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有訓,誰能拔出門口的那柄劍,誰就是我的如意郎君。
出來微服遊山玩水的公主想要劍,不顧小廝的再三勸阻,讓她的竹馬拔出來,結果他真的成功了。
可她怎麼舍得讓竹馬娶我。
「你這樣粗鄙的賤民,也隻配得上宮裡的太監。」
她顛倒黑白,說是太監拔的劍,太監陰鬱變態,生生折磨死了我。
再睜眼,我回到了爹爹把劍擺到府門前的那天。
這次,我笑著和爹爹說要換個玩法。
我的傻子哥哥可還沒娶親呢,我怎麼能先他一步呢?
1
我家是江南赫赫有名的富商,靠開設鏢局起家,遂開設銀號、航運等營生,財富日漸豐厚。
可我卻被迫嫁給一名太監。
隻因頗得盛寵的三公主微服私訪時任性妄為,非要讓他的竹馬——定國公府的大公子顧景淮拔出我們程家招親的劍。
得知拔出這柄劍者便要娶我,三公主便顛倒黑白,硬說是她的隨從太監所為。
還四處散播謠言,指責我們程家言而無信,看不起太監,反咬程家一口。
爹爹被迫將我下嫁給三公主的管事太監李德才。
李德才個性陰鬱,性情乖張,成婚後極盡所能地折磨我,凌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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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有甚者,廣邀同僚對我進行公開折辱。
「李總管,你的小娘子真是生得美豔嬌俏、柔弱無骨呢。」
「桀桀桀,這是自然,好東西肯定是要和大家分享的。」
一番凌辱後,我被活活折磨至死。
末了,他用紅線縫上了我的眼睛,用細糠塞滿了我的嘴巴,讓我死後也目不能視,投不了胎;口不能言,無法告狀。
最後將我用一張破草席一裹,丟進了亂葬崗。
再睜眼,我竟回到了爹爹擺劍招親當天。
怔了好一會兒,我才從莫大的痛苦中緩過勁來。
人死後本無感知,可我卻清晰地記得野狗啃食我身體的撕扯感。
驚得我冒出一身冷汗,朝著爹爹的方向急忙開口阻止:「爹爹且慢。」
爹爹停下腳步,疑惑道:「洛兒,怎麼了?」
我向爹爹鄭重地行了叩首禮,爹爹不解地往後一步。
上一世,爹爹為了讓我在李德才身邊過得好,將大批大批的銀子送進三公主府。
最後還要被三公主誣陷爹爹借銀號為幌子斂財,賄賂朝中官員,將我程家滿門抄斬。
失去利用價值的我則被李德才生生折磨至死。
老天有眼,賜我報仇機會,我今生必定要手刃仇人,報仇雪恨。
「爹爹明鑑,女兒之上還有哥哥,哥哥仍未娶親,女兒怎敢越過哥哥前去。」
爹爹遲疑:「可是你哥哥的心智……」
「爹爹,姨娘常在爹爹跟前誇贊哥哥有孝心,還說哥哥隻是啟蒙晚,並非心智有疾,興許哥哥成了家,有娘子從旁輔助,會越來越好呢?」
我生母早死,後院全憑姨娘做主,爹爹常年在外打理家業,姨娘便仗著管家之權暗地裡磋磨我。
還常常利用我那傻子哥哥來捉弄我,美其名曰哥哥心智不成熟,以後成了家便好了。
哼,既如此,我這個做妹妹的自然要成全哥哥和庶母的心願,祝哥哥早日娶得賢妻。
2
爹爹細細考量,也認為我說得有理。
當即決定將此次的拔劍招親的人選定為哥哥,遂將招親告示修改。
【拔劍招親:
【程府招親,拔出此劍者,則為良緣天定,其女或其姊妹與我程府長子程瑀沐喜結連理。】
我站在內院閣樓朝門外望去,正正能看清拔劍招親的場面。
程府家底豐厚,不少人都想與我家結親,這柄劍看起來實實地插進石縫中,尋常人光用蠻力,是無法從石縫中拔出的。
但實際是程家先祖命能工巧匠在其中設置了機關,拔劍者需發揮聰明才智,找到拔劍的開關方能拔出。
此舉意在為程家招攬機靈聰敏之人,讓程家世世代代能繁榮昌盛。
拔劍招親的公示往程府門外一貼,已經有不少人上前嘗試,可皆無功而返。
此時,微服私訪的三公主將帶著她的竹馬——定國公府大公子顧景淮路過程府前。
自詡天資聰穎的三公主躍躍欲試,顧景淮則謹慎地觀察,適時出言阻止:「公主,此乃別人的人生大事,切莫胡鬧。」
三公主一向蠻橫,不屑地看了顧景淮一眼:「哼,得本公主大駕光臨,是他們之幸,何來胡鬧一說。」
說罷,便推開眾人上前拔劍,可不管她如何使勁都無法拔出。
眾人起哄,嘲笑:「不行便換人了哦!」
我冷眼旁觀:「哼,蠢貨。」
三公主搗鼓一會兒,惱羞成怒:「我就不信本公主拔不出來,再不行,我便把這石頭砸了!」
顧景淮生怕引起騷動,主動上前為三公主拔劍,初試便感覺這石中劍有蹊蹺。
細細觀察後便發現其中的機關,輕輕一轉動劍柄,劍身隨即松動,輕易被他拔出。
周遭響起一陣掌聲和歡呼聲。
爹爹喜笑顏開地走出府門:「哈哈哈,好好好,公子天資聰穎,觀察入微,今日拔劍,我程家必將信守諾言,擇日為犬子與公子的妹妹成婚。」
顧景淮慌忙退後,連連拒絕:「且慢!這位小姐並非在下家妹,請程老爺恕罪,在下家中並無姊妹,此次拔劍實為好奇心驅使,冒犯了程家,在下誠心告罪。」
三公主見顧景淮如此卑微致歉,一時火氣攻心。
「你們程家算是什麼東西,也配與我結親!」
爹爹聽到公主口出惡言,當下不悅:「幾位既然看不上我程府,為何還要主動上前應約拔劍?!是不識字嗎?!」
3
自詡當朝第一才女的三公主被爹爹如此羞辱,眸底裹挾著幾分寒涼的薄怒:「大膽!」
顧景淮看出三公主要公布身份,不顧禮儀連忙阻止:「紫鳶妹妹息怒,我們此次出遊已是有錯,切莫再自曝身份,無端引發其他的禍事。」
可周圍的百姓竊竊私語,三三兩兩的指責、嘲諷,早已讓三公主怒氣攻心,失去理智。
「哼,大膽刁民,本公主乃本朝三公主,豈是你們可以議論和嘲笑的!」
眾人一聽,先是一愣。
隨即爆發出陣陣笑聲:「哈哈哈,這位小姐,冒充公主是要殺頭的,不想嫁給程家那傻子也不用冒此風險!」
三公主向著嘲笑她的人剜了一眼,身邊的李德才便向隨從使眼色,躲在暗處的護衛適時出現,捉住了嘲笑她的人。
李德才不緊不慢地從懷中拿出御賜令牌:「三公主在此,還不下跪!」
眾人此時才敢相信,眼前是遠在京城大內的皇室公主。
戰戰兢兢地跪地磕頭。
爹爹仍未從震驚中清醒過來,呆呆地站在遠處,早已躲在門內的我急忙走在爹爹身邊。
小聲提醒:「爹爹,快向公主行禮。」
爹爹隨即慌忙跪地:「草民拜見公主殿下。」
三公主環視一圈跪倒在地的眾人:「今日本公主奉皇命微服私訪,眾人不可聲張。
「至於參與程府的拔劍招親,純屬玩笑,不可當真,此事就此作罷!」
眾人連連稱是。
三公主緩緩踱步到我和爹爹跟前,低頭低聲警告:「諒你們,也不敢強娶本公主,是吧?」
爹爹惶恐,自知不配與皇家結親:「是是是,草民不敢妄想。」
三公主滿意地點頭,正準備離去,忽然瞥見顧景淮遲遲未動。
順著他的視線看去,竟發現顧景淮的目光炙熱坦誠地落在我身上,絲毫不掩飾對我的情愫。
顧景淮自小便是三公主胞兄二皇子的伴讀,與公主青梅竹馬,雖未賜婚,但公主心儀顧景淮是宮中人盡皆知的事。
可顧景淮今日對我的表現,狠狠打了三公主的臉。
前世亦是如此。
三公主本可如今日這般拂袖而去,我們也不能奈何她。
隻因顧景淮這一眼,她才心生怨恨,轉而告知拔劍者是她的隨從李德才,並非顧景淮。
以公主的身份施壓,要我與李德才成婚。
成婚後還多次唆使李德才在顧景淮面前羞辱我,警告顧景淮今後切莫生出不該有的心思。
我的前世苦難,源於顧景淮這不管不顧的這一眼。
4
若不是我提前將招親之人改為哥哥,恐怕我依舊會被顧景淮所連累。
李德才隨著公主的目光看過來,也露出了貪婪的色欲,這變態好色的死太監,我程珈洛與你不共戴天。
三公主怒斥顧景淮:「顧小公爺,還不舍得離去?!」
此時顧景淮才驚覺自己失儀,慌忙收回目光,亦步亦趨地跟上公主的腳步。
公主一行走遠後,眾人才起身,爹爹微微松了口氣,拔劍招親的心情都沒了。
「罷了,把那告示撤了吧,沐兒招親之事改日再說。」
爹爹吩咐下人撤了告示後便回鏢局,我吩咐了近身丫鬟小翠幾句後,也回房休息。
剛飲下一口茶,姨娘便怒氣衝衝地走來,憤憤然坐在我對面。
「洛兒真是念手足之情,自己的婚事還沒著落,就惦記起哥哥的婚事來。」
我施施然放下茶杯,扯了扯嘴角:「姨娘過獎了,父親子嗣單薄,唯有庶出的哥哥與嫡出的我,且哥哥為長我為幼,自然是要等哥哥先成婚。
「至於我的婚配,自有爹爹做主,就不勞姨娘費心了,畢竟姨娘的身份,也不好出門為我議親。」
一個妾室,身負管家之權已是僭越,竟還敢妄想插手嫡女的婚事。
姨娘聽出我的嘲諷,但不敢對我發作,悻悻然離開。
此時小翠也回來復命:「小姐,事已辦妥。」
「好,就等著看好戲吧。」
幾天後,公主不顧拔劍招親的承諾,威壓百姓的事便傳得沸沸揚揚。
小翠回稟:「小姐,此事已傳到公主耳中,壞了公主的興致,一行人已決定盡快回京。」
「不可輕易讓他們離開,起碼得留下點什麼。」
小翠疑惑:「小姐,殺害公主乃是大罪,請小姐三思。」
我噗嗤一笑,摸了摸眼前擔憂的小翠:「傻小翠,我自然不會如此膽大妄為,我隻是想留下一段佳話。」
當今朝堂黨爭激烈,三公主與胞兄二皇子一黨正與皇後嫡出的大皇子鬥得水深火熱。
三公主本不該擅自離京,此次出訪與黨爭有關。
現公主的身份已暴露,大皇子必定會趁機做些什麼,我們隻需借一借大皇子的東風,即可達成目的。
果然,三公主一行還未出杭州城,已被刺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