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叫了保安把她轟出辦公室,她臨走前不甘心地問我:「你知道楚越和我在一起時怎麼叫你的嗎?」


她分外暢快地說:「他說你是黃臉婆。」


我心中沒有一絲波動:「知道了,你可以滾了。」


駱瀟瀟沒有罷休,網絡上突然出現大片關於我的娛樂公司承華針對駱瀟瀟的報道。


什麼暗箱操作搶她的獎項和資源、曾經差點讓她獻身於某個大佬雲雲。


沒有證據的事,卻被傳得有鼻子有眼。


營銷號添油加醋,水軍煽動情緒,粉絲群情激奮,路人也在為她鳴不平。


我的微博和公司官微徹底淪陷,旗下演員也受到重挫。


各種不堪的字眼充斥在我的評論區:賤人、老鸨、公司倒閉……


我有條不紊地叫人起訴了帶頭造謠的幾個營銷號,並且整理了這些年楚越與駱瀟瀟在一起的證據,把這些證據及我和楚越的結婚證照片,一起交給了公司的公關部。


後進來的員工很是驚訝:「司總,您和楚總是夫妻啊?」


我點點頭:「很快就不是了。」


風雨欲來,但躺在葛丞連懷裡,什麼都不做,便能得到片刻的安寧。


他親吻我的額頭,柔聲道:「讓我照顧你吧。」


我沒有吭聲。


這個世界,能依靠的隻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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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誰能照顧我,我也不需要誰照顧。我能給自己安全感。


9


員工告訴我,我準備的東西一上傳到社交平臺就馬上被刪了。


與此同時,關於我和駱瀟瀟的所謂恩怨的討論,也都悄無聲息地消失了。


能做到這一切的,隻有楚越。


我找到他,他懇求地對我說:「司菡,瀟瀟她不懂事,你別和她計較。」


「二十六了還不懂事?你以為是三歲小孩?」


楚越有些不高興:「她已經流了產,身體受到傷害,心情不好。司菡,你別這麼咄咄逼人。」


我愛了一整個青春的男人,是如此的面目可憎。


「所以你為了她,寧願我被罵?你明明可以早點制止這場鬧劇,卻偏偏要在我反擊時才出手。」


楚越沉默了半晌,說:「對不起。」


「既然覺得對不起,那你多分我一點,我找律師改一下離婚協議。」


空氣忽然陷入詭異的沉默。


楚越很慢地問我:「我為你做了這麼多,為什麼你還是要離婚?」


他站了起來,一步步逼近我。


「為了你,我當初放棄留學,去和你上同一個大學。我違背父母的意願,執意要娶你,放棄那些名門千金,娶你這麼一個原生家庭稀爛的女人。我媽不喜歡你,我為了你總和她對著幹,你怎麼就不能像別人一樣和婆家和睦相處呢?


「我出軌,對不起你,我盡量補償你。我犯了每一個男人都會犯的錯,但我給你地位名望,沒有我,你現在還是一個錢包空空的公司小職員,為了一日三餐奔波,為了一套小房子省吃儉用,哪會有如今的地位?


「司菡,我對你還不夠好嗎?我隻是不想跟你離婚,有錯嗎?」


曾經愛過的人,最知道對方的軟肋在哪。撕破臉皮時比任何人都能夠準確用力地往對方的心窩扎。


「這就是我要離婚的理由。」我的心髒抽痛,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楚越嗤笑一聲,仿佛一切盡在掌握中。


「司菡,你是不是還沒有意識到,這個世界上除了我沒有人愛你,除了我也沒有人要你?我對你付出了這麼多心血,我怎麼可能放手。」


他冷冷地看著我:「我又怎麼可能,讓別的男人染指你。


「要離婚,永遠不可能。我們之間的關系,除非你死,或者我死,否則永遠不可能結束。」


楚越走了。


這一刻,我終於知道楚越始終不肯和我離婚的理由。


我多可憐啊,我在他眼裡是條可憐蟲,他如救世主一般將我救起,重塑我的心靈與人生。


這麼一件得意之作,他怎會甘願放手?


即便是作為一件花瓶,也得牢牢地擺放在他眼前。


我低估了楚越的狠心。


葛丞連出事了。


他在幫人抓小偷時,追到巷子裡,卻被對方捅了幾刀。


巷子裡沒有監控,兇手早已逃之夭夭。


他躺在醫院裡,生命垂危。


10


我想楚越也低估了我的決心。


這樣一段骯髒混亂的關系,早就到了該了斷的時候了。


我召開了新聞發布會。


將我和楚越的關系、他多年來出軌駱瀟瀟及其他女人的事實公之於眾。


借著楚氏的東風,承華這些年發展得非常迅猛,在圈內尚有說話的分量。我又積累了一些人脈,利用輿論打擊了楚家的名聲,讓楚家不得不開始重視我與楚越的這一段婚姻。


我隻求離婚,並且已經做好了打官司的準備。


眷侶變怨偶,互相撕破臉皮,拿著對方的醜聞給各大媒體,多麼的難堪。楚家這樣的大家族,實在無法忍受。


楚氏的股價已經受到影響,楚越的父母對我怨言頗多,那些長輩們聯合起來給楚越施壓,要他與我離婚。


他仍然不肯。


但人哪,在重壓之下,會發現自己並沒有那麼大的能力。


我是在葛丞連住院的醫院裡見到楚越的。


他來找我時,明顯憔悴了很多。


我對他沒什麼好臉色。


楚越不像那日咄咄逼人,輕聲問我:「司菡,真的沒可能了嗎?」


他的模樣,讓我仿佛看到了曾經的自己。


可憐、可悲、可嘆。


「楚越,你知道我二十八歲時的生日願望嗎?」


他疑惑。


我靜靜地說:「那會兒你在外面有很多女人,但我還是犯賤地想挽回你。我們很久沒有過二人世界了,我生日的時候,許下的願望是,希望二十八歲的我們能和好,去旅遊散心。我想去仙本那,海水那麼藍,那麼幹淨,好像能衝刷掉我們之間的所有不愉快。」


多傻,對不對?


我的眼眶漸漸紅了,想一想,真的心疼當時的自己。


「我生日那天,還沒吹蠟燭,你就走了。因為駱瀟瀟怕打雷,她要你陪她。」


楚越抿緊唇,眼角泛淚。


「所以你不知道其實我很想去仙本那。但沒關系,我後來和我的員工們一起去了,那裡很美,很好玩,我玩得很開心。」


「對不起。」


我搖頭:「你的對不起沒有意義。


「楚越,我其實很想問你,當時我被全網黑的時候,你有沒有那麼一刻覺得很慶幸,慶幸被罵的人是我,而不是駱瀟瀟?」


他忽然嘴唇顫抖,落下眼淚。


卻怎麼都說不出一個「不」字。


我看著他,看著看著,就笑了。


「你說,現在的我們,如果遇到十幾歲的自己,會不會很慚愧?」


十幾歲的司菡和楚越,堅定地要一起度過這一生。那時的愛,純粹而熱烈,仿佛擁有對抗全世界的勇氣。


你還有勇氣,面對那時的自己嗎?


「那天你說的話真的很傷人,但你離開得匆忙,所以沒有聽到我想說的話。


「楚越,你似乎忘了,當初非要和我在一起的人是你,而不是我。我並不是非你不可。」


11


三十多歲的男人,在我的連連逼問下落荒而逃。


如我所願,楚越同意了離婚。


也許他感到愧疚,大方地給了我他名下的大半財產,我坦然接受。


他和駱瀟瀟的戀情破裂,聽說他身邊再無女伴,清靜了下來。


你看,人一旦想要斷絕關系,並沒有那麼難。


駱瀟瀟被醜聞纏身,合作的廣告商紛紛與她解除合約,談好的資源也跑了,新劇被壓,不知還能不能上映。


我從人人喊打的「資本」,變成了網友同情、理解又敬佩的「美強慘」。


這個世界千變萬化。


葛丞連的傷好了以後,他掏出了一枚鑽石戒指。


他虔誠而小心翼翼地問我:「司菡,你願意嫁給我嗎?」


我搖頭。


不願意。


他的笑容褪去,很是難過。


我說:「你的年紀太小,並不懂得什麼是婚姻。而我大你這麼多歲,我們之間的社會地位和財富都差得遠,我怎麼能相信,你對我是純粹的愛?」


他要反駁,我用食指抵住他的唇。


「即便你對我隻有純粹的愛,我也不願意。愛,是很容易變質且很容易消失的東西。


「我這個年紀,有錢有顏沒孩子,大可以好好享受人生,為什麼要繼續困在一段關系裡?」


葛丞連眼眶起霧,我為他擦去眼淚,柔聲道:「我們還可以繼續做朋友,你如果想找我,我隨時歡迎。你想做我的男朋友,我也可以考慮。不哭,嗯?」


12


我的生活,在三十歲終於開啟了新篇章。


事業順風順水,周圍的人釋放的都是善意。


助理說我自從離婚以後整個人都變了,從前老板著一張臉,現在走到哪都帶著笑。


她說:「司總,你現在真是越來越漂亮了,看起來也越來越年輕了。」


參加時尚晚宴時,她陪著我挑選禮服,一件又一件地試,幾乎每件她都說好。


最終我挑了一件修身的白色長裙。


那晚人特別多,曾經合作過的明星們看到我,都眼前一亮。


我與他們談笑風生,自信且隨和,遊刃有餘地處理各種關系。


這樣的時尚晚宴,沒想到會遇到楚越。


楚越握著酒杯,離我有一段距離。我們視線相撞,他微微一笑,猶豫了一會兒,朝我走來。


「司菡,你今晚很漂亮。」


我客氣禮貌地回:「謝謝。」


他的目光溫柔,停在我臉上不肯移開。


「耳環很適合你,沒想到,你比以前更漂亮了。」


我說:「你也會越來越好。」


旁邊有人在叫我,我向他點點頭,轉身離開。


整場晚宴下來,有一道目光一直跟隨著我。


我知道是他。


沒有意義,不用回頭。人要往前看。


卸妝時我才發現左邊的木蘭耳墜掉了,找了很久沒找到,我索性把另一隻也丟了。


掉了就掉了,也不差這一對。


洗完澡我躺在香噴噴的床上,敷著面膜刷手機。


一則新聞衝上了熱搜。


【楚越車禍。】


13


楚越死了。


就在我參加宴會的那一晚。


聽說他開車的速度太快,像是趕著去什麼地方,以至於沒有注意右邊路口行駛而來的貨車。


人當場死亡。


楚氏的股價大跌,各方勢力湧動,一片混亂。


有人說,楚越在宴會現場撿到了一枚耳墜,他拿著那枚耳墜,滿面笑容,迫不及待地要把它還給失主。


在車禍現場的確找到了一枚木蘭耳墜,消息傳出,眾人唏噓得很。


有人問我:「司菡,你知道他要去找誰嗎?」


我搖頭,不知道。


卻忽然想起那天楚越說, 我們之間的關系, 除非我死, 或者他死,否則永遠不可能結束。


一語成谶。


這一刻, 我並沒有幸災樂禍的快感, 隻是覺得惘然。


他的葬禮結束後, 我抱著一束花去看他。


墓碑上照片裡的楚越意氣風發, 笑容燦爛, 似乎還擁有光明的前路。


他太年輕了。


年輕到與這片寂靜的墓園格格不入。


我佇立片刻, 終究沒有什麼好說的, 默默離開了墓園。


回去的路上, 看見一對穿著校服的高中生,一男一女,緊緊地牽著手。


女孩羞澀地低著頭,男孩偷偷瞄她, 紅了臉。


好像那年的我與楚越。


我想起曾經年少的楚越, 在我被人鎖在教室時, 為我伸出來的手。


自那以後,他便一直牽著我的手, 繞過每一個坑,經過每一條險路。


那時, 我相信我握著的是一雙永遠不會離開我的手。


那時,楚越煞有其事地暢想我們老了的模樣, 他說:「菡菡,我不舍得你先死, 可是我要是先死了, 你怎麼辦?」


楚越, 你現在知道答案了。


我會過得很好,很好很好。


路邊的小情侶們, 是那麼的青春洋溢。


「鬧鬧就夠了,別太過分。我過兩天就回國陪你。」


「不我」他們緊握對方的手,青澀的臉上有著倔強和勇氣, 他們彼此共同勇敢地面對未知的未來,並希望得到美滿的幸福。


我從不後悔和楚越結了婚。


因為那時的我也曾期盼幸福,我為自己勇敢了一次,雖然結局不好, 但沒關系。


我曾收到過年少時的楚越最真摯的愛, 我不後悔。


人死債消。


我們的感情,以校服開始,以墳墓結束。


跨過了這座婚姻的墳墓, 我的人生, 還有漫長的時光。


那年楚越解救了深淵之中的我, 卻又將我留在了原地,走向了別人。


如今三十歲的司菡,穿過重重荊棘, 找到了那個孤獨膽小的姑娘。


我牽起她的手,我們一步步慢慢地、堅定地走向未來。


不需要救世主,一個人也能好好地過完這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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