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正常,胡龐還專程安排了個人在大門口錄像呢,估計還要站一會……”章嫻靜目光一轉,挑了下眉,“喻繁,你衣服怎麼全扣上了?好傻。”


喻繁低頭玩手機,聞言一頓:“冷。你別管。”


家長會流程是先讓各科老師上臺講話,然後是校領導的廣播演講,最後才是班主任發言。


老師們發完言都離開了教室,莊訪琴也因為缺一份數據沒打印回了辦公室。教室裡幾十個家長在聽廣播裡的校領導們侃侃而談,這會兒正講到“高中學習壓力過大,家長如何處理與孩子之間的關系”。


喻繁一抬頭,正好看到季蓮漪慢條斯理地從座位上起來,拎著包輕聲走出教室,朝老師辦公室的方向走去。


“同學。”坐在窗邊的某個家長忽然叫他。


可能見喻繁之前一直在幫莊訪琴做事,那位家長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能麻煩你幫我把這個送到班主任那去嗎?是剛才發下來讓我們填的家長意見表,我之前交錯了,把另一張紙交上去了。”


王潞安剛想說班主任一會兒還會回來的,就見他身邊的人把手機扔進兜裡站直,說:“行。”


……


班主任辦公室的後門關著,喻繁剛要繞到前門去,裡面突然傳來一句——


“我希望你能給景深換一位同桌。”


莊訪琴的辦公位靠後靠窗。隻要挨著牆站,裡面說什麼都聽得見。


喻繁垂眼眨了一下,倚著牆停在原地。


莊訪琴:“景深媽媽,現在應該還在播放……”


“比起那個廣播,我更想跟你談一談。”季蓮漪看了一眼表,“我一個小時後有一個電話會議要開,需要提前離校,恐怕等不到廣播演講結束了。能給我一點時間嗎?”


莊訪琴思索兩秒,起身把旁邊的椅子挪到她身邊:“您坐。您想給孩子換位置的原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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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蓮漪開門見山:“我看到了他同桌的成績單。”


“哦,您是說喻繁。其實他最近成績進步不少……”


“我知道。我還知道,他是在景深的幫助下進步的,我在景深的草稿紙上看到了一些高一甚至初中的解題思路。”季蓮漪很溫柔地笑了一下,她說,“莊老師,我其實一直不理解,你們老師怎麼總喜歡讓成績優秀的同學去幫助差生呢?這些應該是老師們的工作吧。”


莊訪琴:“這您應該還不了解,其實是景深主動要求我換的座位。而且我認為,學生在學校裡不該隻是學習知識,也要學習一些優良的傳統美德,比如幫助他人。”


“是,我對他幫助同學沒有意見。但我聽他之前的班主任說,他這位同桌不僅學習成績不好,還抽煙打架,處分累累。抱歉,我實在不能接受我的孩子跟這樣的學生坐在一起。”


季蓮漪頓了頓,“而且我剛才也見過那個叫喻繁的學生了。穿著邋裡邋遢不說……他的頭發長得我都看不見他的眼睛。請問學校平時是不管學生儀容儀表的嗎?”


怎麼管這麼寬?


喻繁不爽地靠牆上,突然有點想抽煙。


“我明白您意思了,景深媽媽。這方面的事,我會跟景深談一下再做決定。”莊訪琴話鋒一轉,“其實我也一直想找個機會跟您談一談,這次既然正好碰上了,我就一起說了吧……景深這孩子,學習方面沒得說,一直很優秀。但我發現他似乎有些內向,平時也不太愛和其他學生交流,為此我找他之前的班主任,要過她的家訪記錄。”


莊訪琴抬眼:“您似乎一直在幹涉他的社交?在高一還沒有分班之前,他換過兩個班級,七任同桌,都是您主動要求的。”


季蓮漪雙手拎著包放在腿上,沉默地看了莊訪琴一會兒。


“是,他高一最早那個班級環境要差一些。同桌的話,要麼是女生,我擔心他分心;要麼是一些上課愛說話的男生。我想給我孩子一個良好的學習環境,所以才要求換座位,這應該不過分吧?”


“但您給他換座位的時候,有沒有徵詢過他的意見呢?”


季蓮漪:“他知道我是為了他好。”


口袋裡的手機嗡嗡地振,喻繁拿出來掃了一眼。


【王潞安:我和左寬在食堂呢,你們有沒有什麼想吃的@-  @章嫻靜  】


喻繁本想說沒有,但他覺得自己現在需要下下火。


【-:綠豆冰沙。】


【王潞安:這個來不及了,你換一個唄?今天食堂人多,綠豆冰沙這隊看起來得排十來分鍾……我來幫我爸買飲料的,他要請班裡的家長喝,趕著回教室。】


【-:那算了。】


喻繁把手機扔兜裡,繼續聽。


莊訪琴陸陸續續又問了幾個問題,季蓮漪的回答都是“我是為他好”。


莊訪琴嘆了好幾遍氣,她看了一眼時間,道:“我看家訪記錄裡有寫,您家安了很多監視器,甚至連房間都有……當時翹老師建議您適當拆除一些,給孩子一個屬於他自己的空間,不知道您……”


喻繁胸前悶了一股氣。


他拿起那張意見表,折了一邊角,又一點點撫平。


“我和景深他爸工作忙,常年不在家,不做一些防範措施,怎麼確保孩子的人身安全?”


季蓮漪重復,“我是為他好。”


……


又聊好一會兒,季蓮漪才起身跟莊訪琴道別。


臨走之前,她一再要求:“請你盡快給他換一位新同桌。”


然後她轉身出門,正好碰見蹲靠在牆邊的男生。


季蓮漪:“……”


見她出來,對方並沒什麼特別的反應。隻是站起來,拍了拍後背沾上的灰,面無表情地繞開她進了辦公室。


把東西交給莊訪琴後,喻繁從辦公室出來,轉身去實驗樓抽煙。


今天家長會,實驗樓連個人影都沒有。


喻繁坐在實驗樓一樓的階梯上,抽得明目張膽。


他兩腿很隨意地岔開,兩邊手肘都抵在膝蓋上,一邊夾煙,另邊玩手機。


他玩了幾局貪吃蛇,都是沒撐多久就輸了。覺得沒意思,他隨手劃開其他的軟件,等他回過神來時,眼前已經是那隻欠揍的杜賓犬。


他牙齒咬著煙,慢吞吞地在對話框裡打字:陳景深……


他要說什麼來著?好像沒什麼要說的。他總不能說你怎麼什麼都聽你媽的,你是不是慫。


他自己都是什麼德性了,沒必要再帶壞別人家的孩子吧。


喻繁盯著這幾個字想了一下,抬起手指又想去刪除,對話框突然跳出一句新消息——


【s:還在學校麼?】


【-:陳景深在。】


【s:?】


【-:……打錯了。在,幹嘛?】


【s:在哪?】


【-:實驗樓一樓。】


過了幾分鍾都沒再收到回復。喻繁盯著對話框看了一會兒,吐了口煙,打字:訪琴找我?


還沒發出去,餘光忽然瞥見一道藍色。


喻繁轉頭,在一片白霧裡看到朝他走來的陳景深。


南城七中傻裡傻氣的夏季藍色校褲在陳景深身上仿佛有拉腿效果,他兩手垂在身側,其中一邊好像還拎著什麼東西。


陳景深走到他面前,掃了他手裡的煙一眼。嘴巴張了又抿起,偏過頭很輕地咳了一聲。


特金貴。


“……不會等我抽完再過來?”喻繁把煙掐了,沒看他,隻是瞥了一眼他的鞋,“找我幹嘛。”


陳景深說:“這個。”


莫名感覺到一股甜絲絲的涼意,喻繁抬起眼,看到了他勾在手指上的塑料袋,裡面躺著杯綠豆冰沙。


陳景深說:“回來的時候食堂沒什麼人,就順便買了。喝嗎?”


綠豆冰沙是他們學校食堂夏天最暢銷的東西。學校為此專門買了兩個大冰箱,保證學生們每天放學都能喝上清涼爽口的夏日甜品。


喻繁眨了下眼,接過來戳開,猛喝了一口。


陳景深走上兩個臺階跟他平行。喻繁反應過來,扭頭脫口道:“髒——”


陳景深已經坐下來了。


他們跟在教室一樣,肩膀之間隔著距離,又靠得很近。陳景深看他一眼:“你不是也坐了?”


喻繁咽下冰沙,覺得渾身上下都涼絲絲的,整個人涼快不少:“我衣服本來就不怎麼幹淨。”


陳景深說:“我也是。”


“……”


喻繁看了眼他幹淨得像漂過的校服,無語了一陣。又問:“你怎麼不回教室?”


開家長會的時候學生通常都在教室外面等,連左寬和王潞安都不例外。


陳景深拿出手機,沒什麼表情地說:“開完會再回。”


喻繁沒吭聲,百無聊賴地盯著他的手指,看著他打開手機上某款遊戲。


直到陳景深進入遊戲,他才反應過來,皺眉:“你怎麼也玩這個?”


陳景深說:“看你玩,覺得好玩。”


喻繁往他那靠了一點,邊看他玩邊說:“學人精。”


陳景深“嗯”一聲,吃掉自己周圍所有小蛇。


夏天來臨。今日無風,蟬鳴陣陣,綠綠蔥蔥的枝葉垂在空中停滯不動,時間流動都仿佛變得很慢。


喻繁心不在焉地看了一會,突然開口叫他:“陳景深。”


“嗯。”


“我頭發是不是太長了。”


陳景深手指尖頓了一下,說:“不會。”


“哦。但遮住眼睛,會讓人覺得很邋遢吧。”喻繁隨口說,“過幾天剪了。”


喻繁其實不是存心要留這麼長。他上一次去剪頭發,隻是跟Tony老師說了一句“打薄一點”,最後戴著帽子上了兩星期的課,任莊訪琴和胡龐怎麼罵都勸不動。


如果去貴一點的理發店,可能不會這麼狼狽?


喻繁漫不經心地想著,就見陳景深玩遊戲的手突然停了下來,轉頭朝他看過來。


他一愣,下意識抬頭說:“你幹嘛?要被吃……”


陳景深抬起手,他前額的頭發忽然被往後撩開,喻繁心尖很重地跳了一下,倏地沒了聲音。


喻繁整張臉很難得地暴露在空氣中,白白淨淨,表情有些呆怔。


喻繁頭發很黑,密密軟軟,很好摸。


陳景深的手指深陷在他頭發裡,沒有要挪開的意思。


喻繁稍稍回神,心想又來了是吧,又特麼碰我頭是吧,我今天不揍你是不是下次還敢……喻繁抬眼想罵,對上陳景深的眼睛後又忽然熄了火。


陳景深眼皮單薄,眼角微挑,微垂的眸光帶著平時少見的打量和審視,像是在想象他剪了頭發後的樣子。


幾秒後,他目光蜿蜒下挪,在喻繁右臉頰兩顆痣上一掃而過,然後是鼻梁,鼻尖,再往下——


燥熱沉悶的風在他們之間拂過去。


喻繁很討厭被打量。但此刻,他僵硬的一動不動,心髒沒來由地跳得很快,連呼吸都變得沉緩了很多。


陳景深抬眸,掃了一眼男生微粉的耳朵。


平時張牙舞爪、兇神惡煞的人,輕輕一扯就會變乖。


“別剪吧。”


手指帶著難以察覺的控制欲,在喻繁的頭發裡抓了一下,再揉開。陳景深淡淡地說,“我喜歡這樣。”


第42章


一瞬間,喻繁渾身都麻了一下。


他能感覺到陳景深在他頭發裡拉扯,摩挲。瘦長的手指溫溫熱熱,把比夏意還要燥熱的東西一點點揉進他的腦子裡。


喻繁盯著他烏沉的眼睛,使勁繃著臉,過了好幾秒才硬邦邦地擠出聲音:“誰……管你喜歡什麼?我就要剪。”


陳景深掃了一眼他那比學校花壇種的月季還紅的陰沉臉,挑了挑眉沒說話。


喻繁覺得不夠:“今天回去就剪。”


陳景深抿了一下唇。


“我全推光……”喻繁話音剛落,一股熟悉的預感冒上來。他皺起眉,沒有感情一字一頓地問,“陳景深,你他媽是不是又要笑了。”


“沒。”陳景深抽開手,飛快地重新低下頭去看手機,低得喻繁隻看得見他一半的側臉。


頭發驀地被松開,沉悶的空氣鑽進去都顯得涼。


這種莫名的空虛感隻持續了一秒,喻繁就飛快反應過來,突然半站起身,湊過去上手去勾陳景深的脖子,手掌心去掰他的臉。


陳景深躲了一下,喻繁一開始沒掰回來。但後面陳景深的勁忽然就松了,任由他把自己的臉轉過去。


還說沒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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