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起頭迎上她的視線，想了片刻後，嘴角不受控制地咧開。
「好像是。」
不怪我對待感情隨便，怪隻怪他體貼又好看。而且還不是一般的好看。
24
陳夙當天晚上就發了視頻給我道歉。
說他是因為還不上錢沒有辦法才出此下策。
為增加可信度，他甚至在視頻裡主動曬出了律師函和我之前列的賬單。
開始幫著他罵我的那些網友開始調轉風向，將他撕得體無完膚。
不乏個別網絡聖母繼續幫他說話，說他畢竟救過我的命，給他花點錢怎麼了。
無論他怎麼解釋，那幾個聖母就是不肯相信救我的不是他。
他們甚至覺得是我要挾了陳夙，開始人肉我。
無奈，我隻能親自錄了個小視頻，又在尚知許的胳膊上咬了個牙印。
視頻一發出，非但沒讓他們相信，反而越描越黑了。
「這個就是那個出軌對象吧，長成這樣難怪會劈腿。」
25
因為尚知許長得太好看，越來越多的人相信陳夙最開始的說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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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尚知許將救我的細節描述得很到位都改變不了他們的看法。
好在事情很快地迎來了轉機。
有人在網上放出了一段去年自己的朋友圈動態截圖。
「這兩個人我見過。當初這個帥哥陪著女孩子一起來的醫院，我看他長得帥，還偷偷地拍了好幾張照片。」
照片裡，我躺在轉運床上，尚知許陪在床邊奔跑，小臂處鮮血淋漓。
截圖上還有好友評論，她回復的解釋。
「聽說是小姐姐癲痫犯了，這個帥哥救了她。」
後面的時間顯示，去年的六月份。
鐵證如山，真相大白。
26
因為惡意詆毀，陳夙被人肉，據說生活受到了很大的影響。
找工作頻頻地受阻，沈止婉也和他斷絕了關系。
甚至還牽扯到了他的親屬。
受不了網民的謾罵騷擾，陳夙的父母賣了鄉下的房子幫他還了欠我的錢。
陳夙引起的風波終於得到了平息。
那些在網上罵我的人也紛紛地發私信給我道了歉。可是我卻怎麼都開心不起來。
因為趙梵音說我和尚知許的關系是不健康的。讓我不要投入太多感情。
確實，我們一開始就不是正常的戀愛關系。
我害怕我的喜歡是單項的，我也害怕，尚知許和我在一起也是為了我的錢。
可能看出我情緒低落，尚知許邀請我陪他一起去參加同學聚會。
「他們都帶女朋友，姐姐你就陪我一起去吧。」
說這話時，他看起來有點緊張。
我到嘴邊的拒絕生生地咽了回去。
「你是哪個學校畢業的來著？」
他頭垂得更低了，聲音也小了下去。
「京大。」
聽到這個答案，我瞳孔不可置信地瞪大，他竟然是京大的畢業生？
那種名校畢業的竟然會去會所當一個按摩師？
他突然的拘謹和緊張有了合理的解釋。應該也是覺得自己給母校丟人了吧。
27
說起京大。
「我之前資助過一個學生，他也考上了京大。」
高三那年，學習壓力大。剛好看到一條山區孩子沒錢念書的新聞。
我便有了資助一個高中生的想法。
跟我爸說後，我爸很支持我。於是我就從一眾年齡看起來跟我相仿的孩子裡，選了一個最漂亮的。
我可能是個很嚴重的顏控。
尚知許抬起頭看我，眼睛亮晶晶的。
我繼續道：「不過我忘了他叫什麼了。隻記得他長得挺漂亮的。就是他好像是個小結巴。有點可惜。」
說著說著，尚知許漸漸地紅了眼眶。
他伸手將我拽進懷裡，哽咽著道：「有沒有那麼一種可能，你資助的那個學生就是我。」
我愣在原地，半晌後才反應過來他剛說了什麼。
我推開他，衝到衣帽間抽出一根皮帶，追著他開始打。
他抱頭鼠竄，難得地爆了句粗。
「臥槽，玩得這麼花！」
我紅著罵道：「你在胡思亂想些什麼呢！我資助你就是讓你去當按摩技師的？」
他邊躲邊解釋：「不是！那是我學長開的！那天我去找他有事，剛好看到你進去，就……」
28
聚會人不多。
有個男生看到我，興奮道：「這麼多年，終於見到本人了！嫂子本人比照片上還漂亮！」
我不解：「你見過我的照片？」
「見過啊！就在尚知許錢包裡放著，寶貝得不行！我們還是趁他不注意偷偷地看的。」
「嫂子你們是高中的時候在一起的嗎？他開學的時候照片就帶在身上了。」
我回過頭，疑惑地看向身後擁著我的尚知許。
他放在我肩膀上的手抬起，揉了揉我的發頂，笑而不語。
回家後，我翻出了他的錢包。
夾層裡，放了一張我的三寸照片。
前幾年，是有個老師聯系我，說他是我資助的那個學生的班主任。
「您資助的孩子成績很優異，被京大錄取了。」
「孩子一直想知道資助他的人是誰，您方便發一張您的照片給我們嗎？我們轉交給孩子。」
我呆呆地看著照片，仰頭看他。
「所以，你暗戀我了五年？」
他蹲下身子，和坐在沙發上的我持平。
眼神認真而又熱烈。
「所以姐姐現在要不要考慮一下給我轉正？」
他抽回被我握在手裡的錢包，從裡面取出一張銀行卡給我。
「這裡面是我的全部家當，密碼是你的生日。我可能暫時沒有蔣叔叔有錢，但是我絕對不會讓你跟我在一起後就降低生活質量。」
我在他殷切的注視下，緩緩地點了點頭。
「好。」
尚知許番外
1
尚知許的錢包裡，放著一張被小心翼翼的保存著的照片。
照片上的女生一頭披肩長發，大大的眼睛彎成兩彎月牙。鵝蛋臉，微笑唇，漂亮得像個洋娃娃。
這是他收到京大錄取通知書後的一個星期，班主任給他的。
「一直資助你的就是這個小姑娘。知道你考上名校後，她說想要資助你到大學畢業。」
尚知許收下照片，要了小姑娘的聯系方式。
他跑到村裡的小賣部，用公共電話撥通了紙條上的那一串數字。
電話那端，小姑娘聲音幹幹淨淨的，聽起來朝氣滿滿。
尚知許愣了一下，心想。
「這就是她的聲音啊，還挺好聽。」
他站在小賣部簡陋的櫃臺前，不知不覺地紅了臉。
2
尚知許是緊張的。
他手纏繞著彎彎曲曲的電話線，說出來的話磕磕絆絆。
「我大學可……可以勤工儉……儉學，資助就……就不用了。」
「能麻煩給……給我個卡……卡號嗎？我以後把錢還……還您。」
話說完，出了一腦門子汗。
對面沉默兩秒，柔聲道：「不用還的。聽你們老師說你考上京大了，恭喜你。」
「京大離我們家不是很遠，你要是有困難隨時可以來找我。」
她報了一串地址，尚知許牢牢地記在裡心裡。
可是錢還是要還的。
他想了想，又磕磕絆絆地開口：「我想……想和你站在平……平等的位置。」
她考慮了一下，同意了。
3
那個爛熟於心的地址，尚知許悄悄地去過好幾次。
也見到了照片上的姑娘。
雖然隔著一段很遠的距離，可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
她比照片上還要精致。
他並沒有去打擾她。因為他很清楚，他們的差距有多大。
現在的他，不足以與她匹配。
他努力地充實自己，努力地讓自己變得更優秀。他想讓自己能夠不卑不亢地站到她面前，跟她說一句：「謝謝你。」
還有：「我喜歡你。」
是的，他喜歡她。
也許是她在他馬上面臨輟學的困境時對他伸出了援手，也許是照片上那抹燦爛的笑。
4
照片尚知許經常會拿出來看。
後來京大不知道怎麼的，傳出財經系男神有女朋友的消息。
有人和他確認，他眯著眼笑得開心，利落地回答：「是。」
再後來，又傳出他省吃儉用，拼了命地兼職、拿獎學金, 是因為女朋友揮霍無度。省下的錢，全都用來養女朋友了。
謠言傳到尚知許耳朵裡，少言寡語的他第一次和別人起了爭執。
他結巴著和人家嚷。
「不……不是那麼回事！錢是……是我還……還給她的！」
不等開吵，氣勢先輸了一大半。
堂堂財經系學霸, 竟然有理都說不清。
回想起唯一一次和她通話, 自己也是這種狀態。話不成句, 斷斷續續。
尚知許毫不猶豫地加入了辯論社。幾年下來，倒真把口才給練好了。
5
京大的獎學金很豐厚，而且作為京大的學生，要找高薪兼職很容易。
尚知許一部分錢打到了蔣黎黎的銀行卡上，一部分用來做理財。
當然，開始錢不多, 隻是小打小鬧。
所以哪怕把蔣黎黎資助他的錢都還了，他也沒有勇氣站在她的面前追求她。
畢竟蔣黎黎是用金錢嬌養起來的，他不想他們在一起後，蔣黎黎的生活檔次受到影響。
尚知許認為，身為男人，要是讓喜歡的女人跟著自己受苦是件很窩囊的事。
他必須保證能給蔣黎黎提供更好，最不濟也要是同等的消費才有資格去追求她。
救蔣黎黎那次，算是意外，也不算意外。
還錢，他用了兩年時間。
他投資的眼光不錯，後面的兩年錢滾錢, 倒也有了些資本。
那天, 他本來就是想找她的。
6
蔣黎黎犯病的時候是無意識的。
尚知許的胳膊被她咬出的傷口很深。
看到她由危轉安，他才在護士的催促下去掛號處理了傷口。
等到傷口處理好，他再去找蔣黎黎, 那張病床卻空了出來。
護士說, 她被家裡人接走了。
他想也不想地就奔著那個熟悉的地址去了, 實在放心不下他。
在門口, 他被保安攔了下來。
剛巧，有個男生從裡面走了出來。
那個男生看了眼他被紗布包裹的胳膊, 臉色一變。保安客氣地叫他：「陳先生。」
那個陳先生拉著尚知許離開，等到看不到保安的身影才停下。
他說：「你是來找她的吧，她已經沒事了。」
「哦對了, 我是她男朋友。謝謝你救了她，這裡是一千塊錢，應該夠醫藥費了。希望你以後不要再來打擾她。」
錢尚知許沒有收。
比起傷口, 心好像更疼。
他在努力地想要配上她的同時，她已經有男朋友了啊。
7
再見蔣黎黎, 是在一年後。
他去師兄開的會所商量投資的事。
結果剛進門就看到了她。
她旁邊的女生衝著前來接待他們的經理道：「把你們這長得帥的技師都喊過來！讓我姐妹長長見識！」
尚知許雖然不是專業的, 但是從小伺候臥病在床的爺爺, 按摩這一塊，技術也算不錯。
他換上了他們這邊技師的衣服，果然被她朋友相中了。
第一次, 他很慶幸他生了這麼一張臉。
趙梵音是一個不學無術的紈绔，每天的工作就是吃喝玩樂。和她從小一起長大的我是另一個紈绔。
「像中」他低著頭沉靜地想。
那個小偷已經偷走了一整年屬於他的時間。
他不想再繼續等了。
他可以不在乎身份，也可以不在乎名聲。隻要能留著她的身邊，隻要……能給他一次機會。
8
後來, 尚知許錢包裡的照片換成了一張全家福。
中間的小女兒三四歲的樣子。扎著兩個羊角辮，大大的眼睛彎成兩彎月牙。鵝蛋臉，微笑唇。
像極了他從十八歲開始便珍藏在心裡的姑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