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我沒有。你是眼瞎,還是心盲?
「仙尊,難道還不明白嗎?我想與你合修。」
5
映微坐起身來,確認我並非神志不清,松開了我的手。
他思慮半刻,問道:「仙子,是要和我結為道侶?」
我忘了這茬。
除了以雙修心法為主的個別門派,其他修仙者還比較保守。
但道侶一事,若是結成,修仙界都會知道的。
這顯然違背了我隻想勾搭,不想負責的初心。
映微手心突顯光芒:「這是我畢生所研,九轉丹。這是我名下的幾座靈峰。這是我丹房的鑰匙。」
他默了半刻:「除此之外,我一無所有了。」
不是,你管這個叫一無所有?
「那你的靈峰,能分我一座嗎?」
他手一揮,那光芒都隱進了我身上:「你與我結契,這都是你的了。」
我揣著映微的家底,心想這必須得答應了。
畢竟這可是七座山頭,還有仙尊的研究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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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了點頭,忍不住提示道:「那我們合修吧。」
我捏了個訣,褪去一身衣衫。我對我的軀體還是頗為滿意的。
但映微隻看了一眼,面紅耳赤,閉上眼睛。頃刻間,床帷飄起,落在了我身上。
「此事不急,待結契後再行此禮。」
你不急我急。
我裹著床帷,撲倒了映微,雙手頗為不規矩,但這次他的反抗變弱了。
窗外忽飛入音信:「映微,讓你為我煉的藥,如何了?」
聽到師尊的聲音,我立刻警醒。
映微道:「是我的好友,合歡宗師尊雲祁。」
我扶額嘆息,世界怎麼這麼小。
下手前,忘了翻下師尊的好友錄。
師尊定然不樂意我染指他的友人。我隻能先拿住他的把柄,順便滿足我的好奇之心。
「我聽說,這合歡宗師尊,可是唯一沒被女弟子勾搭上的仙尊了,那他找你煉藥……」聲音陡然壓低,「他是不是不行?」
映微輕笑出聲:「那倒不是,合歡宗心法至高境界,是常懷欲望而不破戒。霧氣環行,常在高山。欲望極盛,修行漸進。」
師尊讓我多看心法,但我都沒翻到過最後一頁。
以欲望而修行,動心生欲,欲望催動境界。難怪給他下藥,沒有效果。
映微繼續道:「他知此心法邪門,所以重修根骨,我煉藥也是為了助他。
「此藥對他頗為重要。上次不知被誰騙走了,他便隻能去無塵宮尋人相助。」
我拂了拂耳畔的發絲,眼神飄忽。
這也不能怪我,我怎麼知道,這麼重要的藥,他隨手就給了我。
師尊,不知者無罪。等你好了,徒兒以身相許。
映微捏了個訣,隻見我二人衣衫俱整,房內恢復如初。
他站了起來,回信道:「雲祁,可至房內取藥。」
我正下床,聞言,直接跌到地上:「你不能讓他進來!」
6
「雲祁是我的至交,你將來是我的道侶,見見無妨。」
門被推開,我閃身躲進床底,長舒一口氣。
是師尊的聲音。
「映微,過去百年,我重修根骨,已過半程,如今能否再快點?」
「你往日已是求進,再快,隻怕有修為廢去之風險。」
師尊嘆了口氣:「仙生漫長,修為可以再習。」下半句便隱去了。
映微將煉好的丹藥遞給師尊。
我心裡默念,拿了藥快走吧。
「映微,你接觸過合歡散?」
我的心剛落下,立刻提到了嗓子眼。
該死,師尊對合歡散的氣息再熟悉不過了。
映微恍然大悟道:「原來是合歡散。
「雲祁,我還未告知你,我認識了一名小仙子,想要結為道侶。」
房內有跌落聲。那小小藥瓶在地上轉了幾圈,似乎長了眼睛,直奔床底而來。
我連往後挪,甚至揮手將藥瓶推了出去。
修長的手指拾起了那藥瓶。
師尊蹲下身來,眼睛直盯著我,語氣頗為陰陽。
「總能在意想不到的地方,見到我的好徒兒。」
映微仙尊也蹲了下來。
我朝著映微,心虛道:「一直沒自我介紹,我就是合歡宗的女弟子。」
師尊伸手把我拽了出來:「上次在野外廝混,這次就要結契。下次,是不是孩子都會御劍了?」
我踉踉跄跄,映微伸手扶了我一把。
師尊見狀,眼色轉冷:「你可真會找,不是我的仇人,就是我的好友。」
映微仙尊垂眼:「我倒不知道你是雲祁的徒弟。」
我追問道:「那你知道了,又如何?」
不會再把東西收回去吧。
映微看向師尊,睫毛微動:「晚了,知道了也不怎麼樣。」
師尊臉色突變:「你明知道我……」
「好了,我是說,有沒有可能三個人一起過?」
二人同時看向我,眼風凌厲。
「這些年,徒兒與我在一起不好嗎?怎麼最近這麼不安分?」
師尊突然靠過來,話語間微熱的氣息,令我耳垂的絨毛都冒了出來。
我定了定心神。
「師尊,可還記得雷池在哪裡?」
我輕輕施法,在我與他之間畫了一道線:「你看,這就是雷池。」
風水輪流轉,你也該嘗一嘗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滋味了。
我轉身便飛出了丹青宮。
師尊施法攔截,卻被一道金光打斷。
身後似有一股清風,急速而來,將我席卷起來。
我大呼:「是你嗎,小佛僧?」
風息漸弱,妄心自風中現身:「是我啊,合歡宗的女騙子。」
7
都說佛子清冷,但妄心卻是清邪。
妄心招手,那風將我送到他面前:「不如把未完之事完成了吧。」
我嚴詞拒絕:「不行,你修行歡喜佛,是採補之術。」
「你道行這麼差,有什麼好採的?我還可以渡點修為給你。」
俊美佛僧,贈予修為,說不心動是假的。
「妄心,我有道侶了。」
「我不介意。」
?
你是真正的強者。
妄心道:「愛欲供奉,引我入佛。隻要你與我時歡喜,我不會有妒意。」
「可是上次……」
妄心看了看我:「你不歡喜。」
原來隻要一時之歡。
早知道,我當初應該選擇修行歡喜佛,實現我的人生夢想。
「雲祁追來了。」妄心指著我身後道。
什麼,師尊來了?
我回首,不僅是師尊,還有映微。
我憂心道:「小佛僧,你一個人,能打過兩個嗎?」
妄心忽現眼前:「親一下,就能打過了。」
風雲湧動,山色倉皇。師尊和妄心見面便打了起來。
映微將我護在身旁。我怪道:「你怎麼不幫忙?」
「我隻會煉丹啊,小仙子。」
行吧,醫護人員在這裡,想來出不了什麼岔子。
我看著空中,金色的光是小佛僧,紫色的便是師尊。
他們聚在一起時,分不太清楚。但散開時,紫光似乎極盛,是預備的殺招!
我即刻飛到妄心身旁,那紫輝勢頭當即襲來,近在眼前,頭發都飛揚了起來。
我閉上眼睛,再睜開眼時,是妄心金色的結界。
最後關頭,師尊收手了。
「雲祁,你被反噬了。」
師尊陡然收手,口吐鮮血,竟直直落了下去。映微仙尊從空中接住了他。
師尊傷勢不輕,映微尋了座山洞,照顧他養傷調息。妄心也沒離去。
我與三位仙尊,同在一座屋檐下,日子頗為煎熬。
我和映微仙尊在洞外看月亮,才牽起了手,妄心便出現了,我們立刻松開。
他似乎頗為稀奇,歪著頭問我:「你,對我怎麼沒有這麼純情?」
我慌不擇言:「你胡說什麼厥詞?」
映微淡淡道:「無妨,佛尊想說什麼就說好了。」
妄心似乎來了興趣,點了點嘴唇:「兩次。」
如果你們要說這個的話,那我先走了。
我走進山洞,師尊已經醒了。
他勉強站起來,單衣血染,面容沉靜:「你過來,我有話說。」
隻怕是又要訓我。我乖乖上前。
師尊隻是問我:「你真心喜歡妄心?」
我略一思索:「喜歡的話,師尊會不插手了嗎?」
師尊沉默了許久,回答道:「我就不該問你。」
我要轉身,卻走不動。
是他伸手扯住了我的衣袖:「你不過是找人合修,我也可以。」
8
寂靜無聲。
師尊,你可以嗎?
我很為你的身體擔憂。
「師尊,你的心法,你的根骨未成。」
他輕輕拉著我,雙手環抱:「沒關系的。你看,抱你也沒事。」
呃,可是你在吐血。
他似乎極為痛苦,片刻便痛昏過去了。
他沒松手,我掙脫不得,隻得把另外兩人喊進來。
映微急道:「快讓他松手,他的修為正在流失。」
妄心施法,將我解救了出來。
我把映微單獨叫了出來,留下妄心照顧師尊。
「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我實在忍不住心中的疑問。
映微神色坦然:「雲祁若是與愛人接觸,便會極其痛苦。所以自百年前,他一直在重修根骨。」
他停了一瞬:「他曾說過,是為了他的徒弟。我認識你的時候,不知道你就是。」
百年前,我在做什麼呢?
我初學御劍術,從天上掉了下來,被砸在地上,躺了三個月。
我說他袖手旁觀,他說人人都是這麼學會的。
我朝著天空望去:「映微說此話,是我們的道侶之約要作廢嗎?」
月光之下,映微的聲音在山裡顯得輕靈。
「不。我告訴你這些,不是為了給雲祁讓路。我,或許不如他艱難,但你應該選選。」
我能不能說,我一人愛三個,完全不成問題。
數日過去,師尊傷愈了些。我跟著他在山裡闲逛著。
他突然停下,轉頭,我差點撞上了他。
「當初你問我能不能不插手,我這幾天想了很多,恐怕不能。」
他伸手幫我拿掉了肩頭的竹葉。
「那師尊要用宗門一直鎖著我嗎?」
師尊貼近了些,聲線變啞:「徒兒,是你先喜歡我的。你說了無數次的你愛我,你想我,你怎麼能變心呢?」
我無所謂道:「那都是騙你的,隻是為了勾搭上你。」
「那就繼續騙,勾搭我一個人就好了。」
師尊做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
我抬頭看向師尊,隻說了一句話就讓他破防:「你看,我想親你,你都做不到。」
師尊沉默半刻,低下頭道:「以前是我錯了,你現在還想親我就好。」
他吻到了我的唇,不過三秒,便從嘴角溢出大口鮮血。
我睜開了眼睛,替他擦拭血跡。
他隻是用手輕輕攏住了我的眼睛,沒一會又昏了過去。
後來,師尊常常試著牽牽我的手,然後自己擦擦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