攬月樓下一陣騷動,一名官兵騎著一匹快馬入京,邊跑邊喊:「軍情急報,速速讓開!」
我和五皇子對視一眼,著小環帶上金銀珠寶匆匆離開,宮裡大概要有變動了。
我同五皇子一起坐上他的馬車,小環也回府把銀號的東西取來,我們在宮門前會合。
「五皇子,我長話短說,蝗禍前我已提前吩咐嶺南一帶的分號做好準備,經我們一番籌謀與勸說,基本大部分的農戶都提前把糧食收割了,雖然隻能有往年的七成收成,但相比蝗禍後一無所有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
「既然我們及時搶救了糧食,那按理說不該出現暴亂,當中利害關系,想必五皇子定能想通。」
梓瑄聽後,沉默不語,片刻後波瀾不驚地回應一句:「嗯,知道了。」
看向我的目光滿是欣賞,我假裝沒看到,很快到了宮門,我拿了名冊直奔皇後宮裡。
「皇後娘娘,此乃臣女利用二皇子脅迫我捐款的銀票收集到的二皇子黨的名冊。希望能為皇後所用,也不枉皇後娘娘對臣女的一場關顧。」
皇後欣然接過名冊,猶如勝券在握,我已無利用價值,皇室黨爭本就兇險無比,我的目的隻是報仇,其餘的我並不關心。
「珈洛,你的這份名單,幫了本宮大忙,你想要什麼賞賜,盡管說,本宮盡量滿足。」
「臣女不敢居功,隻覺自己不適合皇城生活,欲隨哥哥回到江南,與家人團聚。」
皇後挑眉,不敢相信我做了這麼多隻求全身而退。
「就這麼簡單?」
「臣女還有私心。」
皇後一副了然於心的樣子:「你說。」
「臣女的哥哥深愛三公主,奈何三公主身份貴重,看不上程家商戶出身,我欲帶上公主一同回江南,希望日後哥哥能打動三公主,與她長相廝守,望皇後能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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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後輕笑:「沒想到你哥哥居然會看上刁蠻任性的紫鳶,無妨,她不過持著自己公主的身份目中無人,本宮自有安排,你且先回府等本宮的消息。」
「臣女謝皇後娘娘大恩!」
14
回府後我便吩咐小翠以我得了急病為由閉門拒客,鏢局暫不接單,銀號一切照舊,把鏢師調到銀號和郡主府聽從吳管家安排。
二皇子帶兵南下平叛,京城最近半個月卻像山雨欲來前的寧靜。
這天夜裡,火光衝天,城門守將被殺,二皇子帶兵以清君側為由殺進皇城。
叛軍所到之處燒殺搶掠,宮裡似乎未曾反應過來,宮門被輕易攻破,二皇子衝進宮內。
一時間宮門下鑰,二皇子和其寥寥可數的部下被困皇宮。
大皇子和五皇子率兵回擊,給二皇子來了個瓮中捉鱉。
二皇子束手就擒,造反之罪名坐實。
在大皇子安頓一切後,五皇子親自上門告知。
通過我提供的名冊,二皇子黨連根拔起來,他被皇上賜死,劉貴妃則被打入冷宮。
風雨過後,毫無意外地迎來燦爛的陽光,我帶著小環、小翠到公主府看望高貴的三公主。
三公主一見到我就面露兇光,口吐惡言。
「賤人!是你!是你害了我二哥!」
我看著此時被捆住跪在地上的李德才和三公主,冷笑一聲:「你果然是在裝瘋賣傻。」
「為什麼!你為什麼會知道!」
「那要多虧你的好奴才李德才特地來提醒我。」
紫鳶惡狠狠地盯著李德才:「狗奴才!你和她說了什麼?!」
李德才顫抖著往後縮:「奴才什麼都沒說!奴才什麼都沒說!」
聽到那閹人的聲音我便氣不打一處來,一個箭步左右開弓掌摑了他幾個巴掌才微微解氣。
「他是沒說什麼,是我太聰明罷了。他看似替二皇子傳話,可說話關注的重點卻是從女兒家的角度出發的,一點也不像二皇子這樣的成大事者會說的話。
「另外,我捐贈的銀票,在公主瘋癲的狀態下,仍有一部分由公主府流出市面,試問一個已經瘋癲的公主如何還會指使下人們置辦首飾呢?
「那原因便隻剩一個,公主在裝瘋。
「不過,本郡主不忍公主此生要活在失去親人的痛苦中,打算協助公主假戲真做。」
紫鳶充滿惶恐的眼神盯著我,身體不斷地往後挪,想著掙脫逃離此地。
「大膽,你這賤民想對本公主做什麼?!」
「放心,我不會對你做什麼,我隻是給你看一場好戲!」
阿武聞言,帶了男妓館裡專門迎合客人特殊癖好的幾位當紅男妓出來,拉出李德才,使盡渾身解數,務求把李德才人生最後的時刻伺候得欲仙欲死。
手段過於變態,我與小翠、小環都不願髒了自己的眼。
隻留阿武撐著公主的眼皮強迫她看完。
最終李德才在一聲聲的慘叫中,他的生命斷送於此,上輩子他將我凌辱至死的仇算是報了。
紫鳶目睹了全過程,身體抖得跟篩子似的。
嘴裡隻知道不斷地說著「不要不要」……
李德才被折磨至死,我連草席都不願浪費在他身上,由著他被丟在公主府院裡。
15
我著人把哥哥和三公主秘密挪到郡主府,收拾好行李準備回江南。
皇後娘娘的懿旨已到,三公主紫鳶已嫁為程家婦,應恪守婦道,三從四德。
於是,我連夜進宮謝恩,請旨回江南。
紫鳶從此便從公主將降為程家大少奶奶,奈何她已瘋瘋癲癲,這結果她已無法知曉。
無妨,她下半生的「好日子」還長著呢。
回到江南,爹爹興高採烈地迎接我們。
姨娘本是滿心歡喜自己得了個公主兒媳婦,可看到蓬頭垢面,隻得綁住不讓人靠近的紫鳶,尖叫聲響徹程府。
「程珈洛!你帶了個什麼東西回來?!」
「姨娘,怎麼說嫂子都是金枝玉葉,你用『什麼東西』來形容她,當心被人聽到告到皇上那裡去。」
我冷眼斜睨著姨娘道:
「還有,我如今是皇後義女,皇上親封的寶珈郡主,雖然我們是一家人,但君君臣臣自有法度,注意你對我的態度。
「公主金枝玉葉,恐下人照顧不周,煩請姨娘和哥哥多加勞心,親自照看為好。」
姨娘一聽,吃了癟一樣龜縮在爹爹身後,不敢再胡言亂語。
他們母子每天像吃了蒼蠅一般忍著惡心去照顧紫鳶,不是被紫鳶用飯菜或排泄物丟得滿身都是,就是哥哥要和紫鳶洞房時被抓得滿身是傷。
一個月不到,姨娘已經受不了要送她去莊子自生自滅了。
經過我的再次警告,又隻好悻悻然作罷。
回家這半年裡,我接管家族各方面的生意,爹爹也逐漸放心把家裡的事務交託於我。
可我這未出閣的姑娘日日在外拋頭露面也不是辦法,於是爹爹又打起了為我拔劍招親的主意。
我自己想著,與其聽天由命嫁給一個自己一無所知的人,還不如自己去物色一個與我合作的,就此搭伙過日子也不錯。
找了小翠聯系杭州城有名的媒婆,要求最好是在杭州城無根基的男人,到時我先與之協商好,成婚三年後和離,我會付一筆可觀的補償。
沒想到媒婆行事效率還挺高,不出三天便約我到摘星樓見面。
對方是北方人,來南方謀出路,家人都在北方,名叫木辛。
安全起見,我們都沒有面對面交流,雙方隔著屏風,把招親細節、日後的相處方式、和離時間,還有補償金額談妥。
把這件大事解決後,我心情舒暢地回家告知爹爹可以安排拔劍招親了。
16
爹爹擔心我一時興起,過後會反悔, 連忙把招親定在了第二天。
經過上次的事, 爹爹謹慎起見, 拔劍者要先登記信息,確認無婚配,性別正確後方可嘗試拔劍。
為保萬無一失,我戴著鬥笠站在門內看著拔劍現場。
「在下木辛, 男, 未婚配, 家人都在北方。」
來了, 前面拔了三人都未成功, 我心驚膽戰地等來了木辛。
他假裝觀察了一下劍柄,轉了兩圈,右手壓著機關一下子就把劍拔出。
在場一陣歡呼,爹爹看著眼前戴著面具的人有些忐忑。
隨即上前恭賀, 並說可以摘下面具再行協商結親事宜。
我也未見過木辛的真面目,目不轉睛地看著他把面具摘下。
梓瑄!
怎麼是他!
我震驚得有點站不穩,一手扶住門框。
爹爹打量了一番,滿意地捋了捋胡子,快快請梓瑄進府。
兩人路過我身邊時, 梓瑄還朝我做了個鬼臉。
這家伙的葫蘆裡在賣什麼藥!
爹爹對他一見如故,相當滿意這位準女婿, 我擔心梓瑄的身份會鬧出什麼大事,趕緊阻止爹爹。
人死後本無感知,可我卻清晰地記得野狗啃食我身體的撕扯感。
「我「」「臭丫頭,你是不是又想找借口不嫁人!」
「不是啦,他真的不行!」
「怎麼不行,他說他還可以入贅!」
我的腦子一片空白, 嗡嗡作響。
堂堂五皇子還同意入贅!他是想我們被滿門抄斬嗎?!
我拔腿就跑到偏廳, 梓瑄望著我的目光溫柔而寵溺。
「珈洛,好久不見。」
「呃, 好久不見……不對!我不是來和你敘舊的!」
「確實, 我也不是。」
「你為何到江南來?還假扮木辛答應和我假成親,為什麼?」
「我為了你到江南來的啊,而且我沒有假扮木辛,我的名字中間那個字就是『木辛』, 還有, 我不是要和你假成親,我是要和你真成親。」
我瞪大眼睛看著他, 一連串的回答讓我不知所措。
梓瑄清俊的面容淡淡地煥發出如玉般的溫澤:「程珈洛,我已自請封地出京, 我現在是南昌王。
「我誠心求娶程珈洛, 願爾爾辭晚, 朝朝暮暮。」
「可我家有祖訓……」
「我剛剛不是拔劍了嗎?」
「那是我告知你機關的!」
「以我的聰明才智,不用你說,我也能拔出!」
看著急於證明自己, 為求得我同意而急得滿面通紅的梓瑄, 我的心竟跳得越來越快。
「那我們先按契約執行,其他的以後再說。」
「好!我肯定能用這三年打動你!程珈洛,你等著!」
我不再理他, 轉身向內院跑去,嘴角慢慢上揚,一抹笑意在嘴角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