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臾,林霧率先收回視線,抬手轉動桌上轉盤,她有一道想吃的糖醋排骨在陳琢面前。
注意到她的動作,陳琢挑了下眉頭,在排骨即將停在林霧面前時,她收回手時,他伸出了手。
“……”
眼睜睜看著排骨轉過了自己的位置,林霧愣了三秒,有些許無奈地夾起面前的青菜嚼嚼。
陳琢將她鬱悶的神色收入眼底,有點兒想笑,又有點兒鬱結。
轉過了,她不知道再轉回去嗎?陳琢想,她在這些工作之外的事情上,怎麼這麼容易放棄。
深諳林霧個性,陳琢邊和旁邊的李項說話,邊慢條斯理地將那道糖醋排骨轉回林霧面前。
看她夾起一塊,他才斂下眼睫收回手,端起桌上的酒抿了一口。
第十一章
晚上這頓飯,林霧吃得還挺開心的。
李項是個非常不錯的老板,隻要是他組織的飯局,他就不會安排敬酒之類的庸俗活動,甚至會在合作方要求他這邊的人喝酒時婉拒。
律所的人想喝就喝,不想喝就不喝。反正他會護著。
林霧晚上也說到做到,滴酒未沾。
大家邊吃邊聊,吃得差不多時,案件也聊到了可以暫時結束的節點。
幾個人闲聊,話題從案件轉到其他方面。
林霧適時擱下筷子,悄然起身離開了包廂。
Advertisement
走到洗手間門口時,林霧和一位打扮姣好的女士擦肩而過。
鼻間沁入香甜的氣息,她回頭看了一眼那道背影,隱隱覺得對方有些熟悉,可大腦裡卻沒有對方的名字。
想了下沒想起來,林霧索性不想了。
對她而言,如果想了都想不起來的人和事,那必然是不怎麼重要的。
直到她從洗手間出來,看到走廊外站著的兩個人時,她才恍然,剛剛的人是誰。
具體名字林霧也不清楚,她唯一記得的是,她和對方之前也有過一面之緣。
那一次和這回情形相似,隻是事件地點不同。
和陳琢在一起約了這麼長時間,兩人熟悉起來後,偶爾會在周五的晚上相約去酒吧喝一杯,聽聽歌,再一同回公寓。
林霧回憶,上次和陳琢去酒吧是一個多月前,她心情還不錯,主動約的陳琢。
再上一次,是暑假的時候。
兩人那天去的那間酒吧在申城非常有名,有時還能請到娛樂圈藝人歌手登臺演唱。
林霧也是到了才知道,他們那天有非常有名的一支樂隊登臺唱歌,所以酒吧的人比往常多了很多。
喝酒聽歌是林霧比較喜歡的放松方式。
她對當天上臺表演的樂隊不太熟悉,但挺喜歡他們唱的歌。不是非常勁爆,吵鬧的說唱,而是較為低緩又現實的樂曲。
樂隊表演結束,酒吧部分客人準備離場。
林霧和陳琢也不例外,兩人對視一眼,林霧起身和陳琢說去一趟洗手間,讓他在外面等自己。
陳琢當時回她說,他可以去洗手間門口等她。
林霧當時頓了一下,然後說,“不太合適吧?”
陳琢抬眼,“哪裡不合適?”
“……”林霧默了默,玩笑問,“你不會擔心我跑吧?”
這話說的,陳琢定定看了她幾秒,“你會跑嗎?”
林霧沒多想地說,“看你表現。”
陳琢勾唇,緩聲道:“人太多,走吧。”
最終,他還是陪她一起走到了洗手間門口。
上洗手間的人比較多,林霧排隊等了一會兒。
等她出來時,陳琢還站在原先地方等她,隻是他面前多了一位打扮靚麗新潮的女生。
隔著稍遠一點兒的距離,林霧還能聽見女生雀躍的聲音,“陳琢,你怎麼也在這兒?好巧啊。”
陳琢說了什麼她沒聽清楚。
緊跟著,女生問道,“你是一個人來的嗎?待會怎麼走啊,我沒開車來,你送我回去吧?”
林霧聽著,看了兩人一眼,然後往另一邊走了出去。
剛走出酒吧,她手機鈴聲響起,是陳琢打來的電話。
“去哪兒了?”他的聲音混在喧鬧的人群裡,低沉卻有壓迫感。
林霧靜了一瞬,才回答他,“門口。”
片刻,陳琢孤身一人從裡走出。
林霧往他身後看了一眼,沒有說話。
陳琢垂眼,“看什麼?”
“……沒什麼,”林霧並不打算多問,她和陳琢的親密關系僅限每周五晚。並且,他們不過問太多對方的私生活。
兩人沉默地往停車場走。
都喝了酒,陳琢叫了代駕。
等代駕過來的間隙,陳琢忽而出聲,“林霧。”
林霧應聲,抬起頭看向他,“什麼?”
陳琢靜然,目光直直地落在她臉龐,“剛剛——”
沒等他把後面的話說出來,林霧先笑了,打斷他,“陳總,不用告訴我。”
她很遵守遊戲規則,對那個女人一點兒都不好奇。
因為這段小插曲,林霧當晚被陳琢折騰得不輕。
她那會兒很是莫名,不太清楚他突然發什麼瘋。按理說他們之間一定有個人不爽的話,應該是她才對吧。
這會兒看見兩人,想起那天的事情,林霧腳步微滯一秒,而後面不改色地從兩人身側走過,回到包廂。
他們還挺有緣的,林霧想。
“陳琢,你在看什麼?”應嫻雅正跟陳琢說著話,注意到他轉開的目光,漫不經心的神色時,順著他注視的方向看過去,走廊沒什麼特殊的,隻有兩位服務生端正地站著。
陳琢收回視線,語氣淡淡,“沒什麼。”
應嫻雅哦了聲,知趣地沒有多問。她眉眼彎彎地笑了下,淺聲道:“你周末有空嗎?”
陳琢:“沒有。”
應嫻雅:“……”
聽到陳琢的回答,她有些委屈地癟了癟嘴,“你想都不想就說沒空。”
看她這樣,陳琢微微斂神,言語客套道:“應小姐,我很忙。”
“……”應嫻雅怔怔,略顯鬱悶地說,“好吧,那等你有空我再約你。”
陳琢沒有搭腔,他低頭看了一眼腕表,“還有事,先走了。”
應嫻雅還沒來得及說話,陳琢便轉身走了。
應嫻雅看著他走遠的背影,有些懊惱地跺了跺腳。
-
回到包廂,大家繼而應酬幾句,準備散場。
一群人走到包廂門口,李項客客氣氣地和陳琢說,“陳總有事隨時聯系我們。”
陳琢應聲,掃了眼站在一側微微笑的林霧,眉眼微動,“沒問題。”
把陳琢等人送走,李項抬手揉了揉太陽穴,看向身後一群人,“回吧,明天還得上班。”
他交代沒喝酒的幾位助理,讓他們把各自律師和同事安全送到家。
交代得差不多,李項想起點什麼,看向林霧,“你和你助理坐我的車走?”
林霧正要答應,口袋裡的手機震了震。
她拿出來看,是陳琢發來的消息,就兩個字:「林律。」
林霧:「陳總有事?」
陳琢坐在車裡,看著窗外影影綽綽的光影,長指微動:「有。」
林霧:「什麼?」
陳琢想問她要不要一起走,可他知道,她一定會拒絕。
遲疑一瞬,陳琢抬手松了松領帶,輕嘆一口氣道:「沒事,早點休息。」
“……”
看清楚陳琢發來的話,林霧很是莫名。
這人喝醉了?
“林霧,”正當林霧疑惑時,李項喊了她一句,“你坐誰的車走?”
林霧回神,連忙收起手機,“你的。”
“那就走吧,”李項轉身,不忘挖苦她,“你什麼時候喜歡玩手機了?”
林霧無言,隨口瞎扯,“當事人消息。”
其實也不算瞎扯。
李項揚眉,“哪位當事人這麼過分,九點多還找我們林律談事。”
林霧莞爾,回答他說:“項合律所的當事人。”
李項:“……”
坐李項的車回到家,林霧忽然有些疲憊。
明明晚上吃飯,她都沒怎麼花費精力腦力應酬。
簡單洗漱過後,林霧在睡覺還是忙一會兒睡覺中猶豫一霎,還是選擇了後者。
身體覺得疲憊,但現在躺下睡是不可能睡著的。這一點,林霧很清楚。
隻是林霧沒想到,她剛在書房坐下,陳琢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看到來電顯示時,林霧還有那麼一丁點兒詫異。
“喂?”林霧遲疑接起,“陳總。”
聽到她清清冷冷的語調,陳琢微抬眼眸,應了一聲,“還沒休息?”
林霧覺得他很明知故問,她休息了就不可能會接他的電話。
沉默幾秒,林霧問,“陳總是來監工的?”
陳琢:“案子也沒有那麼急。”
林霧聽出他的話外之意,輕輕哦了一聲。
倏忽間,兩人都默契地保持了緘默。
聽筒裡變得安靜,隔著電流,兩人似乎能聽見對方的呼吸聲。
林霧覺得當下這種氣氛不太對勁,她盯著剛剛打開的電腦屏幕發怔,抿了抿唇道,“陳總,沒什麼事我就掛電話了。”
“到家了?”陳琢問。
林霧:“……到了。”
她默了默,決定禮尚往來地問問他,“陳總呢?應該也到家了吧?”
陳琢:“半小時前到的。”
林霧:“……”
她也沒想知道那麼具體。
“好的,”林霧回答,“那陳總早點休息。”
陳琢嗯了一聲,“林律晚安。”
林霧猶豫一秒,“陳總晚安。”
放下手機,林霧發了一會兒呆,才將注意力拉回,轉移到工作上。
忙到一點,她才上床睡覺。
-
之後兩天,林霧和陳琢沒有再見面。
她忙得腳不沾地,陳琢剛接手問題一大堆的風行投行,同樣也是忙得焦頭爛額。
周五這晚,兩人也沒有見面。
周六林霧約見了一位當事人,跟對方聊完,她才算迎來了自己短暫的周末假期。
剛回到家,林霧又接到荷嘉雲的電話,讓她去家裡吃飯。
林霧懶洋洋地癱在沙發上,抬手揉了揉眼睛道,“下次吧,我今天好累。”
聽她這個語氣,荷嘉雲蹙眉,“又沒休息好?”
林霧含糊地答應了一句,“也不是,最近事情比較多。”
荷嘉雲:“……行吧,那明天?”
林霧失笑,“怎麼一定要我去家裡吃飯?給我準備了驚喜?”
荷嘉雲嘖了一聲,“你生日都還沒到,哪兒來的驚喜?”
林霧哦了聲,揚了揚眉,“所以我生日的時候有驚喜對吧。”
“……”荷嘉雲無言,在電話裡嘁她一聲,“別想套我的話。”
林霧忍俊不禁。
聊了兩句,荷嘉雲想起點兒什麼,“你生日打算怎麼過?那天正好是周五,你是想跟我一起過呢,還是跟律所的同事們,又或者是跟陳琢?”
她很好奇。
林霧:“陳琢都不知道我生日。”
荷嘉雲訝然,“你確定?”
“嗯,”林霧說,“我們沒聊過這個。”
荷嘉雲:“那也有可能知道,你身份證他總看過吧。”
“很久以前看過,”林霧說,“都大半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