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依蘭一邊琢磨,一邊跟隨著婚轎向祭壇的方向擠過去。


  祭壇廣場上鋪著新雪,四道斜長的臺階穩穩當當地矗立在大地上,覆著薄薄一層雪。沒有親眼見到它們是怎樣舞動過的人,根本無法想象這是怪物肢體的一部分。


  從旁觀者的角度看,它古樸、滄桑,很有歷史厚重感,像一座貨真價實的祭壇。


  依蘭看著唐澤飛鳥把西芙從喜轎上面攙下來,兩個人攜著手,開始攀登長長的臺階。


  祭壇上面,被粘液掀飛的木頂已經被修葺過,恢復了原狀。


  左右兩側有人搖著搖鈴,清脆悅耳的聲音傳出很遠。


  ‘搖鈴是在告訴邪神——這是自己人。’依蘭輕輕地點著頭,若有所思。


  她擠到了人群的最前方,努力踮著腳,從兩名武士的肩膀中間探出自己的腦袋。


  她要嘗試再一次暗殺唐澤飛鳥,看看這個家伙是不是真的有不死之身!


  祭壇下的廣場禁止遊客踏足,人們圍在廣場邊上,遙望著祭壇上方的唐澤飛鳥和西芙。距離太遠,看不清他們做了什麼,但是很明顯,西芙和唐澤飛鳥起過一次爭執,她被自己的準丈夫摁著後脖頸,硬生生地壓在雕像面前行完了禮。


  下臺階的時候,西芙的腳步明顯有些不穩,她的眼眶比來時更紅,神色屈辱驚恐。


  唐澤飛鳥鉗住她的手腕,衝著廣場周圍的民眾溫和地笑。


  西芙被迫小步追行在他的身邊,臉色慘白,肩膀收縮著,像一隻落在惡狼手中的可憐的小羊羔。


  這位自小被父母和哥哥們捧在掌心裡呵護著長大的小公主,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罪。


  依蘭心想:‘她一定感覺到那個祭壇有問題,還被那隻恐怖詭異的木雕像嚇了一跳。噢,唐澤飛鳥一點都沒有憐香惜玉,摁著她磕頭的時候手勁很大,把她的腦門都碰腫了。’


  她盯著西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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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迫來到一個詭異的地方,嫁給一個很不正常的男人,對一名少女來說實在是太殘忍了。


  如果不是這位公主對自己惡意滿滿,非要除之而後快的話,依蘭覺得自己一定會非常同情她,甚至想辦法幫助她脫離苦海。可惜……


  ‘我當然不可能幫助一條被惡狼叼住的蛇。他們就應該在一起,百年好合。’


  依蘭聳了聳肩膀,靜靜等待時機。


  廣場上的慶典持續了將近兩個小時,西芙的臉色越來越白,她的左手緊緊攥著一枚藍色的寶石,目光時不時無助地掃向人群,好像在期盼有誰來救她。直覺告訴依蘭,這枚和維納爾的眼睛顏色完全相同的寶石,一定是維納爾送給西芙的信物。


  慶典結束的時候,唐澤飛鳥非常溫柔地牽住了西芙的雙手。


  西芙異常抗拒,試圖把左手藏到身後。


  “王太子妃也太害羞了。交換禮物而已。”唐澤飛鳥的聲音溫柔得不像話,細長的手指像柳枝一樣纏住西芙緊握的五指,掰開。


  “我才沒有給你準備什麼禮——啊!”


  敏銳無比的依蘭在一片樂器聲中,捕捉到了指骨折斷的聲音。


  唐澤飛鳥拿到了西芙掌心那枚藍寶石,他一隻手把西芙的臉摁了他的胸口上,另一隻手舉起寶石:“王太子妃準備的禮物實在貴重,飛鳥受之有愧。”


  西芙微弱的掙扎和哭泣都被悶在了唐澤飛鳥的胸前。


  圍觀的人群根本沒有發現任何異常,他們歡呼起來,豔羨地看著這對郎情妾意的新婚小夫妻。


  ‘這個家伙好恐怖!’依蘭瞳仁收縮,看著西芙垂在身側那隻形狀怪異的左手,感到自己的指骨也傳來了一陣疼痛。


  唐澤飛鳥,可真是個狠人啊!


  依蘭再度仔細查看四周。


  光明神的化身不在他的身邊,如果刺殺之後扔一把火……


  她的目光緩緩上移,盯住雪櫻樹上那些漂亮的紅色花瓣。


  無形無色的風刃暗藏在一片最大的花瓣下面。


  廣場上樂聲再起,王太子攬著淚水漣漣的太子妃走向紅毯鋪就的道路時,一陣打著旋的春風漫漫卷過廣場周遭的雪櫻,無數花瓣脫離了樹枝,輕快地在半空起舞。


  微風卷落花瓣,並不打算對它們負責。它掠上半空,把無數花瓣拋了出來。


  “哇噢!”廣場周圍的觀眾們發出了整齊的驚嘆。


  一對新人頭頂,花瓣紛紛揚揚,真是太浪漫了!


  依蘭小心地操縱著那片暗藏殺機的花瓣漸漸接近,風刃對準了唐澤飛鳥的頸動脈。


  蒼白的皮膚下面,青色的血管在微微地跳動……


  “刷!”


  依蘭果斷出手!


  藏在漫天紛飛的雪櫻中,那片暗藏殺機的花瓣絲毫也不起眼。


  它飛旋著,迅速接近唐澤飛鳥。


  此時,唐澤飛鳥正裝出一副溫柔小意的模樣,彎下瘦長的身體,體貼地幫西芙拂掉那些飄落在她腰際的花瓣。


  “刷——”


  依蘭皺著眉頭,眼睛裡爆發出兇狠的光芒。


  風刃和花瓣,越來越近。


  眼看就要切入……


  唐澤飛鳥的手停在了西芙的腰間。


  他反手一抓,雙手握著西芙的腰肢,將她高高地摟了起來,在身前旋轉一圈。


  “噗哧!”風刃花瓣切進了西芙的後背。


  西芙再一次發出了慘哼。


  一陣密集的鼓點掩蓋了她的聲音,唐澤飛鳥順勢把她抱上了喜轎。


  隻見嬌小美麗的新娘羞澀無比地依偎在丈夫的懷裡,他攏過寬大的袖袍,把她的身體嚴嚴實實地遮擋起來。


  依蘭呆呆地看著這個自始至終沒有表現出半點異樣的男人。


  他拿西芙來擋刀的姿勢行雲流水,一氣呵成,就像他剛才掰斷西芙的手指搶走那枚寶石一樣。


  ‘好可怕的男人……’


  周圍的人潮根本沒有發現哪裡出了問題,人群歡天喜地追著婚轎返回王宮,繼續爭搶禮官們灑出來的金豆子。


  依蘭盯著遠去的唐澤飛鳥,猶豫了一會兒,放棄了二次刺殺的念頭。


  這個人太警惕了。


  再貿然動手,很可能會暴露自己。


  依蘭恹恹地垂下了眼睛。


  原來她和魔神之間的差距這麼大啊!


  不愧是戰爭之神、殺戮之神。


  看他輕輕松松殺過唐澤飛鳥一次,她還以為自己憑借著魔法,一定輕而易舉。


  *


  西芙被安置在一張華麗無比的巨大圓床上。


  唐澤飛鳥親自動手扒掉了她身上全部衣服。


  她根本沒有半點反抗的能力。在路上時,他用兩根瘦長的手指,把嵌進她後背裡面的花瓣夾了出來,當時她就疼暈了過去。


  昏迷之前,好像聽到這個男人溫溫柔柔地說了一句“有趣”。


  現在,她臉朝下趴在冰冷的絲枕上,他用手指挑著深紅的藥膏,輕柔地塗進她的傷口,塗了很久很久。西芙本來還有一點掙扎抗拒,但她很快就發現,這盒奇異的藥膏讓她的疼痛飛快地消失了,傷口有一點發熱,麻麻痒痒的,能夠清晰地感覺到它正在愈合。


  這是什麼神奇的創傷藥?


  他沒管她那兩根詭異地彎曲向後的手指。


  “沒傷到骨頭和內髒。”他用指尖敲了敲她的傷口附近,“別擔心親愛的,不會影響明天的宮內祭典。”


  西芙已經不敢再和他硬碰硬了。


  在那個恐怖的祭壇上,她不願意向一座詭異無比的雕像下跪,被他摁著重重磕了三個響頭。


  他還掰斷了她的手指,強行奪去維納爾送她的定情信物。


  還用她擋暗器!


  她壓下了心頭的恐懼和厭惡,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睛看他。


  “我的手好痛……能不能幫我治一下……”


  “親愛的,”他俯身下來,寡淡的嘴唇貼著她的耳廓,“那是你自作自受,懲罰持續到明天。”


  “噢不……”西芙美麗的金色大眼睛裡湧出了淚水,“你不能那樣對我,我是坦利絲王國的公主,你不能……”


  唐澤飛鳥溫柔地糾正她:“你是北冰國的王太子妃。從今天開始,你的名字是唐澤西芙。如果想要在北冰國站穩腳跟的話,還請千萬忘記自己的來處,一切以北冰為重,隻有這樣,才能真正成為這片大地的主人啊。”


  西芙緊緊抿住發白的嘴唇。


  “我不知道你的父母是怎樣教育你的,”唐澤飛鳥的笑容的更加溫柔,“但是在我們這裡,女人以夫為天,哪怕夫君要你死,你也要跪下來感恩地磕頭。噢,當然,我不會那樣對你,我的金珍珠,我為了求娶你,可是連續發過三次最誠摯的婚函呢。好不容易才把你娶回來,我當然不會要你去死,除非你做了什麼罪大惡極的事情——我相信你不會,對嗎?”


  “你、你根本不愛我。”西芙顫抖著手,把扭曲的手指用力抬起來,“什麼一見鍾情都是假的!如果你愛我,怎麼舍得這樣傷害我!”


  “愛與懲罰並沒有衝突。”唐澤飛鳥緩緩褪下了身上的紫色喜服,“來吧,你會知道我有多愛你。”


  “啊!你、你要做什麼!”


  他伏上她的後背。


  跪坐在宮殿門口的侍女們悄悄地爬起來,無聲退出了外門。


  西芙帶著傷痛,體驗到傷上加傷的滋味。


  “寶貝,大聲把我的名字叫出來,說愛我。那樣的話,我會替你接上脫臼的指骨,以示獎勵。”唐澤飛鳥帶著喘息的聲音十分溫柔。


  “啊!啊!”西芙的聲音非常痛苦,“唐澤……飛鳥,我、我愛你……”


  “真乖。”


  *


  刺殺失敗之後,依蘭早早返回了朝天辮女孩家的後院,躺在床鋪上,強行逼自己睡著。


  她要替他養足精神,方便晚上一起行動。


  她做了一個夢。


  夢見了霍華德。很奇怪的是,依蘭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在做夢。


  一片冰原上,霍華德穿著很奇怪的鎧甲,頭上戴著雞冠一樣的鬥士鐵盔,手持一根長矛,威風得不得了。


  他後退了一步,踩塌了一小堆凍土。


  “噢,美麗的比格勒雪山。”他嘆出一蓬白色的冰氣。


  ‘比格勒雪山?’依蘭心想,‘我隻聽說過比格勒盆地。真是一個很奇怪的夢啊。’


  夢中的她沒有形體,從高處俯視著冰原。


  忽然她發現了不對勁。


  霍華德腳下,有許許多多螞蟻正在攻擊他。


  依蘭好奇地把自己的視角往下拉扯,來到近處,她吃驚地發現那些螞蟻竟然是人!他們都是穿著黃金鎧甲的光明騎士,和霍華德相比,他們隻有螞蟻那麼大。


  小人們對著巨人霍華德發起連綿不斷的攻擊,有火炮,有帶鉤的鐵墜鏈,還有密密麻麻的箭。


  而剛才被霍華德踩塌的……真是一座山!他把山峰踩成了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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