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開一見趙雲瑤好像見到了救星,「嫂子你可來了,快把我邈哥弄走吧,折騰死了!」
趙雲瑤還不待說話,眼睛亮晶晶的宋邈就像個無尾熊似的撲了上來。
然而,下一秒,趙雲瑤就被推了個趔趄。
「你不是我老婆!你走開,我要等我老婆!」宋邈臉沉了下來,嘟嘟囔囔的說完,又晃回了原地抱著沙發不撒手。
趙雲瑤尷尬的衝陳開扯了扯嘴角,生擠出一絲幹笑,「阿邈喝多了,讓你見笑了。」
陳開擺擺手,見怪不怪,「邈哥喝多了就這樣,之前……」
他想說之前姜殊來接他也是如此,甚至更過分,至少他現在沒抱著別人喊老婆。但一想在人家正主面前說替身的事總歸是不好,便噤了聲。
趙雲瑤試圖去拉他,被他揮手躲開,幾次下來,秀美的小臉上沁上了一層薄汗。
陳開沒轍,隻能學著姜殊之前的樣子哄他。蹲在他面前輕聲問,「乖乖跟你老婆回家,讓她給你熬酸梅湯喝好不好。」
每次姜殊都是這樣,蹲在宋邈面前,溫溫柔柔的哄他,「宋邈乖,我們回家了,回家給你熬酸梅湯哦。」
聽到酸梅湯,宋邈乖乖的點頭,視線的在屋裡掃視了一圈,茫然問道,「她呢?」
「誰?」
「我老婆啊,我老婆呢?」
陳開這才有點回過味來,為了確認是不是自己像多了,他硬著頭皮問,「你老婆是誰?」
宋邈眯著眼笑,像小孩和他的小伙伴炫耀自己心愛的寶貝般高調又嘚瑟,「姜殊,我老婆是姜殊。」
姜殊兩個字,在他喉間繞啊繞,繾綣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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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雲瑤雙手緊握成拳,長長的指甲掐著手心的嫩肉,精心護理過得美甲生生的掰折了兩根。紅色的指甲油在斷裂處斑駁,像她被撕扯的心,血淋淋的。
原來,真的不會有人一直等在原地啊。
她認識宋邈那年,他站在高高的主席臺上作為新生代表發言,長得瘦瘦小小的卻是十分的漂亮。
關於宋邈的消息時不時地會傳入耳中。什麼學習好,家世好,長得好,就是性格略微高傲了些。
這人吧,真是感官動物,長得好看就叫高傲,長得難看就叫孤僻,萬幸,宋邈不是一般的好看。
趙雲瑤聽一聽也就轉身忘了,頂多在身邊的女生討論他時會假裝感興趣的回應兩聲,哦?是嗎?那很棒!之類的詞。
她也是從小漂亮到大的美人胚子,自是有很多人願意捧著,對於男生,她有著被慣出來的傲氣。
那時的宋邈在她眼裡還隻不過是一個什麼都比別人強一點的學弟。
直到幾個月之後。
趙雲瑤記得很清楚,那天的雪下的特別大,是盛都近幾十年來最大的一場雪,學校還為此提前放了學。
在校門口和同時被留下打掃衛生的同學道別後,她為了早點回家走了條平時人很少小路。
然後她看到一個瘦瘦小小的身影被幾個男生堵在了正中心,穿的還都是跟她一樣的校服。
校園霸凌?
當時的她也不知道哪來的膽子,把自己藏到角落裡,大聲的喊了聲,「老師,我聽那邊有人說話,我們去那邊找找看吧。」
不一會,如她所料,那群男生怕被發現都被嚇跑了。
待雜亂的腳步聲徹底消失後,趙雲瑤才走出來。
空蕩蕩的巷子裡,隻剩下一個單薄矮小的男生。
他帶著軟糯的童音跟她道謝,「謝謝你,我叫宋邈。」
趙雲瑤隻對他點了點頭,嗯了一聲便回家了。想她也不過才十四歲,對剛才自己的打抱不平還有些後怕,她怕被報復,所以哪怕對被她搭救的宋邈她也不想暴露自己是誰。
宋家勢力大,圍堵宋邈的那幾個男生沒過多久都轉去了別的學校。
據說是宋邈忘記和家裡講提前放學的事導致司機來的晚了,才讓那些本來就是來混日子的學生有了敲詐勒索他的機會。
宋邈還是找到了她,站在他們班門口腼腆的對她笑。
從那之後,趙雲瑤身後就多了條小尾巴。考她所在的高中,跟她上同一所大學。
大學時期,宋邈對趙雲瑤的心思基本可以說是人盡皆知。
趙雲瑤也徹底坐實了什麼叫有恃無恐。
畢業後她選擇出國繼續深造,她以為,宋邈那麼喜歡她肯定會乖乖等她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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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雲瑤最終也沒能帶走宋邈。
她屈辱的站在一旁看著陳開給姜殊打電話。低垂的眸子裡盡是怨恨。
一個跟在身後默默喜歡了自己十餘年的人移情愛上了一個替身,今天還讓她遭受了這般羞辱,她做不到一笑泯之。
陳開的電話很快就被掛斷了,他回頭衝面色已經恢復如常的趙雲瑤搖了搖頭,「不肯來,還把我拉黑了。」
趙雲瑤擰著細眉,憂心道,「那現在怎麼辦。」
陳開聳肩,「等唄,等到他睡著了再找人扛到樓上去。嫂……要不你先回去?」
他那聲嫂子喊ṭú₄到一半,回想起剛才宋邈的反應,後半截硬是咽了回去。
「我去藥店給他買點醒酒藥,省的他明天睡醒頭疼。你給我張門卡我等下直接給他送到房間裡就好。」
陳開有些猶豫,主要他現在真的拿不準宋邈在想什麼,之前不是都在傳他為了趙雲瑤把姜殊踹了嗎?那今天這要死要活的又是為了哪般。
趙雲瑤抬臂撫了下披散著的烏黑長發,漂亮的小臉上有些許小女兒的羞態,「陳開,我和宋邈這麼多年,你不會覺得我們之間沒什麼吧。」
身為男人,陳開自然秒懂。乖乖的掏出為宋邈準備的那間房的房卡給了趙雲瑤。
趙雲瑤去附近買了兩盒醒酒藥,幾個一次性醫療吸管,又逛了下周圍的飯店,買了一小袋鴿子血。最後在路邊找了個長椅,坐那看了半天的汽車穿梭。感覺時間差不多了這才拎著藥和裝著鴿子血的小袋子直接去了房間。
陳開應該是又給他灌了幾杯酒,宋邈躺在床上已經醉的徹底不省人事了,甚至連衣服都已經換成了酒店常見的白色睡袍。
把藥放到床頭櫃後,趙雲瑤取出吸管,吸了些鴿子血滴了幾滴到床上。然後把剩下的血倒進馬桶,塑料袋和吸管緊緊裹成一團也一起扔進馬桶衝走。
做完這一切,她走回床邊開始寬衣解帶,緩緩的躺在了宋邈旁邊。當然,躺下後她沒忘記拍張照發條僅姜殊一人可見的朋友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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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邈睜開眼,身上搭著條細嫩的胳膊,宿醉的疼痛讓他有片刻恍惚。輕叫了聲,「老婆我頭疼。」
話說完才猛然察覺不對,一回頭正對上迷糊揉眼的趙雲瑤。
「瑤瑤姐,怎麼是你!我們……」
趙雲瑤一直在裝睡,就等宋邈起床呢。
她咬唇迅速扯過被子蒙住了頭,被子移動,那幾滴鮮紅的血跡赫然入目。
一切都是那麼順其自然的不言而喻。
宋邈揉了揉太陽穴,黑眸浸上譏諷。他攏緊身上的睡袍帶子,沉聲問,「趙雲瑤,你是覺得我傻嗎?」
趙雲瑤躲在被子下面的身軀一顫,有些猜不透他為什麼會說這樣的話。想了想選了個比較保險的說辭,「阿邈,我不用你負責的,你別擔心。」
「呵,比起負責,我想我更應該告訴你我三年前為什麼會出車禍吧,」宋邈輕嗤一聲,「那是因為……我去了法國!我想給你個驚喜,結果……還需要我繼續說下去嗎,姐姐。」
最後那句姐姐,他叫的極為緩慢,腦海裡不由的想到了那個總是溫溫柔柔的縱著他的姑娘,不知道她現在在幹什麼。
喉間有些苦澀。
宋邈拿著衣服走到浴室,換好後看都沒看一眼趙雲瑤,直接走出了房間。
那天之後,夢笙宋邈再也沒有去過。
又隔了兩天,有朋友攢局。宋邈瞥了一眼旁邊和趙雲瑤有幾分相似的女生,沒有做聲。
隻是他這次淺嘗輒止,沒有喝多自然不會做什麼出格的事。
氣氛到了葷素不忌的點上,旁邊有人開玩笑,「邈哥今天怎麼酒喝這麼點?」
立馬有人笑鬧著接上,「正主都回來,誰還需要替身呢是吧!我們以後估計見不到邈哥到處抱著人家姑娘喊老婆咯~」
宋邈擰眉,語氣有些冷然的問道,「什麼意思?」
他不喝多單純的因為那個人再也不會來接他,耐著性子哄他回家了,但是聽他們這麼說,好像誤解了什麼。
旁邊的人喝的明顯有些上頭,沒有發現他語氣的變化,大著舌頭說,「不是趙雲瑤回來了你才把姜殊踹了嗎,邈哥我跟你……」
「砰」的一聲,酒杯碎裂,制止了他接下來的話。
宋邈黑沉沉的眸子滿是陰霾,拿著酒杯的手滴答滴答的往下滴血,「誰跟你說的,還是……你們都這麼認為?」
他掃視一圈,包廂裡的人都低下了頭,噤若寒蟬。隻有徐一凡晃著二郎腿,手裡拿著手機來回轉。一副看熱鬧的樣子。
他不否認,他開始留姜殊在身邊確實是因為那張和趙雲瑤相似的臉。
他喜歡了趙雲瑤十年,一整個漫長的年少時光。哪怕後來親眼看到她和兩個男人……,他也沒辦法去怪她什麼,因為趙雲瑤從來沒有正面回應過他。
所以,這次她回國讓他去接,他沒有拒絕。她說悶吵著要聚,他想著以前也都認識的也就隨她去。十多年的交情,不至於老死不相往來。
難怪,難怪徐一凡讓他早點解決了趙雲瑤。
看他們的表情,宋邈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起身上前奪過徐一凡的手機就給姜殊打電話。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再鈴聲快要響完時,電話接通了。
「喂,徐先生。」
姜殊的聲音還是溫柔的仿佛能安撫人心。
宋邈掉頭疾步往門外走,這麼多人看著呢,他可不能哭,多丟人。
不過再怎麼強忍聲音也有些哽咽,「老婆,你聽我解釋,那天不是因為趙雲瑤我才那樣的,我隻是有點生氣……」氣你前一晚沒有哄我,沒有帶我回家。
然而,姜殊並沒有給他說下去的機會,她的聲音很淡,淡到聽不到任何情緒,「不重要了,宋邈,這都不重要了。」
小劇場
時值秋日。
姜殊實在被宋邈糾纏的煩了,決定跟他談談。
倆人約在醫院的小公園。
姜殊坐在長椅上,攏了攏白大褂外披著的外套,仰頭看枯葉打著旋的從樹上飄落。
「宋邈,天涼了。」
宋邈略微一怔,眼尾覷姜殊的神情,小心翼翼的道,「該讓宋氏破產了?」
姜殊:「……不是,我是想說,你看這麼多樹葉,卻沒有兩片是完全相同的。錯過了就是錯過了。」
宋邈:「我想想辦法讓宋氏破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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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斯越這幾天的視線基本就沒從姜殊身上離開過,妥妥的一強力盯殊機。
姜殊剛開始時被他看的不好意思,用手去擋他的眼。
孩子抓住她的手拉下來,放在手裡揉啊揉,聲音落寞,「我這麼多年沒見姐姐,還不興讓我多看幾眼了。可見姐姐這幾年根本就沒想我。再說我再看不也就隻能看一個星期嘛。」
幾句話說的悽悽楚楚,婉轉哀怨。說的讓姜殊覺得自己忒不是個人了。
又不是不知道他打小就粘人。她上高中時半個月不見他都粘的緊,何況現在這麼多年。
再說……人家孩子都為了她這樣了,她哪還忍心。看就看吧,反正也不會少塊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