冠禽獸的老師,白果與司霆受到上級嘉獎,名聲大震。謝無年後半生都在牢獄中度過,白果對曾經的男神幻滅,從此看到男主司霆的好。
阿洛也明白了自己現在才覺醒劇情的原因,謝無年看過許多犯罪的書籍,他對人的微表情與情緒很敏感,阿洛擔心自己提前知曉劇情,到時候在他面前會露餡。就像剛開始認識那會,他總能憑一兩個小表情察覺她的情緒狀況。
畢竟面對朱家全那樣的人渣,阿洛無法確定自己能忍著不打草驚蛇。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要是被謝無年發現,自己早就知道朱家全是真兇,那就不好解釋了。
所以阿洛幹脆就封存了自己的記憶,但為了改變劇情,她也保留了一部分感知。如今看來,得到的結果非常好,反正阿洛很滿意。
第二天清晨醒來時,昨夜落了一夜的大雨停歇,天際晨光乍現,璀璨奪目。
阿洛從床上爬起來,伸了個懶腰,又走到窗邊把窗戶打開,將窗臺上的小多肉植物放到窗外,讓它們也呼吸一下雨後的清新空氣。
新的一天,新的開始。
洗漱完換好衣服走到客廳,男人正端著餐盤從廚房出來。他身形條件極好,身高腿長,肩寬腰細,俊美的臉龐上帶著淡淡的寧和之氣,黑眸靜靜看過來時,讓人忍不住心悸。
“頭發。”男人瞥了阿洛一眼,突然說。
“嗯?”阿洛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發頂,“頭發沒梳好嗎?”
謝無年搖頭,將餐盤放上桌子,走到少女面前,漆黑濃密的眼睫垂落,修長手指將少女綁在頭發上有些歪的蝴蝶結絲帶拉開,接著指尖靈巧地重新綁了一個端正漂亮的蝴蝶結。
“好了。”他聲音低沉道。
阿洛抬眼望著他,看了片刻,彎起眼眸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