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了一個 18 塊錢的冰淇淋,男朋友動手打了我。
「林曉,18 塊錢,都夠我買一包煙了,你怎麼這麼饞!」秦光吼得聲嘶力竭,額頭上青筋直蹦。
「我也不是天天吃,再說咱倆加起來月薪都兩萬了,18 塊錢的冰淇淋也不算很過分啊,」我一邊小聲分辯,一邊笑嘻嘻地將冰淇淋拆開,遞到秦光嘴邊,「我拿之前也不知道這冰淇淋這麼貴,下次我知道啦!不認識的冰淇淋不拿就是~咬一口唄~」
下一秒,秦光猛地推了我一把,力氣極大。
我一下子坐到地上,整個人都懵了。
冰淇淋掉在了地上,開始融化。
秦光怒氣衝衝地走了,留下一句:「你這樣的女孩我養不起!你好好反省一下吧!」
我坐在地上,沒有來得及告訴他:
「這樣的冰淇淋,會因為太廉價,禁止出現在我家冰箱。」
1
兩個小時以後,我坐在自己家獨棟別墅裡,一邊哭一邊往嘴裡塞冰淇淋。
「他原來不是這樣的!他對我可好了!嗚嗚嗚!」我邊吃邊說,「不過有一說一,咱家這冰淇淋哪兒來的?還挺好吃!」
我媽一臉嫌棄地往旁邊坐了坐,生怕我把冰淇淋滴在她的真絲睡裙上。
我爸終於放下了手裡的財經雜志,回答:「這是昨天剛從新西蘭空運來的,我跟你媽還沒來得及吃。」
聽完這話,我抓緊又給自己盛了一碗,順便塞給我閨蜜顧真真一碗:「快吃!」
顧真真剛才接到我的哭訴電話,放下手頭的工作,將我拎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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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真真優雅地接過去,不失禮數地對我爸媽道謝:「沾了叔叔阿姨的光,今天有口福了。」
我石化在一邊,看著我爸媽和顧真真其樂融融地寒暄,含淚控訴:「你們能不能給我一些溫暖!」
我爸敷衍:「能能能!」
我媽順手將沙發上的毛毯裹在我身上:「夠溫暖嗎?不夠還有。」
還是顧真真看不下去,問我:「你想怎麼做?」
我不假思索:「當然是......」
「選擇原諒他?」我爸警惕地接口。
在我媽的雞毛掸子落在我頭上之前,我求生欲極強地糾正:「我要報復他!我要讓他後悔!」
現場沉默了三秒鍾,我突然就被圍住了。
「來來來!咱們好好計劃一下。」
看著圍坐在周圍的三個人,充滿了空前的熱情和十足的幹勁。
我......
我撸起了袖子!
2
我家是做進出口貿易的,我爸白手起家,眼光極佳,膽量極大,硬是從一窮二白做到本地首富,在一眾代代傳承的豪門中拔得頭籌。
如果說他老人家是豪門例外,那我估計算是豪門意外。
沒有做生意的天賦,沒有優雅的舉止,外貌頂多算是清秀可愛,甚至連選男人的眼光也差得令人發指。
閨蜜顧真真經常安慰我:「你也不是一無是處,至少你搞笑啊!」
我謝謝您了!
秦光和我是大學同學,還是所挺不錯的大學,211 工程的。
秦光長得很帥,學習又好,在情竇初開的校園裡,極其搶手。
唯一的缺點就是,他老家在偏遠山區,家庭條件不是很好。
不過雙十年華的少女們,誰在乎這個?
其實對於當年秦光和我表白這件事,我是很意外的。
以至於到現在,我還能清晰記得當時的場景。
一個陽光格外明媚的周五下午,我正背著書包美滋滋往校園外面走,準備回家過周末。
迎面撞上剛剛做兼職回來的秦光,他手裡還有沒有賣完的百合花。
他看了看我,溫和又熟稔地問道:「準備去哪裡?」
「啊......問我嗎?」我結結巴巴,有些受寵若驚,畢竟校草和小透明的距離還是有些大的,我沒預料到他會主動跟我說話,「我我我......我準備回家過周末。」
秦光似乎有些意外:「你家是本地人?」
本地的孩子生活條件優渥,拼命學習的很少,加上我們學校分數線很高,所以本地人並不多。
我緊張地點頭。
秦光看我緊張的樣子,突然笑了。
校草笑起來真好看啊!
「喏,」秦光將手裡的百合花遞給我,「送你!祝你周末愉快。」
我雙手接過來,不敢相信地確認:「真的送我嗎?那我用不用付錢?」
秦光很自然地摸摸我的頭:「不用,小傻瓜,隻要你下次見我的時候,別這麼緊張就好啦。」
我做夢一般地將花抱回家,我爸看見了,皺眉問我:「男孩子送的?」
我驕傲點頭:「校草!」
「你透露咱家家庭條件了?」
我爸一向囑咐我,不許在外面說自己家經濟情況,嚇唬我如果說了會有壞人綁架我。
我瘋狂搖頭,那哪兒敢啊,畢竟我這麼慫。
我爸松了一口氣,再次囑咐我:「什麼時候都不許說啊!」
晚餐的時候,我爸告訴我媽,關於我收到了校草送的花這件事。
兩人嘖嘖稱奇,不約而同地懷疑這個男孩怕是腦子不太好,怎麼就看上我了呢?
我:我是垃圾桶裡撿來的。
自然而然地,我和秦光在一起了,享受著其他女生嫉妒的目光,我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沒錯,校園時期的虛榮心不過兩種。
一種是我成績比你好。
另一種是我男朋友比你的好。
秦光對我很好,我們在一起之後,不乏別的女生挖牆腳。
比我好看的,比我成績好的都有,但是秦光始終敬而遠之,他隻對我一個人好。
我感動得要命,幾次覺得無以為報,隻能把家庭小秘密告訴他了,但最終還是由於我太慫了而作罷。
秦光隻知道我家是本地人,家庭條件尚可。
我們在一起四年,始終好得蜜裡調油,秦光無疑是個溫柔又體貼的對象,我以為這就是童話的結局:兩個人從此幸福快樂地生活在一起。
誰知道這特麼就是個序曲呢?!
3
仔細想想,秦光的改變,似乎就是從我們踏出校園,開始經受社會的毒打開始的。
準確地說,應該是秦光遭受單方面毒打,我直接躺平。
我胸無大志,我爸媽早早心態平和地接受了這一設定。
他們安慰自己:人這一生哪能事事如意,就當女兒是來討Ṱũ₈債的吧。
我想反駁但是沒敢,畢竟每個月還得靠我爸發工資。
我畢業直接進了自家公司,當然是隱瞞身份的,職位是總經理助理。
總經理不是我爸,他老人家深刻地貫徹「賺錢是為了享受」這一宗旨,一手培養出了他極其看好的接班人蘇寒,然後退居二線,每天吃吃喝喝玩玩,和我媽過上了幸福的小日子。
蘇寒履歷極其漂亮,海外留學歸國,放棄國外高薪,一路從底層做起,和我爸配合起來天衣無縫。
我爸說自從蘇寒來了公司,利潤再創新高。
還記得當時我爸和蘇寒「交接」我的時候,我爸語重心長:「她能力一般,千萬別給她太復雜的工作,不然最後吃虧的還是蘇寒你自己啊!」
我......
蘇寒不苟言笑,人如其名,往那一站就渾身嗖嗖冒寒氣,在我偷懶想摸魚的時候,他總是能第一時間發現。
而且他也並沒有聽我爸的話,日常分配給我的工作,都是一些重要但是不緊急的。
換句話說就是:我做起來賊費勁,他有充足的時間讓我一直返工的工作。
我幾次試圖跟我爸告狀,但是我爸聽說我會做財務報表分析了,欣慰且高興地給蘇寒漲了 50% 工資。
我氣得在心裡罵他:壓榨我,還漲工資!不要臉!腹黑男!
不過在蘇寒的指導下,我的財務報表做得越來越好了。
蘇寒難得誇我對於數字敏感,有天分,並且給我漲了 2000 塊錢工資。
我高興地告訴秦光,現在我跟他工資一樣多了,我們可以每個月多出去吃一頓好的了。
秦光酸溜溜:「就你那兩把刷子,還能漲工資?」
這不是他第一次酸我了,早在我進公司的時候,秦光就吐槽我成績差,進大公司早晚被淘汰。
我知道他背著我也給我家公司投了簡歷,我爸不想讓我倆在一個公司,所以連面試資格都沒給他。
當時我覺得我爸不公平,沒有給他學習機會。
我爸卻說:「如果你們有緣走到最後,有的是機會。」
我聽懂了,並且撲上去給了我爸一個擁抱,被我爸嫌棄地躲開。
秦光最後去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公司,拿著一份不高不低的工資,做著一份可有可無的工作。
剛出校園時的躊躇滿志,肉眼可見地在逐漸萎縮。
我安慰秦光:「剛出校門都是這樣的,以後一定會好起來的。」
我說得斬釘截鐵,但秦光隻是苦澀地說道:「以後是什麼時候呢?」
我暗暗在心裡回答:跟我結婚以後。
顧真真對於我和秦光極其不看好,她說:「你看著吧,秦光這種人,在校園裡萬眾矚目,出來啥也不是,早晚原形畢露。」
我惡狠狠地反擊Ťũ₉:「哼!才不會!你等著被打臉吧!」
沒想到打臉來得那麼快。
不過打的不是顧真真的臉,是我的臉。
4
第一次是我過生日,那也是我和秦光畢業以後,我過的第一個生日。
其實我還有點小期待,畢竟大家現在自己賺錢了,不知道秦光會精挑細選什麼禮物呢?
我怕他花太多錢,在生日之前特意暗示他,有一隻香奈兒的口紅顏色我很喜歡。
我美滋滋想:這樣不會讓他花太多錢。
結果在我生日當天,我收到了來自ṱú⁸秦光送的——一隻毛絨玩具大熊。
我抱著這隻大熊,坐在一堆愛馬仕铂金包、滿鑽項鏈,以及來自蘇寒的一輛迷你 Smart 車中間,滿臉都是鼻涕眼淚。
被我爸邀請來的蘇寒難以理解地問:「就算你在垃圾堆裡撿了個男朋友,也不用哭成這樣吧?」
我艱難地解釋:「阿嚏!我......我沒哭,我好像過敏了!」
隨後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在我被送到醫院以後,醫生說是劣質毛絨玩具,材料不幹淨,引發的過敏,還語重心長地教育我爸:「看著你們家庭條件也不錯,給孩子買點好的玩具,這些錢不能省。」
我爸滿臉鐵青,憤憤地回家了。
至於那隻玩具熊,我出院以後再也沒看見,我也明智地沒有提起。
事後,秦光道歉了很久,他說覺得那隻熊很像我所以就買了,而且想讓它代替自己,一直陪在我身邊。
我原諒了他,順便安慰自己:剛出校園,禮輕情意重。
5
第二次,是我們一起參加大學同學聚會。
飯桌上,秦光努力讓自己依舊是任何場合下的焦點,但是沒有成功。
在職場上大放異彩的同學,變成了眾星捧月的對象。
秦光一杯接一杯地喝酒。
後來一位因為創業趕上風口,直接起飛的同學,半開玩笑問道:「喲!這不是校草嗎?現在在哪兒高就啊?」
有多嘴的同學搶答:「一小破公司,我跟著我老板談業務去過,秦光還給大家倒水呢。」
一陣哄笑中,秦光滿臉通紅。
回家的路上,我安慰秦光:「別在意,人這一生,旺三十年,衰三十年,沒準咱們的好日子在後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