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時俞回到教室的時候,原本整潔的書桌已經一團糟,靠外坐的人在書桌上睡著覺。


沒有絲毫讓座的意思。


時俞看著趴在桌子上裝睡的人,一時竟不知道招惹他是不是一個好辦法。


可好像,他也沒有其他什麼辦法了。


時俞一直靜靜地站著,也不開口說話。


我不禁心想,真沒意思。


煩躁地起了身,椅子拖動,發出尖銳的聲音。


江裴逃課了,一逃就是一下午,時俞旁邊的位置一直空著。


這幾節課時俞總有些出神,草稿紙上不再是復雜的數學題,他不自覺地寫下一個江字。


「江裴,怎麼,又來當散財童子了?」


我回頭,熟悉的面孔,心情有一些煩躁。


「滾。」


「怎麼了?誰又惹我們的散財童子生氣了?」


肩上不知道何時勾上的手,我一手揮開,心裡的那股氣始終不上不下。


「其狗,你煩不煩?這個名字,不是我說,土死了,怎麼學的文化?」


我煩悶地把臺球杆丟到一旁,走到一邊坐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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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側的沙發也坐上了一個人,笑容都看得煩。


「你怕不是中邪了,跟我談文化,我成績不知道比你好了多少。


「不是我說,你怎麼回事啊?大老遠就看見你拉著個臉。


「是誰惹你不高興了,能把你氣成這樣的,不簡單。是哪個不長眼的?


「我去幫你教訓一下,保證他下次看到你繞道走得遠遠的。」


我臉色更黑了:


「你是混子嗎?張口閉口教訓的,又不是黑社會,不需要。」


季其也有一些惱怒:「不是我說,江裴,又不是我惹你生氣,衝著我發少爺脾氣幹嗎?你要心裡真氣不過,你就去找罪魁禍首啊。」


我聽著這話心裡更是不舒服,是啊,本少爺一個人在這裡生悶氣幹嗎?


又不是我的錯,時俞不就是一個成績好點的小白臉嘛。


打一頓讓他見識一下本少爺的厲害不就好了,左右不就是多給一點醫藥費嗎?


我煩悶地起身,踹了旁邊空著的酒瓶,砰的一聲回蕩。


「去就去。」


8


機車劃破夜空,引擎的聲音很大,一閃而過。


晚自習已經下課,從手機裡得知時俞的住址便騎著機車一路往前趕。


趕往巷子口的時候早已有六七個人等著。


看見我來,眾人一股腦地圍了上來,頭盔被我隨手掛在車上。


「裴哥,你來了,那小子就是住在這裡,具體哪裡還不太知道。不過我們這裡有一個識路的。」


我淡淡地點頭,看著眼前破敗不堪的巷子,不禁皺了皺眉。


「帶路。」


「得嘞。」


巷子裡七拐八拐地看不到盡頭,也不太整潔,有些地方甚至能聞到一些不好聞的味道。


「他就住這兒?」


許是我的語氣太過於嫌棄疑惑。


「裴哥,就是這兒,那小子住的。」


不知道走了多久,終於停了下來,迎面走過來的是一個酒氣燻天的酒鬼,走路歪歪扭扭,不成樣子,嘴裡還罵著髒話。


我嫌棄地往後退了退。


「就是這兒,前面那一個,就是時俞他的家。現在,現在可以放我走了嗎?」


說話的人哆哆嗦嗦,衣領被人拽著。


一聲滾字,之後,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叫了幾聲裴哥,見都沒有回答,眾人的視線看過去。


隻見江裴直直地站著,眾人又叫了幾聲,我才回過神來。


「那個醉鬼,好像進了時俞的家。」


9


「為什麼?」


我不知道地聳了聳肩,接著,前面的房子裡便傳出來乒乒乓乓的聲音,像是在砸著什麼東西。


「時俞那副柔弱樣子,肯定打不過。」


不知道是誰先發表了一句評價,隻聽見一聲低罵。


接著便是江裴直直地走向那堆滿紙板門口的狹小家門口。


我才走進家門口,就聽見了那咒罵聲,我停留在那堆得高高的紙板前。


靜靜地聽著。


「你跟老子橫什麼,那破書有啥好讀的,俗話說得好,山窩窩裡飛不出金鳳凰。


「要老子說,你都 18 歲了,就找個班上,工資養著我,這輩子就這樣過了算了。


「你得認命,你的命就是這樣,別成天做什麼青天白日夢。高考有啥子好考的,你考起了老子也沒錢供你去讀,去給老子買酒回來……


「你這種眼神看著老子幹啥,你聾了嗎?你以為你是你那個白眼狼的媽,說走就走,不要你這個便宜貨,然後找不到人嗎?


「我告訴你,時俞,不能,是老子把你拉扯大的,你是我兒子,我是你爹,走不掉的。」


斷斷續續的大多都是一些不好聽的話。


「你 TM 的翅膀硬了嗎?我說的話你都不聽,什麼眼神……」


耳光的聲音回蕩在寂靜的巷子裡。


巷子的燈分得很散,隻有微亮的燈光,把影子拉得老長。


10


我站在原地,不知道為什麼會有人對自己的兒子說出如此狠毒的話語。


「裴哥,咱們還進去嗎?要不,今天就算了,改天再好好給他個教訓。」


我沉默著沒有說話,想一腳踢掉面前的紙板。


感覺到身後的微小動靜,我轉頭,他們立刻暫停聲音,直直地站成一條直線。


「你們要吃夜宵嗎?」


我問他們,此刻時間接近 11 點。


「吃,去吃燒烤吧,我也剛好餓了,裴哥。」


我掏出手機給他們轉了賬,耳邊謾罵的聲音依舊不絕於耳。


「裴哥,你不走嗎?」


我搖搖頭,又點點頭,此刻也說不出自己到底是一副怎樣的心思。


「我抽根煙,你們先走。」


眾人齊齊地點頭,走之前還不忘留下話語。


「裴哥,那你快點啊,我們給你先點上。」


我煩躁地從兜裡拿出煙,摸遍身上卻沒有打火機,剛想扔掉。


突然視線裡出現一隻打火機,很簡約的綠色包裝,貼紙也有一些不完全。


我抬頭就看見了拿著書本的時俞,依舊是校園裡的校服,臉龐是清晰可見的巴掌印,一看就知道用了多大的力度。


燈光照在地上。


我接過,按下打火機,火有點小,煙尾靠得很近。


直到出現猩紅,打火機的油沒剩多少。


我靜靜地抽著,眼前煙霧彌漫,心裡也沒有因為這好受多少。


誰也沒有先開口說話,我先抽完了一支煙,煙頭拿在手上。


終究還是我先開了口。


「時俞,為什麼?」


問出這句話的時候我都覺得自己有點可笑。


為什麼?是為什麼記我名字,還是他的不通融?


抑或是他身為好學生的公正不阿,對我的不屑一顧。


分明隻是一個普通到沒有試錯成本的人,除了成績,就沒什麼拿得出手的東西,一切都是那麼的不堪。


卻偏偏幾次三番地讓人感到不爽。


「什麼?」


時俞詫異地看向我,他的眼神很平靜,像一汪深潭一樣,叫人看不透。


我率先移開視線,手指反復碾壓著手裡的煙頭,輕笑一聲。


「沒什麼。」


我聽見時俞低聲地「嗯」了一句,手裡還拿著一本高等數學的題集。


還真是老師都誇贊的好學生。


「時俞,過幾天我會轉班,最好我們就相安無事地過下去,你挺慘的,我也就不找你麻煩了。


「不過,你最好學會變通。我,你惹不起。」


說完這些話我也沒打算停留。


我跟他,總歸不是一路人。


11


我先回到了家,沒多大放在心上,躺在床上,腦海裡突然浮現出時俞的臉。


一臉的堅韌不屈、清冷,燈打在挺直的背脊,一雙眸子深得看不透。


見鬼,簡直。


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我想,大概是因為我順風順水的人生裡沒有出現過這麼一個讓人不爽卻又可憐的人了。


所以,才會印象深刻一點。


這幾天我著手轉班的事沒個頭緒,被老媽強烈駁回,甚至以經濟來源來威脅。


我不得不在那個書聲琅琅,下課都隻有刷題聲的班級裡痛苦地待下去。


我不是一個合格的學生,所以我選擇逃課。


顯然我的威脅是有效的,時俞沒在記我的名字。


除此之外,我和他沒有任何的交流。


像他這種隻能靠讀書改變命運的人,顯然很聽得懂「話。」


我原以為我和時俞的糾纏就到這裡了,但很顯然,並不是。


時俞被人圍在牆角,穿校服的男生被一群抽煙文身的人堵在那裡不發一言。


「就是你拒絕了我妹妹?不是,你算什麼東西,我妹看上你,是你的福氣……」


混合著周圍人的笑聲,為首的人手在他的臉上拍打,聲音清脆。


我並不打算多管闲事,但偏偏時俞喊了我的名字。


「江裴。」


幾天了,這位學霸可當真是應了那一句高冷學霸,哪怕在面前,眼睛裡也沒有你,隻有那該死的書本。


「時大學霸,你叫的是我嗎?我沒聽清,你要不再喊一遍?」


我停了下來,抬眼看角落裡的人,他回看著我。


「江裴,能幫幫我嗎?」


我名字的聲音大了一點,後面那句話很輕,不過我還是聽見了。


我自認為自己是一個樂於助人的人。


事實證明,的確是,如果忽略臉上掛的些小彩。


一切都很完美。


12


醫院裡,我看著時俞校服上的凌亂腳印,隻覺得刺眼。


「你不知道反抗嗎?」


我斜眼看著他,問道。


時俞手裡還提著藥品,挺直的身板,微垂的頭。


「他也一樣,我惹不起。」


我的話卡在喉嚨,不上不下地難受。


時俞慢慢地跟在我的身後,輕聲地說了一句「謝謝」。


這感謝,我覺得有點敷衍,也許是我心裡那股說不出的情緒在作祟。


我可是都為了他一打十,雖然後面來了幫手,但前面卻是我實打實上的。


「時大學霸,你這道謝也太沒有誠意了吧。」


我轉身,問道,我覺得時俞是真的有些不大會表達,他最後的回答竟然是——


「要不,我幫你補習吧。」


怎麼說呢,呃,就離譜,我看起來是需要補習的人嗎?


我本想一口回絕,偏不巧,此刻手機鈴聲突然響起,顯示著兩個大字。


老爸。


我按了接通,喊了一聲爸。


「江裴,你媽下周回來,這周三月考要是考不到 400 分,你完蛋了。」


我一聲爸還沒有喊出口,電話直接掛斷,喔豁。


我在手機和時俞之間視線來回地轉,最終違背我的本心回了一句。


「行。」


13


這也許是學霸的通病,但不得不承認的是。


時俞是一位很盡職的「老師。」


原本是天書的題,在他的講解下也變得通俗易懂。


我發誓,我絕對是為了避免我老媽的經濟封鎖,和對不間斷補習老師的強烈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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