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把視頻接收。


  宋泠泠沒再和江逐聊天,她第一時間點開。


  去點播放鍵的時候,她心跳忽而加快,手指也不受控地顫抖了一下。


  她有點兒緊張。


  片花開頭。


  是一段陳弋跟其他人玩遊戲輸了的問答對話。


  有人詢問他,第一次和女朋友接吻在什麼時候。


  陳弋勾著唇角笑著,修長的手指玩著牌說:“在未來。”


  他這個回答一出,包廂裡所有人哗然。


  有人笑罵:“你他媽的匡誰呢?你跟你女朋友接吻在未來?你還不如說在下一世。”


  話音剛落,陳弋挑了下眉頭,“有可能。”


  “……”


  一室寂靜。


  驀地,畫面一轉,落在了宋泠泠在小巷行走的背影上。


  小巷看上去還算幹淨,樹蔭擋住了大部分的光,長長的一條巷子。


  她手裡拿著盲杖,穿著白色的連衣裙,扎著高馬尾,不急不緩地往前走。光灑在她身上,拉長著她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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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地,有聲音響起。


  她腳步微頓了頓,卻並未停下。


  直至走到小巷的中間位置,她才緩慢地轉頭,去尋覓跟在他身後的人。


  她看不見,但耳朵很靈。


  她沒再動,身後的人也在第一時間跟著停了下來。


  “你——”她抿著唇角,任由陽光灑在頭頂,“我有點兒累了,想在這兒休息一會。”


  身後的人在聽到她這話時,神情有片刻的松動。


  他緘默須臾,說道:“想怎麼休息?”


  “蹲一會。”她指了指牆角。


  陳弋嗯聲,和她隔著不遠的距離,率先蹲了下去。


  蹲下後,落在他們身上的陽光消失不見。


  兩人一前一後,尤為安靜。


  這條小巷尋常時候少有人經過,是屬於他們的一小片天地。


  安靜了會,蘇挽問:“牆角的苔藓還在嗎?”


  陳弋側頭,看向兩人中間的牆角位置。


  那兒,有一株苔藓。它常年汲取不到任何的陽光,因為在它的兩側,有石頭把它的陽光擋得嚴嚴實實。


  很多人都覺得,苔藓是不需要陽光的。


  但其實,苔藓是需要光的。


  它們和所有生命一樣,需要水,需要光。


  石頭把它所需的陽光擋住,為了生存,它努力地往外生長,攀爬。


  漸漸的,它能看見些微的從縫隙處滲透下來的陽光。


  陳弋盯著那株苔藓,注意到它缺少了一角後,眉頭微皺了皺。


  他抬起眼看向不遠的人,微微頓了頓說:“還在。”


  “真的?”


  “嗯。”陳弋望著她,“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蘇挽想了想,乖乖點頭。


  “我相信你。”她揚起笑臉,說:“你說過,你永遠不會騙我。”


  陳弋說是。


  他陳弋,永遠都不會騙蘇挽。


  忽而,鏡頭轉到漆黑的,大雨滂沱的深夜。


  蘇挽一個人的眼睛恢復了,她能看見這個世界,看見這個光了。她第一時間,跑來了這條她和陳弋走過無數次的小巷。


  大雨清洗著夜空,清洗著街巷,也把那一株,一小片苔藓,清洗了。


  她盯著那幾個挪不走的石頭許久,“兩次。”


  你說你永遠不會騙我。


  可實際上,你騙了我兩次。


  一次是離開我,一次是帶著苔藓離開我。


  忽而,罵罵咧咧的聲音鑽入宋泠泠耳朵。


  是她劇中嬸嬸的聲音。


  緊跟著,是她被推出家門的鏡頭。


  她站在門口罰站,透著城中村居民樓的小窗戶,眺望著外面的世界。她看不見,但她聽到了樓下孩童歡鬧的聲音,聽到了遠處傳來的電視機聲音,還聽到了熟悉的腳步聲。


  她轉頭,看向樓梯口。


  “要聽歌嗎?”


  她掏出mp3,把一隻耳機遞給旁邊的人。


  旁邊人伸出手,一言不發接過。


  兩人並肩而站,她看窗外,他看她。


  聽完歌,他默不作聲抬腳離開。


  回到家剛打開門,他聞到了滿室的酒味和煙味。


  陳弋低垂著腦袋,看了眼門口亂丟的幾雙鞋,眉心重重一跳。


  聽到聲音,裡頭的幾個大男人看向他。


  倏地,坐右側的男人重重吸了口煙朝他喊,“去做飯,老子都要餓死了你才回來。”


  陳弋扯了扯唇,一言不發進了臥室。


  沒過多久,砰的一聲,男人把他臥室門踹開。他手裡還拿著喝完了的酒瓶子,直接朝他身上丟,“老子跟你說話你聽到沒有,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現在翅膀硬了,連老子的話都不聽。”


  說這話時,他丟出去的啤酒瓶被陳弋準確無誤地接住。


  他緩慢而有壓迫感地從椅子上站起來,神情冷峻地看著他,“你是不是真的想死?”


  男人被他鎮住。


  他知道他不是在開玩笑。


  他一旦生氣,是真的能把他往死裡打。他這個人,從來不會考慮,他是他父親這件事。


  畢竟從頭到尾,他也沒把他當成自己兒子。


  兩人對峙半晌。


  男人自知就陳弋現在的體格,他在他這兒撿不到便宜。他轉身,罵罵咧咧的往外走,“真晦氣。”


  他罵自己的兒子:“克星。”


  陳弋抓著啤酒瓶的手緊了緊,青筋凸顯。


  他克制著,再克制著。


  他想到了蘇挽。


  他不能衝動。


  可有些事,他又不得不衝動。


  許久後的一天,他踹開男人的房門,緊扣著他的脖子逼問他,“你對她做了什麼?”


  他將人從床上拖下,拽至窗邊威脅。


  可男人知道,他如果不說實話,他這個兒子是真的做得出,把他從窗邊推下去的這種事。


  甚至可能做得不會惹任何人懷疑。


  他隻能實話實話。


  江逐剪輯出來的預告片花不長,但也不短。


  一分多鍾的時間,兩人的背景交代了,故事交代了。大家想看到的,都有。


  最後三十秒的鏡頭。


  是蘇挽和陳弋的。


  陳弋帶著她去她想去的地方,告訴她,他一定會治好她的眼睛,讓她看見他,看見這個世界,看見光。


  蘇挽堅定不移的相信他。


  遺憾的是,她見到光的那一刻,他不在了。


  片花的最後兩個鏡頭。


  一個是陳弋視角的,是蘇挽躺在病床上睡著時,他小心翼翼地,想親她的畫面。


  他低著頭靠近她。


  可在即將碰到她唇角時,他猛地克制住了自己。


  他這麼髒。


  怎麼配吻她。


  另一個,是蘇挽視角的。


  在陳弋低下頭的那一刻,她搭在兩側的手指微微蜷縮了起來。她在等他親自己。


  可他沒有。


  他更沒有發現,她其實是渴望,他親自己的。


  ……


  宋泠泠一直都知道,江逐剪輯的能力很強。


  但還真的沒想到,這麼一個俗套的青春疼痛故事,他也能剪的如此跌宕起伏,令人為之動容。


  宋泠泠看完時,腦海裡浮現她演過的那些片段故事,出現了蘇挽和陳弋一路扶持走過的,經歷過的那些事。


  她莫名其妙的,再次紅了眼眶。


  大概是特意計算過時間。


  她看完不過半分鍾,江逐就給她發了消息,問她覺得怎麼樣。


  宋泠泠給他回了個大哭的表情包。


  江逐再次撥通她電話。


  “喂。”嗓音明顯哽咽的。


  江逐嘆氣,“哭了?”


  宋泠泠:“還沒有,就是很感動。”


  她實話實說,“雖然是有點狗血瑪麗蘇,但不妨礙我為他們倆哭。”


  江逐稍頓,一下不知道她這是褒義還是貶義點評。


  “不難過。”他哄著她,“都拍完了。”


  宋泠泠:“你說,他們下一世會在一起嗎?”


  “會。”江逐給出肯定答案。


  宋泠泠微怔,“你怎麼這麼肯定?”


  江逐嗯聲,“劇本裡說的,忘了?”


  宋泠泠一下沒反應過來他指的是哪一句。


  江逐:“蘇挽在陳弋離開後還是選擇了把眼睛治好,是為什麼?”


  宋泠泠反應過來,“為了去找陳弋。”


  她想起來了。


  故事裡的蘇挽,其實在聽到陳弋去世的消息後,就沒有再打算活著。


  但她還是用陳弋攢下的,給她治療眼睛的錢去做了手術。


  她在日記裡寫過——之所以想把眼睛治好,是因為她想看看陳弋是什麼模樣的。


  這樣的話,轉世後她就能一眼認出他。


  江逐低應:“還難過嗎?”


  “……還是有點。”宋泠泠並沒有因為江逐這話就情緒好轉。


  江逐輕聲:“那要怎麼才不難過?”


  “我想你親我一下。”宋泠泠沒多想地說。


  看到陳弋嫌棄自己髒,不願意親吻蘇挽時,宋泠泠恨不得鑽進電影裡按頭讓兩人親上。


  陳弋那麼愛蘇挽。


  他告訴所有人,蘇挽是他女朋友,是他喜歡的人。可在蘇挽這兒,他卻連碰她一下都不敢。他怕把自己的晦氣傳給她,怕自己真的是克星,克到蘇挽。


  如果說這個世界上有他最不想傷害,克死的人。


  那這個人一定是蘇挽。


  也隻有蘇挽。


  聞言,江逐緩聲,正要問她確定嗎?


  宋泠泠先自言自語了起來,“江逐。”


  江逐應:“我在。”


  宋泠泠:“你再陪我多聊一會天,我還不想睡覺。”


  她怕自己現在一閉上眼,就會再次陷入到陳弋和蘇挽那個悲傷故事的情緒裡。


  江逐低低一笑,哄著她:“好。”


  他說,“陪多久都行。”


  夜色漸濃。


  江逐陪宋泠泠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兩人的話題內容什麼都有,聊著精神了,宋泠泠還隔空找江逐陪自己對戲。


  到兩點。


  她撐不住,在江逐低沉沉的聲線下,進入夢鄉。


  聽到她這邊的均勻呼吸聲,江逐微微勾了下唇,也沒把電話掛斷。


  他到客廳拿了個充電器,循著夜色出了門。


  ……


  -


  翌日早上,宋泠泠醒來時。


  手機沒電自動關機了。


  她沒多想,找上充電器給手機充上電後,鑽進浴室。


  十秒後,她看著鏡子裡一雙腫得像哭了三天三夜的眼睛傻樣。


  “完蛋了。”


  她今天還要拍戲。


  宋泠泠嘀咕著,忙不迭往廚房走。


  劇組給她訂的酒店房間是有餐廳有冰箱的套房,雖然哪都不算大,但對演員來說,這樣的居住環境已經夠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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