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這晚石磨又回來得比較晚。


石嬤嬤問他去了哪裡。


石磨興奮地說,小山帶他去了外面,與一群孩子玩。


石嬤嬤問:「是去的東街頭那嗎?」


石磨說是。


石嬤嬤問:「那些孩子是不是沒有讀書的?」


石磨羨慕:「是,他們都不用讀書。」


石嬤嬤說:「他們的衣服是不是都帶著補丁,鞋上有洞,看著很瘦?」


石磨吃驚:「嬤嬤,您怎麼知道的?」


石嬤嬤不說話了,靜靜地坐在那。


我問嬤嬤怎麼了?


石嬤嬤說:「隻有東街頭孩子多,都是窮苦人家的,父母討生活沒人管的孩子。」


我和石磨靜默。


我們都想到了。


那也是我們的從前,沒人管的從前。


石嬤嬤說:「石磨,你再去找他們,帶點吃的分給他們,也把舒先生教你的東西,教教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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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磨說:「好。」


他又問:「那能把他們帶進府裡來嗎?」


石嬤嬤搖頭:「這是舒先生的府邸,不是咱們的,咱們不能自作主張往府裡領人,即使舒先生心善,咱們也不能這麼做,崔小姐喜靜,林少爺需要靜心用功,人多了難免會鬧。」


石磨嘟著嘴,一臉無奈。


石嬤嬤想幫更多的窮苦孩子,但我不敢再誇口了。


畢竟是寄人籬下。


我們不是主子。


府裡很大,空著也不能隨意帶孩子們進來。


28


這天晚飯後,我和石嬤嬤在舒府查院子,我們想看看到舒府到底有多大,入舒府以來,一直在林擇周邊繞,舒先生住得也離林擇不遠。


來時,我以為舒府比林府小,因為灶房比林府的小。


但真走下來,我倆傻眼了。


比林府大很多。


置辦這麼大府邸的舒家,祖上做官的官位不會小。


「這麼大一個府邸,可惜隻有舒先生一個人。」我不禁惋惜。


石嬤嬤說:「誰說舒先生隻有一個人啊,他有家人,他家人好像在外地做官,當年他回鄉,府裡還給他備著丫環和管家,那時他就想一個人待著,把人都撵走了。」


「後來好點了,才收了林少爺。」


原來是這樣。


我問:「那他有兄弟姐妹嗎?不會像林少爺一樣是獨一個吧?」


石嬤嬤說:「這個沒打探出來,隻知道舒夫人極疼舒先生。」


很快,我們就見到了舒先生的家人。


極多。


舒夫人帶著一群人晃晃蕩蕩回了舒府。


長子舒大少爺,舒先生的兄長舒平峰。


長孫女,舒大少爺之女,舒允兒。


長女舒小姐,舒先生的妹妹,舒平雲。


外甥女薛無暇,舒先生的表妹。


蕭小姐,他們路上救下的姑娘。


還有丫環,嬤嬤,小廝,侍衛。


眨眼間,舒府熱熱鬧鬧。


石磨都看傻眼了,他說:「一家怎麼會有這麼多人?」


石嬤嬤說:「富貴人家都是人口多。」


我看呆了。


穿過來後,我還沒見過美人。


林府隻有林夫人和幾個俏麗的丫環。


崔婉兒也美,但與這些人一比,就是小家碧玉。


這幾個是真美,一個個流光溢彩,又美得不同,在舒府裡形成了一道又一道靚麗的風景線。


我心說:好嘛,整一個大觀園。


姑娘們聚齊了,誰會是林姑娘,誰又是寶二爺呢?


我正想好好看看鬧鬧。


結果,回府的舒夫人。


下了第一道令,如同秋日暴雨,把我的八卦之心,澆了個透心涼。


她說:「好好的一個府邸,怎麼會變成個菜園子,誰允許種菜的?」


「好好的一個府邸,怎麼有雞,誰允許養雞的?」


「有外奴也就罷了,誰允許在府裡亂串的?」


......


她冷臉冷聲,嚇得我們都不敢出聲。


就在舒夫人讓我們五個卷鋪蓋走人的時候。


舒先生和林擇來了。


崔婉兒也來了。


舒先生見到舒夫人,激動得很。


舒夫人見到他,愣了許久才說:「平山,你是我兒平山?」


舒先生含淚點頭。


站在舒夫人面前的,是一個面色紅潤的精神公子,哪裡還有當初蒼白的模樣?


舒先生向舒夫人介紹了我,他說:「全仰賴石嬤嬤飲食上精心調制,石豆姑娘教兒子武八段強身,兒子才有了今天這個模樣。」


舒夫人臉色瞬間變好。


舒先生又向她逐一介紹林擇,崔婉兒......


聽說崔婉兒是崔延的妹妹後,舒夫人綻開了笑容,細細打量崔婉兒,眼中露著歡喜。


崔婉兒具足大家閨秀的端莊得體。


舒夫人,也是個看人價值下菜諜的,與林夫人沒有不同。


我在心裡給她下了定義。


即使感激我們對舒先生的精心服侍。


但她說該有的規矩還是要有,畢竟主僕有別。


尤其知道我是林擇的通房後,臉上的溫度更是降了好幾度。


她命人將我們的菜園平了。


把雞殺了。


給我們設定了活動範圍。


我們仨隻能在林擇的院子轉。


小山小杏在崔婉兒的院子轉。


要想出入其他地方,要經主子允許,要通傳。


她說,奴要有奴的樣子。


她把我們五個,按照舒府的下人管理。


剛得了自由的我們,都很不適應。


石磨這個跑慣了的孩子,被關在小院子裡,像被關進籠中的鳥,蔫蔫的。


石嬤嬤心疼被砍了的菜和被殺了的雞,但也隻能默默流淚。


我則感到絕望。


回歸到小人物的位置,讓我深感無力。


之前的好日子,就像偷來的。


我深深意識到,這才是大戶人家的後院,由女人掌管的後院。


之前林擇和舒先生給的自由,給的特許,當時不覺珍貴,現在想來,珍貴無比。


不覺間,對林擇和舒先生感激起來。


他們心中待人雖各種權衡,但比起舒夫人,已很好很好。


石磨問我:「石豆姐,我們能離開嗎?」


「離開舒府,哪怕去東街頭住都行。」


石嬤嬤問我:「能不能提醒下舒先生,他答應過幫忙的,隻要林夫人給了身契,咱們就走。」


我低下頭,攪動手指。


我現在連舒先生的面都難以見到。


石嬤嬤情緒低落下來。


我心一慟,不能這樣。


一股豁出去的感覺衝了出來。


我攥緊了拳頭。


大不了,就帶著他們離開這裡,去其他地方。


找路子,花大價錢給石嬤嬤辦個良民證。


林夫人有身契又能怎樣?


石嬤嬤嘆道:「那就等到三年,也就剩一年多了,就是苦了石磨,要跟著我們被圈在這小院裡,莫給圈壞了。」


石磨茫然。


我忽然想到一個點,我說:「也許用不了那麼久,若少爺這次考不中,林夫人會第一時間把我們趕走。」


石磨比林擇重要,為了石磨,我願用最真誠的心祈願,林擇不中。


石嬤嬤有點為難,她一向善良,不忍心咒怨他人。


石磨馬上說:「少爺考不中,考不中。」


石嬤嬤大驚:「老天,孩子說的都準。」


然後,我們仨笑做一團。


也不知是不是心有感應,剛詛咒完林擇,他就叫我過去,他頭又疼了。


29


離第二次考試還有一段日子,林擇開始緊張。


他捶打頭,很痛苦的樣子。


因為心虛,對他多了很多耐心。


感受到我的好意。


他說:「石豆,跟著我去吧。」


我說:「又不讓我進考場,我去了也幫不上忙。」


他說:「路上可以按。」


我說:「為什麼這麼緊張?比第一次緊張了許多。」


他說:「第一次隻背負林家,現在還要背負舒先生。」


舒先生沒在他身邊。


我問:「舒先生怎麼沒在?」


林擇舒服得閉起了眼睛,說:「舒夫人想兒子,叫去陪著說話了。」


哦,舒先生是個孝子。


林擇說:「舒夫人打算辦一場賞花宴,向外介紹舒平峰和舒平雲。」


「怎麼漏了薛無暇?」我記得她和舒平雲看起來差不多大。


林擇睜眼看了我一下:「傻,薛家姑娘是留給舒先生的。」


「啊?」我吃了一驚。


近親不能結婚,生育畸形兒的概率會提升。


又一轉念,管他呢,他們不在意的。


「我也被邀請了,到時你要陪著我。」林擇說。


我說:「少爺,我不合適。」


他說:「你是我的通房,你不合適,誰合適?」


我提醒他:「崔小姐是您的未婚妻,她也在府裡。」


林擇頓了下,開始煩躁。


他說:「石豆,我不知道你會怎麼看我,好也罷,壞也罷。」


「但我能給崔婉兒的隻能有一個名頭,再多一點,我會難受得死掉。」


我驚:「怎麼會?您和她從小一塊長大。」


我以為,畢竟多年,他對崔婉兒多多少少都會有一些情分。


沒想到,竟是這樣的厭惡。


他氣哼哼地說:「一塊長大?你是說被我娘和她娘強把我們放在一起,說般配嗎?」


「你是說,她叫我林擇哥哥,卻從不像個妹妹貼心,一心隻想讓我高中,看不見我力不從心,頭痛欲裂嗎?」


「你是說,她總拿我和她哥作對比,到處宣揚她哥更厲害,用她哥拿捏我嗎?」


「你是說,她娘和我娘都是一樣的主母做派,她愛她娘愛得要死,卻恨我娘恨得要死嗎?」


「你是說......」


我說:「你別說了,我知道你厭惡她了。」


他說:「是比厭惡還厭惡,你明明是我的通房,自從她來這裡後,我卻要避著你,生怕她一時醋火上來,傷了你。」


林擇說,他必須護住我。


我手上的力道不覺變重。


他需要我,離不開我,又要護著我。


這一切表明,他的心裡有我了。


我不知道林擇是否知道自己動了情。


若是知道,即使林夫人同意放我們走,他也會堅決攔著。


現在我們被圈在這個院子裡,與從前相比,在他面前晃的時間變長,可不是好事。


得想個辦法。


30


轉折來得很快。


這天,我和石嬤嬤在屋子裡裁剪衣服,之前買的料子還未來得及做。


放石磨一個人在院子裡玩。


我們太過專心致志,好長時間才反應過來,石磨怎麼沒動靜?


以往,他都會在屋子和院子來回串,在院子裡玩一會兒,就進屋看一下我們。


我緊張起來。


趕緊到院子裡一看,沒見到石磨。


跑哪去了?


可別被舒夫人的人抓住,她正盯我們盯得緊。


打到不一定,一頓難聽的數落少不了。


我打開院門就要去找。


石磨回來了。


他看見我,開心地喊:「石豆姐,你看我領回來一個小妹妹。」


他身後跟著一個小姑娘,牽著他的後襟。


「誰家的?」


小姑娘又白又嫩,像極了福桃娃娃,大眼睛忽閃忽閃,要多好看有多好看。


石嬤嬤聽到動靜,跑了出來。


看見小姑娘,瞬間就被萌化。


她本就喜歡小孩子,面對這個女娃,更是不得了。


她說:「這也太好看了吧,石磨你從哪撿來的?」


不待石磨回答,我和石嬤嬤同時發現不對。


小姑娘幹幹淨淨,衣服都是上等料子。


這個孩子,不像是無家可歸的。


石磨說:「就在蓮池那邊,她差點掉下去,讓我給拽住了,我把她拉上來後,她就跟著我,我走哪她就跟哪,沒辦法,就把她帶回來了。」


小姑娘眨巴著大眼睛,不說話。


石嬤嬤問她:「你是誰家的孩子?你爹娘是誰?」


她繼續眨巴著眼睛,看看我看看石嬤嬤,不說話,隻抓著石磨的衣服不撒手。


好熟悉的場景。


像石磨剛來的時候。


難道,她也是個身帶創傷的孩子?


不應該啊。


還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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