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慶回家,我被安排了流水線相親。
日理萬機的總裁哥哥和老媽大吵一架。
「她還小,不著急。」
我媽怒了:「你倆一個 24 一個 28,連戀愛都沒談過,還當自己是小娃娃嗎?」
段沉自然地把我不吃的菜根挑進他碗裡:「談過,分了。」
我渾身一震,在桌下踩他腳。
我媽很驚訝:「沒有和好的餘地了嗎?」
段沉不顧我掙扎,在桌下玩弄著我的指尖。
「媽問你話呢,能和好嗎?」
01
飯桌上的氣氛瞬間僵住。
好不容易回家一趟,想讓人不得安生是吧?
我媽聽到之後很是意外:「什麼意思?渺渺,你居然認識你哥的女朋友,怎麼沒早點告訴我?」
我猛一激靈,順著臺階下:「呃,是我大學同學,已經很久沒聯系過了。」
我媽的注意力全然轉移,完全忘記要催我相親的事情。
開始刨根問底地打探段沉前女友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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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天啊,大地啊。
媽,求你別問了。
再審下去,我就要招了。
段沉的前女友,就是你的親親女兒我啊。
02
我狠狠地瞪了一眼始作俑者。
段沉卻雲淡風輕地吃著飯,像個沒事人一樣。
我緊張到口幹舌燥,靈機一動想到一個好主意。
「你問這麼多有什麼用,人家小姑娘現在有男朋友,他倆已經不可能了。」
說完這句話,段沉用力掐住了我的虎口。
我吃痛地倒吸一口涼氣。
那股令人心驚的力道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溫熱的指腹,折磨人似的在剛剛被他掐過的地方溫柔地摩挲。
我想要把手抽出來,無奈段沉絲毫沒有放開的意思。
害怕動作幅度太大被我媽看見,我隻好任他擺布。
我媽失望地嘆了口氣:「你們兩個,到底什麼時候能把對象領回家來,我也好跟你爸的在天之靈交代。」
「鄰居王阿姨的小孫女都兩歲了,我每天跑去人家裡看孩子,人家都要笑話我。」
段沉維持著他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形象,假裝關心地對我說:「看來咱媽確實挺著急的,你有什麼想法嗎?」
我能有什麼想法?
我想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我湊到我媽邊上,抱著她的手臂撒嬌:「我當然是想一直陪在媽媽身邊呀,我才不要嫁出去呢,我才 24,真的不用著急。」
我媽略一動容,無奈地掐了一下我的臉。
段車這個大尾巴狼卻突然說:「既然這樣,媽,我爭取今年結婚。」
我媽豎起耳朵:「有情況?」
段沉微笑:「嗯,正在努力。」
我後背一緊。
你努力你的,腳鉤住碰我的小腿幾個意思?
03
我媽反復嘮叨,要我重視明天的相親。
段沉沒再急於否定我媽催我相親的行為,反倒是很認真地詢問起了相親對象的條件。
「學歷怎麼樣?」
「剛從英國留學回來,研究生。」
段沉:「萬一知識沒學進腦袋,把國外年輕人的不良嗜好學回來可就麻煩了。」
我媽略一遲疑:「不能吧,我聽說小伙子一次戀愛都沒談過。」
段沉淡定道:「到了這種年紀沒談過,要麼生理有問題,要麼心理有問題。」
我媽陷入了沉思。
段沉頓了頓:繼續問:「家庭條件如何?」
「他家是做新能源產業的,介紹人說這個行業發展前景很好啊。」
「如果是大公司,對方會直接告訴你名字,不說就代表規模不大。發展前景好是環境好,不代表他們的實際效益也好,說得這麼籠統,很可能是虛假誇大,實際情況不一定樂觀。」
我媽一臉恍然大悟:「有道理,我得再去問問。渺渺,先別著急了,等我問清楚情況再說。」
輕輕松松幾句話,就把我媽給忽悠瘸了。
也是,段狐狸大學畢業就被迫接手公司,這些年每天和董事會那群老奸巨猾的家伙過招。
我媽又怎麼會是他的對手。
我是特意打探好了段沉的時間安排,專挑重要會議ẗũ₃召開的時候回家,以期減少見面的尷尬。
段沉在公司附近有一套自己的公寓,工作忙的時候,他一般住在那邊。
可我沒想到,得知我要相親,段沉居然直接把會議改期,跑回家來跟我媽 Battle。
我把段沉拉進臥室,生氣地瞪著他。
「剛剛為什麼要說那種話,萬一被媽發現該怎麼辦?」
段沉道:「被她發現,你就會給我一個名分嗎?」
04
我和段沉是重組家庭。
在我八歲那年,我媽帶著我來到了段家。
對於我的到來,段沉白淨的小臉上寫滿了抗拒。
他比我大四歲,性格像個悶葫蘆,臭屁得很。
但我很有自信,覺得我倆能相處得很好。
他親媽沒了,我親爹也沒了,現在又被安排在了一間屋子裡和陌生人一起生活。
多麼同病相憐的兩個人啊!
然而我親近段沉的方式比較特殊。
整天賴皮蟲一樣,跟在段沉屁股後頭。
「哥哥,我把我最喜歡的草莓糖分給你。」
糖的夾心超級無敵酸,段沉吃了一個,直接流下了眼淚。
從此,他對我給出的食物,都懷抱戒備,必須看我親自試過毒之後他才肯吃。
「哥哥,下雪了,你陪我一起堆雪人吧!」
段沉冷臉拒絕了我。
我把他剛寫完的寒假作業滾進了雪球裡。
等他發覺不對,把雪球敲碎時,卷子已經全部湿透了。
「顧斯渺!你有完沒完?」
對對,就這個感覺!
面對氣到嘴唇顫抖的段沉,我莫名其妙地很是興奮。
其實我故意找茬,就是為了看段沉生氣。
他生氣的時候,眼神會變得格外鮮活,表情也更豐富。
尤其是皺眉沉臉的樣子,賊帥。
我這人,打小就好這一口。
等過完眼癮,我就會撲上去抱住段沉的胳膊,「哥哥」「哥哥」地叫個沒完。
段沉雖然不會把我怎麼樣,但往往,我媽會請我吃一頓竹筍臘肉。
段沉就在一邊看著,等我媽打累了,他才假模假式地勸上一句:
「媽,別打了,她以後肯定不會這樣了。」
本來我媽都打算收工了,被他這麼一勸,打得更起勁了。
「哥哥對你這麼好,你還欺負哥哥!我叫你搗亂!」
段沉這個黑心湯圓,一定是故意的!
後來,我上了中學,個子抽高,身材也顯露出女生的特質。
可我毫無自覺地賴在段沉的床Ťŭⁱ上,逼他陪我打遊戲。
「顧斯渺,你能不能文靜一點,哪有女生像你這樣把腳蹬在床頭打遊戲的?」
我癱著不動:「除了我,你還見過哪個女生?頭發短見識少,大部分女生在家肯定都這樣。」
段沉板著臉用被子把我包裹嚴實。
「你幹嗎啊!你想熱死我?」
段沉用力摁著被子不準我踢開:「要麼出去,要麼你就蓋著被子。」
「小氣鬼,蓋就蓋!」
「顧斯渺,滾出來!說了多少次,不準打擾哥哥學習,你哥馬上就要高考了,你是不是皮痒!」
我媽在門外怒喊,我從床上滾下來,拿著手機往外跑。
段叔一邊攔著我媽不讓她動手,一邊使眼色讓我快溜。
我跑回房間把門反鎖,確保屁股安全之後,繼續捧著手機打遊戲……
我從來沒有因為自己是重組家庭而感到悲哀。
段叔是一個稱職的父親,同時也是一個稱職的丈夫。
和段叔結婚之後,我媽每天都笑盈盈的。
那時候段沉喊我媽也是喊阿姨,雖然稱呼沒有改,但我們心裡都認可接納彼此為家人。
這樣幸福的生活,停止在我高三的暑假。
段叔因為交通事故意外身亡。
我媽哭了很久。
這已經是她第二次經歷喪夫之痛了。
整整一個多月,我媽沒好好吃過飯,人瘦得不像樣子。
屋漏偏逢連夜雨,辦完段叔的喪事,段家來人要接段沉走。
好在,面對一眾血緣親朋,段沉握住了我和我媽的手:
「我哪兒也不去,我陪著我媽和我妹,等到她們不需要我的時候,我自然會離開的。」
6
十九歲生日那天,原本應該在公司忙碌的段沉突然出現了在我的生日派對上。
他推開正在和我告白的校草,當著我大學同學的面,牽住我的手,把我拉到了四下無人的安全過道。
我明知故問:「哥,你怎麼突然來了。」
我大學在外地,段沉一聲不響地出現,當然是專程來為我慶生的。
段沉一身煙灰色的羊絨大衣,肩頭還沾著雪花融化後的水珠,金絲邊眼鏡之下的一雙黑眸氤氲著我看不清的情緒。
「你喜歡剛才那個人?」
我被他堵在牆壁與他的身體之間,聞言沒心沒肺地笑道:「怎麼可能,我眼光高,他長得一般,我不喜歡他。」
段沉挑了下眉:「那你喜歡什麼樣的?」
我故意輕佻地用手勾了下他的下巴:「當然是哥哥你這樣的。」
這個賤又被我犯到了。
好爽。
借著開玩笑把心裡話說出來,不算犯規吧。
不料,段沉沒有生氣,反而露出滿意的笑容,放我回去和同學繼續聚會。
一進門,幾個關系不錯的女生就圍了上來。
「渺渺,剛剛那個帥哥是誰?」
角落裡的校草面色緊張地看著我。
鬼使神差,我想到一個絕妙的方法來婉拒對方:
「啊,我男朋友,從老家來看我。」
千算萬算,我沒想到段沉居然會跟進來。
我的逆天發言剛好被他聽得一清二楚。
我在心裡默默給自己挖了個三米深坑,段沉上前很是自然地攬住了我的肩膀。
「我是渺渺的男朋友,段沉,初次見面,請多指教。」
整晚,段沉認真扮演著我男朋友的角色,倒水,擋酒。
他的手臂始終搭在我身後的沙發上,熟悉的柑橘調香味將我包圍。
這瓶香水是我送他的生日禮物。
我心神蕩漾,被虛假的甜蜜衝昏了頭腦,借著酒精作用,在 ktv 包廂昏暗的燈光下,輕輕啄了一下段沉的側臉。
同學的起哄聲中,段沉笑著捧住了我的臉。
「就這?」
下一秒,他的唇輕輕覆蓋在我的唇上,溫熱的觸感令我頭腦一片空白。
我和我哥接吻了。
在我十九歲生日那天。
7
當晚,我沒回宿舍。
段沉帶我回了酒店。
什麼也沒發生。
但我倆的的確確躺在了一張床上。
第二天,我試圖把一切歸結於我倆都喝了酒,神志不清。
「哥,昨晚謝謝你幫我擋槍啊,我不知道要怎麼拒絕他,才拉你冒充我男朋友。」
「我喝多了!要是有什麼過火的事情,你別放在心上。」
段沉手拎著我愛吃的小籠包,沉默地站在床邊看了我好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